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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46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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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 等我回來……

元旦過後, 陸時遙和封溯各自忙碌了起來。

陸時遙是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都如此,封溯則是因為新的一年來臨,集團上上下下要對過去一年的各項工作進行梳理, 而他身為最高管理人,要出席並主持各項會議。

接連開了半個多月的會後, 又因為一樁重要的生意需要洽談,封溯又立刻飛去了國外, 一走就是好些天。

封溯不在國內的這段日子,陸時遙每天照常上下班,生活和以往沒什麽不同, 唯一令她感到有些怪異的一件事是, 她發現最近似乎有人一直跟著自己。

起初陸時遙並沒有覺出異常, 直到某天早上她坐電梯下樓準備去上班, 在樓下看到一個戴著棒球帽的高大男人, 當時陸時遙的目光只是不經意落到他身上,對方卻迅速移開了視線,轉身走開。

過了兩天, 陸時遙又看到了這個男人, 卻是在她公司外面,和那天早上一模一樣,被她發現後也是轉身就走。

陸時遙於是知道自己被跟蹤了, 晚上和封溯視頻時,她說起了這事, 誰知屏幕對面的青年沈默了一下,隨後張了張口:“人是我安排的。”

“……”

陸時遙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她失語了片刻,然後問:“發生什麽事了?”

封溯回道:“最近秦肇有些小動作, 我擔心他會盯上姐姐,所以才安排了人去保護你。”

又是因為秦肇。

陸時遙忍不住皺眉,她已經知道先前封溯車禍的事是封氏內部的人和秦肇聯手做的,那之後封溯就一直和己方陣營的人一起解決內憂外患。

內憂倒還好辦,難的卻是秦肇那邊,秦肇身後不僅有整個秦氏,還有一個龐大的黑幫作為依撐,如果真想掰倒秦肇,肯定要將他身後的黑幫一起連根拔起。

封溯已經派人調查起了那個黑幫,秦肇自然不可能沒有覺察,以他的為人和品性,誰也不能保證他會做出什麽。

陸時遙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希望著封溯趕緊解決了秦肇這個禍害,同時提醒了一句:“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

封溯笑著說好。

結束了視頻後,陸時遙關了燈躺在床上,腦海裏依然想著秦肇的事,她再一次想起了原書的劇情,只是一想到原本該出現的白月光遲遲不曾出現,封溯反是與自己糾纏不清起來,就忍不住頭疼。

她心中再次閃過曾經的那個念頭,難道真是因為這個世界裏突然多了一個她的存在,從而影響了一些人和事,使原書的劇情偏離了軌道嗎?

這麽想著想著,困意一陣陣襲來,陸時遙漸漸地睡著。

這天晚上陸時遙剛和封溯說起秦肇,隔天她就接到了秦肇打過來的電話,當時她正對著電腦在辦公,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個陌生的私人號碼。

陸時遙沒想太多,直接接了,她“餵”了一聲,隨後就聽到一聲微微耳熟的:“陸小姐。”

聽出來是秦肇的聲音,陸時遙瞇了瞇眼。

“陸小姐還記得我嗎?”秦肇問。

陸時遙左手握著手機,右手敲擊鍵盤繼續打字:“秦總有什麽事嗎?”

秦肇說道:“之前我追求陸小姐,可惜陸小姐一直拒絕我,這幾個月裏我發現心中始終放不下你,所以想請陸小姐出來吃個飯。”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陸時遙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最近有些忙,秦總還是約別人吧。”

她就要掛電話,誰知秦肇忽然低低笑了兩聲,有些陰森瘆人:“陸小姐真的不肯賞臉?”

陸時遙的手頓住了,卻沒有出聲。

秦肇繼續說:“原本我還想和陸小姐談一談你十多年前的一個秘密,現在看來陸小姐似乎對這個不感興趣,既然這樣,我只好將這個秘密告訴別人了,想必陸小姐也不介意吧。”

他放出威脅,陸時遙沈默了數秒,還是掛斷了電話。

十多年的一個秘密,她的秘密只有一個,但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只有封溯、封從毓和葉傾,她相信他們絕不會告訴別人。

如果有心人想要去查什麽,或許能夠查到一些蛛絲馬跡,比如她十多年的身份和經歷是一片空白,但絕無可能真的將她的來歷查得一清二楚,她沒什麽需要擔心的。

換言之,就算這些人真的起了懷疑,難不成還能將她送到某些地方人體解剖進行研究麽?

她並沒有將秦肇的威脅放在心上,不過還是告訴了封溯一聲,封溯只讓她不用擔心。

那之後秦肇確實沒有再打電話過來,按照秦肇原先的意思,他是想將她的秘密曝光的,但這麽久以來都不見秦肇有任何動作,陸時遙便知道肯定是封溯做了什麽。

又過了兩天,陸時遙聽說秦氏總裁中槍住院的消息,又有媒體曝出,秦氏與黑幫勾結,參與多項違法亂紀的項目。

與此同時,陸時遙隱隱感覺到封溯安排在她身邊保護她的人多了起來,之前只有一兩個,現在至少翻了兩三倍。

陸時遙於是自己也上了心,每天出門都盡量選擇人多的地方,有的時候加班,下班時天已經很晚了,她也盡量和同事一起走,但就是這樣,還是發生了意外,沒能防得住秦肇。

那時候封溯人還在國外,陸時遙一邊加班一邊和他打電話,封溯說他第二天下午就回來了,陸時遙答應了去機場接他。

加完班她和同事一起走,走出公司大樓後和同事分開,陸時遙去路邊取車。

此時路兩邊的路燈盡數亮著,附近有不少行人,陸時遙的車停在一家小吃店的外面,小吃店門口顧客不少,正排著長隊。

陸時遙走到車旁邊,從包裏取出鑰匙正要開鎖,卻在這時,周圍突然出現了一群男人,氣息不善,陸時遙本能地感覺到不對,當其中一人伸著手想要抓她時,她反應迅速,閃著身體避開了。

很快,封溯安排來保護她的人也出現了,兩邊人當街打鬥起來,場面一時混亂不已。

附近的人群看到這一幕後紛紛躲開,生怕被無辜波及,而當聽到混亂的打鬥聲中傳出一聲槍響的時候,有人發出了尖叫。

陸時遙被封溯的人護在身後,混亂之中她聽到一聲:“陸小姐,你先上車。”

她迅速拉開車門,只是還未來得及坐上去,一把槍在所有人都沒有註意到的時候悄悄抵上了她的太陽穴……

陸時遙身體一僵,將手從車門上拿開。

而拿槍抵著她的男人立刻用手臂卡住她的脖子,面朝向所有人沈聲道:“不許動,再動我開槍了!”

封溯那邊的人立刻不敢再有動作。

之後,陸時遙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塞入一輛車內,車門關上時,她似乎聽見不知是誰在遠處說了一聲:“快報警,快報警……”

陸時遙閉了閉眼,秦肇敢派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持槍搶人,想必也是做好了退路,不懼這些的。

她手腳都被綁住,橫躺在後座上動彈不得,後又被迫吸入了不知什麽東西,逐漸陷入昏迷……

……

等陸時遙再次醒來時,頭腦一陣昏昏沈沈。

等那陣不適的眩暈感消散了去,她勉強撐起精神,發現自己正挨著墻根跪坐在冰涼的泥地上,上身連同雙手都被尼龍繩捆綁住,雙手被縛在身後,綁得結結實實。

而她渾身都沒什麽力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怕她逃走,那些人餵她吃了什麽。

陸時遙掀了掀眼,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出來這裏似乎是個大倉庫,裏面堆放著各種雜物,陰暗潮濕。

倉庫裏沒開燈,但從各處縫隙裏照進來的光線可以得知,現在已經是白天,竟是過去了整整一晚。

看守陸時遙的人見她醒了,警告了一聲“別亂動”,隨後拿著手機打出去一通電話:“老大,那娘兒們醒了。”

打完這通電話後不久,大約過了一刻多鐘,倉庫的大門被人推開,習慣了倉庫裏昏暗不清的光線,室外的光亮如潮水般驟然湧入,陸時遙不適應地瞇起了眼,只覺眼前一片虛無。

而在這片虛無之中,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被人推著緩緩靠近,他朝著陸時遙微微一笑:“陸小姐,好久不見。”

卻正是秦肇。

陸時遙看著他額頭上纏著的那一圈繃帶,不由一默,隨即想到前一陣聽說的秦肇中槍住院的事。

眼下他坐在輪椅上,雙腿上雖然蓋了一層毛毯,但還是能看到最底下露出的兩只足尖都裹著厚厚的紗布,必然是不能站立行走,而他腦袋上也纏著繃帶,臉色蒼白無比,傷勢顯然很重。

想到他曾對封溯做過的事,陸時遙微微瞇了瞇眼。

“陸小姐被人保護得滴水不透,能將陸小姐請來這裏還真是不容易。”秦肇頓了一頓,繼續說,“之前想請陸小姐出來吃頓飯,陸小姐卻拒絕了,著實令我傷心煩惱了好一陣。”

他聲音低低的,飄忽不定,門口湧進來的光照在他的背上,身後明亮不已,唯有一張臉上藏在陰影中,神色晦暗不明,令陸時遙從心底裏感到一股陰寒,毛骨悚然。

聽了秦肇的話,陸時遙理智地選擇了保持沈默,看他現在的情況,情緒不太穩定,已然不像個正常人,處在一種隨時隨地可能被激怒的狀態。

可秦肇卻不滿意她的這種表現,瞇了瞇眼,眼鏡鏡片反著白光:“這麽久不見,陸小姐就沒什麽話想對我說的?”

陸時遙抿著唇,在心裏斟酌了一下,盡量使語氣聽上去自然平靜,順著他的心意開口:“秦總煞費苦心了,您想要做什麽?”

這是她被挾持過來以後第一次開口說話,甫一開口,便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同時喉嚨裏發癢,她沒忍住咳嗽了幾聲。

秦肇看著她咳嗽,表情愉悅了許多,陸時遙咳完擡起頭,他一笑,虛白的臉陰森而瘆人:“封溯弄殘了我的一雙腿,你覺得我要做什麽?聽說陸小姐是封溯唯一在意的人,這會兒他應該知道陸小姐出事了,想必已經找瘋了吧。”

他提到封溯,陸時遙心裏也是一緊,被綁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成拳,她極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昨天和封溯打電話時他人還在國外,她出事後,那些保鏢肯定第一時間將事情報告給了他,算算時間,封溯人現在應該是在飛機上,不過肯定派了人在找她。

陸時遙試著去代入封溯此刻的心情,心臟驟然一縮……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秦肇一直沒有離開,就這麽與陸時遙待在倉庫裏,秦肇背著光面朝她,藏在鏡片後的雙眼輕輕瞇起,始終不發一語,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身邊盤踞著一條瀕臨瘋狂的毒蛇,陸時遙連眼睛也不敢閉,一顆心高高吊起,神經時刻緊繃著,她從來沒有覺得時間如此漫長過,因為秦肇的存在,連空氣都變得壓抑不已,讓她呼吸不暢。

漫長的幾個小時過去,死寂一般的倉庫裏突然響起一聲來電鈴聲,陸時遙微斂的眼皮顫了顫,緩緩擡起了眼,她看到秦肇移開一直垂放在大腿上的手,露出下面的手機。

秦肇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忽然一笑,隨之看向陸時遙問:“你猜是誰打來的?”

陸時遙沒有回答,心裏卻有了猜測,不由抿了抿唇。

鈴聲響個不停,秦肇卻始終沒有接這通電話,任由它四十多秒後自動掛斷。

之後,電話又持續不斷地打了過來,秦肇依然不去接它,只是低頭把玩著手機,神情莫測。

不多久,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笑著問陸時遙:“你覺得封溯什麽時候會找到這裏來?”

陸時遙眼底一閃,她不清楚封溯什麽時候能找過來,但毫無疑問他現在必然在到處找她。

昨晚她昏迷著,不知道車開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否還在A市,但不管她現在在哪兒,看秦肇這麽有恃無恐,倉庫的位置要麽極為偏僻隱秘,要麽就在大眾眼皮之下,但不會讓人懷疑裏面藏了人。

她想剛剛秦肇之所以不接電話,或許也是怕暴露自己的位置信息。

“怎麽不說話?”秦肇盯著她,“你不怕嗎?”

陸時遙回道:“我怕。”

秦肇卻說:“我看陸小姐卻不是像怕的樣子。”

陸時遙索性沈默,她當然怕,第一次經歷被綁架被挾持,被人用槍抵著太陽穴,現在又這副樣子坐在這裏,動彈不得,只能任人宰割,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毫無畏懼,而且以秦肇的為人,幾乎沒有放過她的可能。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此刻坐在這個空蕩蕩的大倉庫裏,冥冥之中竟是感受到一股宿命感,仿佛是命運的齒輪一步步推著她走到了這一步。

這種宿命感久久縈繞在心間,揮之不去,且占去了她幾乎所有的心力,令她無暇去恐懼去不安。

這一刻,陸時遙再次想到了原書的劇情。

封溯、秦肇、心愛的白月光、被害死……

幾個關鍵詞忽然串聯起來,聯系自己現在的處境,電光火石之間,一個荒謬至極的念頭自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陸時遙咬了咬唇,覺得荒唐,怎麽可能呢?

原書的劇情是早已定下的,書中對封溯幼時的經歷描之甚少,根本不曾提起他有什麽姐姐,而她不過是一個突然闖入者,是原書中根本不存在的角色,怎麽可能會是那個白月光?

她拼命壓制住這個荒謬的猜測,可這個念頭一經生出,便如野草一般在她心頭瘋長。

封溯喜歡她,她此刻被秦肇挾持住,處境甚危,所有的一切都和書中的劇情吻合了起來……

陸時遙咬著唇,臉色發白。

秦肇盯著陸時遙的臉,見她忽然間蒼白了臉色,且不像是裝的,不由瞇了瞇眼,卻也只當她這是在害怕。

這時,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走了進來,向秦肇匯報說:“秦哥,封溯已經答應了我們提出的所有條件,但是他說要看一眼人質。”

秦肇斂眸思索了一下,隨後再次看向陸時遙:“封溯說想見你。”

陸時遙擡起眼:“你讓嗎?”

秦肇笑了笑說:“封溯這會兒應該已經知道了這裏的位置,不過他這一時半刻還趕不到這裏來,讓他見見你其實也沒什麽所謂。”

他讓那個黑衣男人用膠布將陸時遙的嘴巴粘住,又讓他給封溯打過去視頻電話,同時將攝像頭對準了陸時遙。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隨之陸時遙終於從手機裏聽到了封溯的聲音:“姐姐……”

陸時遙看不到封溯的臉,自己也說不了話,只能“唔唔”兩聲並眨了眨眼作為回應。

秦肇讓封溯見到了陸時遙,不再給二人說話的機會,立刻將手機移開,同時對封溯說:“人我讓你見到了,我沒有動她一分一毫,所以也請封總盡快將我要的東西給我,只要東西一收到,我回立刻放了你姐姐。但要是半個小時後東西還沒有到手,我就不能保證封總你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你的姐姐了。”

下一秒,陸時遙聽到封溯應了一聲“好”,隨後電話就被秦肇掛斷。

這之後秦肇依舊穩坐在輪椅上,只不過卻不再是那個背光的方向,他面向著倉庫門口,靠在輪椅靠背上,默等著最後的半個小時。

此時倉庫裏除了秦肇,還有之前那個看守陸時遙的刀疤臉男人,他繼續盯向陸時遙,盯了十多分鐘,見她安分地坐在地上,沒有任何異常舉動,就收走了視線,低頭看起了手機。

僅有的兩個人都沒再盯著自己,陸時遙眼睫微顫,蓋住眼瞼,隨後輕輕動了動身體。

反捆在身後的手艱難地往上擡了擡,蹭起羽絨服的下擺,她一邊註意著秦肇和另一個男人的情況,一邊動作小心地用手腕從腰後夾出了一把瑞士軍刀。

這把瑞士軍刀是陸時遙知道自己可能會被秦肇盯上以後,特地藏在身上防身用的,而秦肇的人將她綁來之後,或許是認為她一個女人也翻不出什麽風浪,只搜走了她羽絨服兜裏的東西。

陸時遙小心地將刀放到地上,避免發出聲響,再用手將其拿起並打開刀身,輕輕地割起了手腕上的繩子。

因怕引起那二人的註意,她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能用刀刃輕輕地磨,而她使不出什麽力氣,尼龍繩又粗且結實,哪怕刀刃再鋒利,一時半會兒也磨不斷。

正磨到一半時,不遠處的秦肇忽然動了動身體,陸時遙眼底一閃,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秦肇緩緩將輪椅轉向她,盯著她看了許久,陸時遙一顆心緊緊地提起,手心攥緊,以為秦肇看出了什麽。

漫長的幾分鐘過去,秦肇終於發出了聲音:“我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現在該怎麽處理你呢?”

顯然,秦肇並不打算實現和封溯約定好的諾言,盡管陸時遙從一開始就不曾抱有什麽期待,但眼下聽他這麽問,心臟還是緊了緊。

秦肇低著眼,神色認真起來,似乎真的是在考慮該怎麽處理陸時遙,過了一兩分鐘,他擡起了臉,雙眼瞇起,開口道:“封溯毀了我一雙腿,我要你一條命不過分吧?”

他話一出口的瞬間,陸時遙臉一白,立刻在心裏罵了句,這個瘋子!

秦肇似乎非常滿意她的表情,愉悅地笑了兩聲:“陸小姐不用擔心,我殘了兩條腿,起碼得要兩條命來償,所以你死了以後我會立刻把封溯送過去陪你的,你們姐弟兩個就在地底下相聚吧。”

他說完,又欣賞上片刻陸時遙慘白的臉色,等欣賞夠了,他才從她臉上移開視線,朝著看守陸時遙的刀疤臉伸出手:“打火機。”

刀疤臉立刻將打火機遞上。

秦肇拿在手上把玩了一陣,翻開蓋點燃了火,最後直接扔向了角落裏的雜物堆。

“把她殺了。”

丟下這句話,秦肇就搖著輪椅離開了倉庫。

倉庫裏開始開始“滋滋”的響,冒出陣陣濃煙,火焰很快蔓延了開來,刀疤臉顯然不想在此處過多停留,立刻拿起桌上的手|槍,站起了身。

陸時遙也已經顧及不了會不會被發現,連忙加快了手中的動作,過程中不小心割到了手,也只能咬牙忍下,終於在刀疤臉走到她跟前用槍對準她的眉心時,繩子被割開了!

刀疤臉食指輕扣扳機,在他扣下去的前一秒,陸時遙深吸一口氣,用上全部的力氣往刀疤臉身上撞去,下一刻,槍聲響起,子彈卻是射在了別處。

對方顯然也沒料到陸時遙突然這麽大力地撞過來,沒有防備之下腳下一滑,摔倒在地,陸時遙趁勢掙開身上的繩索,然後去搶他手上的手|槍。

刀疤臉反應迅速,連忙將搶握緊,陸時遙便發了狠地用瑞士軍刀去刺他的手腕,鮮血汩汩湧出,她鼻間盡是濃烈的煙味以及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被刺的疼痛終於使刀疤臉松了手,陸時遙立刻搶過手|槍,可下一刻卻被刀疤臉用胳膊肘狠狠撞開,她身體一晃,猛地往旁邊倒去,腦袋重重磕在了桌角。

腦中“嗡嗡”地響,閃過重重亂影,頭暈目眩,疼痛蔓延,一股熱流順著陸時遙的腦門緩緩地下淌,與此同時她全身的力氣也仿佛在漸漸地流失。

陸時遙靠在桌角喘氣,半閉的眼看到刀疤臉從地上爬了起來。

咬緊牙關,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舉起了手|槍,對準刀疤臉的頭,扣下了扳機……

“砰!”

槍響過後,刀疤臉瞪大著眼轟然倒下,死不瞑目。

而此時的陸時遙身上已經一絲力氣也無,她靠著桌角,身體緩緩地下移,最終癱坐在地上,濃煙鉆入肺腑,令她咳嗽不止。

火勢已經沿著倉庫的四周迅猛地蔓延開來,堵上了門口的出路,陸時遙癱軟在地,清楚自己已然逃不了,她也沒力氣逃了。

眼皮沈重,緩緩地闔上,就在徹底閉上眼的那一瞬間,陸時遙想到了封溯,想到了他那悲劇的結局,逐漸慢下來的心臟驟然一縮。

她想,不管自己是不是那個白月光,只要自己今天死了,封溯肯定會去報覆秦肇,那麽到最後他是不是就會走上書中鋪設好的結局,與秦肇同歸於盡?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闔上的眼皮又顫了顫,陸時遙強睜開眼,往四下看去,然後在不遠處的地上看到了自己被搜走的手機,她手撐著地,艱難地往那邊爬過去,等她終於夠到了手機,喘了口氣後慢慢地將手收了回來。

就算她今天真的活不了了,但死之前總要留下點什麽。

她點開屏幕,顫著手撥出封溯的號碼,打過去後幾乎不到兩秒,就立刻被接通了。

“姐姐?”手機裏傳出封溯試探性的問聲。

陸時遙聽到他的聲音,鼻子不由一酸,她咳嗽了兩聲:“是我……”

封溯立刻接過話,焦急的語氣中明顯帶著顫意:“秦肇放火了是不是?姐姐你堅持一下,我馬上就到了!”

可陸時遙卻知道來不及了,她張了張口,聲音虛弱得幾不可聞:“封溯你聽我說……我的來歷你知道的對不對,所以這次我不會死的,我會回到原來的世界,咳……”

“姐姐——”

“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乖乖的,別做傻事……等我回來……”

她說話時,火勢已經蔓延到周身,一股股濃煙鉆入口鼻,心口湧起強烈的窒息感,隨之再也撐不住,失去了意識……

……

B市遠郊的一處倉庫著火,消防車隊趕來之前,幾輛黑色轎車開到了這裏。

那會兒整個倉庫已經被燒得差不多,塌了大半邊,火勢卻依然兇猛,為首的一輛黑色轎車剛一停下,裏面突然下來了一個青年,不顧車裏面人的阻攔,一頭沖進了火海。

“封溯!!”封從毓失聲大喊。

他也下了車,看著不遠處漫天的火光,眉頭緊皺。

這種時候跑進去無疑是送死,裏面的人十之八九沒有了生還的可能,進去的人也只會白白送上自己的一條命,可看著封溯消失在火海中,封從毓也來不及多想,他將一件用水淋濕的衣服披在身上,跑向了倉庫。

進去以後,到處都是火和濃煙,什麽也看不清,封從毓捂著口鼻喊了幾聲封溯的名字,卻無人回應,他嘗試著往裏面走了兩步,終於在前方看到了一個一閃而過的身影。

封從毓確定這就是封溯,他立刻想要上前將人攔下帶走,只是一只腳還不曾來得及邁出,就在這時,一塊長約半米的厚鐵板忽然自倉庫頂上直直墜落,緊接著封從毓眼前一閃,再下一秒,他看到那塊鐵板重重砸在了封溯的背上。

他心中一緊,隨後彎著身體小心避開周圍的火焰走上了前。

封從毓在封溯旁邊蹲下,將身上的濕衣服蓋在鐵板上,用力將其掀開,哪怕隔著曾厚厚的濕布料,也依然能感受到從鐵板上傳至指尖的炙熱溫度,他開始擔心起封溯的背。

而封溯從鐵板下出來後,又立刻站了起來,雙目赤紅,想要繼續往裏面走,封從毓眼皮一跳,連忙將人拉住,偏偏封溯背上受了傷,力氣卻依然大得嚇人,哪怕封從毓使上了全身的力氣,也拉不住他。

無奈之下,封從毓擡起手,在封溯後頸上找準某個穴位用力按壓了兩下,隨後,封溯便無力地倒在了他身上。

封從毓帶著封溯出去,往外走時,他留意了一下周邊的情況,卻始終沒有看到陸時遙的影子,心下有些沈重。

到了外面,封從毓讓幾個保鏢將昏迷中的封溯立刻送往醫院,自己則留在了原地,他放眼去看幾乎已經全部倒塌的倉庫,心情愈發沈重了起來。

在得知陸時遙被秦肇的人帶走以後,封溯當即打了電話讓他幫忙找人,同時坐上最近的一班飛機開始往國內趕。

等他查到陸時遙的所在時,封溯也正好回到了A市,他們立刻帶上人往鄰市的這個倉庫趕來,誰知卻還是晚了一步。

如果陸時遙真的死了……

封從毓有些想象不出封溯以後會變成什麽模樣,但願陸時遙說的是真的,她還會回來。

很快,消防車開了過來,十多個裝備整齊的消防員從車上跳了下來前去滅火,問及是否有人被困在裏面時,封從毓點了點頭:“有一個。”

半個小時後火滅了,而消防員卻沒有在裏面找到陸時遙,火將倉庫燒成了一片廢墟,如果當時有人在裏面,這會兒肯定也早已成了一具屍骸。

等消防車離開後,封從毓自己派人到那廢墟之中繼續搜尋。

十多個人開始翻起了廢墟,因著火剛滅不久,底下的一些東西還很燙,於是翻找起來極為困難,但幾個小時過後,天色將暗時,還是有人從廢墟之中找到了一具漆黑的焦屍。

屍體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幾乎只剩一堆骸骨,根本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能在倉庫中被燒成這樣的人,除了陸時遙,封從毓想不出還有別人,他幾乎下意識地肯定了這具焦屍的身份。

只是陸時遙最後的那通電話自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封從毓瞇了瞇眼,先讓人將屍體帶了下去,命令其他人繼續翻找。

……

晚上,封從毓去了醫院看望封溯,因為背部被砸傷燒傷,情況還有些嚴重,封溯此刻正在手術室裏進行手術。

一直等到淩晨五點,封溯才從手術室被人推了出來,因為打了麻醉,他人還昏睡著。

封從毓問了問他的情況,聽醫生說“手術很成功”,他這才放了心。

之後,封從毓直接睡在了醫院裏,眼睛閉上沒兩個小時,天就大亮,他睡不下去,索性守在了封溯床邊。

十點多鐘的時候,封溯醒了,剛一醒來就掙紮著要從病床上起來,封從毓連忙按住他的手,聲音微沈:“你別動,先聽我說。”

封溯安靜了一瞬,嗓音沙啞:“姐姐呢?”

封從毓緩了緩,將昨天搜尋的結果告訴他:“倉庫最後被燒成了一片廢墟,我讓人去找了,將每個角落都找了一遍,最後只找出來一具焦屍。”

封溯原本就蒼白的臉立刻又白了幾分,封從毓生怕他又亂動,迅速將接下來的話說完:“但是我拿了你姐姐的頭發和這具焦屍做了DNA比對,結果剛剛出來,報告顯示並不是同一個人。或許……你姐姐真的沒有在火海裏喪生,她只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當時她不是讓你等她回來嗎?那你就好好地等她。”

封從毓說了這麽多話,氣息有些不穩,而聽完這番話的封溯,眼睛卻一下紅了,鋪天蓋地的絕望和無力如潮水一般漫上心頭,他閉了閉眼,握緊了雙拳。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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