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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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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人才輩出,可冷無腸那樣才華卓絕冷酷殘忍之輩也是不少。她全力制衡,才可保持天擊虹表面上的太平;若她有一刻松懈,真不知會是何種後果。

她經歷了那麽多艱難時刻,生死關頭,最最希望的便是素曜在身邊。她無數次想過,若他在,定能將這些危機化為無形。但是,他偏偏是神仙。妖界眾生,怎能容忍一個神仙來驅策他們,主宰他們?

所以她每次都忍住了。大約這鈍刀在心裏插得久了,已經和血肉長在一起,一起冰冷,一起跳動,再痛都已成習慣。

“小丫頭,別問這些事了。”迎春笑著,她發現有些事情,不說會痛,說了也不見得好,所以不如幹脆不說,“怎地你出了鏡籠也不關心你的同伴,只問我這些陳年舊事?”

“羊脂無恙,福苗無恙。鸞星一早傳話過來,洞天壺和小橙俱是無恙。”何澹澹話音轉低,“至於小白,等回寄情島稟明師父,我便把她打發去翡夜城思過!自作主張魯莽沖動不計後果,越來越像她姐姐,太叫我失望了!”

“你……也別太擔心。”迎春說著,吩咐侍女拿來一只錦盒,“早聽說那位小白姑娘體質羸弱,我這裏有顆幻界水晶,佩在身上,可以強身健體。勞你幫我轉交與她。”

“多謝。”何澹澹啊接過禮物,忍不住又心疼起小白來,“早上原想著帶她來見您,誰料那孩子說她身體不適,大約這幾天胡鬧的,累著了。”

何澹澹心中自然有疑慮。以小白的體質,幾乎絕無可能穿越恩濟山莊覆雜的靈力漩渦和重重機關,但是她竟然做到了……何澹澹本打算追問,可看到小白冷冷懨懨的,既不看人也不說話,她本就敏感多思,現下心情更為低郁,還是先不問,等她好些再做打算。

“如此,此間事畢。”

“誒?你不跟我們回寄情島麽?你不想見素曜師父麽?”

“妖界事務繁忙,我抽不開身。”

“哪有抽不開身!你明明一整天都在塔頂看天看雲喝茶閑聊好吧!”

何澹澹真搞不懂迎春,明明自己想得心裏都快枯竭了,還是不肯去見所念之人。何澹澹忽然註意到迎春終日蜷在榻上的美麗雙腿——對了,她是不想讓素曜師父看到她這個樣子吧。

“那麽,就此別過。保重。”

何澹澹捧著幻界水晶,乘了升降臺,從聳入雲霄的通天塔頂,一點點降到地面。這下降的過程中她想了很多。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世間之愛會有這許多種悲哀之狀。明明愛那樣清晰,卻要堅守分離,只剩思念的權利。難過還來不及,愛早已融入呼吸,不存在的,存在心底。

不存在的,存在心底。

骨火嶺的赤蠍精和荷花妖如是。百宜嬌和寸雨仙如是。迎春和素曜亦如是。

愛不能續。愛不能語。愛不能聚。

卻不能,不愛。

升降臺降到一層時,狠狠震了一下。何澹澹幾乎整個人跌了出來。皇甫早就等在那裏接她,雙臂一合,便將何澹澹抱在懷中。

“說了這麽久的話,還不讓我上去!想死我了。”皇甫抱了何澹澹不撒手。何澹澹掙紮著紅了臉:“還不撒手!你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

“我就抱了,他們羨慕我嗎嫉妒我嗎哈哈哈……”皇甫肆無忌憚得笑著,卻被何澹澹懷中的東西硌到,這才放開她,看到何澹澹懷中抱的是只錦盒,“這是什麽?妖主大人送咱們的結婚禮物?”

“別搶,這是給小白的。”兩人玩玩鬧鬧離了通天塔,走過一處妖氣兇戾哀怨之地。這正是昨夜冷無腸葬身的地方,滿地血骨已經清掃幹凈,調查他死因的各類卷宗,也大約已經送到了雲霄高塔上,那寂寞女人的案頭。

“唉。”何澹澹回身仰頭,半截通天塔都隱沒在雲裏,根本看不到頂端,更望不到頂端那個還有許多寂寞要堅守的女子。她拉了皇甫的手,“走吧。”

何澹澹和皇甫一道去找在客房休息的羊脂等人。何澹澹原想著既然小白身體不適,可多在並州逗留幾日再回寄情島,不料小白又忽然說自己已經大好,隨時可以啟程。

小白性子向來這般,從不愛為自己所為做出任何解釋。何澹澹也只能由著她,並把迎春贈與的幻界水晶交予她。這一行,雖沒能找到她的表叔,得了這可護身健體的寶貝,對她也算是安慰。可是,小白打開盒子看到那水晶項鏈,神情卻十分古怪。

而何澹澹也是剛剛註意到,那水晶項鏈的底座上,似乎用妖界寫了一行小字,這種妖文,連羊脂都不曾識得。

或許是妖界祈求平安康健的吉祥話吧。何澹澹不過一猜。

55.約會【上】

更新時間2013-10-7 12:01:41 字數:2015

何澹澹等人打點完行裝,便以騰雲禦空之術前往無盡海。無盡海與並州相去不止千裏,一行人不過飛行了半天時間,便在廣州尋了間客棧歇息。

羊脂飲食向來清淡,小白脾胃不適,每餐只吃幾口就飽了,各自回房休息。皇甫這人卻是半點寂寞都耐不住的,奪了何澹澹手裏的碗筷,拉了她的手道:“娘子,這屋子裏也太悶了,咱們出去玩好不好?去海邊看星星怎麽樣?咱們悄悄的,別叫小橙那熊孩子跟著,嘿嘿。”

“可是我還沒吃完啊……”

“別吃了,我帶你去外面吃好的!”

皇甫拉著何澹澹,一口氣跑到了海邊。皇甫舉起雙手,本來就沒系好的衣服被海風吹得像面旗子。他像瘋子一樣面朝大海大喊:“師父師娘!我和澹澹來看你們了!”

瘋子……廣州與寄情島還隔著南海和無盡海,他這樣喊法只會擾到附近的漁民和游人罷了。而且何澹澹的師父黛雪是女人,哪裏來的師娘?這個家夥……

何澹澹望著皇甫在夜色中的剪影,忽然覺得一切都好不真實。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機會能向皇甫表白心跡,更沒機會和他在一起。

她曾經那般篤定,皇甫的感情美好純正到了不真實的地步,只能欣賞,不能享用。可當她真正完全走近這個美好的幻境,她卻發覺自己漸漸癡迷其中,無法自拔,變得自私,變得貪婪,變得瘋狂,再也沒辦法像從前一樣把他推遠,做出類似“不想讓他和自己一起吃苦”這樣近乎“偉大”的決定。

她感覺自己像是病著,這樣的心病侵蝕卻又滋養著她,讓她欲罷不能。

何澹澹正發楞,皇甫卻忽然跳到她面前,雙手背在身後沖著她一直樂。何澹澹假裝生氣道:“看你樂得這個樣子,又幹什麽壞事了?”

“哪有!娘子,這是咱們第一次約會,我……準備了禮物給你!”

皇甫說著,從身後掏出一把星光幻化而成的花束。其實花束不過是何澹澹猜想出來的,皇甫手中的東西,不過是一捧散碎星光渣勉強捏成的團子而已。

皇甫劍術超卓,幻術卻是有夠稀爛。他一向最會藏拙,只用劍術耍帥,怎麽今天……

“喜歡。”何澹澹珍而重之得將星光花束捧在手裏,其實她想笑。

“唉娘子……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皇甫說著,花束中的一朵星光花忽然啪嗒掉了下來,摔作點點螢火在兩人之間緩緩升起,“還是……不行。比羊脂那家夥差很遠哈?”

“啊?”何澹澹奇怪,皇甫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提起羊脂來。

“羊脂他……是不是經常用幻術變各種好看好玩的東西逗你開心?”

這是……什麽意思。何澹澹想了想,還好皇甫的心事,她總能猜到幾分,便說道:“幻術大約都是用來殺人的吧。”

“只用來殺人?那天的梅樹明明就是故意表演給你看的。哼,你騙我。”皇甫抱了肩,不高興得扭了頭。看他這個吃醋生氣的樣子,何澹澹又忍不住要笑。他總能讓她歡笑不斷。

不過,皇甫方才提起羊脂,何澹澹的心又不痛快起來。羊脂這個人,好時極好,狠時卻極狠。前些日子他犯下大錯,何澹澹本應將他罪過如實稟報師門,由師父裁決處置,可每每想起他的種種好處,何澹澹又實在不忍心了。

就如這次恩濟山莊之行,若非他及時潛入通天塔,見到迎春,她與皇甫還有小白福苗的處境都是不堪設想。他無數次為何澹澹挺身而出毫無猶豫,難道僅僅做錯這一件事,何澹澹便要反過來置他於死地麽?

何澹澹終是不忍。更令她無法下狠心的是,自重逢後,皇甫對羊脂昔日在沈月村害他之事絕口不提,仿佛此事從未發生過。就連剛才提到羊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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