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把這幅畫拿下去的吧？”李寒問了聲，然後直接從鄒靈靈手裏接過畫框，道：“我幫你拿吧。”

他看到這個畫框的時候，就覺得應該會很沈，像鄒靈靈那樣的小女生，看著搬起來其實還挺吃力的。

沒想到客人會幫自己，鄒靈靈有點意外，說了聲謝謝，也趕緊追上了。

也許是覺得李寒人好吧，鄒靈靈的話又多了不少：“其實啊，我跟你講，我們這兒的溫泉水可好了，不像別的有的地方，是人造的加熱的水，再添點兒化學藥劑那樣子的，我們後面的這個溫泉，是天然的，老早就有了……”

一直到下樓之前，鄒靈靈都跟只小靈雀一樣，嘰嘰喳喳地說著關於“溫泉鄉”這家溫泉住店合一的旅店的事。

李寒一路聽著，腦袋還是疼，也就不怎麽開口說話，兩人很快到了一樓。

幫鄒靈靈把畫框掛上去之後，他也就告辭上樓，準備休息了。

這邊的樓房大都是木質結構，外面走廊上都是一條一條的木頭鋪著的，年歲久了，踩在上面咯吱作響，樓房也不是特別隔音。

李寒走在走廊上時，也能聽到旅店後面的溫泉池特別的熱鬧，男生女生雖然是隔開的，但在這裏也能聽到下面的水聲嘩嘩的，還有一群人聊天的聲音。

回了房間，李寒從雙肩包裏找出兩片藥，又給倒了杯溫水，和著水吞了。

熱水淌過喉嚨，暖進胃裏，似乎稍稍覺得舒服些。

這裏整個旅社的風格，都很霓虹式，連睡覺用的被子，也是放在那種推拉式的櫃子裏的。

李寒昏沈著頭拉出一床被子，找了個靠裏又不會擋著櫃子的位置，躺下了。

通常治感冒的藥，多多少少都有些助眠的成分，因而吃過藥不久，李寒很快就感覺到了睡意上湧，呼吸也逐漸沈緩而均勻。

這裏的被子應該是有精心打理過的，上面還透著一股香香的味道，一點也不像一些廉價旅館那樣，連床帶被子，都透著些潮濕的黴氣。

李寒很快就睡沈了。

只是睡著的時候，他也能感覺到門打開過幾次，進來的人沒有做聲，大概是唐良朋或著竇華翰吧？

他兩都知道他今晚不舒服，吃了藥早早睡下，所以也都輕手輕腳進來，而後又輕手輕腳出去，從頭到尾也沒有制造出一絲動靜驚擾他。

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安靜的房屋裏，突然出現了一絲笑聲。

起先還不明顯，後來忽然斷斷續續地爆出一聲來，在房間裏蕩開。

李寒睡得原本是很熟的，但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被這笑聲吵醒了。

可能是因為好好地睡了會兒，身體也恢覆些。

他醒來之後，很快就清醒了。

屋子裏黑漆漆的一片，月光從房間裏唯一的一扇窗子中照進來，在地上打上被拉長的豎格窗戶的影子。

起先，李寒以為是自己睡迷糊聽錯了。

明明屋子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不是麽？哪裏會有女人的笑聲？

那是女人的笑聲，咯咯咯的，突兀地出現在屋子裏，很是詭異。

“呵呵呵……哈哈哈……”

那聲音清晰地在屋子裏飄蕩著，根本就沒有因為李寒的清醒，而消失。

笑聲時斷時續，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

但李寒很肯定，就在這個屋子裏。

睡前關了燈的，他一時有點摸不清方向，明明只有自己的房間裏，耳邊卻一直有著趕不走詭異笑聲。

李寒的心臟緊了緊。

這笑聲每一下，就像是什麽東西在拉緊他的神經一樣，將他的神經繃得緊緊的。

他倏地掀開被子，站起身來。

房間的天花板不高，房間也不大，但因為窗戶不大，也算不得明亮，所以即使他站起來，也不能一時找到開燈的繩子。

那笑聲忽然頓了頓，屋子裏一下安靜下來了。

就像屋子裏重來沒有出現過這陣聲音一樣，夜色靜謐，李寒的身影在地板上，隱隱被投出一個不太明顯的影子來。

不，不是沒有聲音。

李寒仔細地側耳聽著屋子裏的動靜，發覺即使笑聲消失之後，還有別的什麽聲音。

這個聲音……是？

“唰——”地一聲。

李寒一下把房間裏用來裝被褥的大櫃子的一邊拉開，櫃門的滑輪迅速向一邊移開，露出裏面的景象。

這裏之前李寒拿被子的時候，裏面只是整整齊齊的疊著被子。

而現在……

一個女人正披頭散發地趴在裏面，慘白而消瘦的臉，正朝著櫃門這邊，正對著李寒。

李寒倒抽一了口涼氣，往後退了兩步。

那個女人面無表情地看著李寒，忽然又突然的笑了起來，那笑聲，和李寒剛才聽到的聲音，完全如出一轍。

“哈哈哈哈……”女人笑起來的樣子很有些可怕，淩亂的頭發劈頭蓋臉地散落著，她一邊笑，一邊還用眼睛緊盯著李寒。

忽然，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十分呆滯地眼珠子，左右轉了轉，及其神經質地道：“你……別去啊，會出事的！會出事的啊！”

說完，她自己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把裏面的一床被子裹了起來，自言自語地道：“好暖啊，我們家的溫泉是最舒服了的……”

可下一秒，她又忽然尖叫一聲，把被子丟開，從櫃子裏爬開出來，驚恐地在地上手腳並用地爬著。

“誰？！誰在叫我！”

女人本來就慘白的臉，更是越發連生氣都快沒了。

女人滾到李寒腳邊，從淩亂的睡袍袖子伸出來的胳膊碰到了李寒，李寒才發現，這是個瘋女人，並不是什麽突然出現的臟東西。

他真是……

二十來歲的大好青春裏，撞了太多次鬼，以至於他剛才下意識就把這個忽然出現在櫃子裏的女人，當成不幹凈的東西了。

女人捂著耳朵慘叫著：“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啊！”

像是有什麽人不斷地在她耳邊責罵她、指責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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