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猛然回神，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道：“沒事，只是剛才看得有些走神了，那我上去休息了。”

在鄒靈靈困惑的眼神中，李寒快步地上了樓，回了房間。

還好房間裏走之前就開著燈，否則他回來一定會很不適應。

剛才的那一幕……

應該不是真實的。

腳上沒有水澤，畫框畫紙都是幹燥的，木質的走廊上，也是連一滴水痕都沒有。

可是……

如果不是真實的，那他看到的，是什麽？

何況，畫上的人，是只是瘋了並沒有死去的溫泉旅店老板娘。

李寒怎麽想，都覺得想不通。

他席地而坐，對著小桌子和桌子上的沖劑呆了一會兒，只覺得腦袋更疼了。

但不管怎麽樣，應該是沒事的吧。

如果那幅畫有事，這裏的老員工又或者是時常看見在拿雞毛撣子，給那幅畫撣灰的鄒靈靈，只怕應該早就出事了。

定了定神，他盡力地讓自己不要去回憶那畫上的人臉，是怎樣忽然融掉的，又是怎麽樣恐怖。

把沖劑拆開，倒在杯子裏，他仰頭一下喝了。

又把之前吃的藥取來，像昨天那樣和著水吞了下去。

唐良朋和竇華翰估計在他睡著之前都不會回來，李寒也沒有選擇把燈關掉，直接就著亮光，把被子拖到窗戶對不著的地方，睡下了。

閉上眼，那幅畫的人臉還是不受控制地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出現。

那張美麗的臉是如何開始從各個五官中淌下水來的，顏料又是如何被水沖掉的，臉是什麽時候變得像是腐蝕之後的屍體的，李寒很不想去回想，但偏偏大腦應激之後，非要一遍又一遍的播放。

索性捂住腦袋，李寒在心底集中註意力開始數數，據說這樣可以助眠，也可以不讓人分心。

從窗戶外飄來偶爾樓下偶爾的幾聲比較大的聲音，聽得出來，後面溫泉那塊，有的人真是泡得特別起勁。

唐良朋圍著浴巾，背靠著溫泉邊兒上倚著，暖洋洋的溫泉水，帶著些硫磺味兒，浸泡著皮膚，恰到好處地舒緩了他們爬了一天山的疲憊。

竇華翰在旁邊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在和其他人聊些什麽。

唐良朋把腿伸了伸，身子又往水裏沈了些。

真特麽舒服，這趟來值了。

他剛這麽想著的時候，就感覺腳上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

起先他以為是誰的浴巾掉了，不過這裏都是男人嘛，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他暗自想著撈起來待會兒故意藏著，逗逗那人，不管怎麽樣，那人總不能光著出去吧？

唐良朋伸手就去撈。

可那東西在水裏，隨著水波蕩漾著，他很難一把抓到。

唐良朋於是把腦袋紮進水裏，閉著眼睛去探身過去摸，這下摸到了。

濕濕滑滑的，感覺不太像是浴巾。

唐良朋想著，把那東西拽了過來，卻感覺自己腳上又被那東西繞了幾圈，纏住了！

活的？！

唐良朋嚇了個臉白，連忙從水裏擡起頭，看向自己還在水中的手。

那居然是一把一把的女人頭發！

頭發絲繞著他的腳踝，一頭被他抓在手裏，頭發絲順著水波蕩漾著。

“臥草！”他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拍了拍竇華翰，嚎了一嗓子：“你們看！”

這特麽男士溫泉這邊，怎麽會有女人頭發？！

竇華翰湊過來看了他一眼，沒怎麽放在心上：“不就是幾根長頭發嘛，也許是之前的男客人留了長發……喲，這發量，脫發有點厲害啊。”

唐良朋皺著眉頭，盯著自己手裏的一把長發，心沒有竇華翰那麽大。

哪個男人能留這麽長的頭發啊，何況住在這裏也沒看到哪個男客人長頭發的。

不過……也許是哪個打掃這裏的女服務生的也說不定？

不然這個頭發，就真沒理由解釋了。

唐良朋想了想，把頭發丟掉，也不再糾結了，繼續靠著邊上閉目養神。

在藥物的作用下，李寒終於得以昏昏沈沈地入睡了。

也許是昨天那包沖劑的作用，也許是他昨晚知道躲著點兒窗戶了，沒有再受涼，今早起來，精神也好了不少。

只是被子還是有點濡濕，還是得曬曬。

他終於恢覆了以前那樣早起的習慣，唐良朋兩個，可能是昨天爬山爬累了，他起來的時候，他們兩還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李寒沒有驚動他們，輕手輕腳地離開房，洗漱好之後，準備去吃早飯了。

到了食堂，他發現店老板張雲泰已經在裏面坐著了，見到他今天難得地看著精神好了不少，朝他笑著招招手：“感冒好了？看起來氣色都好了不少。”

李寒也走了過去坐下，“大概是之前開著窗戶睡，前天晚上我剛好就睡在窗戶那頭，多半是吹了一晚的風，所以吃藥也沒用。”

張雲泰點點頭，有些皺紋但依舊看得出五官英俊的臉上微微笑著，讚同地道：“對，不要覺得剛入秋氣溫還不低就沒事，其實越是這種時候，越容易不小心生病的。”

“喲~李寒，昨天給你買的沖劑有效吧？看看，今天就生龍活虎了！”

隨著一聲熟悉的聲音，果然進來的，是美術部的那幾個女孩子。

只是……其中一個女生的臉色，似乎有點難看，完全沒有了昨天生龍活虎的精力了。

李寒看了她一眼，心底有些奇怪，但還是先誠懇地跟她們道了聲謝。

“不用不用，你身體好點就行了，同事嘛，互相關心是應該的。”其中性格最大剌剌地走過來，又笑瞇瞇地跟張雲泰打招呼：“早啊，當老板也要這麽早起來嗎？”

張雲泰呵呵地笑了兩聲：“不需要，但我偶爾還是要早點起來的，給員工做個表率嘛，不然都學著老板這麽懶，這個旅店就開不下去了。”

“對了。”另一個女生想起什麽，忽然道：“張老板，你認不認識一個曹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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