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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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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偷煤。顧言馬上意識到了這個事實。她飛快的套上衣裳,拿著搟面杖下地去開門。

身後小姐倆緊緊跟著她,娘仨被寒夜的冷風一吹都忍不住的縮起了脖子,探頭探腦的好像在演刑偵片。

“放下。”

顧言霸氣的倆字出口,暗夜裏驚雷一般。嚇的臺階上拽著麻袋的人一個大趔趄摔在了地上。就連身後的小姐倆也被媽媽忽然的爆發嚇了一激靈。

偷煤的小賊看她挺著大肚子拿著搟面杖一步步往上走,急的腦袋四處亂轉。一回頭發現一個黑影,隨即懊惱的拍一下腦門,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

“紅哥,袋子我藏好了,你這裝好沒?咱倆擡著吧,麻袋太重一個人扛不動。”

顧言聞言咬牙,二話不說擡手就給了急的抓耳撓腮的韓紅土一搟面杖。疼的這偷懶耍滑的男人嗷的一聲叫喚,沖著對面的男人就蹦了過去。

作案同夥是一個大隊的懶漢,此刻終於明白剛才他紅哥是在幹嘛啦。“嫂……嫂子,你聽我說,這事兒跟我沒關系,是……哎呀我的媽呀……”

大寒夜的,顧言才懶得廢話。不等他說完,擡起手就開揍。都讓姑奶奶抓現行了,還解釋什麽?解釋那就是掩飾,姑奶奶才不理你這茬。

女人手中的搟面杖掄的跟那少林寺的伏虎棍一般,這倆欺軟怕硬的軟蛋被打的跳著腳叫喊。想跑卻幾次都被搟面杖給圈了回來,渾身上下無處不疼,眼淚鼻涕流了滿臉。

“嫂子,別打了,別打了。我知道錯了,我錯了……”

“媳婦,媳婦,你快住手,疼死了。唉呀媽呀,救命啊,死潑婦要打死人了……”

挨著揍還敢罵她,顧言心中火起,下手更沒個輕重,專挑那疼處打。如今農村打架鬥毆乃常事,只要不缺胳膊斷腿出人命,根本沒人管。

“這是幹啥?快住手。”韓老太率先出來,身後跟著她的小閨女。娘兒倆張牙舞爪,護崽子老母雞一般對著顧言叫罵。“顧鹽你個臭女人快住手,再打我二哥我跟你沒完。”

“成個啥樣兒,當街打自己男人,真是沒個女人樣子。”老三媳婦也逮著機會鄙夷奚落。

“這老二媳婦……這段日子簡直瘋了一樣啊。前幾天跟我好吵,後來又教倆閨女打我家倆小子。”

老三媳婦瞅她一眼,嘴角噙著不屑的笑。就你家那倆熊孩子,也就顧鹽這沒出息的忍到現在,擱我,我早揍的他倆哭爹喊娘了。啥話都沒說,女人反身又回了屋子。外頭挺冷,沒便宜可占她才不受這凍。

“老二家的你快住手。”老太太顧不上倆媳婦的風涼話,急的都想要上手了,可惜顧言實在是猛,她差點被打後也不敢再往前湊。

“顧鹽你再不住手我就喊人了。”

娘倆急的跳腳,那廂顧言終於停了手。被這倆唬住了?那當然不可能。她是打累了,肚子一抽一抽的難受,懶得再跟這倆耗。又不能打死,那自然打疼了就算。

“把我的炭給我拿回來。限你們一……一袋煙的功夫。我就在這兒等,時間過了拿不回來,姑奶奶就敲死你倆不知死活的東西。”

倆男人被她打的半蹲半躺在地上,好容易施虐的兇器遠離了,結果這女人的催命魔咒接踵就來。

“我數一二三,再不動的話姑奶奶就搟面杖侍候。”

倆被揍的渾身疼痛的男人聞言就往起爬,實在是怕了這女人揍人的能力。

“你留下,韓老二去背回來。”

韓老二的同夥聞言停住了腳步,一瞬後可憐兮兮的開口:“嫂子,萬一紅哥自己跑了不來贖我咋辦?”

前頭的韓老二聞言一滯,回頭剛要開口,顧言已經迎上了他的目光,隨即冷哼一聲。

“那我就把你大卸八塊當炭燒,隨後再把他也剁吧剁吧餵狗。”

顧言殺喪屍的氣勢一出,眾人皆是一驚。這話好似大雪天的北風,一字字都含著冰碴子。聽的這話同夥一激靈險些尿了褲子,苦著一張臉快要哭出來。

倒是韓紅土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恨意沒逃過顧言的眼睛,女人頓時放開了這個同夥。

“炭是你偷走的,你現在負責給我扛回來。一袋煙後我看不到我丟的東西,姑奶奶把你腿打折。”

“知道了,我馬上去給你扛。”

男人連滾帶爬的跑了,顧言就在原地等著。這小子比韓紅土更膽小,如此一嚇唬應該不敢耍滑。退一步講,這倆真敢拿這炭去賭,她也有辦法要回來。畢竟在這個國家,賭博是違法的。

韓老太看兒子走了,氣的指著顧言大罵:“家門不幸啊,我們老韓家當時怎麽瞎了眼娶了你這麽個潑婦?連自己男人都打,你不怕天打雷劈……”

“要劈也先劈你這個不會當媽的。”顧言一句話把韓老太罵傻了。活了這麽多年,當媽還當錯了不成?

“不會養你就別生。養出這麽個饞吃懶做的東西簡直是危害社會。對內他算不上是個丈夫、父親。對外,他只會挖社會主義墻角,占公家便宜。你這始作俑者不知羞恥悔改,反倒一味的慣著他打壓媳婦。你算個什麽母親,簡直貽害大方。”

“你……你……”這些話韓老太不十分明白,但有一點她是知道的,因為顧言表達的非常清楚。那就是有這麽個兒子是你這當媽的失職,都是你的責任。

“哎呀,我沒法活了啊!我辛辛苦苦養大了兒子,就是讓媳婦這麽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啊!”老太哭嚎著就坐到了地上,哭天抹淚的哭訴著兒媳的忤逆不孝。“我就該去死啊,我不活了啊……”

“老南河沒蓋子,水井也能跳,盡管去不攔著你。就你這只會撒潑打滾教唆兒子欺負媳婦的潑婦死了也算替社會除害。”

顧言這話一點兒都不低,在老大媳婦和老太的哭訴中依舊清清楚楚的傳了出來,把老太太氣了個仰倒,作勢就要爬起來去死。老大兩口子趕快伸手攔,老大拽著他媽,猶自回頭訓顧言。

“弟媳婦,有你這麽跟老人說話的嗎?咱媽是長輩,跟她老人家回嘴都是忤逆,是不對的。你咋敢這麽懟自己婆婆?趕快過來給咱媽磕頭賠禮。”

磕頭賠禮?顧言冷笑一聲。“古言有雲長兄如父,對弟弟有教養約束之責。你這當大哥的對弟弟弟媳又做過什麽?父母有錯你不知勸改,弟弟有瑕你不知教誨,只知道在這兒欺負我一個快要臨產的孕婦。我倒是要問一句,你這長子是怎麽當的?禮義廉恥一字不識,你們韓家家風就只會欺負自家媳婦是吧?”

顧言口齒伶俐,一句句一聲聲都站著大義,把個上過一年學堂的韓老大問的臉紅脖子粗。想反駁,卻根本找不到詞組。

“反……反正你跟咱娘頂罪就是不對。”

“哪裏不對?古語有雲,親有過,諫使更。就算是父母,也得講道理不是。前段日子韓紅土拿家裏的紅薯去賭,你倆是怎麽揍他的忘了嗎?我身懷六甲馬上就要臨產,機緣巧合弄了這點子炭,好讓新生的孩子能在暖和點兒的屋子裏,他轉手就偷去賭。你們認為這是對的,為何不把家裏的紅薯交給他?”

“這……老二賭是不對。可你這麽頂撞咱媽那更不對。”

“頂撞她?她養出這麽個熊玩意簡直就是坑人,姑奶奶嫁給這麽個貨色算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她這當長輩的不說教育自己的孩子學好,反而幫著她兒子欺負我,我難道就得跟泥團似的由著她捏扁搓圓?偉人說了,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你這意思是偉人說的不對?”

“我哪有那麽說?”韓老大這話說的十萬火急。沒辦法,這帽子太大,他戴不動啊。

地上的韓老太也暫時止了哭嚎。革命形勢她還是分得清的,這女人擡出偉人來,她今兒再說啥都白搭。

老大媳婦望著這個弟媳的眼神如同看什麽妖怪,充滿了不可置信。這是那個木訥、軟弱的顧鹽?她要如此強勢伶牙俐齒,又怎麽會被韓家欺負到這田地?

幾人吵嚷的工夫,剛才偷炭的同夥扛著麻包回來了。離的老遠就沖顧言大喊:“另一包讓二哥給抗走了,真的不關我的事兒啊,嫂子你別再打我了。”

顧言沒吭聲,指指煤倉子讓他放好。瞅瞅那個量,的確就是少了一包的樣子。無語望望天,指指大門示意他走。

男人得了大赦一般掉頭就跑,在外頭被幾個後出來看熱鬧的人攔住問情況。望一眼不遠處的顧言,這家夥什麽都沒說,推開眾人一溜煙跑的沒了影兒。

吃瓜群眾自有人給他們解惑,顧言挺著大肚子慢悠悠的往回走。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有些激動,好像血上頭,腦袋一陣陣的發暈。她決定暫時放過韓紅土那個混蛋。為了他讓自己陷入危險不值當。

“媽媽,你肚子疼嗎?”小花很細心,伸手扶著她滿臉擔憂。

“沒事,我……”

“是不是要生小妹妹了?怎麽生啊?”大花也滿是擔心,扶著她胳膊小心翼翼的。

“得去叫徐奶奶,生孩子都得叫她。媽,我現在去叫嗎?”

顧言聞言轉頭瞅一眼小女兒,為孩子的懂事貼心。糟心事一瞬間全丟到了後腦勺,有倆乖巧可愛的孩子,此行算是有收獲。

“先不用。咱先回家,也許媽媽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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