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慢慢在街上行駛，蘇滿滿一直偷偷拉開簾子看外面的景色，這可比自己之前去影視城的時候看的那些場景設施真實多了。

外面的集市跟宮中的華貴不一樣，充斥著市井小民的煙火氣，蘇滿滿一路能看見街頭賣藝的，各類的商鋪，還能聽見吆喝聲，和……

“咕嚕……”

和自己肚子叫的聲音，蘇滿滿聽到這個聲音之後，趕緊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肚子，林齊並沒有看向自己，但是現在馬車裏只有兩個人，林齊用腳趾想想也知道是誰發出來地。

蘇滿滿尷尬地解釋道：“那個，我不是感染風寒了嗎，就一不小心多睡了些時辰，沒趕上吃飯。”

林齊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也看向了外面的景色，過了一會兒，他讓前面的車夫停了一下。

蘇滿滿看外面，應該還沒到地方啊，怎麽停在了這裏。

“稍等一下，我下去買些東西。”

蘇滿滿點點頭，可能是太醫院要用的一些東西吧，她也沒在意。

沒過一會兒，林齊就回來了，手裏拿了一包用紙包的東西，蘇滿滿瞟了一眼，沒看出來是什麽東西，又專註地玩了玩自己的手指。

等到馬車繼續走起來的時候，林齊把手裏的紙包打開了，香味也飄了出來，蘇滿滿擡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看了過去。

是糖炒栗子，沒想到這裏也有賣的。

林齊拿出一個咬了一口，不經意地說道：“這家的糖炒栗子味道不錯，我每次出宮的時候都會買了吃的，你要不要嘗一個，剛出爐的。”

“要要要！”蘇滿滿上手直接拿了一個，果然還是熱乎乎的，冬天能吃一口軟軟糯糯的糖炒栗子最幸福了，而且還是剛剛出爐的，手指輕輕一捏就破開了，很好剝。

自己最喜歡的就是糖炒栗子了，沒想到這裏也有，而且這味道，蘇滿滿有咬了幾口，跟自己經常吃的那家很像，這是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她遇到的第一個跟自己以前世界有聯系的食物了。

想到這裏她吃得又慢了起來，吃完這個就沒有了，她開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林齊看見她的變化，沒忍住問道：“怎麽了，不好吃嗎？”

“不是，是太好吃了，讓我想到了家鄉的味道。”

“你是，江南人士？”

蘇滿滿點點頭：“對啊，我很少來北方，所以覺著這裏的冬天實在是太冷啦！”

蘇滿滿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到林齊，又笑呵呵地說道。

剛才一瞬間的失落仿佛沒有存在過一樣，林齊忍不住又多看了蘇滿滿幾眼。

聽到外面攤販的聲音小了很多，蘇滿滿才又朝著外面看了看，問道：“林齊，我們這是要到了吧。”

“嗯，就在城門外邊上，鄰城的人也會來醫寮的，進京的程序繁瑣，他們只能在外面看病。”

下馬車的時候，蘇滿滿才發現，林齊不只帶了卷宗，手裏還拿著小的醫藥箱。

“你也來診治病人嗎？”

“嗯，江太醫說在外面能見到更多的病例，宮裏娘娘們平時保養地好，其實很少會有疑難雜癥的，在外面更能提升醫術，我偶爾也會在外面看診。”

兩個人走向一個帳篷，外面排隊的都有十幾個人，進去之後看見一位醫者坐在桌案前，身上穿著一身素衣，看上去有點像防護服，這應該就是江太醫了。

江太醫看見林齊來了之後朝他點點頭，林齊把手裏的卷宗遞給他之後，就把自己的醫藥箱放在了桌案邊：“江太醫，您休息一會兒吧，我來看診。”

江太醫看見林齊又直接坐了下來，忍不住呵斥道：“都跟你說過了一定要穿隔離服，在這裏每日見的病人太多，也要註意自己的安全。”

林齊順從地點點頭，又從邊上櫃子裏取出了江太醫給他準備的隔離服，老老實實地穿上了。

江太醫這才註意到一邊站著的蘇滿滿：“請問你是？”

蘇滿滿趕緊介紹自己：“江太醫，我是淑妃娘娘宮裏的，您叫我小滿子就成，這次出來是想向您求證一些事情。”

江太醫把身上的隔離服脫了下來：“我們到外面去說吧。”

兩人走到了外面帳篷的另一面。

江太醫開口：“不知道淑妃娘娘找我有什麽事，我好像也沒有幫淑妃娘娘診治過幾次？”

“實不相瞞，是一個多月前，寧貴人生產的事……”

提及此事，江太醫面色愧疚地說道：“寧貴人生產當日，我確實未能將貴人和皇子搶救過來，確實是我的錯。”

“江太醫，如果我說當日其實是有隱情呢？”

江太醫不解地問道：“小滿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姐姐曾是承嘉宮的宮女，我入宮就是因為和姐姐失聯，現在我們查到姐姐是因為寧貴人失子的事情而死的。”

“怎麽會這樣，難道寧貴人難產是人為，可是在下自認為醫術尚可，一直到生產當日都是我負責的，我可以肯定地說寧貴人此胎一直都脈象平穩，如果有人提前做了什麽手腳，我一定能查出來。”

“如果不是之前，是生產當日，或者說是生產當時呢？”

江太醫聽了這話更是不解：“你的意思是？”

“不知道江太醫對您的徒弟趙明，了解有多少呢？”

蘇滿滿提出趙明名字的事情，江太醫內心就有了考量，他想了想從趙明接近自己開始，也不過就是最近半年的事情，他本就想著在太醫院的人才裏挑上一個人做徒弟，正巧那時趙明出現在了他視線裏，而且表現地還不錯，他就先暫且帶著了。

要是放在現在，江太醫忍不住往帳篷那邊看了幾眼，還是裏面那個小子更對自己的胃口。

現在想來，自己之前甚至都沒有見過趙明，結果這人突然就入了自己的眼，確實有點蹊蹺。

江太醫這個人，雖然在太醫院，卻和其他的太醫不一樣，他是屬於喜歡鉆研醫術那一類的，也不和其他人爭搶去給皇上或者嬪妃們診治的機會，只是想借由太醫院的資源來研究疑難雜癥而已。

之所以自己會答應寧貴人，也是因為兩家之間是世交，家裏相處得還不錯，才接受的，結果沒想到就出了這個岔子，江太醫也沒臉再待在太醫院，只當是自己醫術不精。

江太醫此刻再仔細地想當天的事情，其實自己是沒有一直守在寧貴人身邊的，中途他有短暫離開過一下，因為趙明配制湯藥的時候出了點岔子，然後就聽見了難產的消息。

那孩子本來我都看過，應該是很好生出來的，結果當時不知道怎得就胎位不正，後來寧貴人沒了氣息，我就想著剖腹取子，沒想到孩子抱出來的時候也沒了氣息，可能是在母體內窒息的，按理來說應該不會這麽快的。

蘇滿滿在一邊聽出了江太醫的自責。

“江太醫，除了你們，是不是產婆也可以控制孩子的位置。”

“產婆就是負責這塊的，自然是懂得，有的孩子胎位不正，就有一些膽大的會用手將孩子擺正。”

江太醫一想到當時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寧貴人離世的，面上的愧疚又多了幾分。

“江太醫，這件事情你完全不需要自責，跟你本就沒有什麽關系，要怪就只能怪當時在場的趙明和產婆，對了，您自從收了趙明當徒弟之後，可有什麽覺得奇怪的地方嗎？比如和什麽人來往之類的。”

江太醫搖了搖頭，他平日裏只是對醫術感興趣，自然是沒有註意過這些。

看來還是只能期望皇宮裏白黎和趙明交代點什麽東西出來了，蘇滿滿暗自嘆了口氣。

“你跟林齊關系不錯吧？”

蘇滿滿不解：“是好朋友啊，不過您怎麽這麽問？”

江太醫笑笑：“這孩子剛進宮的時候我就註意過他，性子冷冷的，在太醫院裏也很少和人講話，要不是因為我出宮碰巧讓他幫忙帶過一次東西，都完全不知道他在醫術上這麽有天賦。”

“是嗎？”蘇滿滿想了想，這個人雖然話不是很多，但人還是很善良的，“江太醫，林齊其實人不錯的。”

兩個人沒聊多久之後就又進了帳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蘇滿滿覺得林齊往自己這邊瞟了一眼。

蘇滿滿因為要等著林齊一起回宮，實在沒有事情做，就坐在了林齊的身邊看他醫治病人。

林齊膚色很白，甚至可以說是有點蒼白的樣子，臉上沒什麽血色，蘇滿滿就坐在他身側看著他，感覺林齊甚至比面前的病人還要更像病人一些。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林齊，你怎麽，怎麽這麽白啊？”

林齊斜睨了她一眼，蘇滿滿怕他誤會自己說他不像男人，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你之前不是說小時候身體不好嗎，是不是這病到現在還美好啊，我以前貧血的時候，臉色就比平日要蒼白許多。”

蘇滿滿問完這句話又有點後悔了，當著別人面問人家是不是有病，可能是找打吧。

“小時候身體不好，一直在家裏面不怎麽出門見太陽的，所以才會這樣，後來能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曬黑過了。”

“原來是這樣啊，”蘇滿滿點點頭，“怪不得你要學醫呢。”

林齊過了一會兒才支吾地答道：“差不多吧。”

林齊正在診治的是一個小男孩，他是城郊村落裏的，也是因為天氣冷受了風寒，吃了好幾副藥也不見好，她娘親就陪著他過來看看。

這婦人聽見兩個人的談話之後也搭話道：“大夫，你小時候生病肯定娘親也很著急吧，我看著我們家二寶天天晚上睡不好，風寒都快半個月了還沒好，真是急死了。”

林齊聽了這話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婦人也沒在意，又去給自己兒子擦了擦鼻涕。

蘇滿滿看見林齊一瞬間失落的神情，知道這人肯定是有什麽故事。

林齊把藥房重新開給母子之後，那婦人捏著藥房，跟他道了謝，二寶也擡起頭來怯怯地說道：“謝謝哥哥！”

蘇滿滿看著小孩掛滿鼻涕的小臉，覺得這小孩真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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