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一口氣全洩了，莫小夢身體一晃直接跪倒在地上，幸虧東東抓住了百合葉上的欄桿才沒有掉下來。

“你怎麽樣？能推開那扇窗子麽？”

小男孩懸空在半空中，身體微微晃動，從莫小夢等方向望過去只能看到兩只小腳，令人十分擔心。

“不行啊……我用不上力氣……”

東東的聲音很虛弱，莫小夢也覺得這確實 太勉強了，還是放棄了，免得受傷。

“打不開就算了，你先下來，我會接住你的。”

“不行，好不容易才上來的……我在試試……”

東東的脾氣很倔強，兩只瘦的像竹竿一樣的胳膊爆發出驚人的耐力，不斷用腳瞪著墻壁，想要借力翻到窗臺上去。

莫小夢和其他小孩子全都靜悄悄的圍攏過來，張大嘴巴，眼睛一眨也不眨，心驚膽戰的觀看。

金屬墻壁比較光滑沒有什麽可攀登的發力點，嘗試了幾十次之後，東東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果，整個身體縮進了那個狹小的窗臺上。

東東開心的喊道：“姐姐，我終於爬上來啦！”

“噓！”莫小夢急忙打手勢，讓他小聲一點，免得被外面的看守聽到。

逃生看到了希望，警惕性就會松懈，這個時候就是最容易出現失誤的時刻。

哐當！

墻壁上突然冒出一個窗口，莫小夢被嚇的捂住了眼睛，糟了，這個房子實在太奇怪了，看上去平滑沒有任何痕跡，怎麽會在這個位置開窗呢？

東東還沒反應過來，他看到地上的小朋友們集體往後退了幾步，好像這邊有什麽令人恐懼的東西。

“你們都怎麽了？”

莫小夢強行忽略百葉窗下那張兇神惡煞的臉，招手道：“東東，快跳下來，別害怕，我一定會接住你的。”

“我好不容易才爬上來的，等我找找有沒有可以……”

東東說著說著，忽然渾身一震，腳下冒出一只寬大的手掌，沿著窗臺搜尋目標。

這裏的空間太小了，沒多久，東東就被那只大手抓住了。

“給我下來！”

大漢發出一聲怒吼，毫不客氣的用力撕扯。

東東本來就害怕的要死，身體被拉的失去了平衡，慘叫著從窗臺跌落下來。

完了，這個高度掉下去，不死也得斷一條腿了，東東閉上眼睛等待疼痛的到了，結果後背接觸到一個軟綿綿的身體。

情急之下，莫小夢沖上去當了人肉墊子，這一撞一壓，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壓碎了，更倒黴的是脖子上的傷口又裂開了，鮮血流了一地。

“姐姐，姐姐，你醒醒！”

東東徹底傻眼了，他是毫發無傷，可是看到別人受傷比自己受傷還要難受，他年紀太小，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能流這麽多的血，這是要把身體裏的血都流幹麽？

“你們都給我老實點！”頭頂窗口上傳來一聲怒吼，看守大漢朝外面吐了一口濃痰，又重新把門關上了。

“真他媽不是東西！”東東壯著膽子又罵了回去。

像是聽到了回應一般，身後的大門緩緩打開了，孩子們以為闖禍了，全都又哭又叫的擠成一團。

東東也知道情況不妙，以前每次開門都會有幾個同伴被抓出去，從此就再也沒回來過。

“姐姐，他們來了，我們得躲一躲！”

東東張開雙臂，勉強抱住莫小夢 被鮮血浸濕的身體，用力拖到角落裏，這是個自欺欺人的辦法，可是他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莫小夢只感到頭暈目眩，她努力眨眨眼睛，想看清眼前的景象，兩個持槍的大漢從門口走進來：“都給我閉嘴，誰再吵吵我就抽他。”

這一聲怒吼沒有任何震懾的效果，每一個孩子都以為自己才是被尋找的目標，極度的恐懼和悲傷讓他們情難自禁，抹著眼淚喊爸爸媽媽。

保鏢們的眼神突然定住，推開圍在過道上的小孩子，加快腳步朝莫小夢的方向趕過來。

“你們不能帶走她，她都受傷了……”

東東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平時他怕這些保鏢怕的要死，這時候卻勇敢的站了出來，伸出胳膊擋在莫小夢身前。

“你快……快走！”

莫小夢註意到了保鏢臉上隱忍的怒氣，連忙動手去拉東東的手。

好在保鏢們的目標就是莫小夢，也沒怎麽為難東東，一人抓住一條胳膊，拎起莫小夢就往門外走。

莫小夢渾身的骨頭都被抽掉了，身體就像一根軟面條，也不掙紮了，任由對方擺布。

東東還有點挺舍不得她的，跟著跑出來幾步，哭喊道：“姐姐，他們要帶你去哪兒呀？”

保鏢們動作幹凈利索，莫小夢剛回過頭，還來不及說話，就看到兩扇重新關閉的金屬大門，所有的吵鬧和哭泣都被隔離在墻壁的那一頭。

這一邊只有刺鼻的血腥味和陰冷的空氣。

上一次的一切布置還都保持原樣，古樸的木桶，地上的花紋符陣，陰惻惻的保鏢，歐陽鶴德心情似乎不大好，胸脯一起一伏，臉黑的像塗了炭一樣。

唯獨不見了那個兇狠的刀疤臉，難道出事了？

空間氣氛依舊凝重，莫小夢只敢暗自猜測，不敢問任何問題。

“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歐陽鶴德走上近前，盯著莫小夢的傷口看，“怎麽？為了報覆我，想放幹自己的血自殺？”

莫小夢驚訝的望著他，心中疑惑萬分，這怪物說話做事都給人一種梟雄的錯覺，原來實際上一個得了老年癡呆癥的老人，歲月在他身上沒有留下明顯的痕跡，但是已經開始傷害他身體裏的靈魂。

保鏢磨磨蹭蹭的走過來，小聲提醒，應該是在解釋莫小夢身上傷口的由來，還沒說幾句就被粗暴的推開。

“我當然知道了，你滾開！”

歐陽鶴德強裝鎮定，揮手指揮保鏢把莫小夢重新架上木桶，這次他要親自動手，免得夜長夢多，橫生枝節。

“你的血肉，你的靈魂，都是我最想要得到的東西，你是我的，跑不了的，任何人都別想阻礙我……”

聽著歐陽滿嘴囈語，莫小夢突然有些可憐他，如果說十年前的歐陽鶴德有幾分深不可測的隱士風範，那現在的他就真的是風燭殘年了，只要受到一丁點打擊，就會徹底被擊垮。

保鏢們不敢違抗老板的命令，立即緊張的忙碌起來，莫小夢再次被舉起來，腰身緊挨著木桶邊緣，露出長脖子，懸空在木桶上方，像一只被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的大鵝。

那輛盛放金屬刀具的小推車也被拉過來了，歐陽鶴德隨手選了一把明晃晃的斧頭，他的手有些發抖，在莫小夢的脖子上比劃了幾下，吩咐保鏢抓緊一點。

這一次過程非常簡單，沒有上次的拖沓，也沒有意外中斷的電話，莫小夢閉上眼睛，安靜等待最後一刻的到來。

歐陽鶴德深吸一口氣，猛然揮動斧子朝眼前細嫩的脖頸砍了下去，就帶刀刃剛剛觸及到皮膚的時候，他的動作又停了下來，自言自語道：“不行，就這麽殺了你，實在是太便宜你了，我要報覆一下古月衣……”

莫小夢的心都懸到嗓子眼了，還沒等來宣判的那一刻，不知怎麽得，她反而有點生氣了，能不能給個痛快啊！

反反覆覆的來這麽幾次，不被殺死也要被嚇死了，是的，她突然想起了一個跟槍斃犯人有關的笑話。

“你笑什麽？”

歐陽鶴德突然發話了，他顯然是註意到了莫小夢唇邊殘留的笑意，感受自己的尊嚴再次受到了侵犯。

“給我拿硫酸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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