第二十九章 栗山夜話(1)

暮色已深，西方天幕中交呈鋪灑著明紫淺橙朱紅金黃的霞光，金燦炫目，從天幕中流淌而下照射在青竹屋頂上，連帶著走道上的竹檻也是光輝熠熠。

沈澈和殷流箏兩人一廂往前走著，一廂說著話。殷流箏珠玉飛濺般的語音和連珠炮似的語速讓沈澈不由得想起了遠在聖域的昭痕。

繼而又想起了殷流箏先前的求助信是送給昭痕的，而來的卻是鳳嬈，這其中是不是又暗藏著什麽玄機呢？就這樣，兩人經由走道橫穿過了整個院子來到了院子的另一邊——鳳嬈的房間就在這裏。

“鳳嬈姐姐。”殷流箏在鳳嬈的房門前站定，很斯文地敲了敲門，和之前去沈澈房裏的時候截然不同。沈澈搖搖頭，暗嘆天道不公。

“流箏，何事？”屋子裏飄出鳳嬈的聲音，輕若雲，淡如煙的語聲在空中飄散開來。

“啊，我帶沈大哥來找你。他說有事有和你商量。”殷流箏說道。

短暫的沈默之後，輕雲般的聲音再次響起。“進來吧。”

殷流箏朝沈澈吐舌微笑，頗有炫耀的意味。她輕輕地推開門，腳步輕柔地走了進去，沈澈尾隨其後。

甫一入門，一股清幽淡雅的香氣便撲面而來，似乎是百合花的香味。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繡屏，這和別的房間的布局是一樣的。

轉過繡屏便是會客用的小客室。與繡屏迎面相對的是一道通往內屋的門，兩個房間之間用一道青竹制的墻壁隔開，上頭掛著幾幅字畫，淡雅而寧和。

緊鄰墻壁擺放的是一張四尺來寬的竹臺，上面放置著一張棋盤大小的矮幾，矮幾兩邊各設坐墊一個。屋子中間擺著一張桌子，圍著桌子放了四把椅子。

屋子左右兩邊的窗子都半開著，清涼的夜風從窗洞裏湧進來，驅散白天陽光遺留在屋子裏的悶熱之氣。

角落裏鎏金銅爐裏燃著香料——先前所聞到的百合香味也正是從此而來。氤氳迷蒙的輕煙悠然升起，然後在空中逐漸擴散彌漫開來，直至融入空氣裏在尋不得蹤跡。

在兩人踏入屋子的那一刻，鳳嬈打起湘妃竹簾正從裏屋走出來。鳳目斜挑，眸光如水般婉婉流轉，顧盼間恰好迎上沈澈向她投去的目光。頷首，微笑，清雅淑和。

“沈公子。”

話音落，人亦從簾子後面飄了出來。烏發輕挽，只斜簪一枝白玉羊脂簪，餘下的頭發隨意披散在身後。

一身艾綠色的寬袖對襟及膝挑絲紋花長衫，下著水綠百褶曳地長裙，腰系素白羅帶，墜一只繡功精巧的香囊。

如此簡單的裝束被她用來卻是處處透著清冷傲潔。

“沈公子請坐。”

鳳嬈走到桌邊沏了壺茶，回眸淺笑著對沈澈說道。

“多謝姑娘。”抱拳一禮，沈澈款款落座。“沈某冒昧來訪，還望姑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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