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劍門藥師配的靈藥藥性雖好，但也是比不上蘇寒錦的白玉生死葫蘆的，她之前是因為一直昏迷，所以才沒有進入葫蘆之內，現在醒來，自然是要去池水裏泡著。

她從前都是只入生域，而這一次，蘇寒錦先進了死域。

從前的死域是一片火海，沒有一絲靈氣，而現在，她感覺到了極為稀薄的靈氣。那生域有陣法有仙圖，形成了一方天地，能夠源源不絕的滋生靈氣，養育生域萬物；這死域卻是一方密閉空間，從前沒有一絲靈氣，如今的靈氣又是如何生成的呢？

當初，在死域的最底部，他們找到了妖的心臟，即是碧靈玉。那碧靈玉應該就是那女妖殘魂寄托所在，淩天寒將其安置在死域之中，是否也是想讓其聚魂覆活？

死域本身是有靈氣的，但被無盡的火焰燃燒消耗，全部成了供給碧靈玉的營養，用來溫養那道殘魂？是了，仇千凜當初也說過，碧靈玉是死域形成的關鍵。

這是蘇寒錦的猜測，但蘇寒錦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她忽然意識到，淩天寒才是這個世界上無所不能的至高存在，如果能找到淩天寒，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難怪之前金鐘良的目標，一直是要追隨前輩大能的腳步，最後超越他。

蘇寒錦來到了之前碧靈玉放置的位置，那裏有一個簡單的陣法，寥寥幾筆，看起來是個簡單的聚靈陣，但是雖然相似又有一些不同，蘇寒錦學煉器也曾認真研究過陣法。此時倒不太明白，這細小的不同，到底能帶來怎樣不同的效果。

此時，再次站到這個地方。蘇寒錦便想起從前，她與他一道，她坐在他的烏羽扇上。死域逢生，那時候的他們並不畏死，只願生死相依。當時的一幕幕在腦海中再次浮現，蘇寒錦只覺得腦中有一片光亮閃現，她知道他有秘密，也並不介意，但這並不能阻止她的想象和猜測。

當時。仇千凜知道如何收服火焰麒麟的火焰之心，也知道碧靈玉是妖的心臟，而不是妖獸。這些都表明，仇千凜所知道的東西，不限於青莽山界。當初她以為是某位大能的傳承，然而玄青師父說得沒錯，青莽山本來就是最底層的界面，出了個淩天寒就已經是系統開的極大金手指了，沒道理還有其他人的傳承，更何況，規則之力下，即便是傳承，也是一步一步循序漸進的。

哪怕是主角金鐘良。在青芒山所受的淩天寒傳承，也並不逆天。他們對上一界，沒有經歷過的界面，所了解都十分有限，但是仇千凜，他懂得太多。

同樣。讓蘇寒錦覺得最為重要的一點，也是淩天寒。

她第一次得到劍訣的時候，仇千凜告訴她，那是返虛期大能淩天寒的劍訣，連天玄劍門都沒有完整的劍訣。而除了他，並沒有其他人提到過淩天寒的境界，他們均以大能代替。

返虛期……

當時因為得了劍訣的欣喜，她聽了並沒有怎麽在意，直到此時她回想從前，又想到了超級逆天的存在淩天寒，她心頭才有了震動。因為直到她現在在滄海界，也不知道有這麽個境界。

煉氣、凝神、築基、金丹、元嬰、出竅、合體、渡劫……

據說，渡劫之後便是大乘，白日飛升。

何來返虛？從青莽山通過界湖到達上一界，修為達到元嬰便可一試，而從滄海到達雲海，亦是渡劫期便可以嘗試，那麽，返虛到底是何境界？

或者說，這個境界，是超越滄海界的更高界才存在的？在更高的界，入門等階便太高，因此舍棄了之前的那些境界，重新劃分了實力？那仇千凜是如何得知的？

難道是奪舍重生？蘇寒錦心頭一緊，她將脖頸上的長命鎖取下，手指細細摩擦，眼神落到那銀白上面的一點兒紅痕，她低下頭，輕輕印上一吻。

“會好的。”她輕聲道，接著，把長命鎖放到了陣法中央。

陣法沒有啟動，長命鎖也沒有任何反應。或許還需要當時的天火，蘇寒錦嘆了口氣，取回長命鎖之後，踩著飛劍這才去了生域。

見她出現，小馬駒立刻跑了過來，繞著她轉圈，她俯身下來，輕輕地摸了摸它頭上的獨角，“小器靈，你知道如何啟動死域的陣法麽？那個陣法，是不是聚靈固魂的？”

小馬駒用腦袋蹭蹭她，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水汪汪的，純真透明，再配上她呆呆的表情，蘇寒錦從來沒註意，原來她白玉葫蘆的器靈是個這麽可愛的萌物。

小馬駒似乎很喜歡她摸它的獨角，見蘇寒錦手心不動了，自己還以獨角為支點，頂著她的掌心轉圈，結果轉得太多自己都暈了，搖搖晃晃地趴在了她腳邊。

蘇寒錦笑道：“當初的碧靈玉可是你偷走了，那時候那麽聰慧，怎麽現在反倒傻傻的。”她又伸手握了握它的獨角，角上有一圈一圈的紋路，她手指順著紋路畫圈，便看到小馬駒擡著頭，用濕漉漉地眼睛呆呆地看著她。

“你去玩吧，我要進去泡著了。”蘇寒錦指了指水池，正欲動身之時，她聽到了一個低低的聲音。

“你還好嗎？”

那聲音極低，又異常空洞，好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悠遠又神秘。

蘇寒錦一楞，隨後看到小馬駒正看著她，此處除了它便沒了其他靈物，於是她瞪大眼睛，“你在說話？”

……

浮雲界。

虛風的毛發化作了小馬駒，而他的神識，更是寄於獨角之類，哪怕此刻相隔甚遠，他依然感覺到了，感覺到了她掌心的溫柔。他不惜損耗全身靈氣，只為了能夠與她說一句話。

“是你嗎？”蘇寒錦摸了摸小馬駒的腦袋，“真的是你嗎？”

“是我……”

蘇寒錦將小馬駒抱了起來，“你知道死域那邊是怎麽回事嗎？那個陣法，是聚魂固魄的麽？碧靈玉被你吃掉了？”

“碧靈玉，是傳承。死域裏溫養的是虛靈的殘魂……”

他們相隔得實在太遠了，虛風說到這裏，再也支持不住，他只覺得神識一陣鈍痛，像是被重物擊打一般，待還要去感應自己的那縷神識時，他臉色煞白，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暈厥過去。

“聖子！您怎麽了？”

那是一棵參天古樹，但樹幹上的卻不是枝葉，而是一朵一朵的流雲。而虛風正坐在大樹的頂端樹冠雲之上，俯瞰底下的那些團團雲朵。他得到了虛靈的傳承，他是虛空獸族的聖子。

“我沒事。”虛風閉上眼睛，長睫掩下，剪了清風，亂了心事。

……

而這邊，蘇寒錦抱著小馬駒泡到了池子裏。逗弄小馬駒玩了一會兒之後，蘇寒錦發現它又不說話了，一幅呆呆萌萌的樣子，讓她都有些懷疑，先前所聽到的是不是幻覺。

或者是它還小，並不能很好的與她交流溝通？白玉生死葫也是要升級的吧，這樣才能讓器靈能夠更加的聰慧？蘇寒錦打定主意，以後往這葫蘆裏多帶一些高級材料，靈草靈礦等等，沒準就能讓白玉葫蘆升級呢……

過了一會兒，小馬駒便自己出去撲蝴蝶了，蘇寒錦這才開始仔細檢查自己的身體。

此時池子裏的水已經有了她小腿高，對她身上傷勢的恢覆有很大的作用，她受了內傷，外傷也是不輕，到現在，胸口都還有個掌印，蘇寒錦低頭看著胸口的掌印皺眉之時，她看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又微微怔了一下。

先前一直沒有註意，她的臉，竟然變成了那樣。那張面具十分巧妙，雖說是改變了她的身形相貌和修為，但與真臉無疑，臉上的情緒都能完全展現，並不刻板，同樣，傷勢亦能完全反應在面具之上。

此時，那張臉顯得格外猙獰。

蘇寒錦取下面具，赫然發現那些黑色溝壑仍舊存在，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江雲涯的臉，還能用面具擋住，她的這張臉，若做個面具，只怕要把整張臉都完全蓋住，蘇寒錦皺了下眉，接著屏息凝神，整個人躺在了水池底下，臉亦是如此。

不曉得這池水能不能讓她臉上的傷勢恢覆，雖然她並不會太過在意，但也做不到完全不在乎。蘇寒錦躺在池底，任由池水將她包裹，疏通她的經脈，治愈她的傷勢，那源源不絕的靈氣滋養著她，讓她的身體得到了最大的放松。

蘇寒錦做了個夢。

那夢並不覆雜，只是每一個她想要守護的人，都笑吟吟地看著她。穿透重重人影，她的仇千凜，站在人群的末尾，沖她伸出了手。

……

蘇寒錦這一睡就睡了整整五天。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然而臉上的傷痕卻並沒有多大的好轉，那溝壑顏色雖然淺了一點兒，卻仍舊是極為可怖的。

連生域裏的池水都無法讓其覆原，蘇寒錦無奈地聳了下肩，接受了她毀容的事實。她從前是將長命鎖帶在脖子上的，現在覺得放在外面不安全，而又從器靈那裏得知死域是溫養殘魂的，因此，她便放心地將長命鎖放在了死域的陣法之中，之後，才再次出現了在了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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