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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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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娘確實在跟王錦言商量家裏辦酒席的事情。

這一次, 王大娘是準備大辦特辦的。以前她手裏沒有那麽多的錢,有心想要為王錦言長長臉面,也是有心無力。

不過而今的她, 手裏雖然算不得大富大貴, 卻也可以操辦起一場很是不錯的宴席了。

尤其是隔壁於家將場面辦的這般熱鬧, 陸陸續續前來的賓客根本就在於家坐不下, 不得不在於家大門外又擺了好幾桌酒菜……

王大娘沒有打開自家大門,卻隔著門縫去看過幾眼。熱鬧,太熱鬧了!排場, 太排場了!

也是以,王大娘就有心想要跟於家比一比, 同時也是為了讓王錦言這位舉人老爺的身份彰顯的更加貨真價實。

“錦言, 娘是想著, 咱們也要辦流水席。這樣一來, 咱們那一天肯定很忙,估計得請村長幫幫忙,再把夫子請過來為你坐鎮……”王大娘想的還是很周全的。王家沒有合適的男/性/長輩可以出面幫忙招待,那就把村裏的夫子請過來。

在王大娘的眼裏和心裏, 上米村的夫子無疑就是王錦言的貴人。王錦言早些年就是因著夫子的賞識,才能走到今時今日。趁著這次流水席,王大娘亦想要認認真真的幫王錦言辦一場謝師宴。

“好。村長和夫子那邊,我去說。”王錦言也很清楚, 如果那一日的場面要辦大, 光靠他和王大娘肯定是不可能的。

先不說到時候的吃食需要很多,光是招待人手上,他們王家就少之又少。

“娘、夫君,我娘家爹娘和一眾叔伯兄弟, 都可以過來幫忙。”許如心才剛收拾好屋子走出來,就聽到王大娘在跟王錦言說要請人幫忙。二話不說,她表了態。

王家沒有很多親戚,許如心是知道的。這個時候她當然要好好表現表現。倒不是為了幫許家人巴結王家,而是為了她自己在王大娘和王錦言面前更有幾分份量。

如若是在五水縣,許如心毫無疑問比不過張倩兒,也沒有底氣跟張倩兒一爭高下。可回了上米村,便是許如心的主場。

倘若這個時候她還不抓緊機會好好表現表現,就真的沒有其他地方可以搶占上風了。

說起此事,許如心頗為感激張倩兒的高傲。

要不是張倩兒看不上上米村,不願意跟隨王錦言回來上米村,只怕而今許如心才是最難堪的那一人。又怎麽可能找得到機會力證自己對王錦言、對整個王家的重要性?

“我們王家的流水席,找你們許家人來幫忙幹活和招待,算什麽事?丟不丟人?你是生怕不會落人口實是不是?”然而,讓許如心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她這一開口非但沒有換來王大娘和王錦言的感激,反而被王大娘直接來了個劈頭蓋臉的責罵。

在五水縣的時候,王大娘雖然嘴上沒有說過,表面上跟張倩兒也還算和平共處。可王大娘午夜夢回的時候,心裏別提多麽不是滋味了。

為何在上米村的時候,她不願意出門走動?那是因為她看不上上米村這些鄉親的粗鄙。

為何去了五水縣,住在五水巷那麽好的地方,她還是不願出門交際?不是覺得自己身份低了、見不得人,而是擔心會從外人的嘴裏聽到對王錦言的貶低。

盡管嘴上很不想承認,可王大娘心裏比誰都更加清楚,王錦言娶了張倩兒又住進張家給張倩兒陪嫁的宅院後,外人會怎麽想王錦言,又會怎麽看王錦言。

王大娘之所以一直不說,無外乎是想要假裝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切不過是她的自欺欺人罷了。

只不過他們王家確實出身不高,在五水巷又實在沒有根基,王大娘這才選擇了妥協和無視。

可回了上米村,一切就不一樣了。他們王家自己的地盤上,還能被人小瞧了去?許如心這根本就不是在幫忙,反而是在故意壞事。

許如心本意是幫忙,卻沒想到會被王大娘當面斥責,直讓許如心鬧了個大紅臉。

抿抿嘴,許如心著實委屈,當即想要開口解釋:“娘,我不是,我只是……”

“你不是什麽不是?怎麽哪兒哪兒都有你?咱們王家人自己討論事兒,你卻跑來橫/插/一杠子。許如心,你該不會真忘了自己的身份吧?”冷笑一聲,王大娘這番話就很有些不客氣了。

許如心頓時就紅了眼圈,不敢置信的看著王大娘:“娘,我是小君的親娘!”

“那又怎麽樣?小君是咱們王家的親孫子,我這個當奶奶的肯定認。但你麽……”王大娘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一切盡在不言中。

許如心到底還是有些忍不住了,伸出手想要去拽王錦言的衣袖,寄望王錦言能出言護著她。

王錦言倒也不是不願護著她。只不過眼下這個場合不合適,而且許如心方才的話確實有些逾越,也的確不適合。

“娘,我先去找夫子。”今天這樣的場合,村長肯定會去隔壁於家喝喜酒,但是夫子肯定不會去。這是王錦言憑借多年對夫子的了解得出的結論,也是他去見夫子的最佳時機。

“好,你快去吧!”點點頭,王大娘回道。

王錦言便起身出門了。

怎麽也沒想到,王錦言就這樣說走就走,許如心不由就楞住了。她還以為,至少王錦言會站在她這一邊。可沒成想,她又是自作多情了。

目送王錦言離開家裏,王大娘的臉色瞬間又冷了下來,瞥向許如心的眼神直接就帶上了刀子:“還閑在這裏幹什麽?等著我做好飯伺候你吃?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沒看見咱家廚房的鍋竈都還是冷的?”

許如心已經委屈的不想說話,直接就轉過身,面帶怨氣的沖向了廚房。

偏偏王大娘還不滿足,語氣滿是不屑的埋怨道:“咱們王家到底是造的什麽孽,偏偏就娶了這麽個只會偷懶的麻煩精過門……”

許如心腳步微頓,雙手緊緊握拳,深吸一口氣,強行按捺下轉身去找王大娘當面對峙的念頭,提腳快步進了廚房。

到底誰才是只會偷懶的麻煩精?自打嫁入王家,她做了多少事、幹了多少活?王大娘是瞎子嗎?居然指鹿為馬的反過來斥責她不幹活,簡直是莫名其妙!

虧她曾經還因為相信王大娘是個好相處的婆婆,這才悄悄換了親事,嫁來了王家。卻原來,隔壁於大娘才是真正的好婆婆,王大娘根本就是個心/腸/惡/毒的壞婆婆!

說到王大娘惡毒,許如心不免就又想起了遠在五水巷的張倩兒。

同樣是王家的兒媳婦,張倩兒過的日子委實比她過的要更加的舒坦和自在。王大娘就不敢跑到張倩兒面前去耍威風,更不敢編排張倩兒不會幹活、只會偷懶。明明,張倩兒就是真真正正的什麽也沒幹過。

還真是同人不同命!她許如心前比不過許小芽,後比不過張倩兒,到底是何其倒黴,竟然攤上這般不公的命運?

許如心一邊憤憤然的開始生火做飯,一邊暗自委屈和難受,夾雜著憤怒和怨懟,整個人都快要爆發了。

另一邊,離開王家之後的王錦言一路上心情都不是很好。

從小到大,王錦言一直都是上米村一眾鄉親心目中的焦點,不管走到哪裏都備受關註。而今他成為了舉人老爺,就更不必多言。從王家到夫子家的一路上,王錦言不知道停下來多少次,也不知道應了多少寒暄。

王錦言本來就不是很喜歡寒暄,而且還是這種無關緊要的寒暄,就更加不值得他停駐和逗留。偏偏礙於同村情誼,也為了自己的名聲,王錦言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停下來,自然就心情極為糟糕了。

等終於站在夫子的家門外,王錦言著實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是錦言啊!”今日只有夫子一人在家,突然聽到敲門聲還覺得頗為詫異,沒想到打開門見到的竟是王錦言。

“學生見過夫子。”畢恭畢敬朝著夫子行了一禮,王錦言的態度一如既往的沒有改變。

“好好好。來,進屋坐。”王錦言回了上米村這麽大的消息,夫子當然知道,卻沒有主動找上門去。原因很簡單,他不想讓自己顯得太掉價,再怎麽說他也是王錦言的夫子不是?

此時此刻見到王錦言找上門來,夫子頓覺很有面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將王錦言迎進屋坐下。

“學生今日是來相邀夫子三日後來學生家中做客的。”王錦言也沒含糊,坦率表明了來意。

聽聞王錦言打算請他去王家坐鎮舉人席面,夫子尤為驕傲,難免就生出了幾分得意。摸著胡子點點頭,也沒推脫,徑自應了下來。

“還有師娘,也請一並前去。屆時學生想要隆重向夫子和師娘端茶敬酒,以謝夫子多年以來對學生的關照。”王錦言神色認真的說到這裏,視線自然而然就環視了一圈,不由問道,“師娘今日不在家?”

“她……她出門了。”提起此事,夫子就很是不高興。

同樣是他教出來的學生,王錦言就會特意來請他上門做客,還打算特別隆重的拜謝他這位夫子。

可是於書楷呢?回來上米村這麽些天始終都沒見到人影也不說,竟是連今天這麽大的場合都沒有想過來請他這位夫子。說到底,還不就是於書楷根本就不上心,甚至是根本沒有將他這位夫子放在眼裏?

也所以,當自家娘子說要去於家做客的時候,夫子直接就黑著臉拒絕了。他不去,說什麽也不去!既然於書楷如此的不重視他這位夫子,他又何必自討沒趣的送上門去被人看不起?

原本夫子也不想讓家裏其他人去,可他娘子堅持要去,還說而今於書楷已經是舉人老爺,即便不把他這個夫子放在眼裏也是情有可原。再者,他們家不能得罪舉人老爺,哪怕只是為了尋常鄉情往來,他們也得去。

不過只是一個秀才的夫子被說了個啞口無言,到底還是沒能攔住自家人,最終就只能負氣的獨自留在了家裏。

“是去於家了吧!”王錦言其實是可以不說出口的,但還是沒能忍住。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樣說不應該,又及時變回了溫和的語氣,“學生剛剛過來的時候,有路過於家。他們家今日很是熱鬧,想來師娘也在那邊。”

“嗯。”夫子也不想多說於書楷,可話趕話說到這裏,他不禁就好奇的問道,“他此次的名次怎麽樣?”

“夫子不知道?”王錦言是晚回來上米村的,還以為整個上米村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於書楷的科舉名次。沒想到,夫子竟然不知道。

“老夫沒有刻意打聽。”主要還是覺得生氣,也覺得有些不甘心,生怕問多了反而把自己氣的不行,更害怕丟了自己的顏面。畢竟在夫子的眼裏,於書楷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學生,根本就沒可能成為舉人老爺。

“他這次考的不錯,第二名。”不管王錦言願不願意,這個科舉名次就是事實,他也不可能瞞得住。而今夫子只是沒有打探,所以才會不知道。但只要夫子出門隨便問問,必然立馬就知曉了。

“第二名?這麽好的名次?”夫子震驚的一躍而起,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麽可能?他的學問……”

“可能是運氣好。”王錦言也覺得於書楷的學問不夠好,可事實就是事實,由不得他肆意扭曲和胡編亂造。

“呵!那他的運氣可真夠好的。”冷笑一聲,夫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下一刻,他忽然話鋒一轉,神情急切的看向王錦言,“那錦言你呢?可是頭名?”

“學生慚愧,並非頭名。”臉色瞬間漲得通紅,王錦言委實有些難堪。

夫子楞了楞,隨即反應過來,故作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名次不過是一時偶然的運氣,小事一樁,不值一提。真正能讓你站住腳的,還是你的真才實學,而非浪得虛名。”

有了夫子給的臺階,王錦言的臉色漸漸恢覆自然,沒再多言,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夫子便也不好繼續追問了,轉而問起了王錦言在五水學院的進學情況,以及跟張夫子是否有接觸和交集。

說起張夫子,王錦言的面色變了變,好半天後還是挑著說起了他在五水學院受到張夫子很多照顧的細節。至於他和張倩兒的事情,王錦言到底沒有說出口。至少,他不想在上米村聽到那些令他難堪的流言蜚語。

夫子是確實不知道王錦言已經成為了張夫子女婿的事情。首先,王錦言已經在上米村娶妻,這次回來又帶了許如心為王錦言生的兒子,夫子根本不可能往那方面想。

再者,雖說夫子和張夫子確實曾經是同窗,但也的的確確很多年沒有交集和接觸了。如若不是為了王錦言想要進五水學院需要舉薦,夫子根本不可能主動給張夫子送去書信。

而之後在確定王錦言順利進入五水學院就讀之後,夫子和張夫子便又恢覆了之前的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打擾。

就像張夫子派人來上米村接走王大娘,就沒有跟夫子打過招呼。明明夫子人就在上米村,傳個口信抑或捎帶一封書信都是極為簡單,甚至是順手為之的舉動。

然而,沒有,什麽也沒有。就仿佛夫子是從不認識的陌生人,張夫子根本沒想過要跟夫子保持來往。哪怕只是書信上的,也沒這個必要。

至於原因,就不必多說了。在張夫子眼裏,夫子根本不值得他多費眼神和心思,哪怕一輩子都互不提及,對張夫子也沒有任何的損失和傷害。

夫子自己也是個高傲的性子,有著他自己的清高。如同於書楷不來相邀,他就一定不會去於家喝這杯慶賀的喜酒。再比如在張夫子的面前,他亦是很有自知之明,不到萬不得已決計不會自己送上門去被嘲笑。

所以有關張夫子本人的事情,夫子並未多問,也並不關心。單就王錦言提到的,已經讓夫子滿足。更多的,便就此作罷了。

從夫子家裏出來,王錦言背後生出一身的冷汗。方才他差點就說漏嘴,洩露了他跟張倩兒的關系。好在夫子沒有多問,他才僥幸逃過一劫。

看來以後他還是少跟夫子見面為好。省得他一不小心說錯話,反而害了自己。

全然不知道王錦言正打算跟他疏遠關系,夫子這一刻的心情委實不錯。一掃被於書楷打臉和無視的難堪及憤怒,隨之而來的是不言而喻的高興和驕傲。有王錦言這個學生在,他還怕什麽?

於書楷倒也不是故意給夫子難堪。只不過在於書楷的眼裏和心裏,夫子從始至終就跟上米村其他鄉親一樣,之於他就是尋常的同村人罷了。

以前他沒有因著夫子的某些作為故意刁難夫子,而今也不會因著自己一朝得意就看不起夫子。只不過之前因著於大寶被趕出私塾,他們於家跟夫子的關系確實已經破裂,誰也沒想過要跟夫子重歸於好,自然就不會特意且極為隆重的去邀請夫子來他們於家做客。

不過,夫子如若前來,於家人肯定也不會將夫子拒之門外。像夫子的家人就有到來,於家人一樣熱情招待,決計沒有區別待遇,更沒有故意給其臉色看。

如此一來,夫子的家人就覺得於家人也挺好的。

早先他們兩家之間的恩怨,說來說去起源是在他們自家人的身上。是他們先在村裏到處說於書楷的學問不好,肯定考不過科舉,會被於家人不喜歡也正常。之後於書楷另外跑去鎮上拜了新夫子,也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王錦言不也一樣跑去五水縣另外找了夫子?不也同樣很久沒有給夫子捎來書信?要知道王錦言能有今時今日,可托了夫子不少福,光連銀錢就拿了他們家不少,而且從未還過……

所以說,一切都是夫子自己的偏見罷了。

再一提到於大寶當時被趕出私塾,夫子的家人可不就全都心虛了。乃至今日坐在於家的流水席上,他們難免有些尷尬。

不過,於家人都沒有趕他們走,對他們的態度也很是不錯,直讓夫子的家人對於家人大有改觀。

乃至於等他們回到家,又聽夫子說起要去於家做客,夫子的家人雖然沒說不去,卻也沒有太過欣喜。反正就是去吃一頓飯唄,今天於家的流水席他們就已經吃過了,王家的飯菜又不會比於家的豐盛,有什麽好稀罕的?

於書楷也知曉了王錦言去夫子家的事情。畢竟今天的上米村尤其熱鬧,來來往往都是相熟的鄉親,王錦言的行蹤當然有被看見,隨即就傳到了於書楷的耳裏。

對此,於書楷沒有任何想法,也沒有任何的舉動。他和王錦言本來就不一樣,倒也不必苛求事事都一致。

許家人今日也有登門。不過於家人實在太忙,許老頭和許大娘都沒找到機會好好沾沾光。哪怕是許小芽和小福祿,他們也沒見到面,沒能說上話。

為此,許小福很是不高興,直接放話以後都不會再上於家,除非他死。

許老頭和許大娘向來寵慣許小福。雖然覺得就這樣再也不跟於家來往,實在過於可惜,可許小福就是不情願,他們也沒辦法,只能認了。

隨之而來的,就是許小福對王錦言這位大姐夫的親近和敬重了。

許小福會覺得王錦言好,原因自然不需多說,是因著許如心的存在。然而王錦言對許小福卻並不熱絡。迎上許小芽的主動親近,王錦言很是不耐煩,幾句話之後便起身進了書房,再也沒有露面。

許小福自然是不肯受委屈的。起初還沒察覺到王錦言對他的不喜,但是伴隨著王錦言的轉身走人,他立馬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再然後,許小福就找上了許如心:“大姐,大姐夫他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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