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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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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10-6 19:03:05 字數:3630

大淮連勝幾仗,對於望月來說卻是噩夢。藏在密林間的軍帳忽然爆發出一聲厲喝:“混賬!”

“將軍請息怒!”軍帳案臺旁,一名衣著素沈的白發老人勸慰道。

那名被稱作將軍的中年男人將手中的軍報扔了出去:“全都是廢物!”

跪在地上的士兵顫顫巍巍。

白發老人暗暗朝案下擺了擺頭,士兵會意方起身退下。

雲幕深深吸了口氣:“王上竟茍同陳顯這樣荒唐的提議!”

說什麽此戰只要堅持到西南驍軍陣亡,便給予望月延卞城作為軍力損失的交換!

延卞城乃軍事重鎮,陳顯怎可能會將此地輕易交出!

他們大淮內鬥便罷,還要拉上望月來陪葬!

“陳顯為剿滅舊敵,不惜掀起戰亂、不顧西南郡百姓安危,可怕!實在可怕!此為君者,來日必遭天譴!”雲幕說著,仍是難掩無奈和失望,“可王上……王上竟也……”

望月國君以死相逼,使得紀夕與雲幕不得不參與這場隱藏晦暗的戰爭。想到數日前的延卞一戰,他仍舊心寒不已。

那些人的心都是石頭做的?!

據說延卞城中百姓還來不及疏散,淮軍卻已將箭矢對準了自己的子民!

“顧鑲,為何……為何你盡心輔佐的王上竟變成了如今這樣?”

白發老人走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戰爭遲早要來,以陳顯的野心,攻打望月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王上此番應戰,或許有他的苦衷。”

雲幕反手將顧鑲推開:“到現在你還為王上狡辯!”

“將軍息怒!”

“我如何息怒?你要我如何息怒!紀夕被困延卞生死不明,而望月軍力幾乎損盡……”

“實在不行則求北境支援……”

“不可。”雲幕拍案道,“漠上賊子猖獗,必須保持威懾!”

“或許,還有珩山可行。”顧鑲思考了半晌,終於道。

“珩山?”想起當年敗戰之地,雲幕微的一震。

顧鑲點了點頭:“從珩山突圍!珩山西面正對我方軍營,左側幽林我們不能踏進,如此,就從西面突圍,那裏乃萬丈懸崖,防守一定疏松!”

“萬丈懸崖……”雲幕倒吸了口冷氣,但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好,就在軍中找出臂力強勁的人,今夜我帶領他們突圍,軍營就交給顧大人了!”

顧鑲微微頷首:“將軍萬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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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西南郡戰事緊張不同。

皇都腹地仍是一派祥和。

蕭鈺躺在榻上打了個哈欠,她也不知道自己被關押了幾日,總之陳浚自上次離開後再未來過,而她一切行動都被人緊緊看著。就快要把她所有的耐心消磨光了。

不管姐姐是如何對她,不管陳浚在離開前說的那番話意味著什麽。

總之這麽待在懷瑞王府絕無一利。

她必須要離開!

靈光一動,蕭鈺倏地從床榻上跳起來。痛苦的捂著肚子喊道:“各位軍爺,方便開個門,我要去上茅廁。”

離房屋最近的幾名羽騎護衛互相看了一眼,漠然的轉回頭不予理會。

這招蕭鈺已經用了不下十次,每每都打算半道開溜,結果都被逮了回來。

可她並不死心:“你們再不放我,我就在這兒解決了!”心裏暗暗一笑,又繼續喊道,“這兒那麽多書畫,弄臟了可別怪我……”

門外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蕭鈺咬了咬牙。

正在這時,門卻忽然被推開,一名羽騎侍衛走了進來,怒道:“這兒是王爺的書房,豈能容你在此……”

蕭鈺隨即眉頭一皺,立即蹲下來:“你過來扶我一把,肚子實在是疼……”

侍衛看著內室中的少女,往裏走了幾步,又警惕的回頭看了看,再走進去可就脫離同伴的視線了。然而猶豫片刻後,他還是走了過去。但就在他伸手拽住蕭鈺的那一瞬,腦袋卻傳來一陣劇痛,連呼喊都未來得及便暈了過去。蕭鈺將手上的鈍物拿開,輕輕拍了拍手。覆才用偷梁換柱那一招把侍衛衣裳剝下,套到自己身上。

走之前玩心大起,還不忘給他梳起雙髻。

一切如同她預想的那樣進行著,先從被關押的院落中溜出來,再旁敲側擊詢問清楚懷瑞王府的府門在何處,末了便一直朝著目標行去。豈料在離府門只有一步之隔時,卻被一只大手輕輕一拽,隨後就被丟上了門外的一輛馬車。

“你們……”

“小兄弟,反正我看你也挺悠閑,就免得再去找人了,你隨我等走一趟罷。”方才將她拉上馬車的侍衛對她笑了笑。

蕭鈺一頭霧水:“走一趟?去哪兒?”

“臣奉王爺之命,前來王府請六位將士入宮。”說話的人斯文儒雅,著一身官服,想來為人不錯,竟還回答蕭鈺的問題。

“進宮?”蕭鈺驚而躍起,腦袋咚的撞到了車頂。

那名將士將她按了回來:“小兄弟莫非是新來的?進宮都能讓你如此興奮?”

她一時緩不過身,只是下意識的擺了擺手:“不……不是……”

侍衛再看了她一眼,旋即沒有多言。

馬車一路飛馳,蕭鈺並不知道到具體底到了哪裏,一路來她盤算了一下,似乎進宮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此她還可以尋到機會去找姐姐。等到那名官員讓他們從馬車上下來時,已是半個時辰之後。入眼的是一條似乎沒有盡頭的小道,周圍的景致竟也十分蕭索荒涼。

蕭鈺一時不敢相信這就是皇宮,險些以為自己遭了劫。

然而隨著那名官員走了一段路,很快便看到周身拔地而起的宮殿,佇立在蒼穹之下,肅肅威嚴。但襯比期中一座大殿,周圍的殿宇都顯得十分矮小。

蕭鈺擡眼看到大殿鎏金的匾額,輕聲的將那三個字念了出來:“楚徽宮。”

餘音方落,官員便將他們引了進去。

在拾階而上的那一瞬間,她擡目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然而撲面而來的盡是壓迫的氣息。

但更令她震驚的,還是在入殿之後。

當看到殿宇裏對著蒼穹洞開的那一方洞天時,蕭鈺心中的震撼恐怕已不夠用。

蔚藍之下,一座高臺赫然築起,從地面朝著天際延伸,最高處甚至超過了這座宮殿的琉璃金頂。而在高臺中央,又有一面巨大的琉璃屏障將高臺的空地切割為兩半!此時日頭正烈,琉璃屏障承接著烈日賜予的光芒,回射在楚徽宮每一個角落,耀眼萬分。

在內殿的帷幔之後,終於有一位儀態端莊的美人領著侍女旖旎而來。跟在她身後的,還有一位衣著光鮮、目光妖媚的女子。

“參見景貴妃。參見巫女大人。”官員先行了一禮。

末了,他們才跟著跪下。

景素歡倒也和氣,賜眾人平身後便婉聲將要事道來。蕭鈺心不在焉的聽著,倒也聽懂了大概。說的是“星入太微、天降喜運。”是皇族祭祀的大好日子,而皇帝又不願將此事宣揚,因此寥寥召來幾位負責搭建祭臺的工匠,其餘的事便要由奉召而來的羽騎侍衛輔助完成,例如搬運物品。總之聽在蕭鈺耳裏,就只有一個意思——羽騎侍衛一向訓練有素,又有一身力氣,拿來當苦力最好不過。

說罷此事後,被引薦給他們的賀樓烏蘭方指著一名長相粗鄙的壯漢道:“此次祭祀,只怕我一人無法能為景貴妃周全,所以請了賀先生來,有賀先生指點一二,祭典籌備定萬無一失!”

她說話的聲音就如同她的長相一樣,帶著難以捉摸的媚氣。

說她像**那些陪客賣笑的女子罷,偏偏她目中又有幾分傲烈,看得景素歡也十分不自在。

但表面功夫還是要維持,景素歡無心與皇帝親自舉薦的巫女套近乎,也無心嫌惡她,轉而盈盈一笑:“本宮還有事。楚徽宮便暫且交給巫女大人了。”

一行人目送景素歡離開。

她前腳才剛剛踏出楚徽宮,一批侍衛便從宮墻外魚貫而入,層層圍住了楚徽宮!

然而,在場的人中竟只有蕭鈺一人對此感到驚訝。那些早已對皇宮的重重防衛習慣了的人,反倒在景素歡離開後坦然不少。

蕭鈺此時方擡眉打量那位巫女大人,但看了半晌也說不出她哪裏奇怪,只是令人毫無親近的念想。她又扭頭看了看與楚徽宮格格不入的粗鄙之人,豈料越看他便越覺得熟悉,想了半刻,蕭鈺才想起來在哪裏見過他!

驛站裏的那名醉漢!口口聲聲對她說妹子要來報仇之人!

無錯,就是他!

正當蕭鈺要拔身過去認個眼熟時,那名壯漢卻又朝賀樓烏蘭走了過去。

而此刻,賀樓烏蘭正擡手搭在高臺旁的漢白玉扶梯上,目光呆滯的向上望著,沈默了許久。

蕭鈺忍不住也向她挪了幾步,追隨著賀樓烏蘭的視線往上看去。但在看清屏障上垂掛的畫卷後,她的目光也不禁一動。

這幅畫卷,她曾懷瑞王府見過。正是落筆寫著“瑞”字的那一幅。但若非要找出不相同,便是楚徽宮中懸掛的畫卷更為真實,畫卷上的皎月就在她頭頂泛著微光,倘若避開蔚藍天際,或許真切得如同就在暗夜下仰望一樣!

不過懷瑞王府中為何會有一模一樣的畫卷?

賀樓烏蘭仰望著畫卷,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少頃,忽而聽到身後傳來一句極低的話語:“一幅皎月,一幅夕陽。莫非與日月亙古的傳說有關?”

她警惕的往回看了一眼,旦見身形矮小的羽騎侍衛也正盯著屏障上的畫卷,露出讚賞的目光!

蕭鈺還未察覺賀樓烏蘭的視線,仍沈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但那只搭在白玉扶梯上的手卻微微一顫。

賀樓烏蘭眼裏忽然劃過一絲冷意,她轉過身,方想要質問那名羽騎侍衛。賀全卻忽然說道:“並非是什麽星入太微,星入太微與玉屏卷無關……”

聞言,賀樓烏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星入太微,天降喜運”這番話本就是皇帝和天官編撰的,不過是為幾日後的謀殺找一個借口罷了。

然而賀全卻突然收起那副大大咧咧、毫不上臺面的模樣,冷冷道:“是日月同輝。”

“什麽!?”她收起了不屑一顧的神情,凝神盯住他。

賀全重覆道:“先人的話並非是杜撰的,要在十五日舉行血祭,是因到了日月同輝之時,才可令祭司力量化解玉屏卷上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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