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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情感交換中11 不管他喜不喜歡,溫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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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表哥,你看這花美不美。”

沈雲霓一擡頭,卻見景詹背對著她,負手而立,不知在看何物。

見景詹不理,沈雲霓又嬌滴滴地喚了一聲。

“太子表哥......”

景詹斜眼看向她,一雙幽深的黑眸似淬著寒冰,沈雲霓不由得心下一顫。

他啟唇,低沈清冷的聲兒不帶一絲溫度。

“孤還要回勵正殿處理事務,便不陪你賞花了,你玩累了便自行回乾德殿吧。”

說罷,不待沈雲霓挽留一句,徑自拂袖而去

方才還好好的,怎說走便走了。

望著景詹離去的背影,沈雲霓氣得狠狠剁了一腳,奇怪地往景詹方才望的方向看去。

交錯掩映的枝葉後,一個窈窕纖麗的女子坐在亭中。

竟是溫亭晚!

沈雲霓恍然,難怪太子表哥如此生氣,原是看見了他最厭惡的太子妃。

她不屑地撇撇嘴,正待移開目光,坐在溫亭晚對面的男人也映入了她的眼簾。

沈雲霓自小入宮,認得宮中不少人。

這是,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為何會在此處?還和溫亭晚對坐在亭中,言笑晏晏,看起來甚是親密。

疑惑間,一個念頭倏地從沈雲霓腦海中穿過。

莫非,太子是因為看到太子妃和三皇子坐在一塊兒才心生不虞......

沈雲霓不敢再想,她是小半個月前被皇後接進宮的,且這十來日,一直住在乾德殿偏殿,每日與太子共進晚膳。

她知道皇後是想培養她與太子的感情,可奇怪的是此事她的皇後姑母向來是不急的,畢竟東宮雖已有了太子妃,卻全然不是她的威脅。

聯想到皇後頗為反常的行為,又親眼看見太子方才異常的舉動,沈雲霓實在不能否了心裏的一番猜測。畢竟,前陣子太子召太子妃侍寢的傳聞,她也多少聽過幾句。

凡事不會空穴來風,縱然那次只是太子表哥一時興起,可有了一回,難保不會有第二回 ,第三回。

她攪著帕子,將雙唇咬得發白,正琢磨著主意,卻聽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漸近。

“皇嫂你看,我抓到了蝴蝶......”

景姝一蹦一跳跑進亭中,像獻寶一樣將合攏的雙掌掀開一小角給溫亭晚看。

“啊,蝴蝶跑了!”

沈雲霓在遠處看著幾人笑作一團,突然想起,溫亭晚似乎是在太後的家宴上幫了五公主景姝才在當夜被太子召幸。

她垂眸,一雙眸子暗自轉了轉,心生一計,唇角微揚,轉身而去。

幾個時辰後,景詹與朝中幾位心腹之臣被急喚至禦書房,不知商議何事,再出來時,天已昏昏向晚。

景詹坐在回勵正殿的步輦之上,眼看著步輦又要繞開鸞和殿而行,突然道:“今夜,孤去太子妃處用膳。”

跟在身側的高裕腳步一頓,不免暗暗叫苦。

太子近日的心思實在反覆無常,難以揣度。

前一陣好似對太子妃上了心,連去勵正殿的路也不繞了。可自從召太子妃侍寢的次日,太子妃以禁足為由拒絕太子前去用膳後,太子便又重新命人繞路而行,連太子妃的消息都不曾問過一句,甚至不許他提起。

怎麽今日又說要去用膳了。

在景詹身邊呆了如許多年,高裕極懂分寸,即便心存疑慮也絕不多問一句,只提著尖細的聲兒,忙吩咐擡輦的宮人轉了方向。

那廂,從禦花園回來後,溫亭晚吩咐宮人將采來的花放置陰涼處風幹,隨後便一直坐在小榻上縫制香包。

她命習語從庫房裏翻出些上好的緞料,繡上簡單的紋樣,剪裁縫制成了掌心大的小包。習語見溫亭晚縫制了三個,很是疑惑。

“主子,這個如意雲紋的是您自己,這個纏枝紋是給五公主的,還有一個八寶紋的......”

莫非是給太子殿下的?習語猜測。

可因著上回侍寢那夜的事,她家主子似乎生了太子殿下很大的氣。

那日作畫時看見太子殿下的那副畫像,連看都不願多看兩眼,命她尋來了一個檀木長匣,隨手將畫一卷扔進了盒子裏,想都沒想就讓她把盒子丟進了庫房。

難不成她家主子的氣消了。也是,去歲的這個時候她家主子也是為太子殿下做過香囊的,雖然從頭至尾她都未見太子殿下戴過。

“這是給酈嬪的。”溫亭晚解釋,“聽殊兒說,她的母親憂思過重,常常夜不能寐,她甚是擔心。我便想著做一個安神的香囊,到時系於床前或是能緩解一些。”

“主子你心真好,還想替五公主解憂。”習語似乎想起了什麽,臉上露出懷念的笑,“奴婢記得從前在府中,夫人也有失眠之癥,那時,您也如這般常給夫人做香囊呢。”

溫亭晚聞言,神情倏地落寞下來,甫一失神,尖利的針頭紮進指腹,痛得她“嘶”地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入東宮後,雖對父母念得緊,但溫亭晚覺得她枉為人女,實在沒臉去見父母親。

當初她一意孤行,想要嫁給太子,甚至不惜以師父尹一桐贈給她的《蘭居圖》與陛下做了交易。

宮中傳來賜婚的聖旨時,溫亭晚的母親林氏幾欲昏厥,父親請出家法,高舉了半晌,終究沒忍心落下,只顫著手,呵斥她到祠堂罰跪。

這樣天大的好事,若落在旁家,定是要歡天喜地告慰先祖。

可放在溫家,無疑是天降噩耗。

溫留長對待兒女,只希望他們此生平安喜樂,並不指望孩子們為他掙一份體面。

早在溫亭晚及笄之前,溫留長便為她做好了打算,待日後挑一位謙遜有禮,門戶相當的世家子弟嫁了,萬萬沒想去圖那潑天的富貴與權勢。

更何況在皇宮這麽一個波雲詭譎,爾虞我詐的地方,一旦踏進去,無論生死,都是一輩子。

為了阻止溫亭晚進東宮,溫家不惜冒著欺君之罪,意圖使溫亭晚裝作病入膏肓,逼著陛下不得不收回成命,可溫亭晚執拗,無論溫家如何與她分析利弊,她都一門心思只想撞南墻。

甚至還言之鑿鑿地說她從未如此心悅過一人,即使那人是太子又如何,他既是太子,她便成為太子妃,縱然最後落得灰頭土臉,滿盤皆輸,她也絕不會後悔。

可而今......

溫亭晚咽下喉間湧上來的陣陣酸澀。

那些少女慕艾時的奮不顧身,而今再看,簡直愚不可及。

可饒是她成了東宮的笑話,給溫家丟了那麽大的臉,父母兄長依舊對她念懷不已。

她嫁入東宮的第二個月,一向不受拘束,甚至說過將來要做一個富貴閑散人的兄長,騎上高頭大馬,毅然決定遠赴邊塞。

送兄長離開的那日,溫亭晚哭得泣不成聲,問他為何要去,邊關兇險,刀劍無情,不知哪日便悄無聲息沒了性命。

兄長騎在馬上摸了摸她的頭,說的話她此生難忘。

他說,晚兒,若你嫁入尋常人家受了欺負,哥哥尚且能護你幫你,替你撐腰。可誰讓你嫁入了天家,哥哥只能上戰場努努力,掙幾份軍功回來,彼時封了將軍,不僅光耀門楣,也再無人敢看不起我的小晚兒。

話畢,對她粲然一笑,馬鞭一揚,消失在了渺渺塵埃裏。

一去,便是一年。

這一年間,溫亭晚只偶爾收到一些關於兄長零碎的消息,她並不指望他贏什麽軍功,只要人平安無事,便好。

瞧見溫亭晚驟變的臉色,習語意識到自己觸及了她的傷心事。

“主子,我......”

溫亭晚無所謂地搖搖頭:“無事,你去傳膳吧。”

習語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終究不知該勸慰什麽。

膳食上桌,溫亭晚剛提了筷子,便聽外頭宮人的通報聲,說太子殿下來了。

她微一擰眉,心想著莫不是又讓她侍寢,忙作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起身相迎。

景詹一入殿,便見溫亭晚神色懨懨,有氣無力地沖他施禮,起身時還清咳了兩下,一舉一動都顯露出疾病纏身,尚未好全。

和他白日裏見著的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模樣截然不同。

景詹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晌,眸色不自覺沈了沈。

“太子殿下怎麽來了?”溫亭晚雙手交疊放於身前,垂首一副恭順的模樣。

“孤已有好些時日不來太子妃處,想到今日太子妃解了禁足,許是不會趕孤了,孤便過來同太子妃一塊兒用膳。”

景詹面色看似毫無波瀾,說話時,卻特意將“禁足”和“趕”字咬得極重。

溫亭晚笑得勉強,強掩下心虛道:“太子殿下說笑了,臣妾哪敢趕殿下您呢,只是禁足一事,母後確實是一早吩咐下的,臣妾不敢不從。”

她當然不敢說,禁足一事是真,她拿禁足當借口也是真。

那日乍一聽見太子午間要來用膳,她虛弱的躺在榻上,憶及昨夜太子強迫她侍寢的事,實在氣惱,連太子的臉都不想見著,便直接讓習語以禁足為由光明正大地搪塞了回去。

說罷,溫亭晚又掩袖低低地咳了兩聲。

景詹微一擡眉:“太子妃身子還未好全?”

見他終於發問,溫亭晚心下大喜,面上卻還是一副身子不爽的模樣。

“回殿下,太醫說了,臣妾這病一時難以根治,只得慢慢調理。”

“哦?”景詹一聲冷笑,讓溫亭晚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只聽他緩緩又道。

“孤怎麽聽說,太子妃今日一早便應邀和殊兒去禦花園賞花了,太子妃這般身子是否太勉強了。”

溫亭晚額間泛了冷汗,沒曾想太子居然知道,怎難得說一回謊,還叫人揭穿了呢。

幸得她反應快。

“殿下說得對,原本想著五皇妹數次相邀,臣妾實在不能弗了她的意。然臣妾這般身子,在禦花園游玩上一小會兒便覺乏累不堪,只得回亭中休憩,確實也不能令五皇妹盡興,是臣妾思慮不周。”

這話分明是將景詹的意思扭曲並輕飄飄地避開了。

景詹上下打量了溫亭晚一眼,濃密睫羽下的黑眸幽深看不出思緒,少頃,他才道:“用膳吧。”

溫亭晚似卸了枷鎖的囚犯般如釋重負。

因太子來得突然,溫亭晚毫無準備,便吩咐習語再去傳幾道熱菜。

兩人靜默無言用了晚膳,閑坐片刻後,景詹竟在她的殿中左顧右看,悠閑地跺起步來。溫亭晚一顆心被吊得上下不安,也不能開口趕他。

景詹雖走在前頭,卻也不時用餘光瞥向身後。溫亭晚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笑容拘謹疏離,不失恭敬儀態,宛若帶了一張制作精良的假面皮。

景詹眉心微蹙。

禦花園中,溫亭晚對著景彥露出的那個笑容又浮現在眼前。

曾幾何時,他也常見著溫亭晚那般的笑顏。眉眼彎彎,一雙瀲灩的眸子裏滿是發自內心的欣悅。

從前那笑容是專屬於他的,如今她卻給了別的男人。

景詹一時難以解釋自己心中的不滿,可很快他便想通了。不管他喜不喜歡,溫亭晚都是他的人,就該全心全意為著他,連個眼神都不能分給旁人。

可溫亭晚不僅對著別的男人笑了,更是再也不對他展露從前的笑顏,他內心忽得升上一絲焦灼,迫不及待地想撕開她如今這張假面皮。

溫亭晚見景詹在她的書案前停下來,眼神掃過桌上的畫。

“此畫畫的是從前,臣妾的兄長帶臣妾去城外的桃花林游玩的場景。”

不待景詹開口問,溫亭晚自行解釋道。

景詹點了點頭,“孤聽說,太子妃與溫都尉關系一向很好。自溫都尉離開京城,遠赴驍州,你們兄妹該有一年多未見了吧?”

溫亭晚朱唇抿了抿,太子從未關心過她的事,為何今日突然提起兄長。

“是。臣妾已很久不曾見過兄長了。”

“可想念?”

“自然想。”溫亭晚如實答。

景詹將指節在桌面上扣了扣,緩緩道,“今日,父皇在禦書房召見了幾位要臣,所談之事,剛巧與溫都尉有關。”

溫亭晚的心猛地一揪,維持在臉上的端淑面具瞬間破碎了。

“哥……臣妾的兄長出了何事?”

景詹的唇角不顯地勾了一下,他無視溫亭晚的心急如焚,手虛虛在畫卷上拂過,口中讚嘆:“從前便聽聞,太子妃師從畫鬼尹一桐,畫技非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見太子刻意吊著不說予她聽,溫亭晚明白太子就是借機報覆,許是為了她以禁足為由閉門不見,也許是看出她今日身子不適分明是在假裝。

可事關兄長,溫亭晚實在想知道,顧不上太多,她竟上前拉了太子的衣角,微微昂首,一雙美眸瀲灩著光乞求地望著他。

“殿下……”

景詹怔忪了片刻,萬萬沒想到溫亭晚還有這樣的一面,聽著她嬌滴滴的聲兒,再看著這張惹人憐惜的小臉兒。

他只覺有一道潺潺春水流過心間,再多的氣也蕩然無存了。

“不是壞事。”意識到自己的失神,景詹狼狽地別過頭去,“半月前,與夏軍一戰,不僅塹雍關大捷,溫都尉更是乘勝追擊,一舉奪回了被夏國侵占多年的成、嗣兩州。”

景詹用餘光看向溫亭晚,自聽到“不是壞事”這四個字起,她整個人便松懈下來,只怕連後頭的話都沒聽清。

宮中提前收到了消息,皇帝大喜,立刻命溫亭澤率大軍回朝,意圖封賞重將士。想必不日,捷報也將傳遍京城。

思至此,景詹的神情卻倏然凝重起來。

溫亭澤此般軍功,冊封將軍自是不在話下,恐怕還能賜爵封候。

京城最年輕的候爺……

若真是如此,京中的局勢怕是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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