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衣真是對得自己空閑時間培養的新愛好，聽了不少相聲。

“你想好給我買什麽好吃的了麽？”

古月衣的口水都快流出來，真心佩服那些相聲大師，能夠完整說出這段灌口的，那抵制誘惑的能力得有多大？

莫小夢斜著眼睛看他：“我給你買個烤紅薯吧。”

真不是她自己摳門，實在剛損失了二千五，心有餘力不足了。

古月衣不滿的一爪子拍過來：“滾！”

按按水箱，莫小夢偽裝成上廁所，兩人裏面商量了十多分鐘，終於做出了明天的安排。

烤紅薯是寒顫了點，她稍微給古月衣提高一點生活水平，買了糖炒栗子。

從廁所出來，張子萱從被窩裏伸出腦袋，語氣很不友善：“你怎麽還在這裏明天周末，快滾！”

“呃……”莫小夢皺了皺眉，還是打算說實話：“我 沒有家，只能呆在學校。”

“沒有家？”張子萱問：“你家人都死光了嗎？”

“差不多吧”

這個答案並沒有引起絲毫同情，張子萱居然笑了：“好啊，原來你也是個倒黴鬼，這宿舍住了兩倒黴鬼，太難得了。”

莫小夢不喜歡這種談話的氣氛，她從床底下拿出需要換洗的衣服，準備趁現在洗衣房沒人，去把臟衣服洗出來。

她一直不說話，只做自己的事情，張子萱很生氣的掀開被子：“真是無聊透頂。”

莫小夢權當沒聽見。

張子萱伸個懶腰，從床底下找出一雙嶄新的高跟長靴雪地鞋，往腳上一套，看樣子是準備出門了。

套到一半她感覺到不對勁，把鞋子反轉舉起了倒了倒。

靴子裏滾出來幾粒黑色的東西。

“這是什麽東西？”

張子萱用手捏了捏，然後放在鼻子下聞了幾下。

莫小夢臉色都變了，她不敢作聲，悄悄的轉過頭，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看半天也沒看出什麽名堂，味道還臭臭的，張子萱心裏一陣惡心，連鞋子帶黑色的小球全扔進了垃圾桶。

又換了一身新打扮，拎著小鉆包，出門了。

房門關上的時候，莫小夢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太危險了，如果有旁人看到，並且準確的認出那是龍貓拉出的粑粑，張子萱肯定會當場暴走的。

“你是不是瘋了，怎麽跑人家鞋子裏拉屎呢！”

莫小夢把龍貓從口袋裏揪出來，往桌子上一拍，準備好好教訓她一頓。

古月衣拒絕承認：“我怎麽會做那種無聊的事情，肯定是我不再龍貓體內的時候，它自己跑出去的啊。”

也不至於生這麽大的氣吧，小家夥幹的不錯，爭取下次拉到對方的床上去。

“真的不是你？”莫小夢懷疑古月衣就是故意在報覆。

“我可忍不了鞋裏的味道，我要是拉屎，會直接拉到地上的。”

也對……莫小夢勉強相信了，但是心理還是覺得挺尷尬的，有一種做了壞事，差點被發現的危險感覺。

張子萱可不是什麽善茬，要是被她發現自己在寢室裏面養寵物，一定會被舉報給老師的，到時候自己說不定還要被訛一筆錢才能平息矛盾。

無論是搬家，還是賠錢來保守秘密，這兩個結果她都不能承擔，一邊抱著衣服下樓，莫小夢還在想，能不能給古月衣換一個替身。

比如找個手鐲，項鏈之類的，只要能藏身就行了。

當天晚上張子萱沒有回寢室，幾乎所有的同學都回家過周末了，只有零星幾個寢室還亮著燈。

莫小夢很喜歡這種感覺，這意味著沒人會發現古月衣的存在了，他也很高興能出來放風。

月光如水，睜眼就能看到古月衣飄在窗前的頎長身影，場景美的像一副畫卷。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讓莫小夢可以放松自己的神經，她喜歡這種生活狀態。

翌日，莫小夢按照古月衣的要求買了糖炒栗子和接下來一整天的食物。

回到宿舍，古月衣抱著栗子較勁，莫小夢抱著輔導書較勁，氣氛相當和諧。

只是到晚上七點的時候，房門被人嘭的一聲撞開了，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撲進來。

莫小夢被嚇的差點從床上摔下去，她還以為是小偷進來了，拿起枕頭準備反擊的時候，終於看清了一張醉醺醺的臉。

居然是張子萱，她喝的神志不清，滿嘴說胡話，一頭栽倒在床鋪上。

“你喝醉了？”

剛一開口，莫小夢就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是夠多餘的。

她不僅喝醉了，還醉的不輕，能夠找到自己的房間實在是一個奇跡。

張子萱嘴裏哼哼著什麽話，一邊翻身，往床裏面爬，可剛爬到一半就開始捂著胸口狂吐。

她應該有好久都沒有吃東西了，吐出來的都只是一些顏色惡心的液體。

房間裏彌漫開怪異的酸味。

古月衣後悔這麽快附身到龍貓身上了，敏感的嗅覺讓他差點被熏暈過去。

他實在忍不了，一個箭步從房間逃了出出去。

莫小夢也想跟著跑出去，回頭看了一眼，張子萱的半邊身子就在床邊吊著，幾乎就要摔進自己的嘔吐物裏了。

還是幫個忙把，理智和良心說服了自己 ，莫小夢她這個醉鬼給扶上床，蓋著被子睡覺了。

她還可以做的更好，比如找塊熱毛巾，擦擦臉，把地上吐出來的垃圾也收拾一遍。

然而那灘綠色的液體還是讓人望而卻步……

就當自己沒看見，換個人她會同情，會心疼，就張子萱這樣的，實在讓人同情不起來。

莫小夢自我催眠著走出了寢室，古月衣真在陽臺上吹風，她也唉聲嘆氣的靠了過去。

“你不要靠近我，身上一股酸臭味兒。”

古月衣嫌棄的捂著鼻子跑開了，他蹲在陽臺的角落裏，絨絨的毛發沐浴著月光。

莫小夢無奈停住了腳，站在距離它一米開外。

“現在的女孩真是的，年紀不大，膽子倒是挺大，晚上跑出去喝酒，也不跑被別人給賣了。”

莫小夢靠在欄桿上，眼睛盯著自己的鞋尖：“說不定她是因為傷心呢。”

“這麽小的年紀，能有什麽傷心的事情？”

“很多啊，零花錢沒了，功課跟不上，作業沒做完，長的太醜沒錢整容之類的。”莫小夢意有所指的看了古月衣一眼，“當然，還有就是表白被自己喜歡的人拒絕了。”

古月衣當然能聽懂這裏面的潛臺詞：“這是來上學啊，我不是說過了嗎？小屁孩少看點韓劇，別一天天的就知道告別，浪費青春。”

“說的你好像多懂一樣……”莫小夢找到一個完美的反駁點：“別看你是個存在了上百年的老鬼，大部分時間你都被封印在那張床裏面，死的時候你是個老封建思想一點都不如現代人開放。”

古月衣哼了一聲：“我老封建怎麽了，我死的時候比你的年紀大多了，你就是個小孩，還跟我提什麽現代人的思想。”

莫小夢當然不是這副身體的本來年齡，但是她被古月衣氣糊塗了，就把這回事給忘記了。

再吵下去也沒有任何結論的，莫小夢轉個身，意興闌珊的看遠處的夜景。

這古月衣的角度看過去，她的肩膀很瘦小，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一樣。

頭發不久前洗過，沒有紮起來，烏黑濃密的覆蓋住了她的後背。

古月衣突然有一種想要擁抱她的沖動。

張子萱終於睡著了，房間裏傳出驚雷一樣的打鼾聲。

莫小夢知道今天晚上，自己 又要失眠了，還是不回去了，看看操場上值班老師手裏的手電光也比回屋子裏遭受折磨要好得多。

古月衣突然說道：“你轉過身來。”

“你要幹嘛？”

莫小夢回頭，以為又會看到那個毛茸茸的小身影，不料古月衣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又恢覆了衣袂飄飄的魂體狀態。

古月衣垂眼看著她，黑色的深邃雙眸特別的動人。

“你把眼睛閉上。”

莫小夢突然緊張起來，聲音都變了：“你到底要幹嘛？”

“先閉上。”

莫小夢只能聽他的話。

古月衣低著頭，把嘴唇壓上去，輕輕吻了她。

其實兩人根本都感受不到彼此的存在，莫小夢茫然道：“你在幹嘛呀？”

古月衣擡起頭，看看月色下她小巧單薄的臉：“沒什麽了，你睜開眼睛吧”

莫小夢還是不依不饒的，試圖去抓他的手：“到底怎麽了？你說啊？”

“你臉上有個飯粒，我給你摘了，就這樣。”

“是嗎？”莫小夢尷尬的摸摸臉：“在哪兒呢？”

“被風吹走了！”

古月衣越來越生氣，又縮回了龍貓的身體裏。

莫小夢也覺得很無聊，準備回去睡覺，可是一推門，撲面一股酸臭味兒，她只好把門開著，站在外面等，等候了倆個小時，才有勇氣再次進去。

嘔吐的味道是沒有了，但是鼾聲還是跟打仗一樣，比起平時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還是要好上不少的。

莫小夢躺在床上，扭頭就能看到睡在枕頭另一側的古月衣。

古月衣就閉著眼睛躺著，一動都不動。

“真的是一粒米飯嗎？”

莫小夢摸了摸嘴唇，皮膚被深秋的夜風吹久了，上面帶著涼意。

輾轉反側的一晚上終於過去了，莫小夢懷揣著古月衣，帶著兩個大黑眼圈站學校的門口等楊光雨露。

兩人已經聯系過了，楊光雨露說她已經下了飛機，估計馬上就能到。

古月衣探出腦袋看了她一眼：“你看上去像是被什麽人虐待了一番。”

莫小夢沒好氣的反駁：“對呀，可不就是被你虐待了。”

“我？怎麽又賴上我了，就憑我現在的體型，怎麽虐待你，用爪子撓死你嗎？”

“精神虐待也是一種虐待，就像冷暴力也是一種暴力。”

古月衣沒有說話，張嘴咬了一下她的手指。

力道不大，沒有破皮，但能感到疼痛。

莫小夢低頭盯著它：“你又在幹嘛？”

“虐待你啊！”古月衣理所當然的說著。

“你……”莫小夢剛要回嘴，突然旁邊傳來一個聲音：“你一個人在瞎叨叨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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