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兩天在英國，Albert迅速地聯系上了幾家正在合作的公司，幾個公司均派了代表過來參加會議。

PPT投影到了最後一張，喬蔓把筆放在了桌上，對座下的合作商說：“這是風躍的機會，也是各位的機會，我很期待接下來的合作能夠給彼此帶來不容小覷的成功。”

幾位合作商鼓掌後站起來和喬蔓握手，本想終止合作的公司代表在聽了喬蔓的演講後，決定保留意見，將會議中得到的信息帶回公司以進行更進一步的討論。

喬蔓把幾位會議代表送出門口後，才松了一口氣，她想到這時候陸錦大概還是一個人在酒店裏，猶豫了一會還是給她打了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喬蔓問道：“陸總，在幹什麽？”

“剛睡醒。”陸錦聲音有點含糊，的確像是剛醒不醒的模樣，帶著一點鼻音。

喬蔓走回辦公室，把Albert送來的資料疊整齊放在了桌角上，問道：“你在哪個酒店？”

手機裏忽然沒了聲音，喬蔓蹙眉：“餵？”

那頭的陸錦像是在翻箱倒櫃一般，從手機裏傳出的聲音也沒了睡意朦朧時的含糊，反而急躁又幹脆：“找我出門？”

“嗯。”喬蔓沒有否認。

“等我二十分鐘。”陸錦說完便把手機放在了一邊。

喬蔓叫喚了幾聲也沒有得到回應就掛了電話，在手機屏幕暗下後，她才忽然想起來，陸錦根本沒說她住在哪。

桌上還有幾份合同沒有簽字，喬蔓邊給鋼筆添墨水邊瀏覽著合同的內容，在簽好了後打算再給陸錦打個電話。

Albert推門走了進來，說道：“喬，有人在樓下等你，自稱是你的朋友。”

喬蔓擡手朝腕表看了一眼，十點二十五分，正好過去了二十分鐘。她點頭道：“我知道了。”她把簽好的合同疊好放在了遠處，屈指在上邊點了點說：“簽完了，都在這，你一會看看有沒有遺漏的。”

Albert擡手比了個“OK”的手勢，他徑直走進了辦公室裏，問道：“我記得你好像是今天走？”

喬蔓點頭：“離起飛還有五個小時。”

Albert抿起唇，想了想問：“下午一起吃個飯？”

“約了人，下次再一起。”喬蔓說。

Albert遺憾道：“下次記得給我預留個位置，我今天先一步預定了你的時間，別等到那個時候又把我拒絕了。”

喬蔓嘴角微揚：“我記得我昨天才和你一起吃了飯，所以才把她晾到了今天，我是不是太給你面子了。”

Albert哈哈笑了兩聲，然後問道：“樓下等你的人是誰，一起來的朋友？”

“夢碣的總裁。”喬蔓說道。

Albert驚訝道：“在聽說和夢碣合作之後，我還不敢置信，沒想到你們竟是真的達成了一致，還成為了朋友。”

“是啊。”喬蔓說道。

她本人說時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對，可旁聽的Albert卻從她向來冷清的語氣裏聽出了絲絲愉悅。Albert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家老板，然後擰緊的眉毛一松，說道：“哦，夢碣的總裁也是漂亮的C國姑娘。”

“的確。”陸錦確實長了一張容易博取陌生人喜愛的臉。喬蔓點點頭並未質疑，又說：“只是她的想法讓我有點捉摸不透。”

“為什麽這麽說？”Albert疑惑地問道。

喬蔓頓時語塞，她沈默了一會說：“也許是因為腦子撞壞了。”

***

會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的人頭發還沒有幹，濕漉漉的貼在頸側。她身上還帶著沐浴後的香味，四肢被熱水燙得還有點泛紅，指尖透著粉色。

粉餅哢一聲合上，陸錦拿出包裏的面鏡粗略看了兩眼。

在接到電話時她還躺在床上，本想睡到下午，可在聽見喬蔓聲音後便清醒了過來。她著急出門，到了風躍才匆匆畫了個淡妝，她除了唇上的口紅，面上看不出別的妝容痕跡。

在聽到樓道裏傳來腳步聲時，陸錦隨手抓了兩下頭發，把香水拿出來噴在了腕上。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喬蔓問道。

陸錦把桌上的東西收拾進了包裏，面不改色地說：“我猜的。”

“你沒吃早餐吧，我讓Albert給你買一份嗎，你喜歡吃什麽？”喬蔓想到陸錦在電話裏說她剛睡醒，便知道這人定然睡了一早上，洗漱了一下便匆匆過來了。

陸錦卻搖頭，她拎著包站了起來，說道：“不是要去給婧蕾挑禮物嗎，我在路上隨便買點吃的就行，別誤了時間。”

喬蔓蹙眉，“可是……”她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反正我還不餓。”陸錦說道。

路上一排皆是紅磚砌的樓房，人字形的斜坡屋頂上屹立著幾個尖頂，圓弧頂與方窗相間，在墻面凸起的裝飾物精致又立體。

遠遠就聞見芝士和奶酪的甜味，是從一間亮著暖光的面包屋裏傳出來的。

喬蔓轉頭朝陸錦看了一眼，轉身就走進了店裏。

頭發發白的老人正在把烤盤上的面包夾進展櫃裏，她佝僂著背，動作遲緩地關上展櫃的玻璃拉門。

在喬蔓和陸錦進門時，門上懸著的鈴鐺被撞得叮當作響，老人回過頭，微微瞇起眼，透過架在鼻梁上圓形的鏡片朝來客看了看，說道：“早上好，年輕人。”

店裏的面包都很便宜，標簽上最貴的面包也不過一英鎊。喬蔓看了一圈，轉頭問陸錦：“你想吃什麽。”

陸錦隨手指了一個長形的大面包，說道：“就它吧。”

老人緩緩走過去，把玻璃窗裏的大面包夾了出來，然後擡手示意讓她們稍等一會，只見老人拿出了奶油槍，在面包上用奶油擠出了簡單的線條，繞成了兩個少女的臉。

“來，這是你們的面包。”老人說道。

陸錦多要了一個紙袋，把面包掰成了兩半，分別放在了兩個紙袋裏。她把畫著喬蔓頭像的那一半遞了出去，說道：“嘗嘗？”

“我……”喬蔓本想拒絕，可看到面包上的畫像就心軟了，她一把拿了過來，撕了一小塊放進了嘴裏。

那老人笑時眼周有很深的褶皺，她說道：“把麥片攪碎了和在椰漿和牛奶裏面，很香，趁熱吃更柔軟。”

入口的確香甜柔軟，喬蔓避開了面包上那奶油擠成的畫像，又撕下了一小塊。

街上有意思的小店倒是不少，大多數賣的都是手作。

陸錦邊走邊掰著面包吃，吃到最後竟只剩下那奶油畫像了。她把那一小片面□□放回了紙袋裏，像對待珍寶一樣，還鄭重的把紙袋的口給折了起來，小心地提在了手裏。

喬蔓擔心她吃不飽，便把自己的紙袋給了她，卻沒想到陸錦卻低下頭，就著她的手一口咬掉了那奶油畫像。

“你……”喬蔓怔了一瞬，說道：“你自己的留著，反倒把我的給吃了。”

陸錦嚼了嚼，把手裏的紙袋塞進了喬蔓手裏，說道：“那我把我的給你了。”

喬蔓無語地拿著那開口被折起的紙袋，把還剩了大半的面包推給了陸錦，說道：“你吃，看你餓的。”

陸錦笑著接了過來，張口又咬了下去，她轉頭看著被喬蔓拿在手裏的紙袋，心生歡喜。

她想，我把你吃進肚子裏，你把我捧在手上，這面包一人一半感情不散。

可還沒高興多久，陸錦又失落了。

在老式的粘土模型店裏，喬蔓精心給白婧蕾挑了一盒微縮貓咪模型，盒子裏那一百只貓一只重樣的都沒有，全是喬蔓從架子上挑出來的。

喬蔓說道：“她喜歡貓，送這個正好。”

“你還挺了解她啊。”陸錦在旁邊忍不住酸了一句。

喬蔓把裏面墊著棉布的木盒蓋上，蹙眉說道：“你以前不是挺喜歡她。”

陸錦險些咬到了舌頭，說道：“我……”

喬蔓回頭看她，眼神清明得很。

“挑好了？”陸錦眼神躲閃地轉移話題，幫喬蔓把包裝好的木盒提在了手上。她低頭朝手腕上那塊星空表看了一眼，說道：“現在可以去機場了。”

喬蔓伸手去拎陸錦手裏的布袋，那纖細白皙的五指卻把口袋抓得牢牢的。她的手撞上了陸錦的手背，竟覺得有點涼。

陸錦笑說：“我來提，喬總不會是以為我要占為己有吧。”

“怎麽會。”喬蔓說道。

裏面的模型不重，可盒子重量卻不輕，陸錦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隆起，連骨結都看得分明。

喬蔓付了錢後走出門，此時陸錦正提著盒子站在街邊，她擡手遮著陽光，雙眼微微瞇著註視著門的方向。

無可否認，她動心了，這會是她深埋心底的秘密。

她擔心的是，陸錦恢覆記憶以後，會忘記在這段不算漫長的時間裏，那些有意無意的撩撥，而她至始至終只是一個可以被替代的人。

“我回酒店拿行李，你呢？”陸錦問道。

喬蔓想了想：“那我們機場見。”

在陸錦離開之後，喬蔓再三思量，還是決定給趙醫生打了個電話，她想要陸錦恢覆記憶，但又不能被她發現，而最好的時機，就是在白婧蕾的宴會上，讓醫生混入人群之中。

“趙醫生，我相信這難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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