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可好？”冀王直徑走到床邊，大約是看到了什麽，一把推開在一旁阻擋的錦瑟，撩開了床紗。

“白將軍？！”冀王臉色很是難看。

轉眼又看他身邊的女子，也是一怔：“這位姑娘是？”

白綺用錦被將九兒蓋了個嚴嚴實實，才站起身來，整了整衣服，向冀王行了禮，又望了一眼還在床上發呆的九兒，道：“ 我早就想找公主要了她，只是公主一直舍不得。”

九兒頓悟，原來剛剛他摸自己的臉是為了擦去修容顏的脂粉，是自己誤會他了，此刻九兒已不再是昭陽公主的模樣，卻依舊紅著臉，朝白綺報以感激的目光。

白綺看著九兒那怪異的眼神，忙轉過臉去。

冀王看在眼裏，這二人正是動情時分，自己莫非真的錯怪了他？

“原來是我誤會了，”冀王臉色緩和了很多，“在邊關聽聞你和公主的婚事，也是情非得已，還以為你一直放不下，原來是因為這個丫頭啊。”

這話說完，九兒和白綺同時一驚，怎麽這白將軍和昭陽公主在邊關結了親？

轉瞬，冀王又蹙起眉頭：“你們怎麽在公主的寢殿中？”

“是我允許的。”昭陽公主一身月白色的紗衣從偏門走了進來，緩緩的朝冀王行了禮，“我往日寵著丫頭慣了，今日身體不適，沒想到二人竟在此處會了面。“

冀王心中雖還有疑問，但見那紗帳中的人並不是昭陽，便也不想再深究，“可否請姐姐將這丫頭賜予白將軍，也成全他二人。這公主府，一位將軍總是進出，實在不太妥。”

“這丫頭我本想多留一些日子，如此也是留不下了。”昭陽瞥了一眼白綺，“那就請冀王做主吧。”

冀王見九兒躺在床上裹著被子發呆，那容貌和昭陽不相上下，神情卻著實可愛，心中也是一動。

“小丫頭不懂規矩，我先替這丫頭謝過冀王了。”昭陽道。

冀王的眼神從九兒身上移開，有些不甘心，見白綺的眼神也黏在九兒身上，他咳了兩聲，道：“時候不早了，將軍還不回府嗎？”

白綺朝冀王行禮，轉身離開了。

望著白綺離開的背影，冀王的心情很覆雜，他和白綺從小一起長大，白綺是他的伴讀。冀王年幼時不得自己的父王所喜，被送到冀州作質子，一直都是白綺陪在身邊。

白綺本是個十分活絡的少年，少年時期也和自己做過很多荒唐事，但自從父親死後便變了樣子，變得他自己都快不認識了。冀王的知道白綺對父親的死心結一直沒有解開，可是這不是他的錯，也不是父王的錯。

但至少目前白綺對自己還算是言聽計從，攻退西戎人，解救雍州城，其實是非常危險的戰爭，沒有一個武將願意應戰，只有他，也只有他可以凱旋而歸。

白綺在這場戰爭中是拼了命的，所以他默許了白綺和昭陽的露水姻緣。但他決不許公主和白綺有更深的糾葛，畢竟這位公主無論對他還是對冀州國都並非一般的人。

冀王不敢確定，而今的白綺是否還是那個可以願意替他擋鞭子，可以為他賣命的少年。

九兒見白綺離開，想著這場鬧劇也算結束了，她裹著錦被，準備就這麽圓滾滾的退下。

“你且留下，我有話對你說。”昭陽喊住九兒，轉頭對冀王說：“時候不早了，還請冀王也早些回去吧。”

冀王躊躇了一下，“那，我明日再來看你。姐姐早些休息，明早我讓禦醫過來看看，開些滋補的方子。”

昭陽起身道謝。

冀王走後，白綺卻又悄無聲息的回來。

“你不是他。”昭陽道。

“我不是他。”白綺道。

“不過，他命不久矣。”

“為何？” 昭陽整個人突然顫栗起來，“仙君……可否救他一命。”

“我幫不了你，那是他的命數。”

昭陽聽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一屋子人再次亂成一團。

白綺走上前去，還未碰到公主，就被錦瑟攔住，連帶九兒一起埋怨道：“你們害的公主還不夠嗎？”

九兒尷尬地站在那裏，白綺是她無意中喊來的，如今變成這個樣子，自己多少也有點責任。

白綺將衣袖輕輕一揚，周圍的人被一股氣流逼退了幾步，他直徑走上前去，將那公主的手腕握住，半晌，昭陽公主緩緩睜開眼睛。

白綺道：“要他們退下，我有話於你說。”

昭陽點點頭，示意錦瑟留下。待其他人等都退散，她的淚忍不住流下來。

白綺皺了皺眉頭道：“你懷孕了？”

“啊？”九兒和錦瑟聽聞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而昭陽卻只是流淚。

“不知道？”白綺道。

“最近發生太多變故，公主本就身體弱，在結親的途中又遇到怪雨，錦瑟有點自責，“所以……沒有太註意。”

“孩子是白將軍的？”白綺問。

“還能是誰的，公主和他再邊關結過一次親，” 錦瑟脫口而出：“不過是被騙的。”

“我覺得那白將軍是喜歡公主姐姐的。”九兒突然默默的插了一句。

白綺看了九兒一眼：“這會兒你到是很明白。”

九兒想到剛才的場景，臉一紅，扭頭過去不去看他。

白綺望著昭陽公主似乎在為他那替身辯解：“他的神識很強，剛剛我都未能控制，我敢肯定他對你用情很深。”

昭陽仍舊怔怔的流淚，一句話不說。

“只是，白……白將軍陽壽已盡。”白綺道。

“怎麽？你剛才還說他命不久矣，這會兒就陽壽已盡了。”九兒問道。

“他本來的命運就是留下遺腹子而亡，這也是順應天命。”這番話說出來後白綺自己有點疑惑。

不周山斷了以後，人界和仙界的直接通道隨之斷裂。人有人法，仙有仙規，這一般的神仙修為再高，也很難任意在時空穿梭。

時空之理，有平行亦有交叉，空間和時間的重疊，極為覆雜，不是普通的神仙可以分辨的。縱使歷劫下凡的仙，也是由那一兩位上神定了位送過去。

白綺知道九兒下凡，為了能找到她才給了她那枚玲瓏骰子。

他是也尋著那骰子出現的，只是沒想到會出現在他曾惦念的人間，替代原來的將軍，更沒想到這白將軍就此斷了性命。

命運的力量有時讓人感到意外，他望了一眼九兒，心裏奇怪，如是命運已定，這丫頭怎麽就這麽輕易逆了天命，難道這一切真的只是因為那壺誤灑了的酒水？

“我累了……錦兒……送客吧。”昭陽終於開口，聲音斷斷續續聽起來氣力不足。

“若……來生有緣，再續吧。”白綺默默嘆了口氣。

九兒拽了拽白綺的衣袖，“我們走吧，讓公主姐姐，先休息吧。

白綺看了她一眼，還是隨她離開了。

出了門，九兒忍不住道：“你剛才分明在瞎說，我即便再不懂，也知道，那替身怎麽會有輪回？”

“那可不一定，我若是願意，他也不是沒可能。“白綺沈默了一下，“只是這公主這後面的事，有些難以處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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