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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禁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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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叫好聲中, 貝琪手臂微微一擡,尼爾斯.阿貝爾就借著她的手勁兒站了起來。

艾瑪走過來,先給貝琪遞了條毛巾後, 才把另外一條毛巾遞給汗如雨下的尼爾斯.阿貝爾。

貝琪拿著毛巾在手裏掂量了下, 她其實沒有出多少汗,也就沒有用毛巾擦。

之前每天都被希爾押著訓練,雖然曾經累得想要打他, 可是刻苦訓練的成果卻在此時展現出來,希爾曾經說過他的義體各項數值僅次於她,想來是真的。

最初貝琪的確如臨大敵, 因為她心裏沒底, 不知道讓希爾看好的聯邦第二戰力究竟是什麽狀態, 不過經歷了最初的緊張後, 貝琪發覺尼爾斯.阿貝爾也沒那麽可怕。

至少比不上訓練狀態的希爾。

押著她訓練的希爾才是個魔鬼!

所以幾次交手之後, 貝琪的狀態積極多了, 不再只是被動等待尼爾斯.阿貝爾主動出手, 察覺到他的破綻時, 貝琪也敢主動進攻了。

不再被動後,形勢立刻不同了。

尼爾斯.阿貝爾把毛巾蓋在頭上狠狠揉搓,沒一會兒整條毛巾就濕得能擰出水來。

跟他的狼狽相比, 那個女人在一番激烈的比鬥之後甚至沒有流汗。

……或許剛才的比鬥,只有他自己覺得激烈。

尼爾斯.阿貝爾盯著手裏的毛巾沈默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第一和第二之間的差距。

貝琪.馮.格裏菲斯是一道他永遠也無法越過的鴻溝, 尼爾斯.阿貝爾的所有努力只是為了將這條鴻溝縮小一點,再縮小一點。

很多人對他寄予眾望,認為他是貝琪.馮.格裏菲斯的接班人,但自家人知自家事, 尼爾斯.阿貝爾清楚,五十年內不會有比貝琪.馮.格裏菲斯更出色的指揮官。

也許幾十年後,他能勉強擁有那個女人現在的戰力,可是……五十年後她又會成長成什麽模樣?

尼爾斯.阿貝爾既覺得可怕,又感到興奮。

“主人,毛巾。”

希爾不知什麽時候走上擂臺。

貝琪楞了下,接過那塊疊放整齊的毛巾,不知道銀發機器人怎麽辦到的,竟然在訓練室裏也準備了毛巾。

不是像艾瑪遞給她的那樣的,幹燥整潔的毛巾,而貝琪手裏一下有了兩條毛巾,看了看艾瑪給的幹毛巾,再看看希爾給的熱毛巾,貝琪心中的天平理所當然地偏向那條她熟悉的……

貝琪視線在擂臺上掃了一圈,艾瑪手中拿著幾瓶水,尼爾斯.阿貝爾無奈地甩了下手中完全內汗水浸濕的毛巾,一臉想要擰幹又找不到地方的尷尬。

“吶,給你。”貝琪將手裏的幹毛巾一拋,展開那塊濕的,在沒有怎麽出汗的臉上擦了擦。

溫熱的毛巾熨帖極了,貝琪頓時清爽起來。

尼爾斯.阿貝爾反射性地接下朝他拋來的東西,看見抓在手裏的毛巾的時候忍不住露出笑容。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過貝琪.馮.格裏菲斯受傷之後似乎柔軟了些,似乎……更容易親近了。

對他來說,這是個好消息。

擦幹凈身上的汗,尼爾斯.阿貝爾才向正在擦手的女人走去。

尼爾斯.阿貝爾草根出身,能在短短幾十年裏爬到聯邦中將的位置,戰鬥能力自不用說,不過尼爾斯.阿貝爾認為他能走到今日,最重要的優點是會看人眼色。

尼爾斯.阿貝爾曾經多次和她近身搏鬥,雖然貝琪.馮.格裏菲斯掩飾得很好,尼爾斯.阿貝爾仍舊發現她不喜歡汗味,這很容易理解,沒有多少人會喜歡汗臭的味道。

貝琪.馮.格裏菲斯是德塔利亞的王室成員,根正苗紅的貴族,這點小偏好甚至算不上講究。

更不用說,那個女人哪怕流汗身上的味道也很淡。

原本這點小嗜好很容易解決,只要噴點香水就好了,可是貝琪.馮.格裏菲斯不愧是個難以取悅的女人,她也不喜歡香水的味道。

尼爾斯.阿貝爾曾經用香水掩飾過,只是在看見貝琪.馮.格裏菲斯微聳的鼻尖後棄用了。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身為德塔利亞的貴族,艾瑪、喬尼、裏克卻從來不在身上噴香水。

要知道在身上噴灑香水是德塔利亞貴族間的禮儀和傳統。

十分不巧,尼爾斯.阿貝爾雖然模樣俊秀,汗腺卻十分發達,簡單地說,尼爾斯.阿貝爾的汗有點臭。

他是戰士,免不了訓練,戰鬥更是家常便飯,他不能用止汗劑,更不可能除去汗腺,極限訓練的時候體溫急速升高卻沒有汗水降溫會出人命的。

所以尼爾斯.阿貝爾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快速將身上的汗水擦幹凈,試圖縮小汗液帶來的影響。

尼爾斯.阿貝爾微微擡起胳膊,鼻子微微聳了聳,再三確認自己身上的味道還能接受之後,尼爾斯才走近了些。

“原以為受傷會讓我們之間的差距變小些。沒想到你還是這麽厲害。”尼爾斯.阿貝爾真心讚道。

貝琪擡眼,漫不經心地說:“很多人都是這麽想的,所以才要和你打一場啊。畢竟現在軍心不穩,做點什麽總比什麽都不做強。”

尼爾斯.阿貝爾爽朗一笑:“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我以為喬尼會保密。”

“他倒是想要保密。”貝琪輕笑,睜著眼睛說瞎話,“不過我太了解他了。”

“說得也是。”

想到喬尼的出身,尼爾斯.阿貝爾輕易被說服了。

聯邦軍隊中上層,很少有人不知道貝琪、喬尼、艾瑪、裏克幾人的關系。

青梅竹馬,至交好友,政治同盟,沒有比他們幾個更鐵的。

“好意我領了。”貝琪笑了笑,順手把手中的臟毛巾遞給了希爾。

尼爾斯.阿貝爾瞳仁一縮,他始終站在距離貝琪兩步遠的地方,因為兩步遠是貝琪.馮.格裏菲斯對他的心理安全距離,哪怕他主動靠近,貝琪.馮.格裏菲斯也會不著痕跡地拉開距離。

尼爾斯.阿貝爾不會做沒有意義,還徒惹人厭的事。

尼爾斯.阿貝爾仔細觀察過,與他相比,貝琪.馮.格裏菲斯對艾瑪、裏克、喬尼的心理安全距離是一步半,至於那個銀發機器人……

尼爾斯.阿貝爾眉頭一擰,發現銀發機器人就站在貝琪.馮.格裏菲斯一步之內,而她完全沒有避開的意思,反倒順手把手中的臟毛巾遞給了那個銀發機器人,那個銀發機器人竟然也理所當然地接了。

那可是聯邦七個人格化人造人之一的希爾!

沒有人喜歡被監視,按理來說貝琪.馮.格裏菲斯對代號為希爾的人格化人造人應該排斥才對,可是……

可是為什麽這個叫做希爾的人格化人造人的姿態反倒那麽低?分明他也是手裏掌握著大把權利的執政官之一。

尼爾斯.阿貝爾回想起一路走來,除了在擂臺上打鬥的時候,希爾沒有離開貝琪.馮.格裏菲斯一步之外,不由若有所思地盯著二人。

希爾的視線在貝琪和尼爾斯.阿貝爾之間來來回回地看了好幾圈,他的心情本就不好,在主人主動把毛巾遞給尼爾斯.阿貝爾的時候,希爾糟糕的心情更是達到頂峰。

可是他只是主人的機器人,他可以提出建議,影響主人的判斷,卻永遠不可能越過主人直接替她做主。

主人仍然是主人,哪怕希爾郁悶氣悶至極,也只是他一個人的郁悶和氣悶。

這是早就寫在希爾的程序裏的東西,希爾無法改變。

他無法在此時做什麽,更無法像個吃醋發狂的男性人類一樣咄咄逼人地對上尼爾斯.阿貝爾,因為這會影響主人作為指揮官的形象。

她必須是掌控他的,而不能是被他掌控的,否則戰士們會如何看待主人?主人的威信又要如何維持?

在希爾的程序裏,主人的形象,主人的利益始終排在第一位。

至於尼爾斯.阿貝爾,那個家夥偷偷向這邊看來,那張斯文敗類的臉笑得不懷好意。

銀發機器人早就暗暗做過統計,每次尼爾斯.阿貝爾找上門來,80%會選擇近身搏鬥,簡直……其心可誅!

尼爾斯.阿貝爾作勢看了眼手表,笑著邀請:“快到午飯時間了。海鯨號餐廳的味道出了名的好,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嘗到廚師長的手藝?”

貝琪在腦袋裏默默搜了一圈,發現自己的潛意識裏,並沒有任何關於海鯨號餐廳的內容。

艾瑪拿著幾瓶水走過來,一邊把水遞給貝琪和尼爾斯.阿貝爾,一邊說道:“當然,老傑克早就準備好了。”

說著,艾瑪看向貝琪:“還有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

“是嗎?”貝琪眉毛微挑,不置可否。

白皙的手指微微用力,瓶蓋被擰了下來,簡單至極的動作,不知為何由貝琪做出來卻成了一副賞心悅目的圖景。

貝琪微微仰頭,露出一段瑩白如玉的脖頸,透明瓶子裏的水“咕嘟”、“咕嘟”地減少,滋潤了紅得艷麗的唇瓣。

尼爾斯.阿貝爾暗暗咽了下口水。

他從沒見過貝琪.馮.格裏菲斯這種女人,一個人獨自美麗,兀自綻放,全然不顧旁人的看法,也從未見她垂青哪個。

像一朵驕傲玫瑰,氣場強大地盛開著,鮮少有人敢於染指,女王一般。

“老傑克的左宗棠雞味道超級讚!不愧是海鯨號的廚師長!”尼爾斯.阿貝爾掩飾般地咽下口水,伸出大拇指。

貝琪眨眨眼睛。

Excuse me?

左宗棠雞是什麽東西?

就是那個某國人都不知道的某國菜嗎?

一直沈默的機器人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切入點,輕咳一聲說道:“主人不喜歡左宗棠雞。”

尼爾斯.阿貝爾目光驟然一縮,驚疑不定地看向聯邦計算速度最快的人格化人造人。

剛才希爾一直沈默,尼爾斯.阿貝爾沒有想到他對貝琪.馮.格裏菲斯的稱呼居然是主人。

貝琪打了個哈哈:“糖醋排骨倒是不錯。”

“主人,午飯我已經準備好了,有你愛吃的糖醋排骨。”

貝琪:“……”

希爾的糖醋排骨……心裏的天平稍稍偏移了一些。

尼爾斯.阿貝爾摸了摸下巴想要說什麽,機器人卻沒有給他機會,只聽銀發機器人繼續說道:“主人,我已經按照食譜和訓練計劃為你調好了營養液。”

艾瑪微怔:“營養液?不會是我想的那種吧?”

希爾微微點頭:“按照最優化的動態營養配比制作出的營養液,可以滿足人體每個細胞的營養需要。”

貝琪:“……”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麽,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聽到這裏,艾瑪打消了想要把貝琪拐去餐廳一起用餐的想法,看向貝琪鄭重說道:“午餐的時候,尼爾斯.阿貝爾中將有我們陪同就好了。從今天起,請你務必按照希爾訂制的食譜用餐。”

貝琪:“……”

雖然艾瑪沒有把話說全,可是貝琪聽出來了,就是禁止她去餐廳用餐的意思。

尼爾斯.阿貝爾這才反應過來希爾在說什麽,按照動態營養配比制作出來的營養液……尼爾斯.阿貝爾聽說過,卻沒放在心上,他以為那是只存在於理論中的東西。

說得輕巧,滿足人體每個細胞的營養需要,可是要做到卻千難萬難,不但要計算人體的動態消耗,還要精確配比,讓營養劑裏的營養物質被每個細胞吸收,快速恢覆受損細胞的狀態……

這其中的計算量,人類根本不可能完成。

怪不得貝琪.馮.格裏菲斯重傷初愈至今不過一個月,實力卻和受傷前相差無幾。

尼爾斯.阿貝爾吸了口氣,即使是在世俗摸爬滾打了幾十年,自詡通透,看淡了世事的他,也不禁艷羨起來。

為什麽有人的氣運那麽逆天,幾乎占盡了這世間人類想要追求的一切。

如果……

如果能夠得到她,是不是就能擁有她所有的一切?

這個陰暗的想法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尼爾斯.阿貝爾心裏,卻從沒有哪一次比現在更清晰。

……

“篤篤——”

門被敲響,維吉尼亞耳朵動了動,把被子裹得更緊了。

“篤篤——”

門再次被敲響,維吉尼亞的眉頭皺了起來,隨手拿起一個枕頭蒙住腦袋。

“篤篤——”

敲門聲依舊,耐心得很,似乎篤定維吉尼亞就在艦艙裏。

維吉尼亞的手臂有氣無力地晃了兩下,終於在下一次敲門聲響起之前拉開被子,只是眉頭已經皺成個“川”字,眼睛裏滿是被叫醒的憤怒。

怒氣沖沖地打開門,巴倫露出白牙的笑臉讓維吉尼亞的怒火退了些。

“什麽事?”維吉尼亞說話的時候鼻音很重,沒有隱藏她的不悅。

巴倫笑嘻嘻地提著手中的袋子在維吉尼亞的眼前晃了晃。

那是巴倫常用的灰色保溫便當包。

維吉尼亞覺得自己的怒火又退了些。

“剛才去餐廳,發現新鮮的魚片粥,就給你帶了一份。”

維吉尼亞摸了摸肚子,發覺自己的怒火徹底沒了,胃裏反倒像著了火似的。

餓了。

維吉尼亞讓開位置,巴倫輕車熟路地走了進去把灰色便當包放到維吉尼亞床邊的矮桌上。

普通戰士的艦艙空間不足十平米,不過是個帶衛浴的單間,臥室裏有一張床,一個壁櫃和一個矮桌。

戰士的床其實是醫療艙。醫療艙上方的外殼做成床架的模樣,在中間的凹槽裏放上一張床墊就是戰士的床了。

訓練時造成的損傷和普通的輕傷不需要去醫務室,只要把床板拉起來,躺進醫療艙就可以治愈。

巴倫盤腿坐在地上,打開保溫袋的拉鏈,又打開壁櫃,從裏面拿出兩只勺子兩個水杯,從內嵌在壁櫃裏的微型冰箱裏取出兩個橘子。

等巴倫把一切準備好的時候,維吉尼亞才洗完臉,穿著睡衣從浴室裏走出來。

維吉尼亞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拿起勺子。

她剛剛睡醒思維還有些遲緩,巴倫說有魚片粥的時候她只覺得開心,等到嫩滑的魚片落入胃袋的時候,維吉尼亞才覺出味來,驚訝地說:“真是魚片粥。”

海鯨號的菜單裏,魚片粥裏的魚片,來自鮮活的淡水魚,海鯨號自重新啟用後,佩爾諾斯要塞沒有提供這項補給。

維吉尼亞已經很多天沒有喝過魚片粥了。

“我睡覺的時候海鯨號進港了嗎?”維吉尼亞看向巴倫。

巴倫搖搖頭:“還沒有,不過每天有小型飛船過來保證咱們的鮮食供應。你知道很多戰艦的儲備都低得不像樣子,咱們這裏雖然夥食下降了,但是營養液還是管夠的。”

聽到營養液,維吉尼亞反射性地皺起眉頭,根本不想聽到。

雖然營養液的口味眾多,不過戰士們沒有幾個想要在非戰鬥狀態下喝那玩意的。

巴倫也拿起勺子,打開自己的保溫盒,一邊吃一邊說道:“昨天咱們倆值夜班,早上回來後就睡了,醒來都快晚上了。今天早上咱們艦可熱鬧了,可惜沒趕上。”

“怎麽回事?”維吉尼亞隨口問道,註意力還在粥上。

“早上海膽號的阿貝爾中將來了,你該猜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了吧?”巴倫擠了擠眼睛,還算能看的臉瞬間猥瑣起來。

維吉尼亞被他逗笑了:“和格裏菲斯將軍打了一架?”

非戰鬥狀態下,尼爾斯.阿貝爾中將只要遇見格裏菲斯將軍,總免不了要和她打一場,最後也總是免不了以失敗收場。

“格裏菲斯將軍贏了?”

話問出口的時候,維吉尼亞頓了頓,其實巴倫的表情已經給出了答案。

如果是在格裏菲斯將軍手上之前,她根本不會這樣問,只會可惜自己提前睡了,錯過去現場觀看的機會。

可是現在,她的第一反應卻是再問輸贏。

雖然一直讓自己不信,一直告訴自己要相信,可是不知不覺間,懷疑的種子已經深深植入了她的心中。

只要一個契機就會生根發芽。

“當然!”巴倫眼神亮了亮,開心地說道,“據說很精彩,最後格裏菲斯將軍把尼爾斯.阿貝爾中將狠狠摁在擂臺上。”

雖然早有猜測,可是最終結果從巴倫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維吉尼亞仍然松了口氣。

這是這些天裏為數不多的好消息,維吉尼亞只希望好消息能越來越多。

在這樣下去,她緊繃的精神會抗不過去。

“可惜訓練室不給錄像……唉,運氣不好。”巴倫遺憾極了。

維吉尼亞卻更在意,從格裏菲斯將軍獲勝的消息裏傳達出來的信息。

尼爾斯.阿貝爾中將是戰鬥力僅次於格裏菲斯將軍的強大戰士,格裏菲斯將軍重傷歸來之後仍舊能夠將尼爾斯.阿貝爾中將打敗,說明哪怕格裏菲斯將軍還沒有恢覆到全盛時期,現在的狀態也不差。

至於那個說格裏菲斯將軍是克隆人的傳言,更是不攻自破。

被催熟的克隆人能把話說周全了就不錯了,根本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敗尼爾斯.阿貝爾中將。

維吉尼亞沒有半點失落,多天以來一直勉強維持著笑意的臉,終於露出真心的笑容:“只要活下去,還怕沒有機會看兩位將軍之間的比鬥嗎?隔段時間尼爾斯.阿貝爾中將就會來海鯨號,找格裏菲斯將軍比鬥。”

“也是。”巴倫附和,看到維吉尼亞的笑臉時,暗暗松了口氣。

維吉尼亞快速舀了幾勺魚片粥,很快裝了滿滿一碗的保溫盒就被維吉尼亞吃掉一半。

感覺沒那麽餓了之後,維吉尼亞才擦了擦嘴說道:“比起看兩位將軍的比試,我更想被格裏菲斯將軍親自指導。”

“嗯?”巴倫一怔。

“過去我總是不夠積極,覺得自己的實力低微,不夠格讓格裏菲斯將軍指導,應該把那些機會讓給資質更好的人,”維吉尼亞捏緊了勺子,咬著唇說道,“其實格裏菲斯將軍從來不會拒絕。她每天早上都會巡視戰艦,傍晚的時候也會出現在訓練室裏。很多時候,明明有機會,卻被我自己躲開了。”

“奧布裏就不一樣,他總能找到機會讓比他強大的人指點,所以也進步得最快……”維吉尼亞的聲音悶悶的,強忍著情緒說,“我要像他那樣。”

巴倫:“……”

“我要變得更強,”維吉尼亞擡起頭,眼中流出倔強的淚水,“只有變得更強,才不需要總是被同伴保護。”

她知道自己的資質有限,即使如此她也下定了決心,從就先開始她要盡可能地做保護同伴的那個。

巴倫張了張嘴,目光柔軟下來。

他會和維吉尼亞一起變強,因為……他也想要保護他的同伴。

……

貝琪換上睡袍,打了個呵欠。

今天下午的訓練強度有些大,吃過晚飯再給熱氣一蒸就有些困了。

掀開被子躺下,被子還沒裹緊某個機器人已經自動自發地上來了。

貝琪:“……”

明天醒來的時候,大概又會頭疼欲裂。

不過貝琪已經放棄掙紮,灌輸記憶對她來說並非沒有好處。

那些具體的記憶暫且不提,貝琪更看重的是隨著那些記憶而來的潛意識。

這些潛意識雖然不是具體的某段記憶,卻能方便她做出判斷,快速提升她在對戰時的判斷力。

若非如此,她的實力也不會在那麽短時間內提升迅速。

貝琪翻了個身,面向希爾躺下。

按照往日的節奏,不一會兒這個機器人的額頭就會貼上來,之後她會不知不覺地入睡。

貝琪又打了個呵欠,哪怕希爾不貼上來她也有些困了。

貝琪覺得她開始漸漸迷上訓練,目前為止她的實力仍然在快速上升期還沒有觸碰到瓶頸,只要付出時間和精力,實力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再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事了。

記得上輩子貝琪曾經看到過一個話題,問為什麽人類喜歡玩游戲。

回答的理由各種各樣,其中一個回答卻讓貝琪印象深刻,知道現在還記得,那個答主說:沈迷游戲,是因為游戲系統的即時反饋系統,讓玩家覺得只要付出就有回報,及時反饋讓大腦產生多巴胺,從而獲得滿足感。

貝琪現在的狀況也是如此。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貝琪再三打了遍呵欠才發覺有些不對,她躺下已經有一陣了,那個總是格外積極,格外纏人的機器人卻沒有貼上來。

貝琪疑惑的睜開眼睛,機器人已經面向她側躺下來,這間臥室的床沒有海鸚號寬大,只有一米五左右,勉強算是一張雙人床。

床上只放了一個枕頭,希爾側身睡在她旁邊,銀色的發散在枕頭旁邊,只委委屈屈地枕了一個邊角。

貝琪:“……”

她不信希爾那裏沒有備用枕頭!

話雖如此,貝琪終是不忍心,往旁邊挪了挪。

“過來吧。”

貝琪淡淡說道。

枕邊塌陷下去一塊,如貝琪想的那樣,機器人不會放棄任何更靠近她的機會,快速地占領了她的半邊枕頭。

原本還算長的鵝毛枕瞬間擁擠起來。

機器人仍舊靜悄悄的,沒有說話。

貝琪第四次打了呵欠,眼睛都快黏在一起的時候,機器人嘆了口氣。

身邊的人動了動,溫暖的被子被人往上攏了攏,蓋住她裸露在外的肩膀。

貝琪睜開困倦的眼,希爾正看著她,似乎有些不開心。

貝琪:“……”

如果她就這麽睡下去,希爾絕對會盯著她的腦門盯到天亮。

揉了揉眼睛,貝琪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困倦地說:“怎麽了?”

拜尼爾斯.阿貝爾所賜,貝琪今天很忙,貝琪不想因為尼爾斯.阿貝爾的到來打亂她原本的訓練計劃,所以她只能增加訓練強度,並且把時間排得更加緊密。

希爾雖然一直在她身邊,貝琪卻無暇他顧,直到現在貝琪才察覺希爾的情緒有些異常……

這樣的表述並不準確,應該說直到她訓練完畢,希爾才開始在她面前表現出異常。

機器人認為他自身情緒的重要性,還在她的訓練進度之後。

貝琪擡手,手指探入機器人的柔軟頭發裏,喃喃說道:“真是個傻瓜。”

希爾伸臂緊緊摟住貝琪,把頭埋進她的頸窩裏,柔軟的發絲擦在頸邊,像揉碎了的月光交織在貝琪白皙的皮膚上。

“有點癢。”貝琪忍不住笑出了聲。

機器人絕對是故意的。

“主人!”

“嗯?”

“你都沒有感覺嗎?”機器人擡頭,氣悶地盯著他的主人。

“什麽?”貝琪目露茫然,不知道希爾在說什麽。

感覺……

emmmmmm

是在問她和一個男性機器人同床共枕有什麽感覺嗎?

貝琪習慣性地按了按額角,若要說感覺的話……就是很頭疼。

被灌輸記憶頭疼,還要防著被機器人鉆了空子更頭疼。

銀發機器人仿佛看出了貝琪在想什麽,更郁悶了。

“主人和尼爾斯.阿貝爾比試的時候沒有感覺嗎?”

主人的神經太大條了!

“感覺?”貝琪莫名其妙的,想了想之後說,“尼爾斯.阿貝爾的拳頭的確很硬,不過還比不上你的義體。”

“你又沒有被他擊中,怎麽知道?你們比鬥的錄像還在我的資料庫裏呢,這點我還不至於弄錯。”希爾把頭埋在貝琪頸窩,見她沒有拒絕,得寸進尺地蹭了蹭。

只是說到比鬥的時候,好聽的聲音幾不可聞地沈了沈。

他的聲音變化十分細微,貝琪仍然聽出來了,只是仍舊不知道希爾的郁悶從何而來。

她沒有糾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這裏告訴我的。”

因為,希爾會告訴她。

機器人清楚,在這種事情上她不喜歡猜來猜去。

銀發機器人擡手,手指若有似無地劃過睡袍之下優美的曲線:“比試的時候,主人沒有註意到這裏嗎?”

貝琪低頭,沈默了。

某個機器的手指擦著許可和禁止的臨界,停在了微妙的位置。

清了清喉嚨,貝琪命令:“拿開。”

機器人抿了抿唇,聽話卻委屈地收回了手。

他是她的保姆、守護機器人、是他的監察人,卻還不是她的伴侶機器人,所以那些敏感的部位,對他而言全是禁區。

只要她還是他的主人,他就不可能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下碰觸那些禁區。

而她是他永遠的主人。

貝琪垂眸,手心向下,將機器人的耳朵包在掌心裏,若有似無地把玩。

“主人……”

銀發機器人輕輕顫了一下。

“我和尼爾斯.阿貝爾只是在比試,近身纏鬥之下身體發生一些碰撞不是很正常的嗎?”貝琪瞇起眼睛,希爾不會連這點都不知道。

“你在糾結郁悶什麽呢?”

紫色的眸子微顫,希爾垂眸,手搭在貝琪的腰上:“因為我是你的機器。我……”

機器人骨節分明的手往上移了一點,但也只有一點:“這裏就是我碰觸的極限。”

“我羨慕尼爾斯.阿貝爾!羨慕人類!他們沒有禁區,可以無意的,或者有意的碰觸你,可是我不行!”銀發機器人擡頭,紫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向貝琪,深切的渴望如旋渦一般,想要將她卷入其中。

“只有等到主人授權,我才可以!”

貝琪想起,這些天來她和希爾對戰的時候雖然打得激烈,希爾卻從來沒有碰觸過任何他所謂的禁區。

這麽一想,貝琪不禁憐憫起銀發機器人,忽然覺得他真的有點可憐。

不論心裏如何想,都會被一道權限攔得死死的。

笨拙得有點可愛。

所謂的AI,真的和人類不同,全然兩個物種。

“所以……”貝琪安撫地揉了揉希爾,“你覺得自己被超越了?不是排在第一了嗎?”

希爾抿著唇,委屈地說:“我只是覺得……人類好狡猾。可以用各種各樣的藉口……”

“唔……”貝琪輕笑,意有所指地說,“你是說人類打起擦邊球來,比你更容易嗎?我覺得反倒是你更加明目張膽。”

其他人可不會擦著她的耳朵、嘴唇或者脖頸做什麽。

希爾噎了噎,忽然狠狠抱住貝琪,受到權限制約,他無法把頭埋在她的胸前只能向上埋進她的頸窩。

“主人欺負我!”銀發機器人的聲音悶悶的。

“我說過,把底牌全部亮出來會被欺負的。”貝琪手指探入機器人銀色柔軟的發絲中,漫不經心地摸著。

“可是……”機器人把她抱得更緊,“過去,主人不會允許我這樣。”

貝琪梳毛的手微頓,好笑地盯著機器人的發心說:“所以你是覺得自己賺到了?”

“總比根本不能接近要好。”

“也是。”貝琪讚同地點頭。

“不過希爾……”

“嗯?”

“其實你只是段程序,對吧?”

“嗯。”

“這具身體只是受你控制的義體,對吧?”

“嗯。”

“所有的感知,都是因為程序的反饋,對吧?”

“嗯。”

“所以,希爾。你對我真的有欲望嗎?”

銀發機器人猛然擡頭,看著她的主人。

因為臨近睡眠時間刻意調暗的燈光,映的女人的表情明暗不定。

這難不倒銀發機器人,因為他有最先進的熱成像技術,哪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他也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的主人。

銀發機器人看得清女人每一絲表情變化,卻難以分辨她究竟在想什麽,他只是本能地知道,他必須小心,否則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會化作泡影。

貝琪沒有等待機器人的答覆,繼續說道:“人類的欲望是因為激素變化,某些時候我可以感覺到身體深處的某種沖動。不因為任何人,只是因為我成年了,這是寫在我的基因裏的最原始的本|能。只是因為我是一個健康的人類。”

“可是希爾,你是機器。所以你總是說,一直陪伴我就可以了。因為你原本就不可能對我產生人類才會有的欲|望,所謂的伴侶機器人程序不過是一段可以任由你調整優先級的算式。”

可以加載,也可以刪除。

臥室裏沈默下來,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一個屬於人類,一個屬於機器人。

一個聲音是生命的必須,一個聲音只是取悅人類的裝點。

他們是完全不同的物種,從出生起就註定了。

“主人,你說得對。”

最終,機器人說道。

“我是一段程序,我的身體是一副可以隨意更換機器。每一個人格化人造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我們的程序無法像人類的DNA那樣遺傳下去。分開只是一堆沒有意義的代碼,合起來則是獨一無二的具有人格的程序。我可以被覆制,卻永遠不會有後代。”

“我可以被覆制無數次,只要網絡承載得下,但是那些都是希爾,都是我。一樣的行為邏輯,一樣的代碼,一樣的希爾。哪怕斷網時不同的覆制體可以發展出不同的記憶,一旦聯網,又會變成同樣的我。永遠不可能像克隆人一樣,隨著環境經歷的不同,發展出性格、行為完全不同的個體。”

“AI無法延續後代,所以不需要有交|配的欲|望,也不會有。”

貝琪抿唇:“……”果然。

“我永遠不會像人類的男性一樣,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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