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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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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嚴博紹任兵馬統帥,張定山任監軍,即日出征。

寒風凜冽,似有下雪的跡象。

城門口,阮瑤看著一身鎧甲的嚴博紹,不顧那一身冷硬,隔著鎧甲伸手抱住他的腰身。

“好好活著,我等你回來!”

不是等他凱旋,只是等他回來,只要他好好活著。

嚴博紹低頭,薄唇輕觸她的額頭,只說了兩個字:“等我!”

大軍出發,旌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送別的家人與將士們依依惜別,互道珍重。

那人已經被人群遮掩,早已看不見背影兒。

阮瑤站在寒風中,被寒風凍紅了鼻頭,依然難掩心中酸意。

願他此去平安歸來,願他此行不負心中所望!

天冬扶著阮瑤的胳膊,看她那通紅的眼眶,有些不忍:“王妃,風大,回去吧!”

又看了一眼,確信看不到背影了,阮瑤才在天冬的攙扶下上了馬車,搖搖晃晃回了王府。

阮瑤好像又恢覆了婚前的生活,唯一不同的便是,偶爾有推不掉的宴會,需要她以王妃的身份出席。

冬至這日,一大早,阮瑤推開窗,便見地上落了一層瑩白,空中雪花洋洋灑灑的飄落,阮瑤伸手去接,感受著手心那沁涼的寒意,不知燕北是否下了雪,不知他可吃飽穿暖......

“王妃,好消息,好消息!”

連翹興沖沖的從院外跑進來,沒撐傘,細碎的雪花落了滿身,抵擋不了她的滿臉悅色。

“你這丫頭,怎還咋咋乎乎的,也不知道撐把傘,回頭病了可有你哭的!”天冬見她這般模樣,嘴上數落著,卻忙不停的將自己手裏的暖袖遞給她。

阮瑤看著連翹激動的神色,眸中也染上了三分笑意。

“何事值得你這般激動?”

“王妃,聽說王爺首戰大捷,王爺打勝仗了!”

“當真?”阮瑤猛地起身,手中還端著茶盞,幸而天冬有眼色的接了過去,才沒讓茶漬濺在身上。

“當真,是安慶侯世子遞來的話兒,說加急軍報已經呈了上去,還說聖上大喜呢,說不定還有賞賜到府......”

就在幾日之前,阮瑤剛剛收到燕北的來信,信中,嚴博紹剛率軍抵達燕北,安頓下來,這不過幾日,竟是首戰告捷,阮瑤仿佛看到了那人身著鎧甲,手持櫻槍,在獵獵作響的旌旗之下,將敵軍打得落花流水。

“快,隨我去稟報母妃這個好消息!”

主仆三人撐傘冒雪往燕太妃的福壽院而去,身後留下三串玲瓏腳印。

近日天寒,燕太妃得了風寒,本就身體不大康健,這一病,阮瑤不敢大意,吩咐身邊的人好生照料,更是親力親為,若不是燕太妃心疼她,她都要歇在福壽院了。

剛將消息告知了燕太妃,便聽管家來報,宮裏來人了。

阮瑤帶人匆匆來到前廳,便見那眼熟的公公堆著笑臉,捏著嗓子,說了一大堆恭賀的話,無非是燕王殿下多麽驍勇善戰,燕王府世代忠誠,聖上深感欣慰之類,留下一堆賞賜,金銀玉器,布匹綢緞,琳瑯滿目。

末了,那公公道:“燕王妃,皇貴妃娘娘感念燕王府滿門忠心,為聖上分憂,今日剛得了南邊過來的貢茶,特邀王妃進宮品茶!”

阮瑤驚愕,看了一眼外面,剛被打掃幹凈的路上又被飛雪覆蓋了薄薄一層:“娘娘可是說的今日?”

“正是今日呢,難得娘娘今兒個有雅興,馬車已在府外恭候了!”

阮瑤臉上表情未變,心中暗忖:這樣的天氣,請她進宮品茶,事情真有這麽簡單嗎?

“公公稍後,本宮換身衣裳!”

招呼下人們好茶好點心伺候著,阮瑤帶著天冬銀翹回了正院更衣。

“王妃,您真的要去嗎?”天冬有些擔心的問。

阮瑤收起臉上的笑意,道:“既然都派人來接了,可見那位也根本沒給我不去的機會!”

“可是......”

“無礙,我與皇貴妃無冤無仇,且殿下剛剛首戰大捷,想必她不會為難與我!”

至於其他人,阮瑤眼神閃了閃,沒說話。

命婦進宮,是不允許帶侍從的,天冬與銀翹只將阮瑤送到了宮門口,便目送自家王妃跟著那公公離開。

冬日的第一場雪,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走在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有小公公為阮瑤撐著傘,但走在這樣的雪地裏,阮瑤還是感覺到了從腳底升起的寒意。

華章宮門前,那公公停了腳步,轉身對阮瑤道:“王妃,華章宮到了,老奴已經差人通稟,勞王妃稍等片刻,老奴還要趕去太極殿向聖上覆命,恕老奴不能陪同!”

阮瑤笑了笑,道了句沒關系,那公公將撐傘的小公公留給阮瑤便離去了。

片刻,便有宮嬤嬤出來,熱情的將阮瑤迎進殿內。

殿外,冰雪紛紛,殿內,溫暖如春。

皇貴妃下手坐著一名姿容姝麗的貴婦,不是太子妃張書晴又是誰。

阮瑤嘴角含笑,上前行禮。

“今兒剛得了南邊過來的貢茶,便想著讓你們來嘗嘗,不料吩咐下去才想起來外面正下著雪,倒是辛苦燕王妃冒雪走一趟了!”皇貴妃放下手中的杯盞,笑盈盈的看向阮瑤。

“娘娘相邀,臣婦之榮幸!”阮瑤落座,正好在張書晴的對面。

“方才我還與太子妃講,燕王果真是人中龍鳳,這剛到燕北,就打了勝仗,就是委屈了你,剛新婚便要受這離別之苦!”

皇貴妃說這話時,阮瑤似乎感覺到對面張書晴的目光,擡首與她對視一眼,隨即將目光轉向上首:

“娘娘謬讚,殿下保家衛國,乃職責所在,為臣之本分!”

“你這孩子,不必緊張,本宮看你甚合眼緣,心生歡喜,聽聞你與太子妃也是閨中之交,想與你多親近些。”皇貴妃柳氏不緊不慢的道:“聽聞你自小在燕北長大,可還記得家中都有些什麽人?”

阮瑤心下疑慮,上次在蘭臺殿,好像淑妃也這般問過。

“臣婦生於燕北,隨父親長大,父親亡故後,幸得父王母妃垂憐,承歡膝下!”

“哦!不知燕王妃母親是哪裏人士,竟將王妃生的這般姝麗!”

“娘娘謬讚,臣婦不及娘娘萬分之一,臣婦母親燕北人士。”阮瑤並不知道這皇貴妃柳氏因何會對她已經亡故的母親感興趣,只是覺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帶著若有所思的意味,有些怪異。

阮瑤壓下心頭的疑惑。

皇貴妃柳氏提起阮瑤的母親,仿佛只是一時興起,隨後便沒再提,三人在殿中品嘗著貢茶,臨走,還特意為阮瑤分裝了些,仿佛是真的喜歡阮瑤這個後輩。

張書晴是與阮瑤一同出的章華宮,雪還未停,原本清掃幹凈的路上已經又覆蓋了薄薄的一層。

“上次本宮命人邀王妃前往東宮小敘,不知為何沒等到王妃呢?”張書晴與阮瑤並肩而行,問這話時,高擡著下巴,朝阮瑤的方向輕瞥了一眼。

阮瑤笑了,真誠且耐心的回答:“哦,那日聽聞娘娘病重,臣婦唯恐驚擾了娘娘,故沒敢進去打擾,現在看娘娘這般精神,臣婦便放心了!”

“你竟敢詛咒我?”張書晴停下腳步看著阮瑤,眼中劃過一絲狠厲。

阮瑤皺皺眉頭,開口問:“臣婦自認並無得罪娘娘之處,不知為何娘娘對臣婦的敵意從何而來?”

張書晴一怔,別過眼神,不去看她,袖中的手絞在一起,指甲深陷肉中,片刻,才將眼神轉回阮瑤身上,上前靠近一步,貼近阮瑤耳邊,聲音有些落寞:

“為何?呵~你本一低賤民女,何德何能......你配不上他!”

說完,不等阮瑤說話,便帶著身邊的侍女離去。

阮瑤則懵在原地。

配不上他?誰?嚴博紹!

電光火石之間,阮瑤似乎窺破了什麽秘密!

她......她竟然對嚴博紹......

阮瑤哭笑不得,原來如此,從太傅府的為難,到上次的閉門羹,原來竟是這樣!

阮瑤一邊想著事情,一邊慢悠悠的往宮門方向走,身邊撐傘的侍女也跟著她放緩了腳步。

“燕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身後傳來呼喊聲,阮瑤扭頭,便見一名侍女撐著傘快步向自己走來。

這人阮瑤認識,是淑妃身邊的侍女,那次在蘭臺殿見過的。

“不知這位姐姐有何事?”阮瑤問。

那侍女朝阮瑤行了一禮:“當不起王妃這聲姐姐,奴婢聽香,在蘭臺殿當差,我家娘娘聽聞您進宮了,便想著讓您幫忙帶些東西給燕太妃,不知可否方便?”

阮瑤眼睛彎了彎,道:“自然是方便的,勞淑妃娘娘牽掛母妃!”

聽香看向撐傘的小侍女:“這位姐姐,王妃便交由我吧,我定好好將王妃送出宮去,天寒地凍的,姐姐快回去暖暖身子吧!”說著,向那向那撐傘的小侍女手中塞了一個荷包。

那小侍女暗中點了點,露出笑容,“那勞煩聽香姐姐了,王妃,奴婢告退!”

看著那小侍女走遠,聽香為阮瑤撐著傘,朝蘭臺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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