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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最終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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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最終章 (3)

”順手扯了一下領口,襯衣的鉆石袖扣閃閃發著光,刺進她的眼睛裏。

穆西就走過來,俯下身定定的看著他,然後準確無誤的叫出他的名字:“季江影。”

男了執煙的手頓了下,須臾,懶洋洋的擡起頭。仿佛是漫不經心的微笑:“這樣你都看得出?”

果然是精明的女人。

穆西胸膛鼓動得厲害,一下一下的,跟打鼓一樣。一下抓起他的手腕,告訴他:“季江然的表戴在右手上,而你的在左手。”

她說話大喘氣,就跟溺水的人一樣。真的有些傻眼了,怎麽會是他?

“習慣可以改的。”

穆西哼笑:“他的右手腕上有一道疤痕,幾個小時之前我才看過,不是說抹掉就能抹掉。”

季江影吐了一口煙圈,將手裏的煙掐滅。撐著額頭閑散的看人:“是又怎麽樣?準你偷梁換柱,瞞天過海,別人也一樣可以。”

他的眉眼照季江然比起來,本來就多了一份冷清。而季江然沾了一點兒妖艷,是那種傾國傾城的顏色,男人極少有的。除此之外,兩人的五官有那麽六七分相像,在旁人看來,倒是一眼看出這是一對親兄弟。

穆西也一早就覺得兩人眉眼相近,細觀察,可不止六七分那麽多

“你的臉?”

不不……何止是臉,連風度和氣息都能相似得可以瞞天過海。

“仿著他的樣子整過了,是不是一模一樣?”

天呢!

穆西抑郁的偏過頭,惡狠狠的嘆氣,怎麽會是這樣。

吐氣:“你不是已經死了?”

季江影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跟角噙著一抹鉤子。

“你就那麽想我死?嗯?不是死了,是你男人把我藏起來了,他想把我從絕境中拉出來,保我一條性命,於是我就被他強制性的看管起來了。”

季江影在這個世界上註定活不下去,而季江然不想他在泥潭中越陷越深,他們是從小一起長起來的,他怎麽會看著別人要了他哥哥的命?

“他沒想著我會活過來,不過我命大,真的就活過來了。幹我們這一行的生命力不可思議的頑強,這個你是知道的。他就將計就計將我藏起來……讓世人以為我已經不在了,反倒季江影註定不能活!”

穆西壓制著自己強烈的呼吸:“從此你就以季江然的身份活著?那他呢?”

季江影挑了一下眉毛:“他自然是帶著你們母子遠走高飛,過他想要的生活。而我留下來做個‘人質’,在世人的眼皮子底下過一輩子,讓他們知道那些猜想有多可笑。”

他們都算得償所願,這樣的轉換,簡直天衣無縫。

如此一來,他不用銷聲匿跡,季江然也可以順理成章的逃開。他們又跟全世界的人玩了一次障眼法,明顯成功了。

“他一早就知道?”

“不知道,這是我送給他的大禮。他讓我活著,自己承擔一切,我也總不能見自己的弟弟痛苦的過一輩子。”他的目光一深,極其深邃的一點幽光,又是那樣莫測的神色:“現在的季江然什麽都不想要,他只想要你。”

江山自輕,美人恩重。

季江影淡淡的笑了聲:“他為你做過什麽,你永遠都猜不到。”

穆西盯緊他,只是不說話。

季江影起身站到窗前,背對著她說話。嗓音懶洋洋的,又宛如清涼的夜風。

“你之所以順利完成任務,能夠助基地粉碎一切,你以為是你們多麽英明神武?是他有意敗給你的!你那麽傻那麽執著,他明顯是心疼了,不想你再折騰下去,基地派給你的這個任務太艱巨,硬碰硬,你有一百條命也不夠死。”

“‘戰士不是機器,你們通通都想錯了’這是他一早跟我說過的一句話,我不理解,你也不理解。他素來就瞧不上我們,像個機囂一樣。他在做戲,助你如償所願。他一定早就知道你還活著,在他割腕自殺之後?或者安葬你的時候?”

季江影也說不準,可是他猜,季江然一定早就知道穆西還活著。當時太傷心,一切都是茫的,宛如心死,什麽都看不清楚。可是一旦清醒下來,他不會看不出一俱屍體的破綻。

而季江影也早就說過,季江然的算計從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更說不準到哪裏結束。他最會的就是做戲,演繹出的效果比真金還真。他故意喪失心智,痛到無心做任何事情。正好給了基地那樣一個恰到好處的可趁之機。

於是他們就真的出手了,將他讓渡出來的東西輕而易舉的摧毀掉。豈不知那些對於季江然來說,就像泛起的華麗氣泡,那些唯美他分分鐘就能重新締造,如何肯真的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他有意的,那樣一個信息基地會一朝之間被你們摧毀殆盡?他要是只有那麽些本事,就不會小小年紀只手摭天了。我們一起創造的信息中心,有多強大,沒人比我更知道。他不過就是愛你,還真的肯下血本。但我想,這些年他的難過不是假的,我這個弟弟為你中了毒,只有你可以輕易殺死他,不要辜負他。當年他知道你活著,卻不去找你,我想跟現在一樣,他是怕了,只怕一見到你,他的失心瘋就會發作。不見到,他只是折磨自己。他怕一見到,就沒辦法再撒手了。那樣的偏執一定連他自己都害怕。我們都討厭做沒把握的事,因為我們害怕掌心驟然一空的感覺。”他轉身,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我該叫你穆西小姐吧?這個男人千算計,萬算計,不過因為他愛你。此去經年,不要依仗著他愛你,就做傷害他的事。”

季江然已經在另一個城市等著他們。

穆西提著行李出來的時候,幾乎雀躍的就要飛起來。她想,自己可真是變態。她總不能在這個時候表現得無盡歡愉,讓人一眼看出破綻。分明之前在飯桌上她還險些淚奔,就要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重要的是季江影就在身後,半椅半靠在客廳的大理石柱子上,領口開著,有公子哥懶洋洋的放蕩不羈。她從樓上下來卻略過他,那個人現在在所有人看來是她的老公,是她最戀戀不舍的男人。而她這樣走掉像什麽樣子?是不是該轉過頭去給他一個擁抱?可是她沒頭沒腦,已經讓他占去那樣多的便宜。

手臂被人扯了一下,不等她有什麽反應,已經跌進一個懷抱裏。被他緊緊的抱住,只說:“你沒什麽話對我說?”

他是故意的。

穆西悶著聲音說:“該說的之前不是都已經說過了。”

季江影當著那一些人的面捧起她的臉:“記得想我,別對不起我,千萬別出軌。”

穆西拿眼睛瞪他。

季江影似笑非笑,嘴角的那抹弧度邪魅橫生。明知道她沒辦法反抗,又不能硬生生的推開他,只能幹瞪著他。

“你不打算跟我吻別?”他得寸進尺,明顯是在逗她:“這麽一別,說不準什麽時候還能再見,現在不親我,以後你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穆西揪上他的衣服領子,在別人看來是親昵。她的手勁很大,卻已經氣勢洶洶。

別人也以為這是難舍難分,不好說什麽,紛紛走出去,將空間讓給兩人。

穆西哼聲:“你的戲演完了,能放開了吧?”

季江影放開她,只說:“沒良心的東西。”說著,捏起她的下巴,就那樣猝不及防狠狠咬在她的下嘴唇上,唇齒間當即腥鹹一片。而他的聲音緩慢的拉出一道慵懶的尾音,深邃的眉眼,離得她很近,只一線間的距離:“下輩子先遇上我,中間不要再有別人。”

他給她的那些疼,抹也抹不去。

要出來抱一抱穆紹然,小家夥也以為是自己的爸爸,親近的攬著他的脖子。

“爸爸,你要好好保重。”

季江影就說:“你也是,好好照顧你媽媽。過不了多久我就把你接回來了,等著我。”

時間差不多了,一家人淚眼婆娑的告別之後,坐上車離開。

路兩旁是暈黃的路燈,散著幽暗的光,世界都沈在一片渴睡中,沈寂得醒也醒不來。

穆西的心裏並不平靜。

今晚的一切太震撼了,打季江影跟她說起那些真相到現在,兩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可是,她的心裏仍舊心潮澎湃。之前又驚又怕,難以置信,怎麽會是這樣?

季江影沒有死,葬禮是季江然一手操辦的,任何人都沒有插手,哪裏有人會問起他火葬的是誰?在那個驚忪又哀慟的時刻,誰會顧得上許多。

就是當時那個被順勢隱匿起來的男人,從現在起置換了他弟弟的整個人生,要以這個身份活一輩子。

穆西腦子有一點兒混亂,這樣一說,這世界是沒有季江影了,還是沒有了季江然?

事到如今,她真的被算計得一塌糊塗,早已經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可是她不害怕,也不覺得困擾,或者難過。管它呢,是啊,管它呢……反正季江然是愛她的,他對她所有的算計,都是因為他愛她。

所以奇跡才會一次一次的發生,之前他們才生離死別的痛心過,眨眼她就可以和自己心愛的男人長廂廝守,可以在他的懷裏醒來,有他陪著將孩子生下來……

竟跟做夢一樣。

跟這兩個男人接觸的那一剎那開始,一步一步走在陰謀與陷井裏,心驚過,沮喪過。到頭來,卻是這樣。沒想過,卻滿足。不是恍然一夢,是什麽?

人一走,簡白就開始嘩啦啦的掉眼淚。難過死了,緊緊的揪著胸口的衣服,明顯那裏疼的厲害。

季銘憶也沒辦法安慰她,因為他不比任何人好過。也是老淚縱橫,多心疼自己的孫子,卻不能留在身邊。

季江影本來坐在沙發上抽煙,看到兩個老人那樣,不是不心疼。按滅之後說:“爸,媽,你們別難過了,下學期我把紹然接過來,讓他在這裏上學。”

簡白驚喜的擡頭:“你說的是真的?”問出之後又沮喪,一定是假的。連他都不跟穆西聯系了,他們去了哪裏?怎麽把孩子接回來?一切都是再現實不過的問題了。分明是在哄她。

季江影按了按太陽穴說:“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我怎麽會騙你們。”

季銘憶板著臉:“你把紹然接回來,穆西怎麽辦?”

季江影涼涼說:“這個用不著我們操心,會有人將她照顧得很好。”

他不想多說,時間不早了,通通折騰了一夜,催促兩人去休息,季江影也想靜一靜。

諾大的房間空下來,這本來就是他的房子,可如今每個角度裏張揚的都不是他的氣息。女人的芳香,加上孩子的奶氣……季江影的頭疼得更厲害了,十二點鐘聲敲響的時候,她就真的離開了。之前他們還跳一支優美的舞蹈。美人枕在肩頭,柔情似水,是他一輩子不曾見過的溫柔嬌俏。鐘聲一響,偷來的時光要還回去。她不再是穿著織金衣賞的公主,踢掉鞋子,赤腳站在毛絨的地毯上,只是不可思議的盯緊他。跟看鬼一樣……哪裏是臥室裏那個回頭展顏一笑,讓所有男人再劫難逃的女人。

午夜鐘聲敲響的時候,

她的夢醒了,而他的卻剛剛開始。

楊時風生病了,電話裏聽著就不精神。

上官小小問他:“在哪兒呢?”

“醫院。”又叮囑了一句:“你別過來,現在感冒的特別多,別再傳染你。”

上官小小沒聽勸,還是拿著包趕過去了。

楊時風坐在病房裏打點滴,只有他一個人,很安靜,拿著一份報紙看,燒的厲害,所以頭暈眼花。

只是沒有事情做,於是盯著版面一字一字吃力的看著。

忽然就被人給抽掉了。

擡頭看到上官小小,笑容大大的,跟窗外的陽光一樣燦爛。

“我還以為你是鐵打的呢,看著高高大大的,一點兒感冒病毒就把你給放倒了啊。”

楊時風高興,忽然不覺得那麽暈了。

嘴角一動:“聽你這意思是瞧不起瘋毒啊?”

上官小小將下巴一樣:“我本來就不怕它,誰像你啊,體質這麽弱。”

“我體質弱?你是沒趕上,知道這次感冒多嚴重嗎?我們公司幾十號人就請病假了。”

上官小小安慰他:“別擔心,好好休息很快就好了。”又問他:“要不要吃一個蘋果,我給你削一個。”

“好啊。”

上官小小就坐到床邊來給他削蘋。速度倒是很快,她是有功底的。有一年薄雲易也是生病了,重感冒,她去醫院裏看他。那個大爺毛病多,蘋果即便洗了也要削皮。因為感冒不舒服的緣故,所以脾氣格外大。上官小小幫他削蘋果吃也不滿意,又薄了又是厚了的。他住了幾天院,倒是把她的水準練出來了,到底讓薄雲易無話可說。

楊時風樂了:“你這手法可以啊,看著還挺專業。”

上官小小誠實的說:“我上學的時候修的真不是削蘋果這個專業。”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他。

楊時風被她逗笑了。

上官小小一個轉身的瞬間,角度的問題,剎那間覺得熟悉,仿佛在哪裏見過他。但又實在想不起是見過,“咦”了一聲,問他:“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想泡我?”楊時風眉毛一擰:“你這搭訕的方法太老土了,我們男人都不稀罕用的東西,你用來打發我?”

上官小小拍了他一下:“你別胡扯,我說正事呢。”

楊時風瞇起眼睛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真的不記得了?”

聽他這意思是真的見過麽?

上官小小努力的想了一下,最後仍舊只是搖頭:“真的不記得什麽時候見過你。”

楊時風就說:“在z城,那天晚上你在酒吧喝多了,我去洗手間的時候打你身邊經過,被你一伸手拽了過去,分明調戲我來著,問我一夜情願不願意?”看到上官小小不可思議的張大嘴巴,他笑了:“我肯定很有節氣的說不願意,然後說,小姐,你喝多了。你聽完還罵了我一句。”

上官小小問他:“我罵你什麽了?”

“你罵我說‘你才是小姐,你們全家都是小姐’。”

上官小小的臉一下就紅了。

楊時風不在意似的接著說:“後來薄雲易回來了,我就退場了。結果在洗手間裏撿到你,話說能在男洗手間撿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也不容易。我一邊感嘆自己好運氣,一邊將你拎了出來。說實話,我不太適應自己上廁所的時候有女人加入這種事。”

上官小小暗暗的“啊”了一聲,原來是這樣。難怪覺得他熟悉,又無論如何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那時候喝多了,分不出今夕何夕,只記得一個朦朧的輪廓倒是她的風格。

“那你見面的時候怎麽不說?”

楊時風只是笑:“我要說了,你不尷尬?”

若不是認出她就是那晚的女人,那次相親他一定不會去。那段時間工作本來就忙到不可開交,而每次相親不過應付家裏人,實在沒興致跑到其他城市去相親。可是看到照片之後,一下便笑開了。沒想過竟有這樣巧合的事。

上官小小也很不可思議。

這樣都能碰上,世界真是說大不大。

楊時風笑了一聲:“我被你輕薄的次數可不少了,你不打算對我負責麽?”

上官小小拿眼睛白他:“我怎麽輕薄你了?”

楊時風好整以暇:“你把我當小姐也就算了,兩次讓我陪睡,你良心上過得去麽?”

正好護士走進來,聽到楊時風的話,笑了一聲,巡視了一下又馬上出去了。告訴楊時風:“拔針的時候叫我一聲。”

那樣他們也不用中間過來打擾。

上官小小總覺得那眼神不對,問他:“你是不是認識她啊?”

“我不認識她,是她認識我。我媽是這家醫院的主任,我每次生病來打個針,都是興師動眾的,搞得我也很沒辦法。”

上官小小緊張了一下:“那會不會碰上你媽啊?我還是先走吧。”

楊時風拉住她:“我們又不是偷渡,你至於偷偷摸摸的麽。”

結果上官小小在那裏呆到下午才回去。

晚上的時候感覺不妙,發現自己也感冒了。楊時風去酒店裏帶她去醫院,路上上官小小跟他抱怨:“都是你傳染給我的,要不是你,我能感冒麽。”

楊時風似笑非笑:“我又沒對你做什麽,怎麽傳染你啊。”

上官小小說話沒動腦:“你還想做什麽啊?”

“呃。”

眼睛一下張得老大。

楊時風已經吻上她,嘴唇軟軟的,涼涼的。不過很快就放開了,他嘴角的弧度明顯。

“再傳染回來好了,我覺得我已經恢覆的差不多了。”

一個人抱你的時候你不排斥,吻你的時候你也不排斥,甚至覺得他的氣息幹凈的讓人喜歡,上官小小就想,這樣算不算很心動啊?

她的軍師是這麽告訴她。

斬釘截鐵的說:“上官小小,你失守了,心都滄陷了,繳械投降吧。”

上官小小抱著電話一陣失神。來這裏的時間不短了,跟楊時風相處的時間更是不短了,憑心而論,越來越喜歡他。晚上煲電話粥的時候常常被他逗得開懷大笑,其實想一想,說的都是最尋常的話。而哪一天他要加班忙起來,電話打晚了,或者怕影響她休息幹脆就不打了,她反倒空蕩蕩的睡不著覺。那樣子就跟得了相思病似的,以前她看到宿舍裏有人這樣,就是這樣嘲笑人家的。

薄雲易嘆口氣:“傻丫頭,你這是動心了,還想什麽呢?”

上官小小只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容易的喜歡上一個人,所以有些難以置信。

嘟囔:“我以為要喜歡你很久的。”

薄雲易就告訴她:“你或許沒那麽喜歡我,是你自己高估了自己的真心。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將自己的思想都局限了。你是不是這些年只以為我一個人是男人啊?”

真真是當頭一棒,上官小小堅守了這麽多年的真心,好像一句話就被說破了,破到自己都像沒了底氣。

怎麽可能是這樣?

她分明只愛薄雲易一個人的,這麽多年都只愛他。可是,轉而一想,除了薄雲易,她還將誰看成一個男人去真心對待過?仿佛真的沒有過。

薄雲易在她眼裏就像一個巨大的發光體,他聰明,他英俊,他幾乎無所不能。而她看到一個男人就要拿來跟他做比較,比不過他就自動忽略過去。便感覺黯淡無光,所以不能看到。以這樣的心意去找一個人,又有哪一個能被她看在眼裏?

其實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很好很好的人,只是有些人癡了,閉起眼睛來不想不看,就以為全世界只那麽一個人最好。

她真的是傻了。

上官小小打了針,吃了藥,腦袋暈暈沈沈,如果不是這樣,可能還沒有勇氣打這一通電話。

“楊時風,你喜歡我嗎?”

楊時風倒有些被她問懵了,笑著說:“我不喜歡你,我喜歡誰?你以為我平時是在哄你玩呢麽?”

“那你怎麽不向我求婚?”

上官小小覺得,一個男人若真心喜歡一個女人,是不是會很想娶她。

楊時風默了一下,嘆口氣:“你怎麽知道我不想娶你?我特想娶你,做夢都想娶你做老婆。我是怕你不願意嫁給我,而我一張嘴說這話,就把你給嚇跑了。”

上官小小罵他:“你個傻子。”

然後就掛斷了。

楊時風卻高興得整晚睡不著覺。淩晨兩點的時候還是爬起來,開車去酒店按響她的門鈴。

上官小小穿著睡衣,打著哈欠來開門。看到楊時風手裏的東西楞了下,覺也醒了大半。

“你怎麽?”

他就是有辦法,這個時間還能買到鮮花,大紅的玫瑰,嬌艷欲滴,仿佛還帶著露珠。

而楊時風專註的凝視著她。

“我來求婚。”說著他便跪下了,跟變戲法似的,奇跡般的變出一只紅錦盒,彈開之後是一枚精致的鉆戒。“上官小小,嫁給我。”

上官小小有些不能反應,楞在那裏傻看著他。甚至懷疑自己這是不是在做夢啊?

於是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問他:“疼不疼?”

楊時風很誠實的告訴她:“疼。你要是不信,掐自己一下試試看。”

上官小小就真掐了自己一下,果然很疼,吸了一口氣。

楊時風哭笑不得。

“傻丫頭。”起身抱住她,耳語一般:“嫁給我好不好?”

這個時候求婚真的有好處,本來就迷迷糊糊的,腦子根本不靈光,困意加上微許的感動,稍一發酵就能讓人無力招架。上官小小竟真的繳械投降了,竟然點一點頭,任楊時風將戒指套到了她的手上去。

太荒唐了,還沒有跟家裏人招呼一聲,就收了別人的鉆戒,上官紀東和張玲一定會驚掉下巴。

可是,當晚哪能想那麽多。

鮮花,鉆戒,再有一個五官端正的極品男人,比美酒還要醉人。由其俯身親吻她的時候,動情到嘖嘖嘆。上官小小一雙手臂軟軟的纏在他的腰上,竟然沒有推開他。

怎麽被楊時風抱到床上的都不知道。

只是後來少女的純真被撕破了,疼起來,才反應過來,想起來發脾氣。無限委屈的捶著他。

“你別動。”

聲音軟軟的,更像是伸吟。

楊時風真的停了一下,緊接著不能自抑,動作近乎狂野。

上官小小漂亮的眼睛都哭腫了,早上醒來之後背過身去不理他。

楊時風從身後攬著她,軟軟的說好話。

“生氣了?嗯?你都是我老婆了,這事以後每天都會有。”

上官小小哼了一聲。

“我不嫁了。”

“那你不是虧大發了?”楊時風忍著笑:“你一意氣用事,疼也白疼了。還不如死死的扒著我不放,讓我對你負責任。咱們今天跟家裏人說一聲,把證領了吧?”

上官小小從來沒想過自己竟是這樣把自己嫁了,閃婚。領證的時候楊時風是說,九塊錢買不了吃虧也買不了上當,可是,真將紅本本拿在手裏的時候,怎麽都感覺是被他給騙了。

不過有一個男人肯這樣騙著你,處心積慮的把你騙到手做老婆,也是好的。只怕這世上沒一個人肯來這樣騙你,還是要湊湊和和的把證領了。

醫生說可以出院了。

顧淺淺坐在床上反倒一陣失神,整個人跟抽去靈魂的玩偶娃娃一樣,不覺得欣喜,甚至邁不動步伐,不想從病房裏走出去。

她的人生徹底陷入一個死角。

一只眼睛看不到了,一只手也毀掉了。她成了重度殘疾的人,連養活自己都變得困難起來,就連之前的墮落也沒有資格了。

警察已經備了案,正在調查整件事,卻是一點兒進展都沒有。

顧淺淺為他們提供了一個人的名字:安子析。

可是警察根本不信,直搖頭:“她是重度的精神病患者,怎麽可能,你再想一想別人吧。”

眼角有一絲鄙視,被她捕捉到了。心裏更加憤慨。他們怎麽會相信她,她這種風塵中打滾的女人,交際圈的淩亂,同樣滿意謊言……

給他們再多的時間也一定查不出結果。

顧淺淺再不抱什麽希望,是她逼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滅亡,到了這一刻已然無法回頭。

她一從醫院出來,就給熟悉的人打電話,讓他幫忙包一輛車。

吳勝超推門進來。

“季總,這些是要你簽署的文件。”

季江影接過來放到一邊。

吳勝超又將一張喜帖放到辦公桌上。

“這是林小姐結婚的帖子,時間是明天。”

季江影淡淡的瞇起眸子想了下,林嫣然,季江然投資的那家店面的女老板兼設計師。

只說:“我知道了。”

他上午有會,下午還有一場談判。之前吳勝超又說東風地產的老總請客,這樣一來晚上又加了應酬,一天的時間都排滿了。

沒辦法回家吃飯,就給簡白打電話。

簡白在電話裏提醒他:“少喝一點兒酒,喝了酒千萬別開車。”

季江然的神色軟了一下:“我知道了,媽。”

晚上的時候喝多了,對方很有一套,叫了美女去作陪,青一色的水靈。

有幾個都是業務上的老朋友了,謹慎的同季江影說笑。

“二少的桃花開的從來都旺,風流倜儻就是了不得,小姑娘都喜歡,隨隨便便就是頭版頭條。”

對方的經理站起身來倒酒。

季江影喝得有些多了,修指下意識攔上杯口,漫不經心的笑著:“現在的媒體讓人頭疼,多大點兒事都能炒得沸沸揚揚。看來得把女人戒了。”

幾個人哈哈笑起來。

“二少要是金盆洗手,得哭死多少小姑娘。”指著坐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說:“今晚你好好伺候二少。”

季江影飄飄的看了女人一眼。

站起身去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靠到走廊的墻壁上點著一根煙,看到包間門打開,魅惑的瞇起眼。

女人心跳的厲害,都說季二少長著女人不及的一張臉,傾國傾城,果然讓人無力招架。

“二少,怕你喝多了,我出來看看。”

季江影修指滑上女人細膩的臉頰,嫩滑的觸感,可是心不癢,是空的。

還是俯下身來親吻她,吻了一會兒放開,桃花眸內依是清冷的顏色。

“改天吧。”

從會所裏出來,幾個老總道過別後,司機將車門打開。

季江影靠到倚背上閉目休息。

車子忽然停下來。只聽司機說:“季總,前面堵車了,好像發生了車禍。”

司機下去查看狀況。上來後唏噓:“真出車禍了,現場慘極了。”自鏡中看了一眼,才說:“好像是安小姐……”

因為安子析做過季家的大少奶奶,季江然的司機也是認得的。

季江影睜開眼睛,接著推開車門走下去。警察還沒有到,現場已經被人圍得水洩不通,卻將那一塊閃出來。

女人躺在一片血泊中,風起,是讓人作嘔的鹹腥之氣。而女人就躺在地上,那樣子是死不冥目,睜著大大的眼睛,仿佛正看著季江影走來的這個方向,其實已經奄奄一息。

季江影停在那裏,看到地上散落著許多照片,都是孩子的燦爛笑容,一張一張的,被蔓延的血跡浸透之後,暗光之下漸漸的看不清楚。

燈光投下來,血液也呈現深邃的色澤,越發的骯臟。

安子析手裏還捏著一張照片,指腹動了動,想捏得更緊,可是沒有力氣。

季江影走過去,蹲下身看著她。

安子析也註意到他,瞳光渙散,一定猜不出他是誰。可是那嘴角隱隱一動,仿佛是彎起,卻拼盡了全身力氣,又一口鮮血漾出來,沿著嘴角往下淌。目光直鉤鉤的望著他,漸漸的沒了聲息。只那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困倦的漩渦,邪惡的吞卷著一切,到最後也沒能閉合。

其實她的眼睛很漂亮,這個女人怎麽都算a城數一數二的美女,許多年前風光的不得了。季江影還能想起她那時的笑嫣。現在看來,一切美的東西都幾近不真實。

一陣風起,將她手中的照片吹起來,呼啦啦的刮跑了,她到底沒能握住。

被季江影拾到手中看了一眼,那樣精致的小男孩兒,有可愛的童顏,一定是她的兒子。忽然想起電影中的一個橋段,男主角死去的時候,奄奄一息只說出一句話:“我要去法國。”只因為那裏有他要找的人。

安子析這是要去哪裏?

季江影擡手覆上她的眼睛。

睡吧,她活的太撕心裂肺了,這樣會輕松許多。

救護車很快趕過來,安子析被當場確定死亡。

而那一輛翻毀的車裏拖出的人還有一口氣息沒有斷掉,身上都是血,季江影已經有些認不出她。近五年的時間過去了,那時候顧淺淺還是個囂張跋扈的小丫頭,只有十幾歲,而如今卻是二十幾歲的女人,連風韻都不同了。

季江影瞇起眸子想了一會兒,才隱隱猜出那是誰。

顧淺淺被救護車拉去醫院。

車上有人不停的跟她說話,告訴她清醒一點兒,不要睡。

可是,她困的不得了,也累的不得了,真的很想睡去。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找來的。

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摧毀了姐姐的家庭,斷掉了母親的性命,其實在此之前她是想跟顧淺雲爭那棟季江然買給顧夫人的房子,賣掉之後來還房貸的……

顧淺淺開著車不顧一切撞上去的時候,心忖,自己這一生可真是作惡多端。

現在好了,一切都結束了。她再不用糾結要怎麽活著,亦不用在泥潭裏苦苦掙紮,她只需帶著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去死,從此一了百了。

安子析提著行李到路邊等車,看到迎面撞上的汽車,逆著光,眼睛刺痛,根本看不清車內景致,卻仿佛看到顧淺淺眼中的一無返顧。只一只丹鳳眼,恨意滿滿,毀天滅地。

下意識驚叫出聲。

而顧淺淺嘴角彎起來,笑得詭異而猙獰,吞噬人命反倒有了別樣的快感,全身的細胞都要暴烈開來。於是停不下,加大油門撞上去。看到安子析像一葉扁舟似的蕩起來,劃出令她心悸的弧度,再重重的摔到地上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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