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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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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遲的洞府不大,起碼比起其他真君真人那廣闊的不知道加了多少個空間陣法的洞府,真是小的可憐了。不過,簡簡單單的讓人感覺很舒服。

喬爭在前進的時候時不時會遇到一些阻礙,比如陣法,比如妖獸什麽的,好在他及時將童子給予的令牌拿出來,道路再次變得簡單。

走完這段路不過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而已,實在是簡單的出人意料了。只是越走到後面,就覺得炎熱起來。這對於修士來說,是很奇怪的。大部分修士在築基之後,就不畏寒暑,天氣的變化不能對他們有半分影響了。

喬爭只能將此歸結於這是一個煉丹師的洞府。或許沈遲拿到了什麽奇妙的火焰,才會如此熱度驚人。

在路的盡頭,有一間翠綠的竹子做的小竹屋,看上去頂多容納個幾個人而已,好在精致可愛,透露著難得的樸實風情。

喬爭的眼力還算不錯,他認出來這竹屋的材料不過是最為普通的靈竹而已,只是上面刻錄了不少陣法,才會使得這間小小竹屋不被這炎熱的溫度所侵蝕。

而一個人就坐在那個竹屋面前,看不清面容,隱隱綽綽,越是想看,越是看不清楚。

喬爭猜想這或許是因為陣法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為這一位沈遲真人不樂意讓人看見他的樣子。修士裏有怪癖的不少,越是年紀大的越是如此。若是這樣的話,自己也不好貿貿然上去。

喬爭在原地想了想,還是朝著那個疑似沈遲的人微微拱手,“太午門弟子喬爭,見過沈真人。”

人影不動,也不答話。

正當喬爭覺得奇怪之時,突然一陣天旋地轉,腦海裏突然又多了一段訊息,大意大概是沈遲突然想到一個丹藥沒有煉制成功,半路出去煉丹了,後來才想起喬爭會過來。所以就請喬爭暫時在他新得到的這個幻陣裏稍微呆一會兒,等到喬爭在幻陣裏磨練完了,他也差不多出來了。順便一提,這個幻陣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實在是不好意思雲雲。

喬爭揉揉額頭,看著眼前的鬧市,無論如何也不想相信如此逼真的幻境真的是沈遲一時半會兒弄出來的東西。又想起來的時候榮客那奇怪的臉色,心裏明了,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幻陣。

說不定沈遲就是那種喜歡磨練門下弟子的威嚴類型,這一種喬爭也不是沒有遇見過。以前跟著聶端華在一起的時候,就有一個天君屬於這種類型,不管哪個弟子來找他,都得先過了他設下的種種難關,並以此為樂,美其名曰是鍛煉弟子。

說白了,就是閑的沒事只好看看別人的痛苦取樂罷了。

喬爭收拾了一下心情,既然對方想要磨練他,那他也要稍微表現一下。榮客既然在他來之前沒有警告什麽,就說明這個幻陣是真的不致命。

眼前是喬爭很熟悉的凡人的集市。他在大宅院裏當仆人的時候曾經來過這樣的地方很多次,有時候是為了陪伴那個小小年紀就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爺,有時候則是奉了管家的命令去街上買些東西,更多的時候則是在這種地方不斷的體察人間百態,學習著一些可以學習的東西。

凡人和修士之間其實隔的並不遠。

因為修士裏也有這樣的集市,只是買賣的人變了,買賣的貨物變了而已。

正當喬爭六神無主之際,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少爺,你怎麽在這裏?快點跟我走啊,老夫人重病,就等著見你呢。”一個丫鬟模樣的少女不由分說,一把扯過喬爭的手,一邊說還一邊抹眼淚,“少爺,你可不要隨便走啊,夫人現在最放不下的就是您了,府裏那麽多的少爺就等著笑話您呢。”

喬爭皺眉,這個丫鬟的手臟兮兮的,很快就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個爪印,臟兮兮黑漆漆的,很是難看。

同樣是爪印,如果是唐三陽留下的,喬爭不但不會皺眉,還會讓唐三陽多抓幾下。可是換了眼前的少女,他卻覺得十分惡心。唉,也不知道自己把三陽放在洞府裏會不會出事,自己在這個幻境裏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去。

不過有唐一陽在,想必三陽的安全還是沒有問題的。

喬爭在心裏微微嘆氣,轉頭看向拉著自己的丫鬟。雖然對方的行為真的讓他不太好受,可是他也明白,這應該就是這個幻境給他安排的身份。

他來的時候穿的明明是藍白色的內門弟子服裝,可是現在他穿的卻是一件米白色的衣服。而且手掌上還有著一些厚厚的繭子,膚色也有些蠟黃,怎麽看都和洗精伐髓之後的喬爭本人有著巨大的不同。運轉了一下身體裏的靈力,也是空空如也。這一切都表明現在的喬爭不再是個不畏寒暑壽元三百的築基圓滿修士,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喬爭靜下心來,並不怎麽害怕這個幻陣。如果是一個專心修煉不谙世事的修士突然面臨了凡人間是勾心鬥角又沒有法術相助,說不定會慌亂不知所措。可是喬爭不同,為了學習陰謀詭計,他在最骯臟最繁華的一個凡人世家裏整整當了七年的奴仆,看見過各種各樣的心計,喬爭自問不會輸給任何人。

小丫鬟拉著喬爭往一個宅院跑,宅院不大,也不小。不過比起在路邊上的其他房屋,算是一等一的好了。喬爭心裏有了點譜,說不定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小富之家的孩子,恩,還有幾個兄弟,母親病危,原身估計也沒有什麽本事,不然這丫鬟不會哭的這麽厲害,不但是為了他病危的母親,恐怕也是為了她自己。

喬爭被丫鬟拉著進了門,門裏彌漫著一股縈繞不去的藥氣,苦苦澀澀,並不好聞。

“我兒,你快過來。”一個臉色泛著青黑,骨瘦如柴的女子躺在床上,看見喬爭的時候眼前一亮,一張病容都多了幾分生氣。

喬爭也毫不介意的上前,握住這個女人的手,“娘。”

反正喬爭沒見過自己的父母,估計也死了,喊一聲也不會少塊肉。

誰知這個女人驚喜的幾乎掉淚,“我兒,你好了,你好了是麽?太好了會叫娘了,老天垂憐。信女在最後時候終於可以放下心了。”說完,女子又哭了起來。

喬爭:……原來這個身份還是個傻子不成?

這個女人估計是活不了多久了,現在能夠好好的說話估計也是因為回光返照。喬爭好言好語的安慰了對方一番,很快帶入了自己的身份。

喬爭一直聽著這個女人的絮絮叨叨,終於明白了一些東西。

比如他的這個身份。

據說他在小時候是很聰明的,誰知道在七歲的時候遇見了一個老神仙,老神仙說他有仙緣,要讓他斬俗緣去修仙。女子就這麽一個兒子,自然是不肯的。他們這個鎮子也不算小,每年都會有那麽幾個去修仙的,可是大多都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再也沒有回來過。女子拒絕了那個老人,可是在第二天,她就發現,自己的兒子傻了!

女子認定是那個所謂的老神仙動的手,此後對修仙一事更是厭惡不提。天不從人願,不到三年,女子的身體便一日差過一日。家裏的一個侍妾對著丈夫說這是因為她拒絕了仙緣,老天懲罰,加上她久病纏身,容顏枯萎,丈夫也不親近了。只剩下她與兒子孤兒寡母艱難度日。

如今她快死了,兒子還是癡傻模樣,她要怎麽才能放心?家裏好幾個妾生子,一個個年紀都不小了。甚至還有人盯著她手裏的一份的嫁妝!在她死後,她兒子的日子不知道多麽難過?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年讓人將兒子帶走,起碼不用受折磨。

幸好,兒子如今清醒,她也沒有遺憾了。

“我兒,當年那個老神仙離開之後給了我一道符,若是改變主意,只要將符燒了,他就會過來將你帶走。你陪我許久,在我死後你若要走,娘會答應的。”女子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符紙來,展現在喬爭面前。

喬爭看的分明,這個符紙上下了咒。

想必這個女人會生病,也是因為這張符紙的原因。

若是發現的早,這個女子不會有任何問題,可惜她現在百病具生,已經是藥石無靈。加上喬爭如今就是個普通凡人,別說是替她治病,自己若是靠近這符紙近了,也會生病。

這麽看來,那個所謂的老神仙估計也不是什麽好人。或許是這個身體的體質適合當傀儡或者爐鼎,才想要將人帶走。只是礙於這個鎮子裏是處於某一個門派的勢力範圍,怕惹人註意,又不敢強行將人帶走,才動了這麽個小手段。

也應該是原身的資質不是特別高,放棄起來沒有心理壓力。只是這個修士又覺得這個凡人駁了他的面子,才會留下這麽道符紙。原身會癡傻,估計也真是如女子所想,是被人動了手腳。

而這一切,都是幻境給與的,別無選擇。

喬爭將所有的事情串了串,心裏想著這個幻境大概就是讓他選擇作為凡人好好的經歷一生吧。

修士之間常常會用上這麽個方法磨練那些不出世的弟子,好好的在凡塵走一遭。

只是想要幻境真實,就得讓布置幻境的人本身經歷過或者見證過的真實。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布置幻境的人若是沒有經歷過紅塵,想讓弟子在這虛幻紅塵裏走一遭,是不可能的。

簡單點說,就是幻境的主人通過幻境的方式將自己的感悟傳遞給下一代弟子。而幻境裏的內容,就可以在一般的基礎上隨意發揮,只要人物景物大致經歷勉強相同就行。

很顯然,這個幻境的主人布置的內容頗有些腦洞過大。

“我不會走的。”喬爭將符紙從女子身上拿過來,扔在地上,吩咐身邊的丫鬟將它埋了。

“那也好,我的盒子裏有一些地契和金銀,你好好的念書,也是可以活的好好的。”女子咳嗽了兩聲,不一會兒,就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喬爭帶著人為女子辦好了喪事,理所當然的遭遇了名義上的父親和兄弟們的上門索要嫁妝。

沒有靈力不會腦子轉彎的修士估計要苦惱一番,要麽嫁妝被搶走被掃地出門,當一輩子乞丐也是歷練的一種;要麽就奮起反抗當個富家翁,也算是完成了歷練了。

喬爭簡單使了個反間計就讓上門的人狗咬狗去了,之後喬爭通過中間人找來了族人和官差,將這些人都送進了牢房,連同他們的財產,喬爭也一並接手了。

喬爭的表現自然也被人看在眼裏。

圍觀全程的人自然就是明虛還有唐三陽了。

一般來說,幻境裏的內容是不會有修士去看的。如果想要看幻境裏修士的表現,就必須要修為高過幻境的布置者才行。而沈遲已經是太午門少有的元嬰真人,修為比他高的人怎麽可能會去關註一個小小的喬爭?

因此喬爭在幻境無所顧忌,就算被人發現了也可以推說到他以前的經歷上。

畢竟,他可是在外面游歷了七年的。

“……你這個朋友手挺黑啊。”不愧是天煞孤星!

明虛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來,但是明顯臉上是這麽認為的。甚至的這個幻境也折磨過不少人,之前表現的最好就是他的大徒弟榮客了。

可是榮客的表現比起喬爭來,簡直就是小兒科。

那張符紙其實就是這個幻境裏的一個選擇。

如果修士覺得這個符紙的主人沒有什麽厲害的而選擇燒掉符紙去修仙,就得要承受各種各樣的折磨,當然也有很多機會殺掉那個修士,重頭開始。

同樣的,也可以選擇在這個鎮子裏呆著,等待下一次的仙緣或者幹脆作為凡人活過一生。

很多修士都會選擇前者,不願意當一個凡人。

這樣的人很顯然誤解了這個幻境的本意。

榮客選的就是作為一個凡人歷練過一世。

只是榮客畢竟習慣了修真界的弱肉強食,一時對於凡人之間的彎彎繞繞還有點不習慣,一開始還是吃了不少苦才保住嫁妝。哪裏像喬爭,不但保住了嫁妝,將敵人一個個弄進了大牢,連對手的財產都拿到手了。

“他在凡間游歷過很久。”唐三陽對明虛的評價反駁道,“挺不錯的。”

明虛懶得理他,這個家夥明顯是帶著私心的。

不過說起唐三陽會在這裏,還得將時間往前推一點說起。

在喬爭去往沈遲洞府的時候,唐三陽已經將演鬥場的人都打敗享受高手的寂寞了。

唐三陽低頭看看那些弟子,覺得十分無聊,轉身就回到了自己明虛給與他的接住的洞府裏。不多時,就有人上門拜訪來了。

正好,唐三陽現在也有些煩惱。

他發現自己沒有被喬爭抱在懷裏!

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一開始唐三陽還以為是喬爭在修煉什麽的把他放在一邊。

可惜不是。

唐三陽在回來的時候問了一個弟子喬爭的近況,弟子說的是喬爭出門了,暫時沒有回來。

喬爭出門了但是沒有帶著自己!!!

負心漢!!!!

以前他不喜歡的時候喬爭一直帶著他不讓他走,現在他習慣了喬爭就拍拍屁股把他扔在一邊了?

唐三陽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

反正就是很生氣。

正好來拜訪唐三陽的人是個出名的回察言觀色,而且還是唐三陽的熟人。

之前那個楊雲和現在這個來拜訪的陳之容,都是唐三陽難得認識的幾個人之一。

喬爭不喜歡陳之容,這個唐三陽發現過,猜測可能是和這個陳之容有仇。加上現在唐三陽心情不太好,對著陳之容溫柔和善的臉就沒有什麽好臉色。

陳之容也不生氣,依舊笑容滿面的看著唐三陽,“前輩似乎有心事,不知在下能否有幸為前輩解答一二?”

唐三陽看著陳之容的笑容,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大言不慚。”唐三陽面對不喜歡的人的態度和面對熟悉的人的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

桀驁、不近人情、不識擡舉都可以用得上。

所以唐三陽在劍修大陸的人緣除了那麽一兩個好友之外,是沒有什麽朋友的。

陳之容的臉僵了一下,但是隨即又想到對方的身份和修為,只能將心裏的不悅壓下,繼續好言好語的說道,“前輩說的是。”說完,陳之容再度接話道,“只是晚輩見前輩愁眉不展,想要為前輩解憂罷了。晚輩不才,隨口之語難等大雅之堂,只是或許可以有拋磚引玉的效果,讓前輩有些觸動。”

唐三陽心念一動,再看見陳之容那張臉雖然有些厭煩,但是起碼順眼了不少。

就算對方是喬爭討厭的人,也不妨可以利用一二。

唐三陽也知道自己不通人情世故,有些事情自己一個人想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的。還不如讓別人給出出主意,只要不讓喬爭知道,也就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要如何才能……讓另一個人過的舒心一些?”唐三陽斟酌了下詞句,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很明顯變幻了一下。

雖然喬爭總是抱著唐三陽嘻嘻哈哈,看上去也總是胸有遮住,一副沈著冷靜的樣子,可是唐三陽還是看得出來,喬爭很不開心。

起碼按照喬爭的年紀和天分,他不應該有這麽濃重的仿佛刻在骨子一般的仇怨。唐三陽的前世也算是不得好死了,可是他到這輩子還是該修道修道,該練劍練劍,灑脫的很。唯一不太對勁的,大概就是和喬爭糾纏不清的恩怨因果了。

說到底法修還是心思重了一些。

不像他們劍修,不管什麽仇怨,只要打一架借助手裏的劍抒發出來了,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陳之容心裏暗道了一聲果然如此。

修士會煩惱無非為三個,為修為,為因果,為情。

而唐三陽如此修為地位,若是前兩者完全可以找掌門幫忙,太午門出手,不管是修為還是因果總會有幾個辦法。若是不能解決,唐三陽也不會再自家洞府裏煩惱。所以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為情了。

修士講究太上忘情,但是又不是讓他們完全舍棄情感。

只是癡迷放手都遠比凡人要來的快,來的徹底罷了。

故而常常有墮入情障,心魔的說法。

而唐三陽的表現,明顯也在此列。

陳之容收起笑容,正正經經的對著唐三陽拜了拜,“前輩且聽晚輩一言,若有失當之處,前輩勿怪。”

又是一個磨磨唧唧的。

唐三陽很想翻白眼,不就說句話麽還要弄這麽多鋪墊。

活該法修一個個都心魔多的不行。

“說!”唐三陽不耐煩的擺擺手。

陳之容心裏將唐三陽狠狠罵了一頓,也不知道是哪個山疙瘩裏跑出來的,一點涵養都沒有。太午門家大業大也沒有看見哪個長老這麽對他說話的?

“前輩剛才問的是如何讓一個人過的舒心些。”陳之容輕笑了兩聲,“前輩這話說的十分有趣。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想要舒心,就是就要順心。前輩身為煉器大師,又是真君修為,距離元嬰不過一步之遙,翻天徹底無所不能。”陳之容小小的捧了唐三陽一下,語氣真誠的不行,“以前輩的能力,難道還怕什麽麽?不管前輩想要哪個人舒心,只要投其所好,為其鏟除障礙,日子過的自然就舒心了。有前輩做靠山,想必很多人都會舒心。”陳之容意有所指,順便打算表表心跡,看能不能勾搭上這條線。

至於唐三陽喜歡的人,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只要他使個小小的計,還不是手到擒來,乖乖的由他獻給這一位。

陳之容的小心思唐三陽是不知道的。

他思量著陳之容的話,覺得這個人討厭是討厭,但是無疑也說中了一點。就是他現在如今在太午門的身份地位。

煉器大師,金丹真君,掌門好友。

不論哪一個名銜說出來,都是赤裸裸的金手指,不,金大腿!

而這個金大腿,完全可以隨便喬爭抱,不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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