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茶棚遇故知（1)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氣溫隨著盛夏的來臨正在日趨上升。

空氣裏彌漫著帶有暑氣和栗山山林特有的水汽，顯得悶熱又濕漉漉的，偶然有幾縷清風吹過，帶來幾分清涼。

殷流箏走得很慢，但並不完全是因為疲勞也有些別的原因，而是因為走在她前面的沈澈簡直就像是在用龜行的速度向前移動著。他看得很仔細，連一寸土地都不放過。

殷流箏煩躁地搖頭，一望無際的綠色鋪天蓋地占領了殷流箏的視野，直叫她心煩意亂。

“餵，沈大哥，你到底在找什麽呀？難道蝶夕他們來過這個地方麽？”殷流箏扇著手掌，希冀因此帶起的微風可以帶給她清涼。

沈澈沒有回答殷流箏的問題而是對著樹叢邊上的一小簇野花嗅來嗅去的，半晌，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是什麽？”殷流箏好奇地湊過去問道。

沈澈笑道：“只是普通的野花的而已。”

“那你看這麽久幹什麽？”殷流箏不滿地瞪他。

沈澈道：“你仔細聞聞，這些花上是不是有一股特別的香味？”

殷流箏狐疑不定，但還是照著沈澈說的仔細地聞了聞那些花。果然和沈澈說的一樣，這些花上確實殘留著一股清淡的香味，但不是花香，反而倒像是女孩子身上的脂粉香。“這個味道我好像在哪裏聞到過，但是肯定不是蝶夕身上的味道。”

“我知道。”沈澈看到殷流箏一臉的困惑，便笑道，“這個林子鮮有人至，而且就這香味的濃淡程度可以推算出留下這個味道的人大約是在昨天下午以後從這裏經過的。”

“昨天下午？”殷流箏絞盡腦汁地想著。昨天下午他們三個人一直在四處奔波尋找著水蝶夕的下落，可惜半點蹤跡都沒找到。然後，他們便回了別館，殷流箏做了些飯菜，但是除了沈澈，她和江桐都沒有什麽胃口。再然後……好像就在她對著滿桌子的飯菜發呆的時候，有人來敲門了，一開始還以為是水蝶夕的，江桐興沖沖地跑過去，沒想到卻不是水蝶夕……

等等！

殷流箏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重要的線索，但腦子裏又是一團漿糊，什麽都想不清楚。她有些惱恨，用手捶著自己的腦門。

沈澈輕聲笑道：“別敲了，再敲就傻了。”

殷流箏果然停了下來，一雙眼睛就像是餓極了的野狼看著獵物似的直直地瞪視著沈澈。“沈大哥，你到底要說什麽？我可不是蝶夕，不會和你打啞謎。”

沈澈淡淡一笑，只說了一句：“昨天晚上我們找到了景瑞郡主。”

殷流箏雖然是個直腸子，脾氣比較暴躁一些，但她不僅不傻，而且也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沈澈這句看似不著邊際的話讓殷流箏腦海裏靈光一閃。

“我記起來了，這個味道不就是柳葉身上的脂粉香味麽！”

沈澈道：“那麽你想到了什麽？”

殷流箏沈思，“柳葉只是個丫頭，景瑞郡主這些日子以來也是吃盡了苦頭，應該沒有錢買這麽好的胭脂水粉吧？”她看向沈澈，“我說的對不對？”

沈澈微笑，“對，很對。”

“可是沒道理啊！江大哥和景瑞郡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沒有理由會弄錯的啊！”

沈澈道：“我也沒說她不是景瑞郡主啊！”

殷流箏奇道：“那你到底要說什麽？”

沈澈道：“我只是想說，有些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言罷，他擡步，緩緩向前走去。

殷流箏輕聲重覆著沈澈的話，似懂非懂，回過神來時，卻發現沈澈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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