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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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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張太傅府上,嚴博紹當著眾人的面兒說自己鬥字不識,雖是為自己解圍,但阮瑤還是有些意難平,自己雖不曾正兒八經上過學堂,但少時,太妃也是請了女夫子為阮瑤教習的,雖談不上學富五車,但阮瑤那一手的簪花小楷,是連太妃也誇讚過的。

被嚴博紹這麽一說,本就習慣練字的阮瑤更加用功了,為太妃抄寫的經書更是力求每個字符都端正中透著優雅。

這日,阮瑤捧著自己剛抄完的佛經,去正院尋太妃,太妃信佛,阮瑤便經常抄寫一些佛經請太妃供奉在小佛堂,也算為王府祈福。

阮瑤去的時候,正好碰見嚴博紹。

“這字......初看尚可,再看卻無風骨,尚不如稚子!”嚴博紹一句話,將阮瑤噎的說不出話來,自己結結實實練了好幾年的字,怎就得了一句“尚不如稚子”的評價?便是太妃,對此也有些詫異。

阮瑤憋著一口氣,道:“哦?那請表兄賜教!”

嚴博紹嘴角一挑,看向阮瑤:“表妹誠心求教,本王正好今日有空,便指導你一番!”

阮瑤一怔,她以為嚴博紹是故意諷刺,卻沒料到他還真打算教自己?

阮瑤尚未答應,太妃先開了口:“也好,紹兒的字是得了他父親真傳的,有他教你,甚好!”

嚴博紹回青暉院時果然示意阮瑤跟上,阮瑤心中尚憋著一口氣,便告別太妃跟在了嚴博紹身後,還特意吩咐天冬將自己的文房四寶拿去青暉院。

既然有免費的先生,為何不學呢?阮瑤如是想著。

“只得其形,不得其神,虛浮無力!”這便是嚴博紹對阮瑤的簪花小楷的評價。

接著,嚴博紹提筆示範,先是以阮瑤慣常用的字體寫下阮瑤二字,再筆走龍蛇,用自己慣常的字體寫下這二字。

阮瑤立於桌前,垂眸看著這墨跡未幹的兩副字,再看自己先前的字,高下立見,明白了那句“尚不如稚子!”

嚴博紹的字蒼勁有力,即使是秀氣的簪花小楷,也透著一股淩厲之氣。

阮瑤跟他一比,可不是如同孩童嗎?

“執筆時,指實,掌虛,腕平,掌豎......你這般試試!”嚴博紹起開給阮瑤讓位置。

阮瑤按照他說的方法執筆、下筆,在同一張紙上,謝謝‘阮瑤二字’。

“手腕發力,這樣!”嚴博紹從身後握住阮瑤的手腕。

男人清冷的氣味自上而下鋪面而來,阮瑤甚至能感覺後背傳來的溫熱,呼吸不禁亂了一分。

等阮瑤回過神來,嚴博紹已經站至一旁,“再試試!”

書房外,身著青衣的小廝小聲求教:“嚴侍衛,王爺的書房不是從不人隨便進嗎,平常連丫鬟打掃都不行,怎的今日表姑娘......”

“沒眼色的小崽子,表姑娘能跟別人一樣嗎?那可是表姑娘啊,自小與咱們王爺一起長大的情分,那能一樣嗎?別說我沒告訴你,日後看見表姑娘都嘴甜著點兒,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告誡了那青衣小廝一番,嚴一透過半開的書房門,看見案前那兩抹身影兒,心中激動:原來主子心裏藏著的那人就是表姑娘啊,這下好了,兩人同住一府,再如今日這般時常接觸,看來王府喜事將近了呢!

書房中的二人不知道門外嚴一心中的誹謗,一上午的時光,便在練字中消磨過去,眼瞅著到了中午,阮瑤告辭回青竹院用膳。

還未出書房,便見嚴一堆著滿臉笑進來稟報:“主子,姑娘,午膳準備好了,聽天冬說姑娘喜歡用芙蓉糯米藕,特意交代小廚房準備好的!”

阮瑤疑惑的看向嚴博紹,方才,他並未留自己用膳啊,況且這樣於禮不合吧,雖說大榮朝風氣開放,但也有七歲男女不同席的說法,太妃不在,只他們二人用膳,怎麽想怎麽尷尬。

嚴博紹瞪了嚴一一眼,嚴一心頭一凜,連忙低頭,這次確實是自己擅作主張了,但是為了主子一輩子的幸福,值得!嚴一在心中給自己鼓著氣。

“表兄教了一上午,想必也累了,阮瑤還是不打擾表兄用膳了!”阮瑤委婉的拒絕。

嚴博紹表情有些不好,起身路過阮瑤身邊:“怎麽,同我用膳還怕吃了你不成?”

阮瑤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麽,拒絕不成,只得跟著嚴博紹一起去了擺膳的小廳。

因一上午懸腕練字,中午執筷時,差點拿不住筷子,為了不在嚴博紹面前丟了面子,阮瑤只象征性的用了一些,便停了筷。

嚴博紹見她用的少,只皺了皺眉頭,心道:這丫頭,食貓食兒麼?不過嘴上到底沒說什麽。

有了這一個開端,阮瑤與嚴博紹的關系竟然逐漸變得密切起來,平日裏,嚴博紹也會搜羅一些字帖,讓阮瑤練習,阮瑤寫了字,也會讓人送去青暉園,等嚴博紹做了批註,再送回青竹院。

如此一來,倒真有些學生與先生的樣子,而阮瑤的字也肉眼可見的進步,稱得上形神俱備!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已值盛夏,天氣越發燥熱起來。

阮瑤的屋子裏已經擺上了冰盆,但阮瑤還是覺得不解暑氣,只得拿著扇子時時揮動著。

不過阮瑤感覺青暉院似乎要比青竹院涼快許多,明明同樣擺了冰盆,但嚴博紹似乎天生自帶降暑效果,於是,阮瑤往青暉院跑的更勤了。

這日,天色陰沈,好似要下雨的樣子,空氣中透著一股子悶熱之氣。

便是在這樣的日子裏,燕王府迎來了一位嬌客,太妃的遠房侄女秦表姑娘到了。

話說這位秦表姑娘,比起阮瑤來說,跟燕王府可是實打實的沾親帶故,這姑娘單名一個暄字,與太妃同出一脈,不過太妃這支為嫡系,秦暄這支為旁系。

這姑娘也是命苦,剛過及笄之年,父母二人皆亡於重病,只剩這一孤女,秦父秦母臨終前,怕這唯一的女兒受族人欺負,便托人尋到了燕王府尋求庇護。

太妃未出嫁前,曾受過秦暄母親的人情,對於此事,自然不多想便應下,畢竟王府大得很,多養個姑娘罷了,最多嬌養兩年,尋個殷實的戶將姑娘嫁了,也不負秦父秦母的托付,也不負當年的人情。

阮瑤是在太妃院中見到的秦暄,這個上一世被她認作姐妹,卻親手將自己推向火坑的人。

與上一世初見時無異,秦暄笑語嫣嫣的坐在太妃身邊,三兩句話便將太妃逗的笑開花,顯然,太妃是喜歡這姑娘的,上一世,阮瑤也是這般,第一面便喜歡上了這位爽朗活潑的暄姐姐。

只是這一世再見,阮瑤對這位暄姐姐,註定不會心生好感。

垂眸掩飾眼中的冷意,再擡起頭時,阮瑤臉上已經換上一副笑顏。

“瑤瑤,這位便是我那遠房侄女,名喚秦暄,虛長你一歲,你便喚聲姐姐吧!”太妃笑著為兩人介紹。

阮瑤笑著行了一禮,喚了聲:“暄姐姐!”

那秦暄也回了一禮,道了聲:“瑤妹妹!”

嚴博紹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三人在正廳其樂融融的樣子。

見禮後,阮瑤往秦暄方向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秦暄在嚴博紹面前一副羞怯的模樣,連說話好似都比方才少了些。

上一世,秦暄對嚴博紹有意是全府人盡皆知的事情,只是嚴博紹對其一直冷淡,以至於出了那件事兒之後,因為秦暄,也讓太妃與嚴博紹母子離心。

這一世,雖不能阻止秦暄糾纏嚴博紹,但起碼要讓太妃知道秦暄的真面目,不至於因為她,再次讓母子離心。

嚴博紹稍坐之後便離開了,阮瑤也借口練字回了青竹院。

悶熱的午後,阮瑤胸中也似燃了一團火,燥熱煩悶,連午睡都睡不安穩,索幸不睡了,命人擺好文房四寶,昨兒個嚴博紹剛送來的字帖,阮瑤打算練會字,平息一下燥熱。

提筆懸腕,阮瑤如今的字已隱約有了些嚴博紹的影子。

雷聲響起的時候是在半下午,本就陰沈的天氣愈發陰沈,像是快要黑天。一陣電閃雷鳴後,豆大的雨滴砸向地面,空氣中終於多了一絲涼意。

阮瑤站在窗前,出神的望著窗外地面上開出的水花兒,腦中卻想著秦暄的事情。

這位秦表姑娘容貌秀麗,看起來也是活潑可人,今天這一面,因為有了防備,阮瑤發現了一些上一世沒發現的細節,比如:阮瑤能感覺出來她對自己的暗中打量,甚至眼中淡淡的敵意,但現在的秦暄,實在看不出日後會一手將她置於危地,並棄整個王府與不顧,甚至幫助外人裏應外合坐實燕王府罪名後,卷財逃跑。

但是阮瑤也知道,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比如張書晴,比如太子!

雨點密集,有愈下愈大的趨勢,阮瑤招手讓天冬過來。

“找個小子去門房通知一聲,就說太妃吩咐的,準備馬車去衙門,今兒個雨大,表兄騎馬回來,怕是蓑衣也不頂用的!再知會青暉院的人一聲兒,備好姜湯,待表兄回府便可以飲下驅寒。”

天冬聽了吩咐,去找院中打雜的人囑咐去了。

阮瑤轉身回到桌前,繼續練字。

這一下雨,天色便黑的早了,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阮瑤才聽銀翹說起,嚴博紹已經回府。

雖乘馬車,但這種雨勢,嚴博紹還是不可避免的淋了雨,他本人不甚在意,卻架不住聽了阮瑤囑咐的嚴一,在嚴博紹耳邊一直叨叨:阮表姑娘多有心,讓人備好了馬車,還提前讓人準備了姜湯......嘮叨的嚴博紹有些不耐煩,索性直接照做了。

書房中,嚴博紹自袖口取出一竹筒,以特殊手法打開,取出紙條,經過燭火烘烤之後,裏面的字跡才顯現出來。

寥寥數字,卻讓嚴博紹憤怒至極。

哼!好一個門生遍天下的文人之師,不過是披著羊皮的一匹狼!他竟然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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