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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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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有人說:分離,是為了更好的相遇。

既然選擇回國,梅瑰知道有一個人,她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

只不過,令她沒想到的事,相遇竟來得如此之快。

剛下飛機,棠瑛告訴梅瑰,攝影化妝已到位,讓她直接去現場。

拍攝地位於郊外科技園區的某個大倉庫,搭棚布景。

之前,她免費給老母親當過好多次模特,所以駕輕就熟。

現場的工作人員也都認識這位大小姐,對她十分熱情,十分照顧。

不過,作為設計師的棠瑛卻因工作關系無法現身。

於是,特地派了名女秘書前來助陣。

此人,梅瑰有印象,以前見過幾回。

“大小姐,好久不見,我是小張。”張姓女秘書客氣地與梅瑰打招呼。

“張姐,五年不見,你還是這麽年輕漂亮。”梅瑰的小嘴像抹了蜜似的。

“哎呀,大小姐您可真會說話。”張秘書笑得合不攏嘴。

“我說的都是實話,對了,這次衣服主打什麽風格?”簡單寒暄了幾句,梅瑰開始cue流程,“預計拍幾組鏡頭?化妝師、攝影師還是之前合作的那幾位……?”

“大小姐,請隨我來。”張秘書將梅瑰領到化妝間。

“棠總交代,此次拍攝,您可以隨心所欲穿搭。”她指著幾排展示架說,“化妝老師,攝影老師,都是您熟悉的,他們會盡全力配合。”

“這麽好?”梅瑰繞著展示架走了幾圈。

裙裝居多,質地輕柔。

色彩鮮艷,少女心爆棚。

看完,她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問:“就不怕我瞎搭配,砸了招牌?”

跟在一旁的張秘書隨即模仿起了自家Boss講話的語氣:“我家寶貝女兒和我設計的衣服,怎麽搭配都好看。”

“哈哈哈……”梅瑰被誇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她隔著衛衣帽子摸了摸腦袋。

有頭發時,確實不怎麽挑造型。

現在嘛,難說咯……

“大小姐,別擔心。”張秘書走到化妝臺邊,雙臂橫擺,上身略微向前傾,“您看,這些假發都是棠總親自為您準備的,全是最新款。”

鏡子前擺了一排假發,各種長度,各種顏色,卷毛直毛,應有盡有。

梅瑰心中一暖,老母親可真貼心。

可驚喜遠不止此。

“還有您最愛的糖果。”張秘書拉開抽屜,“大少爺專門給您留的。”

長方形的抽屜,說大不大,卻塞滿了棒棒糖。

造型別致,香味撲鼻。

梅瑰立即雙眼放光,饞得直流口水。

星星屋的糖果尚未走出國門,在美國那五年,她最最最想念的就是某人親手做的棒棒糖。

每次一出新款,她就會叫上黎初,兩個人抱著手機熬夜搶購。

可不曉得是漂亮國的網速太垃圾,還是他們手速太慢,成功次數屈指可數。

害得她只能曲線救國,喊盛夏幫她代購。

她只想吃根棒棒糖而已,怎麽就那麽難呢。

哎,果然還是回家好啊。

看著心心念念的糖果,梅瑰流下了辛酸又幸福的淚水。

“大小姐,您慢慢準備,好了,叫我。”交代完畢,張秘書適時地退了出去。

“啊啊啊,我的棒棒糖,我想死你們了。”梅瑰抓起一把糖果,緊緊地抱在胸前,冒著星星眼,犯起了花癡。

“咳……咳……那個……大小姐……”走了幾步,張秘書似想起了什麽,遂去而覆返,“我還有個私人問題,想問你。”

梅瑰並沒有感到窘迫,也沒有遮遮掩掩。

她大大方方地把糖整齊地擺放在桌面上,食指隔空游走,點來點去:“你問。”

張秘書一手捧著手機,一手指著屏幕上的圖片:“大小姐,這位帥哥,名草有主了沒?”

餘光輕瞥,梅瑰發現圖片上的人居然是黎初。

她馬上停下手中的活兒,托著下巴,笑瞇瞇地看著身邊人:“你也看上他了?”

“嘿嘿。”張秘書掩口而笑,一臉嬌羞。

“真有眼光。”梅瑰豎起大拇指,“不過,沒有經過他的同意,我不能擅自把他的聯絡方式告訴你,如果你想認識他,我可以……”

“不不不,我就隨便問問。”張秘書連忙擺手,耳朵脖子漲得通紅。

“舉手之勞,不麻煩。”梅瑰摸出手機,準備撥號,“要不,我現在打個電話問問他吧。”

“別!別!別!”張秘書摁住梅瑰的手,阻止道,“我真的只是問問而已,我倆歲數差太多,不合適的,不合適的。”

“黎初跟我說過,他不在乎年齡。”

“難道他以前和年長的女性|交往過?”

“很遺憾,他和我一樣,母胎solo至今。”

“那大小姐就沒想過和他交往嗎?”

“……”

“朝夕相處,日久生情,俊男美女,年齡相仿,兩個人同框的畫面,簡直太美好太養眼了,大家都說你們很般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梅瑰歪歪腦袋,和黎初組CP?

這種事,她可從來都沒想過呢。

畢竟,他們認識時,對方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哪怕之後他選擇當帥哥,在她看來,他們的關系和從前並沒有什麽區別。

閨蜜變藍顏,都是好朋友。

一生一世都不會變的那種。

“那CP粉們可能要失望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梅瑰放下手機,繼續選糖。

聞言,張秘書降低音量,非常八卦地問道:“真的?是誰呀?”

梅瑰的食指突兀地頓在了半空,指尖恰好指著一根團扇形的棒棒糖,正面雕著一朵紅玫瑰。

嬌艷欲滴,恣意綻放。

反面,一定是漫天繁星。

似曾相似的畫面,瞬間勾起了梅瑰掩藏在心底深處,被歲月所塵封的那段記憶。

她從傅星樊那收到的第一根棒棒糖就是這種圖案的。

鬼使神差的,她將糖翻了個面兒。

果不其然。

玫瑰花開,星辰閃耀。

唯一不同的是,當初的木頭棒子換成了陶瓷質地的,必定是岑雪空的傑作。

就這根了。

梅瑰小心翼翼地拆開塑料包裝,然後伸出舌頭用舌尖輕輕地舔了一口。

還是原來的味道。

甜中帶著一絲酸意,酸中又透著一股涼氣。

在嘴裏慢慢化開時,水果和花瓣的清香,層層擴散,餘韻綿長。

與她的感情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本以為,時間能沖淡一切。

她本以為,事業能替代愛情。

可五年過去,她依舊忘不掉他。

猶記得奪冠那晚,尋遍觀眾席,那抹熟悉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

雖然她一直告誡自己別在意,別期待,別抱希望,他不會來的,所以忘了吧。

雖然她一次次自我催眠,沒關系,地球少了誰照樣轉,她還有親人好友,不差他一個。

可有些情緒當時也許不足以發作,卻會一點一滴,積少成多。

日覆一日,年覆一年。

不知不覺,超過極限,如火山噴發。

轟一聲,在心裏炸開一道巨大的口子。

始料未及,硝煙四起,疼痛蔓延,無藥可醫。

無論用什麽東西填充,無論花多長時間修補,都縫不牢,裝不滿。

那一刻,她仿佛成了一個破了洞的氣球,在幾萬米的高空,乘著風在一望無盡的黑夜裏,四處飄搖流浪,無所皈依。

那一刻,哪怕全世界的祝福加在一塊,也抵不過他一句話。

那一刻,思念似野草般瘋漲蔓延,似洪水般泛濫成災,她滿腦子只剩一個念頭——想見他。

如今,重歸故裏,他們的距離從幾萬公裏縮短幾公裏。

只要踏進家門,便能見到。

可她卻失了當初那股子心氣。

她怕!

具體怕什麽,又說不清道不明。

呵,真矛盾。

算了,順其自然吧。

秘書小姐姐還在旁邊看著,等著呢。

嘎嘣——

強行從臆想當中掙脫出來,處於半失魂狀態的梅瑰咬下一小塊糖,自嘲地笑了笑,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誰說道:“可那個人……並不喜歡我。”

“他從未那麽說過。”

“雖然沒有親……”

誒,等等!

這聲音……

不對勁啊!

說到一半,梅瑰猛然反應過來,剛才回答她的不是張秘書。

她不可思議地回過頭,眼前站著的人竟是傅星樊。

他怎麽會來?

他什麽時候來的?

怎麽悄無聲息就……

為什麽張秘書也不通知她一聲。

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人突然從天而降,梅瑰驚呆了。

她倏地從椅子上彈起,眼底漸漸湧起狂喜之色:“你你你你……”

由於嘴裏還叼著糖,害她差點咬到舌頭,所以你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梅梅,沒事吧?”眼前人倉皇失措,傅星樊擡起一只手輕輕地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則緩緩攀上她的面頰,溫柔地用大拇指替她抹去粘在嘴角的糖漬。

蜻蜓點水般的觸碰,卻在梅瑰敏感的肌膚上擦起了一連串的火星。

熾熱。

灼燙。

她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和銅鈴一樣大,身上的毛孔一個個張開,寒毛直立。

脖子、臉、耳朵,唰地,燒紅一片。

什什什什麽情況?

高溫炙烤下,宛若墜進溫泉的她,大腦直接進水宕機了。

“我來接你回家。”傅星樊定定地凝視著梅瑰,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挲著,碎渣顆粒磨得皮膚沙沙的,癢癢的,和他的聲音幾乎重疊。

“不……不用……了……”梅瑰深呼一口氣,機械地扯了扯嘴角,“哥哥……”

她故意在最後的稱呼上加了重音,特此強調。

同時,提醒自己,別做無謂的妄想。

“……哥哥?”傅星樊眉眼下壓,眼尾微垂,深邃的目色裏遍布促狹的笑意,“都表白了,還想當我妹妹。”

兄長大人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梅瑰好不容易才緩過來些許的腦子,又挨了一記悶雷。

當頭劈下,起碼一萬伏特,把她電得外焦裏嫩,全身抽搐,冒黑煙。

說好的裝傻演戲呢?

怎麽才過了五年就變卦了?

蒼天啊大地啊,別開玩笑了,真的一點也不好笑。

“我聽到了,聽得很清楚,起初我有點不敢相信,等再想回答時,身體卻不允許。”傅星樊雙手搭在梅瑰的肩膀上,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臂彎中。

梅瑰咬著下唇,皺著眉頭,目光閃爍地望著傅星樊,恍惚懵懂中,眼神飄忽而游離。

似在窺探,似在詢問。

那在醫院又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顧左右而言他?

為什麽不敢面對要逃避?

為什麽說話不算話?

“當時我還不能完全確定,自己對你到底抱有一種什麽樣的情感。”傅星樊俯身湊近梅瑰,耐著性子解釋,“直到看到你和黎初離開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也喜歡你。”

溫熱的呼吸噴在臉上,梅瑰睜得圓圓的眼睛半分半分瞇緊。

氤氳的眸中,翻滾交織著錯綜覆雜的情緒,咬著下唇的上齒亦情不自禁的加大了力道。

痛感擴散,皮膚溫度驟升,她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一肚子疑問的她,內心不停OS。

他們離開那天,他不是和岑雪空在一起嗎?

為什麽會看見?

難道他沒走或者在現場?

“你是我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和其他男人離開。”梅瑰表情糾結,眼眶通紅,雙目含淚,傅星樊輕嘆一聲,嗓音發緊,“所以我連夜趕了回來,卻不爭氣地倒在了去找你的路上。”

顫抖的音符附著著蠱惑人心的魔力與殺傷力。

穿透耳簾,滲透血液,傳遍四肢百骸。

不經意間,梅瑰的睫毛微微翕動,滾燙的淚珠越過眼瞼悄然而下。

這些事,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為什麽到現在才告訴她呢?

“沒辦法,最後只能發消息讓你等我,等我好了,再去找你。”傅星樊攤開手掌,攏住梅瑰纖細的後頸,二人額頭互抵,“然而……”

然而什麽!?

痼疾難愈嗎?

一想到他犯病時痛苦的模樣。

一想到他躺在病床上的倦容。

一想到他與病魔鬥爭的畫面。

梅瑰便心如刀絞。

傅星樊垂下眼皮,凸起的喉結一陣滾動後,話鋒突轉。

“治療的時間遠比想象中漫長,治療過程也……”憶及過往,他的心緒一直起伏不定,被迫戛然而止。

頓了幾秒,他換上另外一種口吻。

“每次一想到你,一想到我們曾經的那些過往,我就會異常激動異常興奮,以致心跳加速,肌肉緊張,誘發焦慮。”

話音未落,他驀然擡眸,眉眼彎彎。

臉上的痛苦面具登時撕裂,碎成片,一片一片瓦解,脫落。

露出真容後,新生的皮膚,破開弧度,揚起春風化雨般的笑容。

“好在堅持過來了,因為你是我的毒,也是我的藥。”

噗通——噗通——

梅瑰刺痛的胸房仿佛闖進了一頭迷路的野鹿。

橫沖直撞,肆無忌憚。

把她已亂成一團麻的心情攪得更加淩亂了。

這麽多年,傅星樊一直在和驚恐癥作抗爭。

離家前,她還陪他做過好幾次睡箱子實驗。

由於小時候的陰影,見到那種東西,他反應特別強烈。

天旋地轉,腳發軟,腿篩糠。

吃糖吃藥,拉手擁抱,安慰誘哄,什麽方法都不管用。

她以為他放棄了。

可他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個人默默地努力著。

如此痛苦,如此要命的事,硬生生逼自己做了五年。

他到底是怎麽堅持過來的?

梅瑰簡直無法想象。

咬出印痕的唇瓣艱難地蠕動,她想說點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

視線上移,四目相接,她在他淺色的瞳孔裏窺見了前所未見的景色。

攝人心魄的雙目,不見了往日的溫柔。

取而代之的是藏掖不住的情|欲與濃到化不開的占有欲。

那絕不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

他真的喜歡她。

原來,早在五年前,他們就已兩情相悅。

呵……

老天爺真的跟她開了好大一個玩笑啊。

“梅梅,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傅星樊輕托梅瑰的後腦勺,將她攬入懷中用力圈緊。

墮入寬厚的胸膛,梅瑰呼吸凝滯。

視野漆黑,周遭縈繞流淌的皆是他的氣息。

闊別已久的安心感與踏實感,席卷而來。

沈浸其中不可自拔的她,左右手一前一後,不受控制地擡了起來,戰栗的指尖一點點靠近他的衣角。

又可以像從前那樣,抱著他充電撒嬌了嗎?

“梅梅,我們結婚吧!”懷中人遲遲沒有反應,傅星樊落在梅瑰後背的手,剎那收攏,陷入指縫當中的衣袂,變得褶皺不堪,遍地溝壑。

結婚!!!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

梅瑰那顆脆弱到在崩潰邊緣反覆橫跳的小心臟,好像受到了十萬點暴擊。

怎麽突然就發展到結婚了?

不過開了個小差而已,劇情就從第一集 快進到了最後一集?

她錯過了什麽嗎?

沒有。

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開門見山,單刀直入,一步到位。

她甚至來不及慶祝他病情痊愈,又被他拉入了另一樁喜事當中。

這腦回路太跳躍了,她實在跟不上。

措手不及的梅瑰臨時改變了主意,原本想要抓住他的手,一把推開了他。

“你你你你瘋瘋瘋了嗎?”她惶恐地後退,大拇指死死地摁住棒棒糖棍,試圖將它掰斷以緩解心中的不暢。

奈何那玩意是瓷質的,怎麽掰也掰不斷。

無處發洩的情緒堵在胸口,讓她急躁不已:“我們可是兄妹,在一個戶口本上。”

“我已經遷出來了。”傅星樊拉開衣襟,從西裝內口袋掏出一本戶口簿,翻開給梅瑰看。

嶄新的戶口,只有戶主那一頁。

決定表白之前,梅瑰查過戶籍政策。

從父母戶口剝離出來,有幾點硬性規定,缺一不可。

一、需要經濟獨立。

二、擁有獨立房產。

三、另起爐竈,生活自主。

仔細一瞧,住址那欄確實變了。

他居然為了她,買了新房,獨自生活。

他是認真的。

他是有備而來的。

並非一時心血來潮,沖動而為。

這些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計劃的?

又從什麽時候開始實施的?

其他人知道嗎?

和“妹妹”在一起,他以後要怎麽面對那群親人以及社會輿論?

年輕時,無所畏懼,勇往直前。

可遠赴重洋去異國尋夢的那段旅程,卻在潛移默化間改變了梅瑰的思想。

如果時間倒流,她應該不會選擇告白。

畢竟愛情不是唯一,擋在他們面前的難關亦不啻這一道……

梅瑰覺得口幹舌燥。

連續咽了幾口唾沫,她才支支吾吾地開口:“那……爸爸、媽媽……他們……”

“轉戶口時,我和他們坦白了。”傅星樊知道梅瑰在擔心什麽,他將手中的戶口簿換成了戒枕,“老爸老媽不僅沒意見,還相當支持。”

懷表式的戒枕。

鎏金色澤,琺瑯彩質地,古樸大氣。

表殼鏤空,中間刻有玫瑰浮雕,四周藤蔓環繞,邊緣鑲嵌星形寶石。

表鏈自帶T型金屬桿,桿子下方掛墜玫瑰與星星徽章。

哢噠,蓋面翻起。

悠揚悅耳的鋼琴曲幽幽地傳來。

紅色的花型鉆戒靜靜地嵌在絲絨托內,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戒枕出自小雪之手,曲子出自你朋友之手。”細細的表鏈纏繞在傅星樊纖長的食指之上,精致的懷表和著音樂在梅瑰眼前晃來晃去。

“遲熙!?”前奏一響,梅瑰心裏頓生不妙,好友個人風格強烈,一聽便知。

“是。”傅星樊不加掩飾地回答,“這首名為《星與花》的曲子,是她特地為我們而作的。”

“呵。”梅瑰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喉間溢出一聲不易察覺的冷笑聲。

曲子很好聽。

《星與花》的主題,也很適合他們。

瓷雕大師岑雪空親自出馬助好友一臂之力,她絲毫不感到意外。

只是,遲熙為什麽會……?

她想不明白。

“遲熙說,這首曲子的靈感來源於一首詩歌。”傅星樊悠悠地念叨,“天上如花的明星,人間如星的花卉,縱使彼此相隔遙遠,卻具有同一香色,像極了我們。”

“的確像極了我們。”梅瑰兀自點點頭,嗓音沙啞,似鈍器磨過玻璃,帶著三分尖銳,藏著七分諷刺。

傅星樊愧疚垂首:“你別怪她,是我厚著臉皮求summer牽線的。”

“summer也……?”

“無法陪在你身邊,我只好拜托你的朋友們。”

聽到這裏,梅瑰猛然意識到了什麽。

她一會兒蹙眉,一會兒舒眉。

如此反覆,幾秒之內,神情變了幾變。

最後,她斜著眼,將信將疑地凝著傅星樊:“……莫非今天的gg?”

傅星樊屏住呼吸,闔了闔眼,似是在下什麽重要的決心。

再度睜眼,他滿懷歉意地開口:“我讓老媽安排的。”

“張姐那些問題?”

“我讓她問的。”

“怪不得不見人影……哈……”梅瑰扯扯嘴角,啞然失笑,然後鬼使神差地往旁邊退了幾步,又是抓額頭,又是撓頭發,魂不守舍地踱來踱去。

好家夥!

老母親、張秘書、岑雪空、盛夏、遲熙……

一個比一個會演,全是戲精,只有她一個人蒙在鼓裏。

五年,整整五年。

她的“好兄長”一聲不吭,獨自扛下所有也就算了。

還串通其他人演戲。

真是用心良苦啊。

“對不起,梅梅。”傅星樊合上懷表,走到梅瑰身邊,拉起她的手,誠摯賠禮,“本來我應該去找你,但怕打擾你備戰,等你比完,我又怕你不見我,所以……”

梅瑰甩開傅星樊,手中的糖直指他的鼻子:“我只問一句,你的病什麽時候好的?”

“前不久。”

“前不久是多久?”

“不是只問一句嗎?”

梅瑰翻了個白眼,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並把捏得指骨咯咯作響。

傅星樊立刻慫了。

既戶口簿和戒枕之後,他又從兜裏翻出了一疊病歷:“梅梅,別生氣,這是心理醫生出具的測試報告單。”

雙手奉上,折得整整齊齊。

梅瑰斜眼瞪著傅星樊,一邊拆單子,一邊嘀嘀咕咕:“你是哆啦A夢嗎?口袋那麽能裝。”

傅星樊聽見了,卻沒出聲。

他雙手背在身後,手指來回攪動,緊張得像個小學生似的,忐忑地等著老師檢查作業。

化身為女教師的梅瑰看得那叫一個認真。

一張接一張,連專業術語和醫學數據都不放過。

雖然一知半解,但從結論得出,傅星樊做了幾次一至兩年的長療程,一次比一次效果好。

最後一張康覆記錄顯示的日期,正是她奪冠的那天。

是巧合,還是天意?

隔著大洋彼岸慶祝雙喜臨門。

可如此重要的時刻,雙方卻都無法陪在彼此身邊。

算是幸運的遺憾嗎?

梅瑰心裏五味雜陳。

不過,二十幾年苦海沈浮,總算掙紮上岸了。

也算上天垂憐。

這五年,想必他也過的不輕松。

真是難為他了。

“恭喜你痊愈。”梅瑰明明比誰都高興,明明有一肚子話想對他傾訴,說出來卻完全變了味,她折好病歷單,往傅星樊胸口一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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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註:《星與花》作者:土井晚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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