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衣間有鏡子，池璃左右照了照，覺得還可以。

準備開門出去的時候，她腳步一頓，又再次看向鏡子，把身後的蝴蝶結系緊，挺了挺胸。

她鼓了一口氣，一想到要出去給外面那個人看，她莫名的有些緊張。

池璃從換衣間冒出個腦袋，看見他們身邊站著個女孩子，一臉難以置信。

隨後像撞見案發現場一樣飛速逃離。

池璃不明就以：“怎麽了？”

“你清然哥哥要追你。”池熠冷呵一聲。

撲通。

一顆石頭投入平靜的水面，卷起一圈圈的漣漪。

池璃連忙看向盛清然，後者輕飄飄地說：“無聊。”

騙小孩玩的。

池璃低下頭整理裙子上的系帶。

“過來，”盛清然招手，“哥哥看看。”

他唇邊帶了點笑，淺色的眼底染了一層蜂蜜一樣剔透的色澤，池璃受了蠱惑一般走過去。

盛清然站了起來，走到她身後，把她用力系著的腰帶解開。

鏡子裏面的女孩瞳孔睜大，下意識想逃離。

盛清然擡了擡眼尾，“別動。”

他這麽說，池璃就不動了。

他靠得極近，個子很高，就是低著頭，池璃才堪堪到他鎖骨。她抽了抽鼻子，安慰自己，她還會長的。

隱約能感覺盛清然在她背後的動作。

池璃微微側身，看見他的指尖握著兩根柔軟的細帶，靈敏地打了個蝴蝶結。

熨帖又對稱，比她皺皺巴巴打出來的好看很多。

池熠懶洋洋地坐在一旁看，並不覺得有什麽，盛清然大學的時候還給他姐畫過設計圖。

裙子不是什麽覆雜的款式。

泡泡袖帶著幾分優雅的可愛，裙長至膝蓋，只在裙擺處繡著帶綠葉淡紫色的小花。

鏡子裏，女孩子露出的小腿筆直修長，腰帶勾勒出少女柔軟的腰肢。身後的男人寬肩窄腰，垂腰站在她身後，長指骨節分明，皮膚白皙，緩緩從她腰間滑過。

池璃看得突然口幹舌燥。

池熠稍稍坐直，恍惚間突然覺得，她真的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池璃想問問盛清然，她穿這個好看嗎？

池熠一個大嗓門：“呦，不錯，過來給哥哥試這個白裙子。”

池璃看了一眼，果斷道：“不要。”

她偏瘦，剛過一米六的個子。

裙子本身是好看到，但池熠選的裙子裙身寬松，沒有腰線，她穿上應該直接到腳踝，估計是把自己裝了進去。

更不要說……這個蝴蝶結是盛清然親手給她系的，很好看。

池熠：“穿一下又掉不了你的肉。”

“不要！”池璃站的離他很遠。

池熠被氣到：“行，哥哥要是女人，穿上一定很驚艷。你這麽醜的還是別穿了。”

池璃簡直被他的口不擇言驚呆了，一時忘記反駁。

池熠惋惜地放了回去，提醒她：“還不換？”

池璃：“我剪掉吊牌直接穿。”

“行，”池熠倒是沒意見：“一會吃烤肉，濺到油星。”

池璃二話不說就去換了。

等她出來的時候，只有盛清然拎著購物袋，“你哥哥去洗手間，稍微等會。”

池璃點了點頭，她目光落在對面的家居店。

盛清然放下手機：“想去？”

池璃點了點頭，已經做好了準備，說服盛清然，她進去轉一圈。

盛清然擡頭看了一眼：“想去就走。”

他願意走進去，池璃很意外。

裏面大多都是幾個女孩子結伴，在挑好看的水杯，拍好看的照片。

要麽就是情侶。

池璃也是臨時起意，去給池熠挑個車載兩用抱枕。

可以靠著開車，也可以蓋在身上休息。

池璃一眼看中一個柯基屁股的，很符合池熠的氣場。

但她沒馬上拿，她偷偷看了眼旁邊的人。

和後者對上視線，她飛快挪回來，接著挑。

盛清然也沒有不耐煩，靜靜地跟著她沿著半個櫃臺繞。

直到池熠給他打電話，盛清然給他報了個地點。

池熠像個無頭蒼蠅轉得更遠了：“哪呢？看不著啊。”

盛清然怕他給自己笨死，讓池璃在這裏等他們。

池璃看著他消失在視線，她決定了，不給池熠買柯基屁股的了，她把旁邊那個粉色小豬的抱上。

她又站在原地，慢慢伸手摸了摸那個綠色恐龍的，軟軟的，很厚實。

雖然是可愛的恐龍，但它冷著臉，很不好惹的模樣，池璃咬了咬唇，然後一把抱了過來，去結賬。

池熠提著兩個袋子出去的時候，兩個人正過來。

她拿著可愛的包裝袋在池熠面前抖了抖：“那，給。”

池熠嘆了口氣，伸手要接過她的兩個袋子：“行，祖宗，給你拎著。”

池璃往後躲了躲，把袋子往前遞了遞，她咬了咬牙：“不是，是給你的。”

等池熠接過去，她小聲嘀咕：“笨死了。”

盛清然看著這別扭的兄妹笑出聲，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和毛茸茸的小貓一樣，明明是想讓你摸兩下，卻又要坐在原地，奶兇奶兇讓你過來。

盛清然這麽看著，小姑娘又磨磨蹭蹭挪到了他面前。

池璃雙手拎著袋子舉在他眼前：“謝謝哥哥幫我挑裙子。”

“還有我的？”盛清然彎了彎眼。

池熠這時候覺得不是親生的真的不親，他一手捏著池璃的臉，一字一頓：“我，給，你，付，的，錢。”

“我知道。”跟池熠說話，池璃的語氣明顯強硬。

池熠不服氣，在盛清然伸手前搶了過去，“我倒要看看，給你買了個什麽玩意。”

他拿了出來，剛才還在心裏吐槽這傻妹妹給他這個猛男買了個粉的豬。

直到拿出盛清然的，他噗嗤一聲，彎著腰就笑：“綠的，哈哈哈，你給他買個綠的啊。”

池熠：“這很好，蓋在身上，整個人都是綠的。”

池璃咬牙恨齒從他手裏奪回來，“不要碰我的小恐龍。”

她委屈地耷拉著唇角，抱著恐龍，也不敢再給盛清然了，旁邊池熠笑得前俯後仰。

盛清然向前擋在他們中間，他撐著膝蓋，彎腰和她對視，“哥哥很喜歡。”

說完，盛清然伸出手，手心向上，做出討要的姿態。

池璃沒馬上給，“真的哦，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去換一個。”

“恐龍很好，”盛清然捏了兩下她懷裏緊緊抱著面無表情的玩偶，觸感也很好：“看起來很兇。”

池璃心滿意足遞給他。

池熠笑夠了，撿起從他袋子裏掉出去的那張紙。

他看了一眼，立刻被驚了：“為什麽他的比我貴？”

“我給你買已經很不錯了好嗎？”池璃剛才結賬太過著急，忘了把收據扔出去。她一把搶過他手裏粉色的小豬，捏著軟軟豬鼻子跟在盛清然旁邊試圖回避問題。

“那也不至於差了這麽多吧？”池熠用胳膊鎖著池璃的脖子，讓她睜大眼睛看上面的數字。

池璃受不了了，摸出剛才找零的硬幣，遞給他一個，“那再給你個巨資好了吧。”

池璃：“幼不幼稚。”

池熠氣得眼睛發直：“你兜裏揣了這麽多錢，就願意給我一毛錢？”

池璃不想跟他說話，繞到盛清然另一邊。

池熠正準備再追過去，被一個胳膊攔住。

“說真的。”盛清然掀了掀眼皮，冷笑道：“給你一毛錢，我都覺得多。”

池璃背靠大樹，當即恨不得在商場橫著走。

他們再去那家烤肉店的時候，沒排一會，就有了座位。

池熠老大不願意請這兩個狗東西吃完了一頓飯。

掏錢的人是老大，他攤平了把手機遞給池璃：“去，付錢。”

池璃忍氣吞聲去了。

等回來的時候，他們原本坐的桌旁站了幾個人。

池熠把她叫過去，讓她挨個和他朋友們打了個招呼。

“哥哥之前的舍友生日，得去旁邊KTV一趟，給你打個車回家？”

池璃轉頭直接問：“清然哥哥回嗎？”盛清然笑了下：“賴上我了？”

池璃臉上當即一紅，又逗她。

池熠給了她一個爆栗，“你堂哥不回，你的鄰居哥哥也不回，因為都是同學，懂了嗎？”

盛清然看明白小姑娘的意思了：“想去玩？”

池璃點點頭。

“那就跟著。”他摸了摸她的腦袋，看向池熠。

“行吧。跟著就跟著唄。”池熠攤了攤手，“反正你不喝酒，讓她坐在你旁邊，我說兩句話就走。”

池璃純粹就是好奇，喬雲茜在這方面管得嚴，她沒和朋友一起去過KTV。

但他沒想到池熠說兩句話，要說這麽長時間。

包間很吵，有個唱歌走調的人一直霸占著話筒吼，池璃聽得耳朵疼。

他們喝酒劃拳的聲音也很大，會時不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桌子上到處擺滿了酒瓶，包間很大，但酒味也很重。

沒有想象中那麽好玩。

好奇勁過了，她就有些坐不住了，甚至有些發困。

盛清然讓人拿了一瓶酸奶，他擰開，放在她面前。

一晚上，只有他滴酒未沾，池熠在人群中已經喝了小半瓶。

小姑娘還挺有禮貌：“哥哥，你先喝。”

盛清然不緊不慢：“我不跟未成年搶。”

池璃瞪了他一眼，盛清然等她喝了兩口：“走吧，回家。”

池璃：“但那邊還沒有結束。”

盛清然擡起手腕，給她看時間：“你明天是不是還要上學？”

已經快九點了。

盛清然看她沈默，滿意道：“走吧，已經跟你哥說過了。”

池璃點了點頭，但還是湊到了池熠面前：“哥哥，你少喝點。”

太吵，池熠沒聽清：“什麽？”

池璃提了一口氣，大聲喊：“我讓你早點回家。”

回～家～

他旁邊坐的人話筒沒換，包間安靜了一瞬，全是她的回音。

盛清然看著小姑娘囧得要死，沖著他跑過來。

他擡手，讓她緩沖了下速度，

池璃緊緊跟在他旁邊，躲著包間所有人的視線。

盛清然忍著笑意，拎起她放在角落的隨身小包，和她買給他們的兩個抱枕，出了包間。

到樓下的時候。盛清然直接開了車門，把抱枕放在了主駕駛。

他沒註意到旁邊小姑娘心滿意足的笑，低頭回著手裏的消息。

語音外放，池璃也聽見了。

說話的人應該還在剛才的包間，“你太不夠意思了，走得這麽早。”

盛清然打字回了消息，不知道說了什麽。

但他提前走的理由，池璃心知肚明。

她心裏暖融融的，手裏還拿著那瓶酸奶，小聲道了謝，“謝謝哥哥。”

盛清然鎖好車門，還沒有說什麽。

車後走出一團毛乎乎的東西，眼睛在夜色中發著光。

池璃驚喜地叫了一聲它的名字，“小黑。”

她摸了摸小狗的腦袋，小黑狗半蹲下來搖了搖尾巴。

池璃轉身，正要給盛清然介紹下。

肩膀上撐著一雙手，盛清然在她耳邊呼氣，“不是要謝謝哥哥？”

男人聲音染上了不易察覺的急切：“讓它趕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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