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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長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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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9-25 13:56:49 字數:6794

當哪門子的太子妃!蕭鈺狠狠一拍車壁。姐姐早已被父王許給了江昭葉,這是全西南王府都知道的事情!雖然她並不喜歡江昭葉,但婚姻大事豈是兒戲?“這麽大的事!江昭葉居然瞞著我!?”蕭鈺懊惱的冷哼一聲。

聽說太子早娶了幾門妾室,姐姐若真要嫁過去也不會有好日子罷。

“我一定要回去探個究竟。”蕭鈺換上堅定的目光盯著小七,“我以小郡主的身份命令你,待會兒出了景州我扮成你,說有事回江淮稟告江昭葉,而你便扮成我,命令他們沿路不得停留,務必快馬加鞭返回西南郡。”

末了將車內隨身的衣物翻出來扔給她:“換上!”

城外密林被黯夜籠罩。

一抹如風的白衣輕輕地在樹尖上劃過。宛若鬼魅。寂靜的註視著這支普通的車隊。

蕭鈺悄悄地將頭從馬車裏探出,圍護在四周的侍衛眼明如雪,在黑暗裏散發著警惕。

“停下,”蕭她捏著嗓子喊了一聲。

隊伍的速度緩了下來,她從車裏躍下,擡起衣袖遮掩住自己半張臉朝為首的領隊走去,待到跟前,刻意學著小七的聲音說道:“我有事要回江淮稟告校尉,你們保護郡主先回昆玉。”

“校尉說過,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侍衛冷冷道。

蕭鈺瞥了馬上的人一眼:“大郡主還在江淮,校尉讓我護送小郡主離開景州後便返回江淮侍奉,你敢阻攔?”

侍衛打量著她的衣著:“校尉之命我們不得違抗,還請小七姑娘通融。”

“難道我說的便不是校尉之命?”

蕭鈺答得理直氣壯。侍衛知道小七是蕭靈玥身邊的婢女,不禁猶豫了一陣。

“快騰出一匹馬給我。”蕭鈺等不及,匆忙喝道。

“這……”侍衛握著馬韁沒有動。

正在此時,馬車裏傳來一聲歷喝:“本郡主命你給她一匹馬,讓她離開。”

這無疑是此時最好的救命藥,即便是江昭葉的部下,可郡主的身份擺在那裏,侍衛沒有理由再違抗。

他頓了頓,終是把身側的侍衛喚來:“把你的馬給小七姑娘!”

那名侍衛躍下馬,將馬韁遞給蕭鈺,她接過後迅速翻身上馬,反向而去,經過李束的棺木時,她心痛如絞,但隨後還是狠下了心離開。

短暫的插曲之後。

車隊繼續往西南方向前行。

黯夜裏的一襲白衣總算動了一動。

侍衛小心謹慎的四顧周圍,密林的空氣不知為何裏彌漫著一股冰冷的味道。讓人毛骨悚然。

然而侍衛並未察覺到身後如同輕煙一樣悄無聲息尾隨而來的身影。來者仿佛融化在夜裏,讓人無從猜測他的原型。四周靜止一片,毫無聲息。唯有白衣飛揚,卻不發出任何聲響。

——而那個人,居然就這樣漂浮在半空中寂靜前行。

圓滾的水球在他手心裏轉動著發出暗淡的白光,那抹光線來自於盤踞在水球裏一條黑白相間的蛇!

細如手指的小蛇似乎受到了什麽招引,在水球裏游來舞去,頃刻又直起身子,朝車隊方向挪了挪。

身影望著水球裏的小蛇,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侍衛只感覺到一股詭異的氣息朝自己靠近,他警惕的拔出佩劍,穩穩握在手裏,做好戰鬥準備。

身旁的人見他如此,也不禁防備起來。

正在那一瞬。耳邊忽然有什麽劃過,侍衛頃刻便覺得臉頰上有濃稠的液體順著往下流。

“保護郡主!”他猛然喊道。揮舞著劍往空中一刺!

一抹白衣隨聲出現在車隊上空。

眾人驚異的望著半空中面目醜陋的女人,可怖的氣氛立刻包圍了車隊。馬匹似乎也受了驚,踏著馬蹄卻不肯再挪一步。

小七圍著面紗從馬車裏躍下來。侍衛魚貫湧過來圍在她的四周。她楞了一楞。

然而才一擡頭,雙眼便被半空中如閃電飛來的蛇迅速的咬了兩下。血絲即刻從眼角滴落而下。小七疼的喊了一聲,雙手捂著眼睛痛苦的蹲在地上,疼痛和黑暗攜著絕望一同襲來。

“保護郡主!!”為首的侍衛捂著受傷的耳朵怒喊了一聲。

小七身旁的侍衛才從方才那迅速一擊中回過神來,但面對著半空中面容燒灼得潰爛的女人,眾人無法抑制由心而生的恐懼,握著兵器的手不禁顫顫發抖。

為首的侍衛躍下馬來,忍著臉上緩慢的灼燒感跑上前:“郡主,快走!”

他伸手撥開那群侍衛,沖進去將小七攔腰抱起,但她一別過臉,侍衛猛地被驚嚇,雙手幾乎是本能的松開。小七跌落在地上,一張原本秀麗的面容上,驀然生出兩個深不見底的空洞來。

小七伏在地上痛苦的**了片刻,雙手掙紮著伸向空中的女人,而後,身子便僵硬不動。

女人冷漠的望著地上的一幕,仿佛見慣了這樣的場面。

“他們既然敢跟嵐兒動手,也不必留了。”女人低低的從口中吐了一句。才剛剛回到水球的小蛇慵懶的伸了個腦袋,極不情願的將半個身子挪到了水球外。

“把他們都殺了罷。”她一字一句充滿著警告。

小蛇一驚,迅捷的從水球裏鉆出,頃刻間宛若閃電般襲擊過去。

侍衛還來不及驚呼同伴收到攻擊,自己便在下一刻遭遇小蛇的毒咬。

僅僅轉瞬,整個車隊葬身在黑沈的密林。這些死去的人,甚至不知道敵人是誰。

數十人只在一霎變成了被毒液腐蝕的枯骨。

小七身上那些蕭鈺留下的飾物,從衣角翻出,落到一旁的木叢裏。

女人漠然的喚回小蛇。終於落腳在這片靜謐的土地上。

小蛇在水球裏又舞了舞,指引著女人朝存放李束屍體的棺木走去。

她的步子輕得不會在地上留下印記。

走到停放棺木的馬車旁,一束光線便從她指尖迸發而出,車簾被掀起的瞬間,棺木也隨之開啟。

躺在棺木裏的年輕人如同外面那些人一樣,最先被毒液腐蝕的傷口已經潰爛,女人湊近看了看,青年頗為英俊的面容竟然還帶著一絲微笑。

但端詳片刻後,她卻搖了搖頭:“嵐兒啊嵐兒,你既然已經殺死了他們其中一人,又何必還留下活口,若他們來尋仇,豈不是白添麻煩。”

餘音未落,空蕩的手掌心憑空躍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紫色石匣,宛若幻影,微微在空氣裏浮動著,隱隱還可看到石匣上印著一朵醒目的白蘭。

一側的小蛇瞧見石匣,警惕起來,立著身子直勾勾的盯著它,對這個專門搜集亡人魂魄的東西感到分外畏懼。

然而小蛇多慮了,石匣並沒有朝它過去,女人口唇翕合念誦間,它已飄到棺木上方,將從屍體中散發的朱紫光芒吸食過來,轉而緊封。

李束的軀體在這之後迅速的灼燒起來,跳躍著的幽藍火光,很快將這具年輕的身體燒成灰燼。

石匣回到女人手裏,轉眼消失。

小蛇終於放松下來,盤著身子躺在水球裏。

景州城的酒肆正值熱鬧。

屏風隔斷出的一個狹小空間內,芙嵐點了一盤小菜,獨自酌飲。

窗外的夜色如火通明。

一隊人馬從熙攘的人群之中擠了出來,停在酒肆對面的風遠閣門前。他望過去,還能看見趙已枝滿面笑容的出來迎接。

“嵐兒。”毫無溫度的聲音在他身後驀然響起。他身子微微一僵。女人如風一樣在眾目睽睽之下鉆入酒肆中,奇怪的是,並沒有人看得到她。熱鬧的氛圍依舊繼續。

芙嵐擡眼望著這個浮動在半空中的影子,笑容十分僵硬:“你居然親自過來了?”

自從容貌盡毀後,他這位島主姐姐便開始專研那些奇奇怪怪的古術,比如可以隨時化為一陣風、來無影去無蹤。起先常把他嚇個半死,但時間一久,他也就習以為常。

“我警告過你,別以為逃離了木蝶的視線,你就能擺脫我的監視。”女人的語氣平靜得看不出情緒。

水球裏的小蛇看見芙嵐,在裏頭打了一個轉。芙嵐伸手逗了逗它:“你也來了?”

小蛇扭了扭身子,似乎是在回應。

芙夌對弟弟的無視感到有些生氣:“回到江淮,迎娶公主,這是你唯一要做的事。”

他摸了摸臉上的傷疤:“我這副樣子,公主看不上怎麽辦?”

“……”芙夌有一刻的無言,她望著那道較深的傷疤半晌,忽然道,“……祭司?”

芙嵐一怔:“什麽?”

幾乎是本能的感受到那樣的力量,就仿佛方才在密林中一樣,那等難以對抗的力量竟然在悄然靠近。

芙夌幻作人形,站到窗側朝外一探。

果然,那名少女正騎著馬急急從酒肆前經過。

方才在密林中只覺得這丫頭讓自己無法近身,然而芙夌並未在第一時間察覺出緣由,直到這一刻,才知道那是來自何處的力量。

她震驚片刻後回過神來:“賀樓祭司的力量得到了傳承。”

當年輔助驍軍一千兵力抵擋大淮數萬軍隊足足三日的祭司力量,果然未憑空從這世上消失!

“你在說什麽?”芙嵐站起來走到她身旁,奇怪問道,“什麽祭司力量?”

芙夌手裏的小蛇突然狂躁起來,在水球裏不斷地扭動。

“別怕!”她伸出另一只手搭在水球上輕撫,斟酌少頃後道,“那丫頭身上的祭司力量雖然難以抗衡,但也並非可怕至極。”說罷回過頭來看著芙嵐,“若不希望我動手,你最好趕快前往江淮。”

【長恨2】

空氣微微凝固。

芙嵐坐了回來,轉瞬嗤笑一聲:“姐姐研習了這麽多古術,任是施展一種都可隨意窺探畫謎,何必非要讓我去做勞什子駙馬爺!再說那什麽‘得古畫者,承襲天下’的鬼話究竟有幾分可信?”

“百年以前,南唐王朝六子奪嫡,四皇子陳汩即位稱帝,憑的便是玉屏卷中蘊藏的勢力,雖不知那股勢力到底是人是物,可彼時帝位之爭的手段的確令人發指,聽聞陳氏一族,除卻陳汩全被那股勢力誅殺,連他的兒子都未能幸免,陳汩於殺戮中登上帝位,但那樣的混亂下,卻沒有人敢趁此弒殺帝王奪權,因為那股勢力一直守護著皇者,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陳汩晚年居然讓祭司以血封畫,將那股勢力從此封藏於畫中。”

芙嵐第一次聽到她說起這件事,不禁驚訝:“居然連兒子都殺了?他兒子難道還會搶他的皇位不成?”

“爭奪帝位,何顧血緣。”

“既然畫卷裏藏的東西如此可怕,為何還要解開?”

“可怕?能助你奪得天下的東西,哪一樣不可怕?”

芙嵐蹙了蹙眉,隨即話鋒一轉:“不過這到底與我成為駙馬爺有何關系?”

“沒有直接的關系……”芙夌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只不過陳顯逼我交出《日夕圖》,我又不想白白給他罷了。”

他顯然對姐姐的這番說辭感到無語。胸口堵著一股氣,卻又無處發洩,只好倒上一盞酒滿飲。

但他最終還是冷笑了笑:“所以姐姐就跟他要了駙馬爺的位子?”

“嵐兒,你是將來要繼承我一切之人,我如今得到的,便是你將來得到的,你應要竭盡全力助我才是。若此次我們可從陳顯那兒知曉解開玉屏卷封印之法,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到時贏得那股勢力,奪取大淮天下便更為輕易!”

“繼承你一切的人應該是絮。”然而提到此事,芙嵐不禁震怒,“她才應該是繼承陸桑島主之位的人,而非是我!”

爭吵聲湮沒在一片喧囂之中。

芙夌註視著他,半晌沒有說話。

良久,她才撫著小球漫不經心道:“絮並非芙氏的人,我唯一能將所有交付的,只有你!你是我的親生弟弟,我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只有你才可以繼承我所擁有的權利和力量。而這,也是母親畢生的期望。”

話一落音,芙夌轉瞬就消失在酒肆裏。仿佛方才的一切不過是幻影。

可他知道,她來了,她確實來了,那個變得可怕的女人,終於踏上這片她垂涎已久的土地。

芙嵐仰脖將壇子裏剩下的酒一口飲盡。

一片火辣落在胃裏。

他抿了抿唇,之後從懷中掏出一支笛子,放在手上端詳了一會兒,才旋開吊著玉墜的一邊。頃刻,一支完整的笛子變成兩截。他將藏在笛子內的東西取了出來,毫不在意的放在酒肆的桌子上,慢慢鋪開。

——是一幅薄如蟬翼的畫作。

沒有畫軸,僅有一張可以看得出年歲的紙張。

然而躍於紙上的畫如此逼真,淡淡的餘暉映照著整幅山河圖,將壯麗之景繪出,宛若就在眼前。

芙嵐卻只撇了一眼,便又將它收了起來。

對於他來說,這副被大淮皇族奉為神物的東西,不過是一副畫而已。

風遠閣依舊門庭若市。

那一隊車馬終於將身著華裝的綠庭接走。藏青的馬車極為寬敞,幾乎占據了一半的街道。

幾名女婢扶著綠庭穩穩的踩著階梯走上馬車。趙已枝站在門口似乎在同那為首的說什麽,滿目盈著笑意。

蘇婺騎著馬走在隊伍最前方,月色映在他清雋的臉龐上,刻畫出淺淺的輪廓。

“王爺怎會突然要我盛裝前去景城王府?”綠庭低聲問同在車裏的婢女。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一身青衣畢恭畢敬的跪在她面前:“王府今日有貴客,估摸著王爺是要請姑娘前來唱曲。”

唱曲?

綠庭微微蹙眉。

這麽多年來,王府迎客時他也未曾讓她前去唱什麽曲。

更別說這樣大陣仗的將自己從風遠閣接來。

究竟是何等貴客,值得他這般大動幹戈。

旁邊稍大的婢女在景城王府待了數年,對於她和景青玉的事知曉得更多,一看她的臉色不對,忙在一旁接了幾句:“王爺這幾日入都面聖,公務纏身一直無暇顧及姑娘,今夜趁著辦事回到王府歇息半會兒,找著借口見姑娘呢。”

綠庭聽得出話中的安慰,對婢女笑了笑,便沒再做聲。然而心裏卻猶如千軍萬馬碾過,莫名的緊張。

不多時,就聽到絲樂聲悠悠傳了過來。

綠庭掀起簾子,看著車外早已不同於往日的景城王府,甚是百感交集。

景城王府在大淮元年曾經大修一回,那段時日,臨海郡最好的工匠幾乎都聚到此處,為這座王府修建起一個形狀如月牙的人工湖,工匠們還在湖的最中央建起一座廣場,四周圍著石欄,供平時歌舞宴用。

廣場獨特之處,便是只能乘舟前去,倒多了份閑情逸致。

綠庭從馬車下來時,蘇婺已經在船側侯著。

她以前也來過景城王府不少次,但翻修之後,卻還是第一次以風遠閣頭牌的身份踏進。

湖面上的船只來去穿梭,運送酒水食物。

她立在岸上,隔著湖水望過去,隱隱約約可以見到離王座最近的席位上、那名身段柔軟的女人。

“她是誰?”綠庭蹙眉問道。蘇婺揮手屏退下人:“是公主殿下!”

那個屬意於景城王的皇女,奈何只是一廂情願。且不說景青玉持什麽態度,皇帝和景貴妃便先不允了。

“她怎麽來了?”知道是她,綠庭心中湧起一絲淡淡的醋意。

“殿下自己從江淮追過來的。”說起那位公主,蘇婺也顯得很無奈。

她一向偏執,只要她想做的事,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偏偏自己的婚事,拼盡全力也無法扭轉。

“青玉就任憑公主擅自離京?萬一皇上追究下來,豈不麻煩?”綠庭有些擔憂,“還如此大張旗鼓的招待公主,莫非是怕無人知道公主追來?”

蘇婺一笑:“若不能順著公主,只怕麻煩更多,公主既然駕臨,不如就好好招待她,免得到時候皇上追究下來,也沒個人替王爺說話。”

“這麽多年若無你陪著青玉,想必他也難熬過來。”她忽然感嘆了一句。

蘇婺一怔。

綠庭莞爾:“走罷,他該等久了。”

繁覆的盛裝讓她行動有所遲緩,面對著氣勢逼人的皇女,綠庭倒未生出一絲膽怯,優雅行完一禮後,她便走到琴案旁,撥起琴弦。

然而琴音未起,卻忽然有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王妃來得好遲,公主殿下光臨王府,你卻偷偷跑到哪兒去玩了?”

綠庭聞言驚訝的擡起頭,景青玉處之泰然,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王妃!?”座上的女子突然跳了起來,“景城王一直未大婚,何來的王妃!?”

不等綠庭回過神,景青玉便自顧牽著她朝陳璇走去:“青玉一直心儀綠庭姑娘,卻一直未能表明心意,今日殿下到此,不如就請殿下為我們主婚……”他轉過頭望著一臉震驚的綠庭,露出一絲歉意,“只是委屈你了,我什麽都沒有準備,這婚事倒有些寒酸……”

“景青玉!”聽著他對別的女人柔聲細語,陳璇醋意橫生,“你的婚事只能由父皇指定,你怎能擅自娶妃?”

景青玉直視她:“既然公主殿下知道青玉的婚事由皇上指定,何必還要糾纏?”

未料想他會突然說出此話,陳璇的臉色變了變。

然而景青玉卻慢條斯理道:“皇上已經為公主尋得好夫婿,公主理應回到江淮好好準備自己的婚事。”

“可綠庭姑娘是風遠閣的人,就憑她一介風月女子!怎麽能當景城王府的王妃!?”

陳璇話音方落,景青玉倏地就將那張儒雅的笑臉撕了下來。

“只要本王喜歡,任何人都可以是本王的王妃,但若本王不喜歡,即便是公主,本王也不會要!”他這番話已經說得夠直截了當,在場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聽得出拒絕之意。

在所有人都為景青玉惹惱公主殿下而擔憂不已時。

陳璇卻忽然縱聲一笑,端起案上的酒盞一飲而盡。

末了,她擡目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愛慕多年的男人,難掩目中的傷懷。她記得,六年前在燕州王宮見到景青玉時,他站在雪下盈盈而立,一身白衣幾乎要融進雪裏。那個風度翩翩的商人,就在一瞬間烙進她的心底。

然而此刻,他卻這樣不留餘地的將她打入深淵。

陳璇癡癡笑了幾聲後,折身離去。

無人料得到爭吵會這麽快結束。

綠庭方舒了口氣,但在陳璇走後,手心的溫度也隨著消失。她低頭看著自己空蕩的手掌心,心中一陣失落。

景青玉遞了個眼神,蘇婺會意,屏退下人後追上陳璇。

綠庭苦笑:“你就這麽氣走公主,皇上怪罪怎麽辦?”

景青玉轉過身回到席位上坐下:“怪罪便怪罪!反正無論怎麽做都不對,何不順著自己的心意來。”

再者公主婚事已定,先表明態度撇清自己與她的關系總是沒錯的。只是百般算計真讓人疲憊。

他將酒盞舉到眼前,嗤笑道:“寄人籬下的日子,當真累極了!”說罷滿飲一盞。

綠庭冷冷笑道:“這終究是你自己選擇的路。每一步,都是你自己所選擇的!從叛國開始……”

每每想到國亡家破,她心裏就如同有千萬根毒針在反覆紮著。

景青玉眉目一沈:“我的選擇沒錯,馥兒,那樣的亂世裏,靖國活不下去了,它活不下去了。”

“可為何是你出賣了父王,”綠庭忍不住抽泣,淚珠從她眼角滾落,“為何是你?你曾是父王最信任的人,你曾是父王選定的駙馬爺,可你選擇了背叛,選擇離我而去……”

“不,馥兒,我沒有想過要離開你。”景青玉霍地站起來,“是因為……”

“敵軍殺入王宮時,你在哪裏?”綠庭截斷他的話,連連質問,“你可曾前來王宮營救父王?而我被敵軍追殺時,你可曾出現?”

景青玉頓時無言。

綠庭揮手一指,指尖的方向是北方的江淮城:“當時的你站在城門指揮敵軍殺入,你是屠殺靖國的儈子手,那時候你的眼裏只有景氏一門的榮耀,只有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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