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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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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吃到了傳說中的雞肉, 香的含在嘴裏不舍得咽。上下牙齒仔細的嚼,直到將肉嚼成粉末,隨著唾液不自覺的滑入食道。

“快吃啊, 碗裏不是還有嘛。”顧言看小家夥饞的咽口水,望著自己的碗卻沒了動作, 疑惑的問。

“給哥哥留著。”剛才給媽媽了,媽媽不吃。這麽好的東西當然得讓倆哥哥嘗嘗。還有爹, 也能咬一小口嘗嘗味兒。

“三三太懂事了, 還知道給哥哥留呢。你吃吧,等會兒你回家時姨姨再給你一塊兒帶回去。”

“烏鴉,你別慣孩子啊!這是給你吃了下奶的,都給他們算咋回事。”徐姐剛才就反對給孩子, 是她堅持這才給孩子一小塊雞胸肉嘗嘗。

“我奶夠吃, 好容易吃次肉,讓大家都嘗嘗嘛。”

徐姐拿著針的手輕輕從頭皮劃過:“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如今這年月日子難熬,你生了雙胞胎, 韓老二又是那麽個貨, 以後有的難。好容易得了這麽點子肉,你自己多吃,別老想著旁人。”

“你們不是旁人。這回要不是你們,我們娘兒幾個還不知道咋樣呢?”原身軟弱好拿捏,老太太也許會餵她紅糖水。她來了後搞那麽幾出, 老太太估計恨不得她去死。若不是徐姐一家, 她這回還真是危險。

“說這外道話幹啥。咱是一個村兒的姐妹, 嫁的這麽近都是緣分。我能看著你不管嘛。”徐姐笑笑,把三三往後抱抱,火燒的旺, 別把腳丫子燙著。

“不過你別說,你以前那樣旁人還真沒法插手。張口閉口男人是天,婆婆是祖宗。我那會兒真是對你恨鐵不成鋼,有時候簡直沒法看,你那樣能氣死人。心甘情願的受氣小媳婦,爛泥扶不上墻。”

徐姐快言快語的說完,忽然驚覺自己說的有些狠。若是以前的顧言肯定生氣不理她了。她偷覬一眼抱著孩子餵奶的女人,發現她面色平靜,還點了點頭,好似在附和她的話。

“烏鴉,你沒生氣吧?我說這些都是為你好。你那男人和婆婆妯娌們要是對你好,那我保證屁話不吭,可他們明擺著在欺負你……”

“我知道。徐姐,以前我是豬油蒙了心,自己犯傻還連帶著讓孩子跟著受罪。你放心吧,我以後不會那樣了。誰敢欺負我們,我絕不放過她。”

“這就對了。你是當媽的,咋也得護著自己孩子不是。還有那韓紅土,男人就不能慣著,你越慣著他越蹬鼻子上臉。讓他去上工,這些天隊裏在搞基建,一天的公分跟犁地時一樣。男人比女人高,他上工比你劃算。你別犯傻,自己又帶孩子又上工,啥都幹了還要大老爺們幹啥用?”

徐姐前半截說的顧言頗為認同,可這後半截,她就猶豫了。讓韓紅土上工養活她們?她怎麽這麽別扭呢。

這年代是大鍋飯,大家一起幹活。除了計件的活兒,其它都可以偷懶耍滑。降服韓紅土這個媽寶懶貨,讓他去上工混工分沒多大難度,可這樣好似一家人過日子的感覺讓她太不爽。跟韓紅土過日子,光想想她就渾身刺撓的難受。

“他這些天一直在上工吧。”

“那是賭博的懲罰,根本不記工的。這時間很快就到了,你得讓他繼續幹活才行。馬上就年底了,要是運氣好分上幾塊錢,扯了布用處多著呢。倆小家夥的棉衣還沒做吧,這越來越大了,總不能一直這麽用繈褓抱著啊!”

年底分紅,布票之類的東西也是年底分。雖然經常性的打白條,可總是個希望不是。畢竟老農民一年辛苦,就指著年底這點東西過日子。

“小丫今兒有些拉肚子,你說這是咋回事啊?”顧言岔開話題,倆個女人開始圍著孩子打轉。之前的話暫告一段落,之後再沒提起。

讓韓紅土上工去掙工分。這個提議顧言忍著膈應仔細想了想,一番正反長短比較後,她還是決定不管這家夥。

先不說讓這懶鬼大冷天的去幹活她得費多大勁兒,之後這家夥掙了工分她又得怎麽做才能要到。就算這些她都能辦到,可一番思考後她還是放棄了這個提議。花他的錢,那不等於他們是一家了嗎?

讓她承認這個,簡直比讓她去死還難受。基地老大允文允武長的又帥氣,都被她拒絕了。就韓紅土這麽個大字不識的懶漢家暴男,她寧願去死也不想跟他扯到一塊兒。

男人上工,女人在家也不閑著。納鞋底、做衣裳、食堂做飯的還得一日日到碾子上用碾加工糧食。缺吃少穿的日子難熬,可一刻不停的時間還是來到了年下,並未因任何原因而懈怠不前。

徐姐的手有凍瘡,每到冬天就會發作。紅腫,開裂流血、又疼又癢。今年顧言給了她一盒子蛇油護膚霜。蛇油有治療凍瘡的作用,再加上她每天在顧言這兒。屋裏暖和,對凍瘡友好。不到半個月,手上居然光光滑滑不再開裂紅腫。

“哎,烏鴉,你這是什麽油啊,這效果可真好,我這手今年有福了。我們大胖小胖的手也好了很多。”

“公社換東西時撿的,聽人說是治凍瘡的,我也不知道是啥。”

“這東西太好了。我今年少受多少罪啊!”摸摸自己的手,她擡頭跟她說:“年底了,聽說食堂要解散。各家各戶領了糧回家自己吃。你這計劃咋辦?”

“啥咋辦?領了糧回家吃不就行了嘛。”

“我的妹子啊,你這心咋這大呢?老韓家原先可是在一個鍋裏吃飯的,這回你難道要重回婆婆手裏討稀稠啊?你之前把你婆婆和妯娌都得罪死了,她們能給你好日子過嘛。”

“那就分家。”

“那韓老二呢?你願意繼續養活他啊。”這個懶鬼一冬天就那麽游手好閑的混過去了。一冬天沒公分,他們能分多少糧啊?錢應該一分沒有,不倒欠大隊都算好。

“把他也分出去,我只要我的孩子們。”

“啥?”徐姐被她這跨時代的彪悍言論鎮住了。分家她見多了,可把男人也分出去的她是聞所未聞。男人掙的工分高,一家子全指著男人養活呢。

“南坡上老許家男人在外工作,光女人掙那點兒工分根本分不到多少糧。拿男人的工資買糧她們娘幾個又沒城市戶口,不屬於供應範圍。高價糧根本吃不起。被逼無奈,她男人都放棄工作回來了。你一個人養不了四個孩子,這主意行不通。”

“我有辦法。”這個問題顧言這段日子不止琢磨過一次兩次。今年是災荒的最後一年,大鍋飯已經進入尾聲,很多地方已經結束。分家迫在眉睫,只是要順利剝離韓紅土,還需費些功夫。

“韓紅土是指望不上的,跟他分到一起,我們才真叫遭殃。”

“那……男人有時候也得靠哄的。你如今已經降服了他,打了巴掌再給個甜棗嘛。晚上鉆一個被窩裏耳邊風一吹,他就是去混,也比你一個人掙強的多。”

徐姐這中年婦女的方法擠眉弄眼的說出來,顧言頓時一陣惡寒,雞皮疙瘩起了滿身。

讓她色、誘韓紅土,那不如給她一刀來的痛快。這死男人從根上爛了,她才懶得解救他。對他,她就一個態度。有多遠滾多遠,死都別來我跟前。等天氣稍微暖和點兒,她就帶著孩子走。跟這混蛋一家徹底斷絕關系。

這話題到這繼續不下去了,倆女人根本不在一個頻道。徐姐再能幹獨立,思想和能力也脫離不了這個時代的局限。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女人還得靠男人養活。

而顧言呢,一個生長於男女平等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讓她為了五鬥米折腰,去哄韓紅土那個混蛋過日子,打死她都不能接受。

“我有辦法,您就別替我操心了。不說這個了,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我這兒還有一摞報紙你拿去吧,糊糊墻看著幹凈些。”

“你自己留著吧,我前些日子也跟人要到了報紙,把那些爛了臟了的地方糊糊就行。你帶著四個孩子,說不定啥時候就用到了。”

倆人正說著閑話,二胖跟小夥伴跑了進來。扯著徐姐的褲腿跟她說:“要發糧了,幾個大爺敲鑼說的,媽你去看看嗎?”

敲鑼通報,沒想到這事這麽快開始執行。徐姐收起做了半截的鞋從炕上起來,“我先去瞧瞧啥情況,等回來跟你說。”

顧言點點頭,看她出了屋子。轉頭瞅瞅倆可愛的孩子,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小家夥不胖,可大概因為奶水有營養,皮膚好的很,比那些小米粉都吃不飽的孩子機靈許多。大眼睛水靈靈的黑白分明,小嘴嫣紅瞧著就喜人。

小閨女迎上她的目光,大眼睛裏好似在問詢。媽媽你幹嘛,你想要說什麽,幹嘛這麽看我?

“媽媽喜歡小丫,我們小丫最可愛,最漂亮。”

“啊……呀……”孩子嘴裏發出單蹦的音節,手舞足蹈高興的跟媽媽對答。一旁的小男孩也不甘寂寞,伸著胳膊加入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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