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動手 我真的好久沒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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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李家夫妻的保護，但是李雲雲的情況並不好。
據李家夫妻所說，她這段時間一直都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裏面，不怎麽說話，也不願意出門。
因為蘇明安之前鬧過的動靜還挺大的，加上這邊鄉下也有不少人曾經碎嘴過蘇明安的經歷，但蘇明安卻越過越好，因此，李家夫妻還拜托蘇明安，請她幫忙勸一勸李雲雲。
蘇明安點頭答應了。
擡手敲了敲門，李家夫妻就喊道：“雲雲，我們進來看看你。”
屋裏面半天沒有一點動靜，李家夫妻滄桑的臉上又愁苦了幾分，然後嘆了口氣，對著蘇明安說：“我帶你們進去，你們動靜小一點啊！”
蘇明安想了想，回頭對著其他跟著的女同學道：“你們就別跟的太緊了，我先進去看看，要是咱們人太多，肯定會嚇到她。”
這一個多月的實地采訪，很多同學都見識過這些被傷害過的女性各種的樣子。
多數都是含腰低頭，沈默寡言，將自己與其他人隔絕開來。
李雲雲不過就是其中最平凡的一個而已。
沒有人動，就靜靜地看蘇明安和李家夫妻進去。
李雲雲所在床上的一角，抱著膝蓋，頭深深地埋在膝蓋裏面。
這是在無聲地表示著拒絕。
李家夫妻看了一眼，眼裏閃現疼痛，但還是走上前去。
不用的是楊梅花離得近一點，而李長順則離得遠一點。
蘇明安見狀便大概能猜到李雲雲這肯定是因為李雲雲害怕。
蘇明安抿了抿唇。
楊梅花走過去早床邊坐下，輕輕喊了一聲，“雲雲啊，有京市的同志來看你來了，裏面還有一個咱們邊上隔壁紅星公社的姑娘呢，叫蘇明安的，她也來看你來了，她們是好人，說要幫你，雲雲，你和我們說說話好嗎？”
床腳的李雲雲沒有聲音，也沒有動靜。
楊梅花捏了一把鼻子，逼下眼裏面的淚水，對著蘇明安搖了搖頭。
蘇明安小聲道：“我來試試吧。”
楊梅花張張嘴，隨後又無奈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蘇明安稍稍往李雲雲的那邊靠了靠，而後緩緩開口道：“你叫李雲雲對嗎？名字可真好聽。我姓蘇，叫蘇明安，明天的明，平安的安。我是隔壁紅星公社大西山生產隊那邊的社員，其實我一開始不是大西山的人，我家在紅寨山那邊，後來我舉報了我的爺爺奶奶以及大伯一家，在紅寨山呆不下去了，才搬到大西山的，我給你講一講我的事情吧……”
有時候，人類的痛哭是可以共通的。
即便蘇明安所述的肯定沒辦法和李雲雲曾經遭受的那些相比，但相比較其他那些人，蘇明安很容易就打動了李雲雲，讓她的防禦的外殼有了松動。
蘇明安還不停地說自己當初是怎麽被欺負的，怎麽被周圍的人瞧不起的，又有多少人覺得她不幹凈，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她感覺到了李雲雲的好奇，便伸手碰了碰她。
見李雲雲沒有大力氣反抗，便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雲雲，你能擡起頭看看我嗎？”
躺在蘇明安手掌的細瘦的手指動了動，李雲雲還是沒有動靜。
蘇明安又說：“其實我當時真的覺得天都要塌了下來了，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的事情都要落到我一個人的頭上，我甚至想過要去死，一了百了，但是我不是獨身一個人啊，我還有弟弟和妹妹要照顧，就像你還有爸爸和媽媽一樣，對嗎？”
空氣在無聲的靜默，沒多久，蘇明安聽到了小聲的啜泣。
蘇明安舔了舔唇角，眼眶泛酸。
又握了握李雲雲的手，蘇明安說：“後來我就想明白了，人這一輩子不是為任何人活的，而是為自己活的，如果我因為別的無關緊要的人把自己搞的那麽狼狽，真的有必要嗎？”
“我長這麽大，是我爸爸和媽媽養的，我吃的每一口飯，喝的每一口水都是來源與我的父母，和別人有什麽關系呢！”
“我在乎那些無所謂的事情有什麽用呢！她們不會因此給我一口飯吃，也不會給我一碗水喝，更不會給我一毛錢花，你看，她們就是這麽沒有用。”
“你覺得呢？”
李雲雲的手指忽然動了動，然後抽了回去。
蘇明安也不著急，而是繼續道：“雲雲，我們這次過來也不是要逼你作什麽，就是想看看你怎麽樣，現在過的好不好，你不用緊張。”
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其他人，蘇明安想了想，又說：“雲雲，我們就先不打擾你了，我們先走了，你要好好的。”
起身，蘇明安又故意提高了聲音對著李長順喝楊梅花說：“叔，嬸兒，我看你們兩個的身體狀態也不是很好，要多註意一下，多吃點飯，你們的身體要是跨了，不管是對雲雲，還是對你們都不好。”
楊梅花抹了抹臉上的眼淚，點點頭說：“哎，我們知道了。”
蘇明安也沒再多打擾，和其他人一起出去了。
“哎，真可憐。”有人嘆息道。
蘇明安回頭看了一眼，而後搖頭說：“這種話以後別當著人家家人的面和受害者的面說了，他們本來就難受，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而是支撐他們重新站起來的動力。”
“我就是覺得難受，沒別的意思。”
蘇明安道：“我知道。”
出門後，立馬就有人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地問道：“怎麽樣，見到人了嗎？她現在什麽樣，有說什麽嗎？”
蘇明安看著周圍那些爬墻頭的好奇的視線，就說：“別圍在這兒了，怪顯眼的，先回去吧。”
李老師就說：“那行，先回去再說，外面也怪冷的。”
跟著過來的派出所的同志連忙就在前面帶路。
等到回去後，蘇明安她們就把李雲雲的情況說了。
然後，李老師說：“反正咱們今年的這個年是過不成了，幹脆就在這兒再多等兩天，看看李雲雲的情況，然後就回去上課。”
其他人沒意見，李老師又說：“蘇明安，李雲雲這邊你就主要負責吧，女同志和女同學最近就跟你一起去，至於正咱們的男同志，就先不要一次次過去了，免得人家反感。”
其他人沒意見。
見到天黑了，便緊跟著都歇下了。
林瑤瑤在黑夜裏面睜著眼睛，睡不著。
她又翻了一個身之後，蘇明安便碰了她一下，輕聲道：“睡不著啊？”
林瑤瑤翻過來”嗯“了一聲：“我吵醒你了嗎？”
蘇明安的雙手枕在腦後，搖了搖說：“沒有，我也睡不著。”
林瑤瑤嘆氣，“我就是覺得心裏面難受，來之前，我還信誓旦旦地想一定要幫幫她們，可越是時間久了，我久越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憑什麽呢？憑什麽她們就要受到這樣種種不公平的對待！”林瑤瑤咬牙切齒。
“就憑她們是女的，咱們也是女的！”楊雪紅的聲音忽地在黑夜之中響起。
林瑤瑤氣憤地啐了一口：“我呸，什麽男人女人，憑什麽女人久一定要是被欺負的角色，這個世界上的男人怎麽不都死絕呢！”
“這些話你在我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千萬別在外面亂說，再說了，這次也有不少男生過來，也幫了不少忙的！”梁美娟也是沒有睡覺的那一個。
林瑤瑤自然也不是真的傻白甜，聞言癟癟嘴，又憋屈地“哼”了一聲。
蘇明安就說：“算了，先別多想了，先睡覺吧，明天還要過去看看李雲雲呢，也免得咱們沒精神。”
幾個人應了一聲，隨後也沒什麽動靜了。
到了第二天，蘇明安就和其他人一起去看李雲雲了。
楊梅花一見到蘇明安，就高興地拉著她的手又哭又笑著說：“那個蘇……蘇同志啊，謝謝你啊，謝謝你，你不知道，昨天你們走了以後，雲雲她……她主動跟我們要吃的了，我這……我這……我這也不知道該說啥，我就是……就是謝謝你，我……我……我……”
蘇明安拍了拍楊梅花的手說：“嬸兒，你別激動，這也沒什麽好感謝的，雲雲能想開就好，她現在怎麽樣，我們想再去看看她。”
“哎，……哎，好！”楊梅花連忙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引著蘇明安她們進屋。
李長順見到蘇明安她們，也哆嗦著嘴，雖然沒說出來什麽感謝的話，但蘇明安還是看見了他紅著的眼眶。
蘇明安安撫地朝他笑笑，進去去看李雲雲。
李雲雲今天的情況比昨天要稍微好一點，雖然已經沒怎麽搭理過蘇明安，但蘇明安能夠感受到她有認真在聽她說話，也能感覺到她有些細微的回應。
屋子外面，林瑤瑤她們就和李長順還有楊梅花她們具體問起了李雲雲回家後發生的事情，然後又咨詢她們有沒有聽李雲雲提起過之前發生的事情。
等到蘇明安她們離開的時候，外面四周鄰裏又有不少探頭探腦的。
蘇明安她們也沒管這些，而是小聲交流著兩方面的信息。
可這才剛剛走了幾步，就有人沖著她們喊道：“哎，聽說你們是啥京市來的，幫他們家的啊，你們咋幫啊，不會給她們錢吧？”
蘇明安她們瞬間都皺著眉，然後順著聲音看過去。
是一群年輕的男人，大約是看她們都是女孩子，這些人就嘴賤了。
林瑤瑤當即就翻了個白眼道：“關你們什麽事！”
“那怎麽就不關我們的事兒了，現在出了李家的爛事，我們生產隊在外面的名聲可難聽了，現在出門都要被指指點點的，就他們這種，有什麽好幫的！”
“你說什麽呢你！”林瑤瑤又喊了一聲，看情況，大有想要和人動手的架勢。
蘇明安按住她，走到最前面，冷眼看著說話的幾人，而後又看了看四周，說：“那你們覺得應該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你說什麽怎麽辦？不是你說沒什麽好幫的嗎？”蘇明安表情冷靜，聲音也平靜，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麽。
林瑤瑤他們都有點奇怪，又有點擔心。
“就讓李雲雲趕緊回那男人家裏面唄，還能咋地，都嫁人生孩子了，當然就是人家的人了，回去了多好，也省得別人看我們的時候嫌棄，那家人也省得再娶一個，給孩子找個後媽。”
“就是。”
“是該回去，哪能因為這點事就這樣的！”
“可不呢！”
……
嘀嘀咕咕的議論聲讓周邊的女孩子氣的眼睛都紅了。
蘇明安卻笑著說：“是啊，你這個方法還真是一舉兩得，不管是你們，還是那些買主都高高興興的。”
“可不呢！”就有人說著笑了，看著蘇明安道：“聽說你是紅星公社的蘇明安啊，我以前聽過你的名字，外面都傳你可厲害了，我看你也沒有傳的那麽不好嘛！不過你當時幹啥要離婚了，你離婚了，回頭也找不到好人家了啊！”
蘇明安冷笑，“那還真不用你擔心了，我剛剛訂了婚，對方和我一樣是大學生，京市人，父母雙職工，家庭條件好著呢。”
“你說啥？”那些人立馬就震驚了，隨後叫道：“該不會是你騙人，沒告訴人家你結過婚，已經不幹凈了吧！”
“這些人……”林瑤瑤氣的氣都喘不勻了，“這些人簡直就是野蠻人，我……我……我真恨不得打他們一頓！”
“他們都是男人，還都是沒有文化的野蠻人，你上去都不夠他們一個手指頭的！”楊雪紅按住氣呼呼的林瑤瑤。
林瑤瑤恨很地跺腳，“那怎麽辦，你聽聽他們說的多難聽，什麽幹不幹凈的，太難聽了！”
“那怎麽辦，就是咱們都上去也打不過啊，先忍忍吧，今天也沒有男生和我們一起出來，別惹事，不然回頭倒黴的是我們自己。”
“氣死我了！”林瑤瑤咬牙切齒道。
“啪！”
“啪！”
就在林瑤瑤的話剛說完，忽地兩聲清脆的聲響就傳過來了。
他們定睛一看，蘇明安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嘴賤的那個男人的面前，然後打了他兩巴掌。
這年頭，自認為自己兩條腿中間多了二兩肉就了不起的男人比比皆是，這裏的也不意外。
感受到兩頰的疼痛，那人立馬罵了一聲，抽手就要打蘇明安。
蘇明安擡腳就把他踹了下去，一腳踩在他的背上，讓他完全動彈不得。
“臭娘們，你敢打我，老子我……”
“嘴巴這麽臟，早上吃屎了吧，我給你擦擦！”蘇明安拽住那男人油膩膩的頭發，將他的連按在了邊上的泥地裏面。
這邊最近剛剛下過雨，除了一些長走的路被踩的稍稍平整了些，沒有什麽水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水和泥，男人瞬間被糊了一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蘇明安這才嫌惡地看了看右手，上面油膩膩的，勸時那男人頭發上的油。
蘇明安甩了甩，這才看向這邊的其他看熱鬧的人。
冷笑一聲，蘇明安說：“你們既然知道我，就該知道我蘇明安從來就不是個好惹的，最好嘴巴給我放幹凈點，再惹我，就不是動手這麽簡單了，我會讓你們嘗嘗蹲班房是什麽滋味，想試一試的話，盡管來。”
今年不過是七九年，距離蘇明安離開這邊也才一年的時間。
一年，不足以讓這邊忘記她曾經幹過的那些事情。
頓時，那些犯賤的人立馬移開眼睛不敢和蘇明安對視。
蘇明安又說：“我長這麽大靠的是我爸媽和我自己，我沒吃你們家的飯，喝過你們家的水，更沒有花過你們家的一分錢，別成天和我唧唧歪歪的，你們也配說我，我只要不殺人放火幹違法犯罪的事情，就是主席也不能說我，就憑你們！”
“還有，”蘇明安又特意點了出來，“李雲雲的事情是他們家自己的事情，和你們沒半毛錢關系，什麽狗屁的讓她回到原來的家，兩全其美，你們倒是美了，怎麽不想想李雲雲會怎麽樣呢，你們和她什麽關系，還想要讓她替你們著想，你們也配！”
“現在是新社會，是人民當家作主的新時代，大清朝早就亡國了，把你們那些封建思想給我收起來，你們不是皇帝，家裏面也沒皇位要繼承，別把自己想成天王老子，全世界除了天和地，誰都應該因為你們是男人就給你們讓路，地球離了你們，照樣轉，說不定還會轉的更快了！”
一席話，罵的周圍沒有一個人敢吭聲了。
林瑤瑤的氣順了，就道：“罵的好！打的也好！蘇明安真厲害，我真的太喜歡她了！她好棒啊！”
其他人跟著點頭，頗有些敬畏和崇拜地看著蘇明安。
甚至有不少人不由升起了一個念頭，原來我們女性硬氣起來的時候，這麽好看，平時那些看上去趾高氣昂的男人也不敢惹啊！
這些種子在日後漫長的歲月中生根發芽，成長成參天大樹。
當然了，這些是後話。
蘇明安這邊看著還留著的人群，再次冷笑，“還不滾，等著我請你們吃飯啊！”
圍觀的人群瞬間做鳥獸散了，蘇明安低頭踹了那男人一腳，“滾！”
那男人就地滾了一圈，也不敢再找蘇明安的麻煩了。
蘇明安等到所有人都跑沒了，才拍拍手，邊往回走。
忽地，她又想起自己剛剛抓過那男人的頭發，滿手的油膩，更是兩只手都不好了。
正巧她們也沒走遠，剛剛李家的兩口子也在門口看著。
蘇明安就走過去說：“叔，嬸兒，不好意思啊，我們給你們惹麻煩了。”
李家的兩口子連忙搖頭，楊梅花就說：“沒呢，我看你打他們那些碎嘴子，我不知道心裏面多舒坦呢！”
“我呸！”楊梅花捂著胸口道：“還想讓我把雲雲給那邊的畜生送回去，想得美！誰要是敢打這個主意，老娘就和他們拼命！”
李長順最笨，只好在邊上拍著楊梅花的背，還沖著蘇明安感激地笑笑。
蘇明安就說：“嬸兒，叔，你們別怕，他們要是敢找你們，你們就去派出所告他們拐賣人口，咱們這兒信息流通不方便，你們不知道，但是現在這件事在外面鬧的可大了，很多領導都知道了這件事，要不然我們學校和報社也不能有這麽多人過來，我們就是要實地采訪，了解情況，然後把具體的情況說明一些，申請給你們幫助。”
“要是有人敢在這樣說你們，或者圍著你們，你們就去告，絕對一告一個準，雖然關不了他們多久，但告一次關上十天半個月的總有的，到時候多告幾次，看他們還敢不敢多嘴多舌的！”
李長順和楊梅花種了一輩子的地，大字不認識幾個，這輩子去的最遠的地方也就是附近的幾個公社，心底還存著對幹部的畏懼。
聽到蘇明安這麽一說，他們就哆嗦著問道：“這……能告？”
蘇明安就說：“怎麽不能告，那些人就是人販子，是犯罪的人，要被槍斃的，他們還想讓雲雲過去，那就是在認為人販子做的事情是對的，這是和國家的法律作對，你們下次就這麽說，公安同志會站在你們這邊幫助你們的，別害怕。”
“那我……那我們回頭就去告!”
蘇明安點頭，“不要怕其他人，你們沒有做錯什麽，不要覺得你們對不起周邊的鄰裏，你們也沒有對不起他們，說白了，雲雲也就是和我一樣結了一次婚然後又離婚了而已，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國家法律也沒規定離婚的女性就該死吧，反而一次次強調男女平等呢，況且你看我離了婚不也考大學又找對象，雲雲憑什麽要受到那些指責。”
“只要你們擡頭挺胸，不要害怕，他們就不敢拿你們怎麽樣！”蘇明安說著按了按楊梅花的背，而後又道：“要是你們越覺得對不起他們，就會讓他們覺得你們好欺負。他們會從最開始的嘴上占便宜到今天看你們家的這個好，那個不錯，然後以你們家害他們丟人的理有占便宜。”
餘光瞥到後面堂屋的門後面露出來的一角灰色的衣服，蘇明安垂眸笑了笑，“叔，嬸兒，你們相信我，人啊，就是欺軟怕硬的！”
李長順和楊梅花點點頭，“我們記住了，我們不怕他們。他們要是敢過來，我們就拼命！”
“不用拼命，咱們國家的法律很有用，你們去告他們。”蘇明安又表面安慰了李家夫妻他們一會兒，實際上都是說給躲在門框後面的李雲雲聽的。
等到李雲雲的衣角從門框後面消失了，蘇明安才提出來要走。
李家夫妻他們不舍地送蘇明安他們出門，心裏面只盼著她們明天早點來，更希望她們說的那個幫忙有用。
蘇明安這邊回了女生堆了，立馬收獲了一堆佩服的眼神。
蘇明安失笑，“你們都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林瑤瑤誇張地抱住了蘇明安的胳膊，說：“蘇明安，你簡直太厲害了，你怎麽膽子那麽大啊，你不害怕嗎？”
“對啊，蘇明安，我們剛才都嚇死了！”
“林瑤瑤還說想動手打他們，可是我們怎麽能打得過男人呢，就沒敢去。”
“然後一轉眼，你就已經動手了，我當時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對啊對啊，我也是，可後來又發現你刷刷書，三兩下就制服了那些臭男人，真是太厲害了！”
……
蘇明安一路聽著這些吹捧的話，等到她們稍稍冷靜下來後就說：“這算什麽，我以前動手打人的時候更多呢，自從讀了大學後，我都生疏了。”
“我的天，我以前真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人。”
蘇明安就說：“生在農村，周邊都是想要趴在我身上喝血吃肉的妖魔鬼怪，我要是不厲害一點，不早就被生吞活剝了，恐怕你們也見不到今天的我了。”
“蘇明安你真厲害。”
“我太佩服你了，要是我有像你一樣的身手就好了，就不怕了。”
“對啊。”
“要不然，蘇明安你教我們吧？”
“這個註意好啊，蘇明安，要不然你叫我們吧！”
……
蘇明安沒料到竟然能扯到這兒，想了想說：“我倒是想，可我打架憑的是力氣大，因為我從小力氣就比別人要大一點，我也沒有正經學過什麽招式。”
蘇明安隨手撿了一根木棍，然後在她們的面前輕飄飄地掰斷了。
“天！”又惹來一陣驚呼，隨後她們又道：“還以為能學點武功招式呢！”
蘇明安想了想說：“我雖然教不了你們，但是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
“什麽地方？”眾人連忙就問道。
蘇明安就說：“軍隊。”
“軍隊？”她們驚呼，“軍隊怎麽可能教我們呢，那裏一般都不會讓人隨便進呢，一不小心還會被當成特務抓起來呢，太危險了！”
“我不是說讓你們自己去找軍隊。”蘇明安笑笑，“我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和學校申請軍訓嘛，大學生親身體驗軍隊的生活，參加軍訓，既可以鍛煉身體，學習一些防身手段，也能讓我們這些人親切地認識到軍人同志們的辛苦，加強軍民合作嘛，我覺得很大可能回通過。”
蘇明安記得她那個世界好像是八十年代初才開始軍訓的，不過現在都七九年了，也沒關系早上個兩三年，反正誰都跑不掉。
“好像這個主意不錯，你們覺得呢？”
“我也覺得好。”
“那我們回學校申請？”
“加我一個。”
“我也要。”
“還有我。”
“……”
轉眼，就到了蘇明安她們要回程的日子。
後面的這幾天，蘇明安他們也依舊沒有忘記去看李雲雲。
大概是因為她那天動手的緣故，李雲雲的態度變化很大，甚至還主動和蘇明安說了以前的事情，還說羨慕她的膽子，覺得她厲害。
蘇明安也鼓勵李雲雲別害怕，讓她學會堅強，用法律來保護自己。
總歸，這一趟一個多月的旅程算是結束了。
帶著沈重的心情，學生們回到了學校。
蘇明安和其他人一起報道了之後，才找時間回家一趟。
家裏面沒人，蘇明安又去了周長盛他們那邊。
幾個人都在，包括孟修齊。
蘇明玉和蘇明垚一見到蘇明安，急沖沖地就跑了，抱著蘇明安的腰又哭又叫，埋怨她怎麽這麽久沒回來。
蘇明安安撫了很久才算把兩個小祖宗的毛給順了。
然後，蘇明安又給周長盛他們打了招呼。
周長盛其實也有些擔心蘇明安的情況，不過見她都回來了，也沒說什麽，就道：“你先別忙了，坐下歇歇，我看你回來都瘦了，臉上肉都沒了。”
“真的嗎？”蘇明安摸了摸臉頰。
她最近忙的要命，真的沒時間註意瘦沒瘦。
孟修齊就說：“瘦了。”
蘇明安笑：“那我回頭多吃點好吃的，補一補。”
周長盛就說：“周延，你趕緊的，去國營飯店去買點好菜回來！”
周延起身，“我這就去。”
蘇明安就道：“那我今天有口福了。”
這邊的蘇明玉和蘇明垚見狀，一個去倒水，一個去給蘇明安拿零食，非要讓她現在就開始補。
蘇明安無奈，正要隨便拿一個，一顆白白的奶糖躺在包裝紙上，被托到了蘇明安的面前。
蘇明安擡眼，是孟修齊。
“謝謝。”蘇明安笑了笑。
孟修齊應了一下，又開始給蘇明安剝糖紙。
絮叨了一會兒閑話，周長盛才道：“你走之前還說過年回來呢，這十五都過了，是不是情況很不好啊？”
蘇明安點頭：“非常不好。”
“這次受害的人很多，我們之前的時間根本就不夠用，後來老師和報社的同志都申請了繼續，免得下次還要跑，這才又留了下來。”
周長盛就說：“都跑了一個多月快倆月了，那你具體說說。”
蘇明安便從他們開始走的那天說起。
等到吃了碗飯，還沒有說完。
周長盛嘆氣，“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我是幫不了你什麽，回頭找老孟頭幫忙，你說的這些，我聽著都覺得觸目驚心，更別說那些親身經歷的人了。”
周延這邊就說：“大安，我想好了，我打算先做食品的生意，我可以幫忙招一批這些人。”
蘇明安訝異，“具體作什麽，你想好了嗎？”
周延就道：“這不就等你回來幫忙了嗎，想和你取取經，我記得你之前做過奶茶，豬肉脯，還有那些鹵味，我覺得這些都適合，但我手藝不行，要找別人恐怕也不行，就等你了。”
蘇明安想想就說：“行啊，回頭我教你，不過我最近的精力恐怕要先放在這些事情上，你要等一等。”
周延就道：“沒事，我不著急，我手中的錢也不夠呢，我打算先賺點錢再說。”
“怎麽賺？”蘇明安倒是有點好奇。
周延就道：“這不是南海那邊被畫了經濟特區嘛，聽說那邊現在挺熱鬧的，有不少港口都開放了，有很多外國的舶來品，我想先過去看看，回頭嘗試著在那邊進一點東西，然後來這邊賣，你覺得怎麽樣？”
蘇明安翹起大拇指，“不錯的想法。”
現在才剛剛開始改革開放，各方面管理的都不嚴格，也沒有八十年代那種隨處可見的投機倒把，倒是可以趁機大賺一筆的好時候。“
蘇明安就說：“我手裏還有一點錢，回頭我投資你一點，你賺了錢別忘了分我啊。”
“當然可以。”周延當下樂了，朝著周長盛挑眉道：“爺爺，你看見了吧，大安也說行。”
周長盛“哼”了一聲。
眼看天晚了，周長盛也沒讓蘇明安回去，留她在家裏朱者，蘇明安答應了。
而後，她送孟修齊回去。
外面黑乎乎的，蘇明安走在孟修齊的身邊，點了點他的後背，“對不起啊孟同志，答應你的事情我失約了。”
孟修齊搖頭，“沒事。”
蘇明安幹脆就拽住了孟修齊的手，輕聲問道：“孟同志沒有生我的氣吧？”
孟修齊搖頭，“沒有。”
隨後，他沈默了一會兒，才輕輕地牽住蘇明安的手握在掌心，柔聲道：“我就是有些擔心你。”
蘇明安低頭蹭了蹭孟修齊的手背，“這次真的是意外，而且現在信息不發達，我們情況也特殊，只能給你們發一封電報，我知道肯定讓你們都為我擔心了。”
孟修齊就嘆息了一聲，擡手把蘇明安抱在了懷裏面。
蘇明安耳朵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鼓動的心跳。
半響，蘇明安推了推他，道：“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孟修齊鼻腔哼了一聲，卻沒動。
又過了一會兒，他低頭碰了碰蘇明安的額頭，而後一路往下，貼上了她的唇。
兩人親了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等到蘇明安回屋，就看見其他幾個還在屋裏面。
周延特意在蘇明安的臉上仔細觀察了一下，對著她有些不一樣的唇，然後“嘿嘿”怪笑兩聲。
“陰陽怪氣地幹啥呢！”周長盛拿著棍子敲了周延一下，然後自己也咳嗽了一聲，背著手上樓了。
蘇明玉和蘇明垚不明所以，滿臉懵逼。
第二天一早，孟修齊過來接蘇明安去上課。
蘇明安因為要整理這次出門一個多月的采訪內容，這段時間幹脆也就沒搬回去，一直住在小樓這邊。
閑暇的時候，就給周延的食品生意提一提建議。
轉眼就是一周，學校這邊要求的交稿日子。
蘇明安跟其他人一起把自己的稿子給交了上去。
沒兩天，蘇明安被叫到了老師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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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李家夫妻所說，她這段時間一直都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裏面，不怎麽說話，也不願意出門。
因為蘇明安之前鬧過的動靜還挺大的，加上這邊鄉下也有不少人曾經碎嘴過蘇明安的經歷，但蘇明安卻越過越好，因此，李家夫妻還拜托蘇明安，請她幫忙勸一勸李雲雲。
蘇明安點頭答應了。
擡手敲了敲門，李家夫妻就喊道：“雲雲，我們進來看看你。”
屋裏面半天沒有一點動靜，李家夫妻滄桑的臉上又愁苦了幾分，然後嘆了口氣，對著蘇明安說：“我帶你們進去，你們動靜小一點啊！”
蘇明安想了想，回頭對著其他跟著的女同學道：“你們就別跟的太緊了，我先進去看看，要是咱們人太多，肯定會嚇到她。”
這一個多月的實地采訪，很多同學都見識過這些被傷害過的女性各種的樣子。
多數都是含腰低頭，沈默寡言，將自己與其他人隔絕開來。
李雲雲不過就是其中最平凡的一個而已。
沒有人動，就靜靜地看蘇明安和李家夫妻進去。
李雲雲所在床上的一角，抱著膝蓋，頭深深地埋在膝蓋裏面。
這是在無聲地表示著拒絕。
李家夫妻看了一眼，眼裏閃現疼痛，但還是走上前去。
不用的是楊梅花離得近一點，而李長順則離得遠一點。
蘇明安見狀便大概能猜到李雲雲這肯定是因為李雲雲害怕。
蘇明安抿了抿唇。
楊梅花走過去早床邊坐下，輕輕喊了一聲，“雲雲啊，有京市的同志來看你來了，裏面還有一個咱們邊上隔壁紅星公社的姑娘呢，叫蘇明安的，她也來看你來了，她們是好人，說要幫你，雲雲，你和我們說說話好嗎？”
床腳的李雲雲沒有聲音，也沒有動靜。
楊梅花捏了一把鼻子，逼下眼裏面的淚水，對著蘇明安搖了搖頭。
蘇明安小聲道：“我來試試吧。”
楊梅花張張嘴，隨後又無奈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蘇明安稍稍往李雲雲的那邊靠了靠，而後緩緩開口道：“你叫李雲雲對嗎？名字可真好聽。我姓蘇，叫蘇明安，明天的明，平安的安。我是隔壁紅星公社大西山生產隊那邊的社員，其實我一開始不是大西山的人，我家在紅寨山那邊，後來我舉報了我的爺爺奶奶以及大伯一家，在紅寨山呆不下去了，才搬到大西山的，我給你講一講我的事情吧……”
有時候，人類的痛哭是可以共通的。
即便蘇明安所述的肯定沒辦法和李雲雲曾經遭受的那些相比，但相比較其他那些人，蘇明安很容易就打動了李雲雲，讓她的防禦的外殼有了松動。
蘇明安還不停地說自己當初是怎麽被欺負的，怎麽被周圍的人瞧不起的，又有多少人覺得她不幹凈，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她感覺到了李雲雲的好奇，便伸手碰了碰她。
見李雲雲沒有大力氣反抗，便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雲雲，你能擡起頭看看我嗎？”
躺在蘇明安手掌的細瘦的手指動了動，李雲雲還是沒有動靜。
蘇明安又說：“其實我當時真的覺得天都要塌了下來了，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的事情都要落到我一個人的頭上，我甚至想過要去死，一了百了，但是我不是獨身一個人啊，我還有弟弟和妹妹要照顧，就像你還有爸爸和媽媽一樣，對嗎？”
空氣在無聲的靜默，沒多久，蘇明安聽到了小聲的啜泣。
蘇明安舔了舔唇角，眼眶泛酸。
又握了握李雲雲的手，蘇明安說：“後來我就想明白了，人這一輩子不是為任何人活的，而是為自己活的，如果我因為別的無關緊要的人把自己搞的那麽狼狽，真的有必要嗎？”
“我長這麽大，是我爸爸和媽媽養的，我吃的每一口飯，喝的每一口水都是來源與我的父母，和別人有什麽關系呢！”
“我在乎那些無所謂的事情有什麽用呢！她們不會因此給我一口飯吃，也不會給我一碗水喝，更不會給我一毛錢花，你看，她們就是這麽沒有用。”
“你覺得呢？”
李雲雲的手指忽然動了動，然後抽了回去。
蘇明安也不著急，而是繼續道：“雲雲，我們這次過來也不是要逼你作什麽，就是想看看你怎麽樣，現在過的好不好，你不用緊張。”
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其他人，蘇明安想了想，又說：“雲雲，我們就先不打擾你了，我們先走了，你要好好的。”
起身，蘇明安又故意提高了聲音對著李長順喝楊梅花說：“叔，嬸兒，我看你們兩個的身體狀態也不是很好，要多註意一下，多吃點飯，你們的身體要是跨了，不管是對雲雲，還是對你們都不好。”
楊梅花抹了抹臉上的眼淚，點點頭說：“哎，我們知道了。”
蘇明安也沒再多打擾，和其他人一起出去了。
“哎，真可憐。”有人嘆息道。
蘇明安回頭看了一眼，而後搖頭說：“這種話以後別當著人家家人的面和受害者的面說了，他們本來就難受，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而是支撐他們重新站起來的動力。”
“我就是覺得難受，沒別的意思。”
蘇明安道：“我知道。”
出門後，立馬就有人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地問道：“怎麽樣，見到人了嗎？她現在什麽樣，有說什麽嗎？”
蘇明安看著周圍那些爬墻頭的好奇的視線，就說：“別圍在這兒了，怪顯眼的，先回去吧。”
李老師就說：“那行，先回去再說，外面也怪冷的。”
跟著過來的派出所的同志連忙就在前面帶路。
等到回去後，蘇明安她們就把李雲雲的情況說了。
然後，李老師說：“反正咱們今年的這個年是過不成了，幹脆就在這兒再多等兩天，看看李雲雲的情況，然後就回去上課。”
其他人沒意見，李老師又說：“蘇明安，李雲雲這邊你就主要負責吧，女同志和女同學最近就跟你一起去，至於正咱們的男同志，就先不要一次次過去了，免得人家反感。”
其他人沒意見。
見到天黑了，便緊跟著都歇下了。
林瑤瑤在黑夜裏面睜著眼睛，睡不著。
她又翻了一個身之後，蘇明安便碰了她一下，輕聲道：“睡不著啊？”
林瑤瑤翻過來”嗯“了一聲：“我吵醒你了嗎？”
蘇明安的雙手枕在腦後，搖了搖說：“沒有，我也睡不著。”
林瑤瑤嘆氣，“我就是覺得心裏面難受，來之前，我還信誓旦旦地想一定要幫幫她們，可越是時間久了，我久越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憑什麽呢？憑什麽她們就要受到這樣種種不公平的對待！”林瑤瑤咬牙切齒。
“就憑她們是女的，咱們也是女的！”楊雪紅的聲音忽地在黑夜之中響起。
林瑤瑤氣憤地啐了一口：“我呸，什麽男人女人，憑什麽女人久一定要是被欺負的角色，這個世界上的男人怎麽不都死絕呢！”
“這些話你在我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千萬別在外面亂說，再說了，這次也有不少男生過來，也幫了不少忙的！”梁美娟也是沒有睡覺的那一個。
林瑤瑤自然也不是真的傻白甜，聞言癟癟嘴，又憋屈地“哼”了一聲。
蘇明安就說：“算了，先別多想了，先睡覺吧，明天還要過去看看李雲雲呢，也免得咱們沒精神。”
幾個人應了一聲，隨後也沒什麽動靜了。
到了第二天，蘇明安就和其他人一起去看李雲雲了。
楊梅花一見到蘇明安，就高興地拉著她的手又哭又笑著說：“那個蘇……蘇同志啊，謝謝你啊，謝謝你，你不知道，昨天你們走了以後，雲雲她……她主動跟我們要吃的了，我這……我這……我這也不知道該說啥，我就是……就是謝謝你，我……我……我……”
蘇明安拍了拍楊梅花的手說：“嬸兒，你別激動，這也沒什麽好感謝的，雲雲能想開就好，她現在怎麽樣，我們想再去看看她。”
“哎，……哎，好！”楊梅花連忙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引著蘇明安她們進屋。
李長順見到蘇明安她們，也哆嗦著嘴，雖然沒說出來什麽感謝的話，但蘇明安還是看見了他紅著的眼眶。
蘇明安安撫地朝他笑笑，進去去看李雲雲。
李雲雲今天的情況比昨天要稍微好一點，雖然已經沒怎麽搭理過蘇明安，但蘇明安能夠感受到她有認真在聽她說話，也能感覺到她有些細微的回應。
屋子外面，林瑤瑤她們就和李長順還有楊梅花她們具體問起了李雲雲回家後發生的事情，然後又咨詢她們有沒有聽李雲雲提起過之前發生的事情。
等到蘇明安她們離開的時候，外面四周鄰裏又有不少探頭探腦的。
蘇明安她們也沒管這些，而是小聲交流著兩方面的信息。
可這才剛剛走了幾步，就有人沖著她們喊道：“哎，聽說你們是啥京市來的，幫他們家的啊，你們咋幫啊，不會給她們錢吧？”
蘇明安她們瞬間都皺著眉，然後順著聲音看過去。
是一群年輕的男人，大約是看她們都是女孩子，這些人就嘴賤了。
林瑤瑤當即就翻了個白眼道：“關你們什麽事！”
“那怎麽就不關我們的事兒了，現在出了李家的爛事，我們生產隊在外面的名聲可難聽了，現在出門都要被指指點點的，就他們這種，有什麽好幫的！”
“你說什麽呢你！”林瑤瑤又喊了一聲，看情況，大有想要和人動手的架勢。
蘇明安按住她，走到最前面，冷眼看著說話的幾人，而後又看了看四周，說：“那你們覺得應該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你說什麽怎麽辦？不是你說沒什麽好幫的嗎？”蘇明安表情冷靜，聲音也平靜，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麽。
林瑤瑤他們都有點奇怪，又有點擔心。
“就讓李雲雲趕緊回那男人家裏面唄，還能咋地，都嫁人生孩子了，當然就是人家的人了，回去了多好，也省得別人看我們的時候嫌棄，那家人也省得再娶一個，給孩子找個後媽。”
“就是。”
“是該回去，哪能因為這點事就這樣的！”
“可不呢！”
……
嘀嘀咕咕的議論聲讓周邊的女孩子氣的眼睛都紅了。
蘇明安卻笑著說：“是啊，你這個方法還真是一舉兩得，不管是你們，還是那些買主都高高興興的。”
“可不呢！”就有人說著笑了，看著蘇明安道：“聽說你是紅星公社的蘇明安啊，我以前聽過你的名字，外面都傳你可厲害了，我看你也沒有傳的那麽不好嘛！不過你當時幹啥要離婚了，你離婚了，回頭也找不到好人家了啊！”
蘇明安冷笑，“那還真不用你擔心了，我剛剛訂了婚，對方和我一樣是大學生，京市人，父母雙職工，家庭條件好著呢。”
“你說啥？”那些人立馬就震驚了，隨後叫道：“該不會是你騙人，沒告訴人家你結過婚，已經不幹凈了吧！”
“這些人……”林瑤瑤氣的氣都喘不勻了，“這些人簡直就是野蠻人，我……我……我真恨不得打他們一頓！”
“他們都是男人，還都是沒有文化的野蠻人，你上去都不夠他們一個手指頭的！”楊雪紅按住氣呼呼的林瑤瑤。
林瑤瑤恨很地跺腳，“那怎麽辦，你聽聽他們說的多難聽，什麽幹不幹凈的，太難聽了！”
“那怎麽辦，就是咱們都上去也打不過啊，先忍忍吧，今天也沒有男生和我們一起出來，別惹事，不然回頭倒黴的是我們自己。”
“氣死我了！”林瑤瑤咬牙切齒道。
“啪！”
“啪！”
就在林瑤瑤的話剛說完，忽地兩聲清脆的聲響就傳過來了。
他們定睛一看，蘇明安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嘴賤的那個男人的面前，然後打了他兩巴掌。
這年頭，自認為自己兩條腿中間多了二兩肉就了不起的男人比比皆是，這裏的也不意外。
感受到兩頰的疼痛，那人立馬罵了一聲，抽手就要打蘇明安。
蘇明安擡腳就把他踹了下去，一腳踩在他的背上，讓他完全動彈不得。
“臭娘們，你敢打我，老子我……”
“嘴巴這麽臟，早上吃屎了吧，我給你擦擦！”蘇明安拽住那男人油膩膩的頭發，將他的連按在了邊上的泥地裏面。
這邊最近剛剛下過雨，除了一些長走的路被踩的稍稍平整了些，沒有什麽水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水和泥，男人瞬間被糊了一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蘇明安這才嫌惡地看了看右手，上面油膩膩的，勸時那男人頭發上的油。
蘇明安甩了甩，這才看向這邊的其他看熱鬧的人。
冷笑一聲，蘇明安說：“你們既然知道我，就該知道我蘇明安從來就不是個好惹的，最好嘴巴給我放幹凈點，再惹我，就不是動手這麽簡單了，我會讓你們嘗嘗蹲班房是什麽滋味，想試一試的話，盡管來。”
今年不過是七九年，距離蘇明安離開這邊也才一年的時間。
一年，不足以讓這邊忘記她曾經幹過的那些事情。
頓時，那些犯賤的人立馬移開眼睛不敢和蘇明安對視。
蘇明安又說：“我長這麽大靠的是我爸媽和我自己，我沒吃你們家的飯，喝過你們家的水，更沒有花過你們家的一分錢，別成天和我唧唧歪歪的，你們也配說我，我只要不殺人放火幹違法犯罪的事情，就是主席也不能說我，就憑你們！”
“還有，”蘇明安又特意點了出來，“李雲雲的事情是他們家自己的事情，和你們沒半毛錢關系，什麽狗屁的讓她回到原來的家，兩全其美，你們倒是美了，怎麽不想想李雲雲會怎麽樣呢，你們和她什麽關系，還想要讓她替你們著想，你們也配！”
“現在是新社會，是人民當家作主的新時代，大清朝早就亡國了，把你們那些封建思想給我收起來，你們不是皇帝，家裏面也沒皇位要繼承，別把自己想成天王老子，全世界除了天和地，誰都應該因為你們是男人就給你們讓路，地球離了你們，照樣轉，說不定還會轉的更快了！”
一席話，罵的周圍沒有一個人敢吭聲了。
林瑤瑤的氣順了，就道：“罵的好！打的也好！蘇明安真厲害，我真的太喜歡她了！她好棒啊！”
其他人跟著點頭，頗有些敬畏和崇拜地看著蘇明安。
甚至有不少人不由升起了一個念頭，原來我們女性硬氣起來的時候，這麽好看，平時那些看上去趾高氣昂的男人也不敢惹啊！
這些種子在日後漫長的歲月中生根發芽，成長成參天大樹。
當然了，這些是後話。
蘇明安這邊看著還留著的人群，再次冷笑，“還不滾，等著我請你們吃飯啊！”
圍觀的人群瞬間做鳥獸散了，蘇明安低頭踹了那男人一腳，“滾！”
那男人就地滾了一圈，也不敢再找蘇明安的麻煩了。
蘇明安等到所有人都跑沒了，才拍拍手，邊往回走。
忽地，她又想起自己剛剛抓過那男人的頭發，滿手的油膩，更是兩只手都不好了。
正巧她們也沒走遠，剛剛李家的兩口子也在門口看著。
蘇明安就走過去說：“叔，嬸兒，不好意思啊，我們給你們惹麻煩了。”
李家的兩口子連忙搖頭，楊梅花就說：“沒呢，我看你打他們那些碎嘴子，我不知道心裏面多舒坦呢！”
“我呸！”楊梅花捂著胸口道：“還想讓我把雲雲給那邊的畜生送回去，想得美！誰要是敢打這個主意，老娘就和他們拼命！”
李長順最笨，只好在邊上拍著楊梅花的背，還沖著蘇明安感激地笑笑。
蘇明安就說：“嬸兒，叔，你們別怕，他們要是敢找你們，你們就去派出所告他們拐賣人口，咱們這兒信息流通不方便，你們不知道，但是現在這件事在外面鬧的可大了，很多領導都知道了這件事，要不然我們學校和報社也不能有這麽多人過來，我們就是要實地采訪，了解情況，然後把具體的情況說明一些，申請給你們幫助。”
“要是有人敢在這樣說你們，或者圍著你們，你們就去告，絕對一告一個準，雖然關不了他們多久，但告一次關上十天半個月的總有的，到時候多告幾次，看他們還敢不敢多嘴多舌的！”
李長順和楊梅花種了一輩子的地，大字不認識幾個，這輩子去的最遠的地方也就是附近的幾個公社，心底還存著對幹部的畏懼。
聽到蘇明安這麽一說，他們就哆嗦著問道：“這……能告？”
蘇明安就說：“怎麽不能告，那些人就是人販子，是犯罪的人，要被槍斃的，他們還想讓雲雲過去，那就是在認為人販子做的事情是對的，這是和國家的法律作對，你們下次就這麽說，公安同志會站在你們這邊幫助你們的，別害怕。”
“那我……那我們回頭就去告!”
蘇明安點頭，“不要怕其他人，你們沒有做錯什麽，不要覺得你們對不起周邊的鄰裏，你們也沒有對不起他們，說白了，雲雲也就是和我一樣結了一次婚然後又離婚了而已，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國家法律也沒規定離婚的女性就該死吧，反而一次次強調男女平等呢，況且你看我離了婚不也考大學又找對象，雲雲憑什麽要受到那些指責。”
“只要你們擡頭挺胸，不要害怕，他們就不敢拿你們怎麽樣！”蘇明安說著按了按楊梅花的背，而後又道：“要是你們越覺得對不起他們，就會讓他們覺得你們好欺負。他們會從最開始的嘴上占便宜到今天看你們家的這個好，那個不錯，然後以你們家害他們丟人的理有占便宜。”
餘光瞥到後面堂屋的門後面露出來的一角灰色的衣服，蘇明安垂眸笑了笑，“叔，嬸兒，你們相信我，人啊，就是欺軟怕硬的！”
李長順和楊梅花點點頭，“我們記住了，我們不怕他們。他們要是敢過來，我們就拼命！”
“不用拼命，咱們國家的法律很有用，你們去告他們。”蘇明安又表面安慰了李家夫妻他們一會兒，實際上都是說給躲在門框後面的李雲雲聽的。
等到李雲雲的衣角從門框後面消失了，蘇明安才提出來要走。
李家夫妻他們不舍地送蘇明安他們出門，心裏面只盼著她們明天早點來，更希望她們說的那個幫忙有用。
蘇明安這邊回了女生堆了，立馬收獲了一堆佩服的眼神。
蘇明安失笑，“你們都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林瑤瑤誇張地抱住了蘇明安的胳膊，說：“蘇明安，你簡直太厲害了，你怎麽膽子那麽大啊，你不害怕嗎？”
“對啊，蘇明安，我們剛才都嚇死了！”
“林瑤瑤還說想動手打他們，可是我們怎麽能打得過男人呢，就沒敢去。”
“然後一轉眼，你就已經動手了，我當時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對啊對啊，我也是，可後來又發現你刷刷書，三兩下就制服了那些臭男人，真是太厲害了！”
……
蘇明安一路聽著這些吹捧的話，等到她們稍稍冷靜下來後就說：“這算什麽，我以前動手打人的時候更多呢，自從讀了大學後，我都生疏了。”
“我的天，我以前真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人。”
蘇明安就說：“生在農村，周邊都是想要趴在我身上喝血吃肉的妖魔鬼怪，我要是不厲害一點，不早就被生吞活剝了，恐怕你們也見不到今天的我了。”
“蘇明安你真厲害。”
“我太佩服你了，要是我有像你一樣的身手就好了，就不怕了。”
“對啊。”
“要不然，蘇明安你教我們吧？”
“這個註意好啊，蘇明安，要不然你叫我們吧！”
……
蘇明安沒料到竟然能扯到這兒，想了想說：“我倒是想，可我打架憑的是力氣大，因為我從小力氣就比別人要大一點，我也沒有正經學過什麽招式。”
蘇明安隨手撿了一根木棍，然後在她們的面前輕飄飄地掰斷了。
“天！”又惹來一陣驚呼，隨後她們又道：“還以為能學點武功招式呢！”
蘇明安想了想說：“我雖然教不了你們，但是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
“什麽地方？”眾人連忙就問道。
蘇明安就說：“軍隊。”
“軍隊？”她們驚呼，“軍隊怎麽可能教我們呢，那裏一般都不會讓人隨便進呢，一不小心還會被當成特務抓起來呢，太危險了！”
“我不是說讓你們自己去找軍隊。”蘇明安笑笑，“我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和學校申請軍訓嘛，大學生親身體驗軍隊的生活，參加軍訓，既可以鍛煉身體，學習一些防身手段，也能讓我們這些人親切地認識到軍人同志們的辛苦，加強軍民合作嘛，我覺得很大可能回通過。”
蘇明安記得她那個世界好像是八十年代初才開始軍訓的，不過現在都七九年了，也沒關系早上個兩三年，反正誰都跑不掉。
“好像這個主意不錯，你們覺得呢？”
“我也覺得好。”
“那我們回學校申請？”
“加我一個。”
“我也要。”
“還有我。”
“……”
轉眼，就到了蘇明安她們要回程的日子。
後面的這幾天，蘇明安他們也依舊沒有忘記去看李雲雲。
大概是因為她那天動手的緣故，李雲雲的態度變化很大，甚至還主動和蘇明安說了以前的事情，還說羨慕她的膽子，覺得她厲害。
蘇明安也鼓勵李雲雲別害怕，讓她學會堅強，用法律來保護自己。
總歸，這一趟一個多月的旅程算是結束了。
帶著沈重的心情，學生們回到了學校。
蘇明安和其他人一起報道了之後，才找時間回家一趟。
家裏面沒人，蘇明安又去了周長盛他們那邊。
幾個人都在，包括孟修齊。
蘇明玉和蘇明垚一見到蘇明安，急沖沖地就跑了，抱著蘇明安的腰又哭又叫，埋怨她怎麽這麽久沒回來。
蘇明安安撫了很久才算把兩個小祖宗的毛給順了。
然後，蘇明安又給周長盛他們打了招呼。
周長盛其實也有些擔心蘇明安的情況，不過見她都回來了，也沒說什麽，就道：“你先別忙了，坐下歇歇，我看你回來都瘦了，臉上肉都沒了。”
“真的嗎？”蘇明安摸了摸臉頰。
她最近忙的要命，真的沒時間註意瘦沒瘦。
孟修齊就說：“瘦了。”
蘇明安笑：“那我回頭多吃點好吃的，補一補。”
周長盛就說：“周延，你趕緊的，去國營飯店去買點好菜回來！”
周延起身，“我這就去。”
蘇明安就道：“那我今天有口福了。”
這邊的蘇明玉和蘇明垚見狀，一個去倒水，一個去給蘇明安拿零食，非要讓她現在就開始補。
蘇明安無奈，正要隨便拿一個，一顆白白的奶糖躺在包裝紙上，被托到了蘇明安的面前。
蘇明安擡眼，是孟修齊。
“謝謝。”蘇明安笑了笑。
孟修齊應了一下，又開始給蘇明安剝糖紙。
絮叨了一會兒閑話，周長盛才道：“你走之前還說過年回來呢，這十五都過了，是不是情況很不好啊？”
蘇明安點頭：“非常不好。”
“這次受害的人很多，我們之前的時間根本就不夠用，後來老師和報社的同志都申請了繼續，免得下次還要跑，這才又留了下來。”
周長盛就說：“都跑了一個多月快倆月了，那你具體說說。”
蘇明安便從他們開始走的那天說起。
等到吃了碗飯，還沒有說完。
周長盛嘆氣，“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我是幫不了你什麽，回頭找老孟頭幫忙，你說的這些，我聽著都覺得觸目驚心，更別說那些親身經歷的人了。”
周延這邊就說：“大安，我想好了，我打算先做食品的生意，我可以幫忙招一批這些人。”
蘇明安訝異，“具體作什麽，你想好了嗎？”
周延就道：“這不就等你回來幫忙了嗎，想和你取取經，我記得你之前做過奶茶，豬肉脯，還有那些鹵味，我覺得這些都適合，但我手藝不行，要找別人恐怕也不行，就等你了。”
蘇明安想想就說：“行啊，回頭我教你，不過我最近的精力恐怕要先放在這些事情上，你要等一等。”
周延就道：“沒事，我不著急，我手中的錢也不夠呢，我打算先賺點錢再說。”
“怎麽賺？”蘇明安倒是有點好奇。
周延就道：“這不是南海那邊被畫了經濟特區嘛，聽說那邊現在挺熱鬧的，有不少港口都開放了，有很多外國的舶來品，我想先過去看看，回頭嘗試著在那邊進一點東西，然後來這邊賣，你覺得怎麽樣？”
蘇明安翹起大拇指，“不錯的想法。”
現在才剛剛開始改革開放，各方面管理的都不嚴格，也沒有八十年代那種隨處可見的投機倒把，倒是可以趁機大賺一筆的好時候。“
蘇明安就說：“我手裏還有一點錢，回頭我投資你一點，你賺了錢別忘了分我啊。”
“當然可以。”周延當下樂了，朝著周長盛挑眉道：“爺爺，你看見了吧，大安也說行。”
周長盛“哼”了一聲。
眼看天晚了，周長盛也沒讓蘇明安回去，留她在家裏朱者，蘇明安答應了。
而後，她送孟修齊回去。
外面黑乎乎的，蘇明安走在孟修齊的身邊，點了點他的後背，“對不起啊孟同志，答應你的事情我失約了。”
孟修齊搖頭，“沒事。”
蘇明安幹脆就拽住了孟修齊的手，輕聲問道：“孟同志沒有生我的氣吧？”
孟修齊搖頭，“沒有。”
隨後，他沈默了一會兒，才輕輕地牽住蘇明安的手握在掌心，柔聲道：“我就是有些擔心你。”
蘇明安低頭蹭了蹭孟修齊的手背，“這次真的是意外，而且現在信息不發達，我們情況也特殊，只能給你們發一封電報，我知道肯定讓你們都為我擔心了。”
孟修齊就嘆息了一聲，擡手把蘇明安抱在了懷裏面。
蘇明安耳朵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鼓動的心跳。
半響，蘇明安推了推他，道：“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孟修齊鼻腔哼了一聲，卻沒動。
又過了一會兒，他低頭碰了碰蘇明安的額頭，而後一路往下，貼上了她的唇。
兩人親了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等到蘇明安回屋，就看見其他幾個還在屋裏面。
周延特意在蘇明安的臉上仔細觀察了一下，對著她有些不一樣的唇，然後“嘿嘿”怪笑兩聲。
“陰陽怪氣地幹啥呢！”周長盛拿著棍子敲了周延一下，然後自己也咳嗽了一聲，背著手上樓了。
蘇明玉和蘇明垚不明所以，滿臉懵逼。
第二天一早，孟修齊過來接蘇明安去上課。
蘇明安因為要整理這次出門一個多月的采訪內容，這段時間幹脆也就沒搬回去，一直住在小樓這邊。
閑暇的時候，就給周延的食品生意提一提建議。
轉眼就是一周，學校這邊要求的交稿日子。
蘇明安跟其他人一起把自己的稿子給交了上去。
沒兩天，蘇明安被叫到了老師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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