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綺將睡熟的豆丁放在床上，回到九兒房間時，昭陽公主已經離開了。

白綺見九兒皺著眉撅著嘴似是很不開心，又見到她面前那空空的果盤，不由問道：“怎麽，是水果不好吃？”

“你來的正好，請坐。”九兒站起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白綺笑了笑，坐在九兒對面：“你這麽客氣，倒是很奇怪。”

“你說……”九兒看著白綺的眼睛，認真地問道，“昭陽公主到底是誰？我和她到底有什麽關系？那麽多相似之處，這一切難道都是巧合？”

見白綺不說話，九兒又道：“大司命那廝……”

白綺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你倒是真敢說。”

“反正他也聽不見，自從遇到那廝，我就一直很倒黴。”九兒咬著牙道，“莫不是你也怕他？”

“倒不是怕。”白綺道，“我雖然也不怎麽喜歡他，但這事兒你也不能全怪他，當初你若不是那麽冒失踢了酒壺，布了雨……”

踢了酒壺？布了雨？白綺頓了頓道：“莫不是我們在一起的那天？”

“是啊，就是那天啊，要不是你走的那麽快，我急著拉你……”九兒有些臉紅，自己當初那麽著急，不過是因為不想讓白綺走，為什麽不想讓他走？莫不是自己那時候就喜歡他了？

九兒垂下頭去，不敢看白綺，生怕他又調侃自己，停了半晌她才繼續道：“當然，這不怪你，是我不好，難為你一直幫我。”

“怪我，若不是因為我，你怎會踢到那酒罐子。”白綺的聲音很低沈。

九兒擡頭，見他一臉嚴肅，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白綺神情有些清冷，他站起身來道：“你先休息吧，接下來綠雲珀的消息就要來了。”

“你又要走？我還有話沒說完。” 九兒也跟著站了起來。

白綺看著九兒，淡淡地笑了笑：“等你身體好些，我們再說？”

“我身體挺好的。”九兒道，“這大白天的，你讓我休息，我也休息不了啊，外面還有個孩子在哭。”

“你是說相知？”白綺道。

“相知？你們給那小嬰孩取了名字？”

“是昭陽公主取的。”白綺道。

“相知，相知，”九兒重覆了幾遍，“可是那句‘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中的‘相知’？”

白綺點頭道：“也算是對上邪的一種緬懷吧。”

九兒嘆了一口氣，“上邪終究沒有傷害昭陽公主，而是隨著雲夢夫人去了。

“是雲夢和相知讓上邪存了最後一絲善念。”白綺道：“但，他也是不得不死。”

“為何？符咒壓的是紫衣，又不是上邪。”九兒覺得上邪要是真的心存歹意，不顧一切，並不是不能覆活，畢竟上邪的元神養的還不錯。

“上邪很聰明，他是在用自己的死，換相知的生。” 白綺解釋道，“雲夢的死，讓上邪對於‘生’的意義產生了懷疑。相知這孩子，也讓他死的無後顧之憂。”

相知的存在，讓上邪覺得自己後繼有人。同時他也知道自己只憑元神和腐身很難去撫養一個嬰孩，帶在身邊反倒容易被人抓了把柄，腹背受敵這是上邪不願看到的。

所以上邪放棄了傷害昭陽，選擇跟著雲夢一起死，也是希望昭陽能念及同母之情，撫養相知。

只是，這其中似乎漏掉了點什麽，青皮蝦張乙的皮囊是怎麽回事？白綺微微蹙眉。

張乙就在冀州皇宮內外活動，上邪不該不知道。為何上邪能容忍張乙頂著自己的皮囊四處亂竄，而自己卻在外面尋腐屍？

院中的嬰孩相知再一次啼哭起來，將白綺的思緒拉了回來，只聽九兒道：“相知當真是雲夢夫人的女兒嗎？我分明看到是紫衣生了她。”

白綺回過神來，理了理思緒：“雲夢夫人早就懷了孕，只是胎兒一直被養在紅雲珀中，直到昭陽公主出生，雲夢夫人都不知道自己還懷有上邪的孩子。”

“這定是有人做了手腳。”九兒低頭沈默了一會，“紫衣沒有那個本事，也不會做這樣的事。上邪也不知道這個孩子……這多半是那個漣漪，雍州國的國師所為。”

白綺點點頭，讓雲夢生昭陽，抑制雲夢腹中原本胎兒的生長，這種變態的事，除了那位奇怪的國師，還真想不出其他人來。

“當日在地宮，是紫衣趁著上邪的元神不在，挖走了雲夢夫人的紅雲珀。”九兒道，“於是，雲夢夫人的胎兒跟著紅雲珀一起到了紫衣手中。”

“那紫衣的執念也太重了，自己已然被封印，卻還在想著雲珀。”九兒抿了抿嘴，又道，“莫不是紫衣將紅雲珀吞進了肚子裏，那胎兒就跟著成了形？”

“正是這個意思。”白綺點點頭，“紫衣得到紅雲珀，並不知如何消化，加上她被封印以後，無法變成人形，所以便將那紅雲珀吞到腹中去了。”

“小蛇天生和紅雲珀黏在一起，連顏色都變成紅的了。” 九兒看著白綺，彎了彎眼睛，帶上了一絲笑，“若不是豆丁讓小蛇化成了孩子和紅雲珀分離了，我還怕你會為了取紅雲珀，殺了小紅蛇。”

“有這個可能。”白綺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嘴角又含上了笑，“當真是幸虧豆丁，少司命執掌人間子嗣及孩童命運，這是豆丁的天命。雖然他還是個孩子，但有些靈力是與生俱來的。”

“這樣說起來，真應該將他送回天庭好好去修煉。”九兒抱著手臂道，大司命為了培養自己的弟弟，想必是十分嚴厲吧，怪不得豆丁這麽怕他。

“我不回去！”一個童聲尖銳的從門外傳來。

“豆丁？”九兒打開門，“你怎麽這麽快就醒了？”

“在人間不適應，水土不服，就會這樣睡睡醒醒。”白綺拎起跑進來的豆丁，順手抱了起來。

“九兒姐姐也常常睡睡醒醒，也是水土不服。”豆丁撅嘴道，“把她也送回去！”

九兒沖豆丁做了個鬼臉：“我倒是想回去的。可惜……”

“不就是為了找那小石頭嗎？我聽公主姐姐說了。”豆丁道，“那石頭我也有一塊。”

“你有？”白綺和九兒異口同聲。

“嗯。”豆丁點了點頭。

白綺問道：“豆丁你可看仔細了？果真是一摸一樣的？”

“不會錯的，綺哥哥可以跟我去取。” 豆丁道，

“是什麽顏色的？”九兒問道。

“綠色，綠色的，就在我糖罐裏。”豆丁

綠色的，正是自己現在靈光的顏色，九兒望向白綺，“你也帶我回去吧。”

還未等白綺答話，豆丁突然道：“不過，那個糖罐我上次落在大哥的那裏了……”

“在大司命那裏？”九兒道。

“是我的，只是忘在他那裏了。”豆丁習慣性的絞著小手，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想去拿。”

“我去拿。”九兒看著白綺，“你帶我回去，順便拿一下綠雲珀。”

白綺笑道：“你不怕他？”

“我又沒做錯什麽，才不怕他。”九兒這樣說著，心中還是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那你先休息，我們明日一起回去。”白綺抱著豆丁轉身朝外走去。

“可是綺哥哥，你要把我帶回來啊。”豆丁哼哼唧唧地念念碎，“一定要把我帶回來啊，我不要在大哥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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