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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盂蘭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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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們是依據什麽斷定那輛路虎一定是開往北島中心的,但看著陸溫茗一路專註的開車,甚至卓揚都點起根煙一副的嚴陣以待的模樣,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緊張的氣氛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天色終於完全黑了下來,這時我將手機拿出,發現已經接收不到信號了。

這裏真的是北島中心嗎?我伸長脖子看向車窗外,夜色下,樹影猶如伸張的鬼魅迅速向後倒退,空無一人的街道邊,昏暗的街燈也好似成了可有可無的點綴。而那些光線,只仿佛漂浮半空的透明霭氣,根本無法照射到地面。

這裏真的是我熟悉的那個北島中心嗎?我第二次在心裏問自己,像港島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雖說不可能每個時間段都人聲鼎沸,但至少也不該安靜成這樣的啊!

車開過間廢棄的工廠,前方就是一個陡坡,陸溫茗加大了油門,但很快,我們正前的視野就被收窄了。實際上,這個窄只是一個很視覺的形容,而按照武俠小說的說法就是:猶如天地被逼仄進了一段弧。

按照一段弧這麽個寫意又寫實的描述,我一路盯緊車窗外,判定我們現在應該就在這段弧的弧頂位置。因為在弧頂的四周,陰陰的樹冠已經阻擋了絕大部分的光線。也就在這個時候,陸溫茗忽然猛地一踩剎車,我回過神,望見後視鏡裏,卓揚的眼鏡片上一束強光閃過。

很快,那束光落到我們不遠處的平地上,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我們現在究竟身處哪裏。前文已經提到過,早在30年代,北島中心這一帶城區就是墳場,後來城市擴建,才有了今天的模樣。而我們現在正對著的,就是銅山公墓的後門。

後門前,除去我們的BMW,那輛被我們一路追蹤的路虎,也正靜靜停在那裏。夜色下,只見路虎車的方向燈募地一熄,孔方便從轎車裏走了出來。

我註意到,他的手機仍被握在手裏,也許是因為剛剛被使用過的關系,手機的屏幕還在閃著瑩藍的微光。看到這,我忽然間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因為今天,正是盂蘭節。

“你聽說過煉魂嗎?”不知為什麽,我腦中突然想起那天卓揚在西點店裏對我說的話。在那之後,我曾仔細翻查過《陰陽師生存手冊·基礎篇》,了解到煉魂是需要到黃楊木多的地方,因為黃楊木的其中一個作用就是聚魂。而現在,蓋過我們頭頂的繁茂樹木,正是……黃楊木。

“下車吧,葛葉。”當車門被卓揚拉開的時候,我一瞬的還在失神。我努力鎮定了下,對他點了點頭,與此同時,我也發現他修長手指夾著的煙開始明滅了起來。在他身旁,身材同樣高大的陸溫茗則雙手抱著臂,輕蔑的向不遠處的男子扯了扯唇角。

這場局,真的要開始了嗎?

我深吸了口氣,腳剛邁出車門,一陣陰風便從腳底躥上了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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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

視野所及俱是化不開的霧。

深黑的霧氣裏,我聽見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像是嘲諷又像是同情地說:“想不到你們竟然真的會跟到這裏。”

“你想不到的事還有很多,需不需要我來一一告訴?”卓揚磁性的聲音旋即回蕩耳邊,但我卻看不見他,只能努力在濃霧中尋找那一星半星的煙火。

“你引我們來,不就是為了女媧石。”再開口的是陸溫茗,對此我表示很詫異,因為我的確沒有弄明白他的潛臺詞。然而,時間並容不我思考,只聽那個聲音停了停,卻是答非所問道:

“知道嗎,人有時候的勇氣,不過是因為無知。”

呃?我被他們的對話搞的一頭霧水,正尋思著得將這地方弄亮堂些時,突然又吹來了一陣急烈的風,緊跟著,我頭頂的樹枝也呼啦的響了起來。濃黑的霧氣裏,我用手背擋住眼睛,但越急的風勢還是將我整個人吹得直向後栽去。

這樣的風持續了好一陣才停止,待我睜開眼,周圍的濃霧已經散盡,但讓人詫異的是,我腳下所站的位置,顯然已經不是剛才的了。

“看見了嗎,在這前面就是望鄉臺。”

並不難出這聲音中含著的些許溫柔,我擡眼,只見高崗上孔方的淺色襯衣已被一種淡淡的血光所籠罩,在他頭頂,一輪妖冶的赤色月亮漸漸從雲縫中透出光來。

如此不祥的顏色,是……火宵之月嗎?

我心中一緊,努力挺直了身子向後看去,在高崗的陰面,那一仞猶如刀削的絕壁上,一列石路漫漫自谷底延伸而出。那石路由窄至寬,仿佛一個巨大的倒立三角形,在它的最上面,一層米漿色的霧氣氤氳著猶如一面詭異的古鏡,將下面的情境毫發畢現的投射其中。

難道,這真的就是傳說中的望鄉臺?那個進入地府的鬼魂們可以眺望陽世家中的地方?

我皺緊眉,募地又一道綠光閃現,隨即變幻成光圈向我聚來。我心中一個咯噔,果然,現在除我以外,卓揚和陸溫茗都已經不在這裏了。

怎麽回事?我緊了緊手心,試圖沖出光圈,可惜腿才剛邁到邊緣,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彈了回來。

靠!難道我又是不小心進入了‘域’裏?想到這,冷汗已然從手心滑了出來,我深吸了口氣,決定締結咒印將我的式神放出,但詭異的是,我連試了幾次,竟然都沒有絲毫效果。

不是這麽邪門吧?難道我葛葉就要交代在這了?來不及多想,我突然感到胸口的女媧石一陣動蕩,緊接著,灼熱的紅光就從裏面迸發了出來——

“放棄吧,陣法已經啟動了。”

望鄉臺前,孔方手裏不知何時已多了個透明的小號玻璃瓶,此時,他眺望著山崗的火宵之月,腳步也同時開始慢慢移動,似在測量什麽。忽然間,他的腳步停住了,他勾了勾唇角,將腕間一拋,那玻璃瓶中的晶綠色物質便如流星般劃了出去。很快,當夜空中拖曳出一道道暗綠色的細線時,整個空氣也像是停止流動了。

面對如此情形,既然掙紮無用,那我現在要做的,就唯有爭取時間,我一手握住女媧石,一邊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說:“我不明白,你究竟是什麽時候發現我們的?”

實際上,我以為這一路我們做的已經足夠隱秘了,可按現在的情形看,他又分明像是故意引我們入局的。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我看著他,不想他勾了勾唇,倒是配合的答:

“從你來蘇菜館的第一天。”

“你的意思……聽風苑那間包廂裏有攝像頭?”我很快反應過來他話的意思,顯然,若不是一開始的事他已經知道,那這後面的一切,也就無從談起了。

我搖了搖頭,冷笑了聲,說:“孔先生,我現在很想弄明白,那些菜,究竟問題在哪裏?”

他聽後哧笑了聲,說:“你確定要知道?”

我點點頭,卻見他笑意已然收起,說:“當你殺了一個妖精後,你會發現,原來殺一個是殺,殺一百個也是殺。而當你想通了這一點,你知道,你已經回不了頭了。”

話到這,他忽然古怪的停了一停,“你不是一直奇怪那些菜肴的味道有異?其實你沒錯,因為那些調味用的高湯,都是以妖精的靈魂煉制的。後來那些妖精為了報覆,就開始瘋狂的殺人,所以你們每到一處,現場才會殘留下或多或少的怨氣。”他勾起唇,用瘦長的手指向我,“那麽接下來,你是不是很想問我為什麽?”

我點頭,並極力忍住了想要吐的欲望,而他這時已然道:“因為女媧石,我要另一顆女媧石。”

“什麽意思?”我問。

“沒有人告訴過你嗎?女媧石之間,是可以互相感應的。”他向我走近了一步,手中一團白光乍起,募地強行分離了我的手和女媧石,“既然這第二顆女媧石是世上最後一只鮫人的眼淚,而鮫人純凈的靈魂又無法令它現世,那我也只好多花點代價,先以妖精的怨氣染濁它,再讓它在這極陰之日碰見你……哈,這樣的計劃,你認為如何呢?”

事情自G大附中兩名學生意外死亡開始,再是海洋館的五人命案,接著又是樂悅會計事務所的七人離奇死亡,原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都不過是為了布今天的局嗎?而這,也就是知道隱情的洛小滿刻意避開我的原因;以及,卓揚口中那個所謂煉魂的真正目的?

想通了這點,我緊握拳,憤怒地幾乎連指甲都嵌進了肉裏!也就是在這一刻,我擡頭望見夜空中的火宵之月已經移到了山崗的最高點,與此同時,我胸口的女媧石也“漂浮”了起來。一陣錯愕,我驚覺將它們連接起來的,竟是孔方不久前灑下的晶綠色物體,抑或說,妖精的……靈魂!

陰風嘯嘯,隱約中,我聽見一個低沈聲音遠遠傳來,那個聲音說:

傳說,每逢一年一度的盂蘭節,天地間陰門洞開之時,在陰司鬼市的深處便會浮現一座鬼樓,在這鬼樓中,有神秘鬼執,專司買賣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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