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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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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天氣,Q市每條大街上都開滿了花。櫻花或者海棠,還有雙瓣桃,一團團一簇簇,紅粉如霞,在明媚的春光中努力地招蜂引蝶。

其實這本就是個招蜂引蝶的季節。大街上人來人往,男男女女都鮮衣怒馬,都是招蜂引蝶之人。

寧可抱著幾本書籍從一家書吧裏出來,穿過青石鋪就的狹窄街道走到自己白色的高爾夫跟前,按下手中的車鑰匙,車燈閃了閃,車門打開。

這是她新買的愛車,也是她辛苦一年多給自己的獎賞。

一年的時間,十幾萬的稿費,換來這麽一臺小車。對於她這個大學三年級的學生來說,很知足了。

這家書吧藏得比較深,因為裏面的書很多事外國雜志,在國內看不到,網上也查閱不到的。身為網絡當紅寫手的寧可需要涉獵方方面面的知識,所以她會在有時間的時候來這個書吧坐一下午,有時候也會交上巨額押金,帶幾本書回去看。

寧可的駕駛證也剛拿到沒兩個月,還屬於新手上路的狀況。她小心的開著愛車出了這條街道,正要拐彎兒。對面的小胡同裏斜著沖出來一輛淺灰色面包車,車輪子用極為暴力和刺耳的方式蹭過馬路牙子,沖上機動車道。

灰色面包身後小胡同裏躥出一道藏藍色的身影,跑得賊快,腳底下生風:“站住!警察,停車,你給我停車!”

灰面包在大街上橫沖直撞,以野馬脫韁之勢切進了內道,叮叮咣咣,希哩嘩啦!

Q市雖然不能跟北京上海那樣的大城市相比,但好歹也是個海濱港口城市,人口上千萬,繁華度甚至比本省省會更高。春暖花開的季節,這條馬路又是城市最繁華的街道,今天又是周末,大馬路上那就是個一眼望不見盡頭的茫茫車海,這小灰車就這麽蠻橫地斜著插進車流之中,隨即濺起一大片罵罵咧咧。

“找死吶前邊!撞我保險杠了!”

“我操,剮我車了!混蛋!老子這是新車!馬勒隔壁的!”

“攔住這混蛋!”

“操他姥姥!”

灰面包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司機竟然狂踩油門,一頭頂開了側身擋在他前邊的一輛比亞迪F0,F0裏邊坐的小姑娘嚇壞了,死抓著方向盤吱嗷尖叫,眼淚狂飆。

灰車在車流之中撞開了一條路,橫沖直撞的向前沖去。

寧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想還好姑娘我運氣好,在這路口拐彎兒的地兒停下了,不然那混蛋剛剛肯定擦著本姑娘的愛車了。嘖,姑娘這寶貝兒還沒滿月的,可不能慘遭傷害。

剛感慨完,副駕駛的車窗被‘咚咚’的敲了兩下。

寧可轉頭看過去,還沒來得及說話,副駕的車門便被拉開,一個穿著迷彩服的高大男人一步跨進來,手中的一個小本本一亮,極其嚴肅的說:“你好,我是海軍陸戰隊的嚴肅。現在征用一下你的車,追上前面的肇事者。開車!”

“什麽?!”寧可聰明伶俐的小腦袋瓜兒一下子短路了。

“開車!”大兵哥把手裏的軍官證往寧可面前一拍,一手抓住了方向盤,擰眉怒目,以排山倒海的氣勢鎮壓住小寧可的那點質疑,“踩油門!”

根本就是下意識的動作,沒有經過大腦的思維,寧可右腳便猛地踩下去。

白色的高爾夫發動機轟的一聲,車子迅速往前沖。

與此同時,寧可的腦子裏也跟著轟的一聲炸開了鍋,幸虧手裏的方向盤被大兵哥控制住,不然的話這輛高爾夫小白車肯定比剛剛那輛灰面包撞得車輛更多。

“加油!”嚴肅一手搭在寧可身後的椅背上,一手握著方向盤,臉盡可能的往寧可耳邊貼,以保證自己可以看清兩邊的觀後鏡。

寧可這款高爾夫是自動擋的,只需腳下油門狠狠地踩下去,車子便會飛速向前。

前面,那輛灰面包擠在兩條道中間,歪歪扭扭地掙紮。

那個警察左手死死扒住下到一半的車窗玻璃,右胳膊伸進去拔鑰匙。車裏的人攥著方向盤跟警察廝打搏鬥,一掌把人推了出去。同時,又猛拐方向盤躥出去,小警察沒扒住玻璃,被甩出來,後背撞上旁邊一輛車,就地一打滾,差點沒鉆到那輛車子的軲轆底下去。

寧可嚇得呼吸都忘了,全身的血液都湧到頭頂,胸口的窒息讓她下意識的咬住下唇,嘴裏有淡淡的血腥味。踩著油門的右腿幾乎僵直,油門踩到什麽程度自己根本沒辦法控制,車子飛速往前沖,眼看著要撞上那輛灰色小面包的時候,只覺得雙手跟著方向盤猛地往左側一拐,大腿上一陣劇痛,耳邊灼熱的低吼:“踩剎車!”

腿上的疼痛讓寧可的腿一瑟縮收了回來,然後下意識的往左側一偏,嘎的一聲踩住了剎車。然後手中的方向盤又猛地網游一拐。

‘咣’的一聲響。世界都安靜了。

灰色的面包撞在了白色高爾夫的前右車輪上,猛地一顫,熄火停住。

同時,嚴肅轉身推開車門,噌的一下沖上去,一手捏住那司機的肩胛骨,一手拉開車門,像拎一只小雞一樣,把人從車裏拎出來。

剛剛那個警察喘著氣追上來,從腰裏撤出一副手銬,哢的一聲給那人銬上,並擡腿踹了他屁股一腳:“你他媽的混蛋!再跑?再給老子跑?!”

嚴肅拍拍小警官的肩膀,勸道:“成了,帶回去慢慢審。這人肯定有問題,別大意了。”

“嗯,這次多謝你了。請問你貴姓……”警官看著這個穿著海軍陸戰隊作訓服男人,劍眉齊整,眼神深邃,鼻梁硬挺,看著就不好欺負,與文弱二字完全搭不上邊。

“嚴肅。黃海艦隊的。”嚴肅今天是有私事到市區來,身上穿的是半新不舊的作訓服,沒帶肩章和領花,辨別不出軍銜,但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股子軍人特有的利落英氣。英俊而沈穩,有種誘人凝望,卻又禁欲的美。

“哦!幸會。”警官伸出右手,自我介紹:“我是市南區警察局的警察,楚劍平。改天有空請你喝酒。”

嚴肅看著楚劍平肩膀上的一級警司的肩章,點頭不語。他現在是中校軍銜,級別比楚劍波高兩級。

剛剛被擦刮的車主已經亂哄哄的圍上來要求賠償,嚴肅皺著眉頭說:“得叫人登記一下,這條路都堵了。”

楚劍平招手對圍過來的車主們吆喝著,讓他們都把自己的車停靠在路邊登記損失,此時已經有交警趕過來協助工作。嚴肅擡手摸了摸衣服口袋,想起自己的軍官證還在剛剛那輛小白車裏,於是轉身往寧可的小白車跟前走去。

寧可一直坐在車裏沒動,她的雙手微微的發抖,右腿大腿上一陣陣的劇痛,不用看,肯定被剛剛那只混蛋給掐腫了。媽的,哪裏蹦出來的混蛋!什麽鬼大兵!強行征用老娘的車不算,還掐老娘的大腿!可憐我的愛車,還沒滿月就被撞了!

啊啊啊——老娘要食其肉,寢其皮!把這混蛋抽筋剔骨,碎屍萬段!

“嘿,小姑娘?”嚴肅從副駕駛那邊鉆進來,看著雙眼通紅,臉色蒼白的寧可,有些不忍心,“你沒事兒吧?”

寧可慢慢地轉頭,狠狠地瞪著他,“你說呢?!”

“呃……”嚴肅這才發現這小姑娘是真漂亮。他活了將近三十年,自認為美人如雲匆匆過,什麽樣的美女都見過,卻沒見過這一種。這位小姑娘完全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黛眉微蹙,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憤怒,珍珠一樣的小白牙咬著殷紅的唇,一縷汗濕的長發貼在唇角,清純而魅惑,叫人忍不住想上前去吻住她,抱在懷裏狠狠地疼愛。

就在嚴肅楞神的一瞬間,寧可忽然間靈光一現,猛地右手一伸抓過放在雜物臺上的軍官證,打開看了一眼,冷冷的問:“嚴肅?”

“啊,是我。”嚴肅咽了口唾沫,心想這小姑娘反應倒是靈敏,也能抓住重點,怕自己跑了,知道先繳了自己的軍官證。

“你撞了我的車。”寧可把軍官證合上,握在手中,問:“就算你是軍人,也沒有權利強行征用老百姓的私人物品吧?”

“嗯……當時的情況緊急,”嚴肅努力耐下心來解釋:“你也看見了,那個人根本就是亡命徒。”

“那你就禍害我?”寧可這會兒已經不害怕了,心裏的怒氣卻因為面前這個男人的狡辯而一路劇增,“這是理由嗎?為什麽剛剛那個警官就沒有像你這樣?哦——”說到這裏,寧可又打開手裏的軍官證看了一眼,很是不屑的斥責:“你還是特殊兵種。我看你的身手連剛剛人家那個小警察都不如吧?”

“你!”嚴肅陡然斂了笑容,原本瀲灩的桃花眼中溫潤盡收,淩厲的殺氣瞬間迸射。

寧可微微皺眉,被這股殺氣一掃,心底一寒,頓時語塞。

嚴肅看這小姑娘被嚇住了,又緩了語氣:“你的車被撞了可以去那邊登記一下,叫保險公司過來賠付,有楚警官他們給你作證。”

對方口氣一緩和,寧可的氣勢又上來了:“這車是你給我撞的,我為什麽要找保險公司?而且剛剛那段路上限速五十邁,你剛剛讓我飆到了八十。你知道超速的後果嗎?哦,對了,剛剛我們還闖了一個紅燈。闖紅燈應該怎麽處理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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