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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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死……”藥缸內的精靈發出一陣哀嚎。她要盡快想到辦法阻止這個過程。否則再過一個時辰，她就將徹底變為枯骨藥人。
一道靈異的光芒乍隱乍現。以紗震驚地朝光芒散發的方向看去——玻璃罩內，一顆心懸於其中，正在慢慢褪去黑色，恢覆它原本的樣子。
那顆心所在，也是帝修之靈的力量所在。
“她還是……動情了。”她竭力想要掙脫藥池的束縛，但泡在這裏的時間太久，怎麽也出不來。
以紗啊以紗，你堂堂一個精靈，難道就要這麽任一個凡人擺布和踐踏嗎？！
頭暈目眩，她一遍遍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睡去……
可這間密閉如鐵桶的屋子，只有寒湘江一人可以來去自如。她的精靈力早已為藥物所吸收，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怪就怪她自己，為何要輕信了那寒湘江！？
她是精靈，原本淡漠塵世已久，只想在忘憂深潭中靜坐了卻餘生百年無聊的日子，誰知有一日……
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個尋常的早晨，她出水時，在水邊發現了一個渾身血跡、衣衫襤褸的女孩。原本她是不想管的。可後來第二天，第三天，那女孩一直昏迷在那裏，倒有礙她的視線了。她心想，也罷了，就將她移到別處去。
可誰知一觸碰到那女孩的身體，她就迷迷糊糊地伸手抓住了她，抓得很緊，怎麽掰也掰不下來。
“救我，救我……姐姐，救我啊！”
這個“救我”的聲音，後來不斷在她腦海中回放，叫得她好不心煩。
於是她將她帶回忘憂深潭療傷了。
但她不是醫者，對醫術只略通皮毛，又不想與其他人有接觸，便拿一些尋常藥草治她。數日後，那姑娘醒來，卻說自己是懂醫的，知道自己的傷要怎麽治。
以紗信了。那姑娘就說，她生的一種怪病，恰恰只有墨玉散可治。
墨玉散，是忘憂深潭的寶貝，世上僅此一味。
但以紗早就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了。再寶貝的東西，倒也不及人命重要。既然救了她，那便救人救到底吧。於是她很爽快就取了墨玉散過來給她。
寒湘江著實沒想到事情竟會這麽順利。左看右看反覆查驗，竟真真切切是墨玉散無疑。
精靈又如何，還不是愚蠢到家。她心中得意想道。
又是在這時候，以紗告訴她說，自己要閉關修煉一段時間。她若可以幫忙，便幫自己守在潭水口，千萬莫讓外人來打擾。
寒湘江心中大喜，滿口答應。以紗便閉關去了。
待在忘憂深潭的這段時間，她已將這裏的一應布置、機關等都摸了個八九不離十。眼下機會最好。若能得到一個精靈的力量，她將變得更加強大。
於是乎，在以紗閉關後的第十天，暗室的門被砸開了。
精靈於閉關練功時遭遇偷襲，被反噬到失去內力，接著她被扔進了一個藥缸裏。那個她曾搭救了的、衣衫襤褸的可憐女孩，搖身一變成了一身黑衣身形妖嬈的女子——根本不是什麽身受重傷的姑娘。
她修仙過。之前所受的傷，不過是無傷大雅的苦肉計。她就圖她的精靈之力。
以紗此前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一雙無辜可憐的眼睛，和一雙妖艷詭異的眼，竟是出自同一人。
暗室的墻忽然裂開了。有細小的水流註入，窸窸窣窣，越來越多。
以紗從回憶中醒來，心中忽有些異樣之感。這耳邊水流之聲，到底是怎麽回事？！她被困在這裏已太久了，與世隔絕，沒有任何人會知道、會來救她！
然而下一瞬，一個頎長的白衣身影闖入了視線。她竟然看到了自己許久都未曾看到的，精靈之力。
“阿爾！？”
若婉辭帶著盒子走了有半個月了。
她早就看那個盒子有些古怪，心知裏邊定是裝了什麽東西，就終究沒把盒子給她爹，而是隨身帶著它一起走了。
趕路太辛苦了。若非心裏惦記少主，她才不想走這一遭呢。那怪物厲害得很，會不會已經把少主吃了呢？
她一路走著，四處打探消息，卻毫無頭緒。路上也遇著了幾隊長清山的人，好在她易了容，輕易不會被認出來。
婉辭生命裏最驚悚的一個清晨在這一天：她一早上醒過來，發現自己枕頭邊上睡著一只貓。
是很漂亮的一只白貓，渾身沒有一根雜毛。它縮成一團，睡得很沈，看上去疲累而可憐。她盯著眼前的貓咪，不可置信，最終還是啊地一聲大叫了出來。
因她小時候曾被貓抓過，此後再不敢靠近任何貓。
可是現在……
一聲驚叫將沈修從睡夢中嚇醒。它睜開迷糊的眼睛，隱隱似看到一個只穿了件裏衣的女子坐在自己身邊，身體曲線玲瓏可見。但它之前被關在盒子裏很久，身體受了些損傷，昨晚好不容易沖出盒子，眼下短時間是不能變回人形了。
糟糕……
看那女子懼怕的眼神，該不會下一秒就將它舉起來從窗戶扔下去吧……
祈禱，只能祈禱了。
好在女子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了。她只是警惕地看著它，與它保持著不變的距離。
過了片刻，她發現這只貓竟然很是乖順。稍微湊近一看，只見它的前爪上還帶著點傷。
救？不救？婉辭嘆了口氣，取出一枚銅錢，向上一拋，“正面是救，反面是不救。”
……
正面。
沈修舒了口氣，婉辭懊惱捶胸。
然後它感覺前爪被人溫柔地擡了起來。半刻鐘後它瞇起眼睛，就看到那雙纖纖玉手在給它上藥、包紮……好清涼，好舒服！
人族的女孩子還是很好的嗎？不知何故，它的腦子裏浮想聯翩了起來。在鬼族的日子太暗無天日了，這次受命出來帶回殿下，其實也是變相地給了它一個到外面玩玩看看的機會……
“我現在在給你包紮傷口，你可千萬不許抓我。”婉辭手裏扯著紗布，嘴裏說道。“你要是敢抓我，你就是破貓、爛貓、壞貓、臭貓、見鬼的貓！”
白貓瞇成縫的眼睛稍微睜大了一點點。
長得多齊整的一個女孩，看不出來竟會這樣說話。
咦……
等等，這聲音怎麽好像有點耳熟？
它擡起一個小爪子托在下巴上，開始拼命地回想，回想……
好像，它之前待在盒子裏、還被玉離魂帶在身上的時候，除了玉離魂和洛星夜外，似乎還有一個姑娘說過話……難道就是她？
她……她是長清山的人？！還應該和洛星夜關系比較好吧！不然怎麽會與她同行呢？！
“你幹什麽突然瞪我！”婉辭一嚇，以為下一秒就要被撓，急急地扔掉貓爪子。
沈修忙縮回了眼神。
“破貓，一會兒給你弄點吃的來。要是拿我當獵物，我勸你省省。”姑娘沒好氣地站起來，沈修猜她是下樓弄吃的去了。
果不其然。一炷香功夫後，她拿了兩碟小菜上來，腰間掛一壺酒。
一碟花生米是她自己吃著下酒的，另一碟魚片兒是給它的。
“過來吃吧破貓！”她也不管它是否聽得懂，只把那兩樣菜往桌上一擱，自顧自吃了起來。
……
話說……
當年紫凝讓他學一變身術法，明知他最討厭吃魚，卻最終教了他變貓。
紫凝說，貓兒是最能惹人喜歡的動物，尤其是能惹女人喜歡。
如今看來，護法說的也不全對啊。
苦逼，苦逼的人生，苦逼的貓生！又得被迫吃魚！可若不吃吧，他都餓了好久好久了……
為什麽，為什麽他這麽命苦啊蒼天！紫凝讓他盯著玉離魂，玉離魂可是那麽好盯的嗎？那家夥從來就沒有真正信任他過！還從他手裏“騙”走了法器，把他關進了小盒子裏，現在他好不容易自己出來，剛才那女孩若是拋了個反面的銅錢，他就得變成一只流浪貓了！嗚嗚嗚……
酒的味道很不錯，花生米也很脆。婉辭吃得很開心。可一擡頭，卻見那白貓不知何時過來的，只蹲在那一桌酒菜旁邊，低著腦袋，眼睛裏十分傷心委屈的樣子，好像貓生遭到了碩大的不公。
她押了一口酒，哭笑不得。
“不吃你就餓死吧！”婉辭對貓可沒有什麽好脾氣，能救它還給它買東西吃，已經是她最大的善意了。
之前在長清山的時候，她謹小慎微地遵守著那裏的每一項規矩，在主人身邊伺候，生怕性差踏錯，做事都是極有分寸。找回原來的身份恢覆自由後，她忽然覺得解脫了，快樂了，要去做一些想做或者應該做的事。她若婉辭知恩圖報，洛星夜幫了她這麽大的忙，她覺得只是之前幫她的那一點根本算不了什麽。
“喵……”白貓的叫聲很低，很沈，奄奄一息的感覺。
“餵，我說你這只蠢貓，自己不會吃嗎？難道還要本小姐餵你？”一碟花生米見底，她瞅著它，越發沒好氣。
在我能恢覆原形的這幾天裏，必須得賴著這臭丫頭才行。瞧她現在對我黑臉的樣子，指不定餵完我這一頓，下一頓就把我仍到街上去了，我得想想辦法，利用身為貓咪的優勢……
他心中盤算著，而後慢慢地，慢慢地，擡起頭來。
一雙特別委屈的、綠色的貓眼，看向她。它向她擡起了爪爪，似乎想和她握手一樣。
他現在甚至有點想寫字。
你不就是怕我撓你嘛，本貓又非其他凡貓笨貓，這種蠢事怎麽做得來哦。
婉辭有點驚訝地看著它，她從來沒見過這麽委屈巴巴的眼睛。下一瞬，它忽然跳到另一邊。她跟著起身朝它看去，只見它向上一撲，推開了屋內一個書櫃的櫃門，兩爪將裏頭的紙筆刨了出來。只是後爪沒有註意，打翻了墨水瓶兒。
“你……”婉辭驚訝地跟過來，“你難道是靈獸，不是普通的貓？”她剛才怎麽沒想到呢！？
天，那她剛才罵它那些，它不是都聽明白了麽？！
它的行為很快就印證了她的猜想。沈修用爪子推著毛筆，在紙上一筆一劃地推推，摩摩，轉轉，廢了好大的力氣，終於弄出了兩個奇醜無比但能被辨認的字——
不、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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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動情了。”她竭力想要掙脫藥池的束縛，但泡在這裏的時間太久，怎麽也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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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暈目眩，她一遍遍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睡去……
可這間密閉如鐵桶的屋子，只有寒湘江一人可以來去自如。她的精靈力早已為藥物所吸收，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怪就怪她自己，為何要輕信了那寒湘江！？
她是精靈，原本淡漠塵世已久，只想在忘憂深潭中靜坐了卻餘生百年無聊的日子，誰知有一日……
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個尋常的早晨，她出水時，在水邊發現了一個渾身血跡、衣衫襤褸的女孩。原本她是不想管的。可後來第二天，第三天，那女孩一直昏迷在那裏，倒有礙她的視線了。她心想，也罷了，就將她移到別處去。
可誰知一觸碰到那女孩的身體，她就迷迷糊糊地伸手抓住了她，抓得很緊，怎麽掰也掰不下來。
“救我，救我……姐姐，救我啊！”
這個“救我”的聲音，後來不斷在她腦海中回放，叫得她好不心煩。
於是她將她帶回忘憂深潭療傷了。
但她不是醫者，對醫術只略通皮毛，又不想與其他人有接觸，便拿一些尋常藥草治她。數日後，那姑娘醒來，卻說自己是懂醫的，知道自己的傷要怎麽治。
以紗信了。那姑娘就說，她生的一種怪病，恰恰只有墨玉散可治。
墨玉散，是忘憂深潭的寶貝，世上僅此一味。
但以紗早就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了。再寶貝的東西，倒也不及人命重要。既然救了她，那便救人救到底吧。於是她很爽快就取了墨玉散過來給她。
寒湘江著實沒想到事情竟會這麽順利。左看右看反覆查驗，竟真真切切是墨玉散無疑。
精靈又如何，還不是愚蠢到家。她心中得意想道。
又是在這時候，以紗告訴她說，自己要閉關修煉一段時間。她若可以幫忙，便幫自己守在潭水口，千萬莫讓外人來打擾。
寒湘江心中大喜，滿口答應。以紗便閉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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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乎，在以紗閉關後的第十天，暗室的門被砸開了。
精靈於閉關練功時遭遇偷襲，被反噬到失去內力，接著她被扔進了一個藥缸裏。那個她曾搭救了的、衣衫襤褸的可憐女孩，搖身一變成了一身黑衣身形妖嬈的女子——根本不是什麽身受重傷的姑娘。
她修仙過。之前所受的傷，不過是無傷大雅的苦肉計。她就圖她的精靈之力。
以紗此前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一雙無辜可憐的眼睛，和一雙妖艷詭異的眼，竟是出自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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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紗從回憶中醒來，心中忽有些異樣之感。這耳邊水流之聲，到底是怎麽回事？！她被困在這裏已太久了，與世隔絕，沒有任何人會知道、會來救她！
然而下一瞬，一個頎長的白衣身影闖入了視線。她竟然看到了自己許久都未曾看到的，精靈之力。
“阿爾！？”
若婉辭帶著盒子走了有半個月了。
她早就看那個盒子有些古怪，心知裏邊定是裝了什麽東西，就終究沒把盒子給她爹，而是隨身帶著它一起走了。
趕路太辛苦了。若非心裏惦記少主，她才不想走這一遭呢。那怪物厲害得很，會不會已經把少主吃了呢？
她一路走著，四處打探消息，卻毫無頭緒。路上也遇著了幾隊長清山的人，好在她易了容，輕易不會被認出來。
婉辭生命裏最驚悚的一個清晨在這一天：她一早上醒過來，發現自己枕頭邊上睡著一只貓。
是很漂亮的一只白貓，渾身沒有一根雜毛。它縮成一團，睡得很沈，看上去疲累而可憐。她盯著眼前的貓咪，不可置信，最終還是啊地一聲大叫了出來。
因她小時候曾被貓抓過，此後再不敢靠近任何貓。
可是現在……
一聲驚叫將沈修從睡夢中嚇醒。它睜開迷糊的眼睛，隱隱似看到一個只穿了件裏衣的女子坐在自己身邊，身體曲線玲瓏可見。但它之前被關在盒子裏很久，身體受了些損傷，昨晚好不容易沖出盒子，眼下短時間是不能變回人形了。
糟糕……
看那女子懼怕的眼神，該不會下一秒就將它舉起來從窗戶扔下去吧……
祈禱，只能祈禱了。
好在女子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了。她只是警惕地看著它，與它保持著不變的距離。
過了片刻，她發現這只貓竟然很是乖順。稍微湊近一看，只見它的前爪上還帶著點傷。
救？不救？婉辭嘆了口氣，取出一枚銅錢，向上一拋，“正面是救，反面是不救。”
……
正面。
沈修舒了口氣，婉辭懊惱捶胸。
然後它感覺前爪被人溫柔地擡了起來。半刻鐘後它瞇起眼睛，就看到那雙纖纖玉手在給它上藥、包紮……好清涼，好舒服！
人族的女孩子還是很好的嗎？不知何故，它的腦子裏浮想聯翩了起來。在鬼族的日子太暗無天日了，這次受命出來帶回殿下，其實也是變相地給了它一個到外面玩玩看看的機會……
“我現在在給你包紮傷口，你可千萬不許抓我。”婉辭手裏扯著紗布，嘴裏說道。“你要是敢抓我，你就是破貓、爛貓、壞貓、臭貓、見鬼的貓！”
白貓瞇成縫的眼睛稍微睜大了一點點。
長得多齊整的一個女孩，看不出來竟會這樣說話。
咦……
等等，這聲音怎麽好像有點耳熟？
它擡起一個小爪子托在下巴上，開始拼命地回想，回想……
好像，它之前待在盒子裏、還被玉離魂帶在身上的時候，除了玉離魂和洛星夜外，似乎還有一個姑娘說過話……難道就是她？
她……她是長清山的人？！還應該和洛星夜關系比較好吧！不然怎麽會與她同行呢？！
“你幹什麽突然瞪我！”婉辭一嚇，以為下一秒就要被撓，急急地扔掉貓爪子。
沈修忙縮回了眼神。
“破貓，一會兒給你弄點吃的來。要是拿我當獵物，我勸你省省。”姑娘沒好氣地站起來，沈修猜她是下樓弄吃的去了。
果不其然。一炷香功夫後，她拿了兩碟小菜上來，腰間掛一壺酒。
一碟花生米是她自己吃著下酒的，另一碟魚片兒是給它的。
“過來吃吧破貓！”她也不管它是否聽得懂，只把那兩樣菜往桌上一擱，自顧自吃了起來。
……
話說……
當年紫凝讓他學一變身術法，明知他最討厭吃魚，卻最終教了他變貓。
紫凝說，貓兒是最能惹人喜歡的動物，尤其是能惹女人喜歡。
如今看來，護法說的也不全對啊。
苦逼，苦逼的人生，苦逼的貓生！又得被迫吃魚！可若不吃吧，他都餓了好久好久了……
為什麽，為什麽他這麽命苦啊蒼天！紫凝讓他盯著玉離魂，玉離魂可是那麽好盯的嗎？那家夥從來就沒有真正信任他過！還從他手裏“騙”走了法器，把他關進了小盒子裏，現在他好不容易自己出來，剛才那女孩若是拋了個反面的銅錢，他就得變成一只流浪貓了！嗚嗚嗚……
酒的味道很不錯，花生米也很脆。婉辭吃得很開心。可一擡頭，卻見那白貓不知何時過來的，只蹲在那一桌酒菜旁邊，低著腦袋，眼睛裏十分傷心委屈的樣子，好像貓生遭到了碩大的不公。
她押了一口酒，哭笑不得。
“不吃你就餓死吧！”婉辭對貓可沒有什麽好脾氣，能救它還給它買東西吃，已經是她最大的善意了。
之前在長清山的時候，她謹小慎微地遵守著那裏的每一項規矩，在主人身邊伺候，生怕性差踏錯，做事都是極有分寸。找回原來的身份恢覆自由後，她忽然覺得解脫了，快樂了，要去做一些想做或者應該做的事。她若婉辭知恩圖報，洛星夜幫了她這麽大的忙，她覺得只是之前幫她的那一點根本算不了什麽。
“喵……”白貓的叫聲很低，很沈，奄奄一息的感覺。
“餵，我說你這只蠢貓，自己不會吃嗎？難道還要本小姐餵你？”一碟花生米見底，她瞅著它，越發沒好氣。
在我能恢覆原形的這幾天裏，必須得賴著這臭丫頭才行。瞧她現在對我黑臉的樣子，指不定餵完我這一頓，下一頓就把我仍到街上去了，我得想想辦法，利用身為貓咪的優勢……
他心中盤算著，而後慢慢地，慢慢地，擡起頭來。
一雙特別委屈的、綠色的貓眼，看向她。它向她擡起了爪爪，似乎想和她握手一樣。
他現在甚至有點想寫字。
你不就是怕我撓你嘛，本貓又非其他凡貓笨貓，這種蠢事怎麽做得來哦。
婉辭有點驚訝地看著它，她從來沒見過這麽委屈巴巴的眼睛。下一瞬，它忽然跳到另一邊。她跟著起身朝它看去，只見它向上一撲，推開了屋內一個書櫃的櫃門，兩爪將裏頭的紙筆刨了出來。只是後爪沒有註意，打翻了墨水瓶兒。
“你……”婉辭驚訝地跟過來，“你難道是靈獸，不是普通的貓？”她剛才怎麽沒想到呢！？
天，那她剛才罵它那些，它不是都聽明白了麽？！
它的行為很快就印證了她的猜想。沈修用爪子推著毛筆，在紙上一筆一劃地推推，摩摩，轉轉，廢了好大的力氣，終於弄出了兩個奇醜無比但能被辨認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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