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喬總”幾乎傳遍了整棟樓。

正要出門辦事的幾個員工齊刷刷地回頭，視線灼熱地盯著前臺前站著的人。

那人身姿優雅，整人瘦條條的，卻又不顯得孱弱，腿又細又直，白得像豆腐一樣，連提著食盒的手都好看得像是一件雕塑作品。

前臺兩人雙眼睜得跟金魚一樣，手忙腳亂的頓時不知道該幹什麽。

“請問您是喬總？”那用胳膊肘撞了自己同事的女職員問道。

喬蔓點頭，她擡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問道：“這個時間，你們陸總應該還在辦公室吧。”

“您稍等一會，我給陸總辦公室打個電話。”那人連忙說道。

樓梯上又傳來葉楠撕心裂肺的聲音：“打什麽打，帶喬總上去，別怠慢了！”

手機屏幕上“游戲結束”四字已經消失，游戲又重新開始了。那歡樂的背景音樂又從頭開始播放，手裏還握著手機的女職業嘴角揚起一個尷尬的弧度，她也顧不上存檔，關了游戲就走了出來，給喬蔓帶著陸說：“喬總，這邊請。”

留下的那位前臺姑娘眼巴巴地看著同事把喬蔓帶走了，連忙拿起電話給總裁辦公室打去了。

“那啥，陸總……”

“喬總來了，正要上去呢，到哪了？我看看。”

“誒，電梯門剛關上呢！”

員工們一個個活也不想幹了，交頭接耳的討論起剛到公司的喬總。喬蔓和陸錦的緋聞已經傳得人盡皆知，可夢碣除了高層的幾位，就再沒有其他的人見過喬蔓。

辦公室裏一個個的就跟做賊一樣，藏了半個身在門裏，往外探出頭看著。

“怎麽還不來？”有人著急地問了一句。

“喬總真的來了嗎，是不是來視察工作的，我是不是該敲我敲鍵盤裝裝樣子比較好？”

“喬總是來找陸總的，又不是來看你的。”同事嘖嘖說道。

“可我好想看一眼喬總，之前只在渣浪上看見過照片，拍得不清不楚的。”

“我桌上的雜志裏有喬總的采訪照，你要不要去翻一翻？”

“我想見的是喬總本人！”

那人咋舌嘆道：“別想了，喬總已經名花有主了。”

“呸呸，你想什麽呢，我就想看一眼老板娘有什麽錯。”

葉楠在旁邊冷不丁說了一句：“沒錯，就是這個稱呼，好好記住了。喬總這還是第一次來夢碣。”她話音一頓，轉而又說：“對了，我怎麽看見樓道裏好像有點兒灰呢，喬總應該不會看得這麽仔細吧。”

樓下的辦公室裏討論得熱火朝天的，而頂樓卻安靜得不得了。

陸錦接到葉楠的電話後，馬上把桌上隨便堆疊在一起的資料文件全塞進了抽屜裏，還把毛巾浸濕把早上才擦過一遍的桌子又擦了一遍。

她向來喜歡隨便放東西，也不讓助理來整理，這整理來整理去的，自己反倒找不到了，還不如就這麽隨心所欲地放著。

因為辦公室裏有不少重要的東西，平時保潔也不會進來，大多是幾個助理輪著來打掃。辦公室裏除了這桌子有點亂以外，別的地方都算整潔。

陸錦整理完桌子之後，把電腦桌面上已經過去999秒，卻還剩下大半空白沒被標記的掃雷給關了，然後挪著鼠標點開一個個的文件夾，看著有什麽逼格高一點的可以打開裝裝樣子。

然後她隨手打開了一份英德法三外文翻譯的的產品說明，也沒有仔細看，就拉到了一個連自己也看不懂的位置上。

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在變動著，她看了一眼時間，估算著大概要到了。

她用一種放松的姿態靠在椅背上，雙手微微環起交叉在胸前，表情管理也很得當，眉心微微蹙著，像是對屏幕上顯示的產品說明持懷疑的態度。

萬事都準備妥當，就等著喬蔓進來了。

喬蔓進來的時候，陸錦繃著一張臉盯著電腦看著。

小職員盡職盡責地關上了門，在門合上之後，馬上換了個姿勢把耳朵貼在了門縫上，可惜什麽也沒聽到。

她後腦勺一疼，連忙回頭看去，卻見身後站著的是葉楠。

葉楠瞪了她一眼，說道：“你可以回去啦。”

小職員抿著唇笑了笑，戀戀不舍地進了電梯。

在那姑娘走了之後，葉楠也做出了和她剛才一模一樣的動作，她臉上的粉底都蹭到門上了，只隱隱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大，但是顯然她陸總好像不夠熱情，不然早就劈裏啪啦地說起單口相聲了，可惜了這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太好了點，不然她還能聽聽這兩個緋聞主角究竟是怎麽回事。

喬蔓把食盒放在了桌角上，說道：“陸總有心了，特地讓人去了一趟碧翠閣。”

陸錦頓時微瞪起雙眼，臉差點沒繃住，緩緩說道：“是我親自去的。”這話說得一字一頓的，像是帶了點怨念。

“那喬總費心了，食盒我帶過來了，碧翠閣的人來這邊拿也更方便，從風躍到碧翠閣距離還是太長了。”喬蔓說完就沈默了，她頓時有點後悔，來時忘了問藍悠，這反客為主具體需要怎麽操作。

陸錦看著她站在桌前一語不發，那樣冷冷清清的像是隨時都會離開一樣，頓時想就這麽去擁她入懷。她緩緩咽了一下唾沫，然後揚起唇角說道：“隨便坐，想喝什麽，我去給你拿。”

“咖啡吧。”喬蔓左右看了看，然後坐到了沙發上。

陸錦見她神情淡淡的，從進門到現在也沒有蹙過一次眉，心想提前整理一下桌子果然是正確的。她說道：“咖啡沒有了，還沒來得及讓葉楠把新的帶過來。”

喬蔓微微側目朝她看了過去，想了想說：“那隨便吧。”

“你坐一會，我很快回來。”陸錦在轉身的那一刻，臉還是沒崩住，咧開嘴笑了起來，那眉眼微微彎著，奪目得像是爭艷的花。

幾個員工看見陸錦進了茶水間，紛紛往她身後看著，卻一個人影也見不到，想必喬蔓是留在辦公室裏。

這陸錦破天荒的把熱牛奶的小鍋拿了出來，把冰箱裏還沒開封的牛奶扯開封蓋倒進了鍋裏。牛奶咕咕的流出，連聲音都透著溫馨。

葉楠在陸錦背後幽幽說了一句：“陸、陸總。”

陸錦猛地回頭，說道：“有事說事。”

“你怎麽不給喬總磨咖啡？”葉楠不解地問道，她還是頭一回見到用牛奶來待客的。何況不久之前，她還往風躍送了三罐咖啡，還是陸總親口說喬總喜歡喝咖啡的。

陸錦拿著細勺一邊攪拌著牛奶，一邊倒入了細砂糖，說道：“那罐咖啡，你們一人倒一點，就快見底了，我怎麽能給喬蔓喝你們喝剩的東西，你說這合適嗎。”

葉楠嘴一癟：“不合適。”

“何況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這牛奶不錯，還挺香的。”陸錦嗅著這奶香味，讚賞了一句。

葉楠狗腿地點頭，說道：“對對，咖啡是要少喝。”那到底是誰讓我去給喬總送咖啡的，她不禁懷疑起人生來了，但老板的話不能質疑，她接著又說：“這牛奶很新鮮，喬總喝正好。”

陸錦滿意地點頭：“不錯，下次還選它。”

葉楠皺著眉，欲言又止地看了陸錦好幾眼。

“你想說什麽就說。”陸錦說道。

葉楠深吸了一口氣，在做足了心理準備之後，才說道：“您最近對喬總好像冷淡了不少。”

陸錦震驚：“不可能，那是你的錯覺。”

葉楠揣度不出陸錦的心思，直說：“可是您這幾天都沒有主動去風躍找喬總，喬總這次來公司，您也沒有熱烈歡迎。”

“熱烈歡迎？你是想要我在公司門口拉橫幅嗎，你怎麽不直接讓我拿個喇叭在公司門口喊話呢。”陸錦覺得自家小助理的腦袋是真的壞掉了。

葉楠哭笑不得。

陸錦關了電，把熱好的牛奶倒進了杯子，然後說道：“我覺得我之前太唐突她了，而且我這病也沒好，以前的事情還是想不起來，心裏有個坎過不去，哎，說了你也不懂。”

“其實我能懂，我可是有六次失戀經驗的人。”葉楠哭喪著臉，不服氣的想把情史都搬出來。

“我不想知道失戀的經驗。”陸錦捂著裝了牛奶的玻璃杯瞟了她一眼，掌心的溫度是暖的，入口也應該正好。

***

喬蔓坐著有點無聊，便走到了落地窗邊往下看著。這窗戶上還有水漬，像是才擦不久。

她轉身想走回沙發，一垂眼就看到陸錦的桌子也是濕的，她頓時心裏一悅，想必陸錦不久前才把桌子收拾了一遍。

辦公室裏沒有掛鐘，她便朝電腦屏幕的右下角瞟了一眼，無意中看到了那個打開的文檔。文檔的那一頁全是法文，恰好還是她手裏另一個小公司的產品介紹。

陸錦端著牛奶回來時便看見喬蔓眼神冷淡地望著她，是只有對著看不上眼的人時才會有的表情，那下頜微微擡著，薄唇一張一合的說道：“陸總。”

“我剛剛去給你熱了牛奶。”陸錦笑說。

喬蔓那琥珀色的眸子一轉，視線便停留在了電腦的屏幕上。

陸錦不明所以。

喬蔓蹙眉說道：“陸總，我進來的時候看見你一副不悅的樣子，是不是對我公司的產品有什麽不滿？”

作者有話要說：

掃雷菜雞——陸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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