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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這都是你帶的。沒你帶我出去，我啥也不是。”韓楓給韓華和韓成點了支煙。

“那倒是。”

韓華越發的感覺當日帶上老三偷跑去京城這是絕對正確、且具有歷史意義的一個大決定，呵呵一聲笑了，想想似乎哪裏不對勁。

“對了，你是怎麽擺平我三叔的？他那爆脾氣——我都怕，替你擔心了一道，可又不敢來說情，他揍我比揍你狠……”韓華說說就感覺不寒而栗。

韓成笑了，“你那是活該，你把三叔好不容易整成的東西給壞了，他能不揍你？”

韓楓也笑了，“小時候，就大哥最能使壞，他偷牛，咱幾個就跟在他後頭拔撅子，挨收拾的都是咱們。”

“哈哈，以後老韓家，偷牛的是你了！”韓華笑道，“昨個二爺爺說今年除夕要請家祖。”

“啊？這多少年沒請過了，請，請家祖啥事？”韓成有些蒙，因為二半夜的要去墳地，而他是拖不過的，必須去。

韓華扔了手裏的煙頭，看了看韓家這幾個院子，“肯定是大事。昨個爺和我說了半天話，主要嘮的是三兒，咱家的希望，在我身上時，我沒那個操性，結果成了滑流子，老二上學更差勁，也沒考上學去當了工人，三兒馬上考大學，本來應等他考上再操辦這事，可三兒出去這一趟，辦的事驚天動地，在咱南山根這村裏，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百萬斤羊肉倒騰完了，賺到手個公司，又剩下不少的錢，就是我這個闖蕩多年的老京油子，也根本比不了，所以二爺爺聽完我說三兒的事，決定請家祖，開祠堂。”

“啊。真的？”韓成瞪眼看著旁邊這個小了兩歲的弟弟。

點點頭，“這個沒錯，也是因緣際會，趕上點了。沒哥說的那麽神奇，他一定給添油加醋了！”

韓華急了，砰給了韓楓一拳，“怎麽你也編排我？二爺爺面前誰敢編瞎話，他那根家法板子可不是吃素的！”

“反正我的屁股沒吃過。”韓成搖頭。

“我也沒有。”韓楓跑了。

“你們倆個——”韓華氣的呼呼的，卻又無可奈何。

回到家，韓楓從韓立國這兒也得到了這個消息，而且三個爺爺和父輩的人都已經開過了會，一致同意，除夕按祖規禮祭，三十年前，只有老太太在世的時候搞過一次，第三輩的那時還都沒出世，而且還是偷偷的搞，怕被人抓著。

這件事情，倒是在韓家幾戶間傳的開來，有伯娘和嬸子不太樂意，感覺很封建，都啥年歲了，還搞四舊這一套……

三十這一天裏，韓楓縣一中的同村同學，姜林、姜志、姜力和姜華，小學在一起玩的很好的姜春宇、劉飛，先後來到韓楓。好茶好水，中華煙敬奉上來。

這些半大小子們看著那貨真價實的車，都信了昨個聽到的傳言，不信也得信了。一個個頂著青瓜頭皮、或者富城長發的家夥們心裏真有點接受不了，個把月前大夥還一樣的一毛不毛，可現在你整個車開上了，這讓我們怎麽活？

家裏大人動不動就開始鞭訓，“你學學韓家的老三！學習好不說，賺錢的本事更能……”

韓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說和哥一起趕上點了，這才賺了點錢——至於學習，是真的不好。

幾個同學又不太好意思問韓楓賺錢的細節，雖然都是帶著盤問情況的任務來的，可終歸是抹不開那張面皮，說了幾句客套話，什麽時候開學一起去之類的話，圍著車轉了幾大圈兒，拿著韓楓送給每人的中華煙，迷迷乎乎的又回去了，韓楓是怎麽賺來錢的，這怎麽好意思問。

韓楓知道，這件事，在他們每個人的心裏都會卷起一次十級地震——至於會震成什麽效果，就不知道了。自己能做的，並不多。不可能振臂一呼，跟我走吧……那是蠢！若不是一時頭腦發熱，要用實際行動改造一下這個被賭鬼纏上的小村，這車完全可以說是租的，借的，也不用給每家每人買東西……可，那就不是韓楓的本意了。

前生打小的時候就受著各家的恩惠，老爸不著槽道耍酒瘋的時候，甚至有時吃飯都是各屋撿著吃。韓立國發脾氣砸家打媽的時候，韓楓只能到處的躲。躲到大爺家，躲去姑姑家，躲到二爺的羊圈裏，最慘的一次，拉著只有四歲的妹妹躲到了老母豬的後頭，那一次阿媽的手腕折了。上學沒學費的時候，哪家幾塊，哪家十幾塊的湊，過年壓歲錢三塊五塊一塊的那簡直都是自己最幸福的時候。所以，從京城回來的時候，韓楓心裏裝的是一大家子人，老老小小的都沒落下。

“韓楓，你這錢是跟大哥一起賺的不？”

後來的姜春宇蹲在院門口的大石頭上，迷茫的看著這個一起玩了十來年，突然間發了財的這個家夥。

“不全是。”

韓楓看了看這個前生一直在農村家裏幹力氣活後來腰間盤受了傷，後來日子很清苦的兄弟，“湊巧得了個機會，賺了點錢。對了，你明年打算怎麽辦，還去磚廠裝窯？”

“明年……順著壟溝接著找豆包唄，我啥也不會，只能種地。”十六歲的姜春宇一臉的茫然，空洞的眼神讓韓楓都有些害怕。

韓楓看得有些心疼。

沒錯，村裏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眼神兒，對未來、對出去、對學習心存畏懼。希望自己這個小孩伢子突然發起來能給這些老少爺們個刺激，該幹點正事了。

“過了初六，和我們去京城，開個烤肉店，你去幫忙咋樣？”

“啊！”

姜春宇一驚，“你，還要開店？”

“嗯。”

“這，這個等我回去和我爸商量一下。”姜春宇的臉上擠出一絲笑來，“那啥，聽說你昨個在劉二家把劉大禿子給蹬了？贏多少？”

說到這個，姜春宇的眼睛亮了起來，瞪瞪的看著韓楓。

韓楓的心有點兒犯堵。可這個長張黑乎乎圓臉的小子和姥姥家那邊的白海軍一樣，從小在家裏這頭，是最好的朋友，一條褲子都穿過，一起去果園偷摘果子，去老哈河摸魚，去山上放羊，有顆果子都是對半分著吃，和同齡那堆小子打架，這家夥下手狠。十四五那年去村西大坑那邊天天偷看穿著紅毛衣的崔舒萍時，這家夥是擋箭牌和搭子。

“咱先說正事。過了年，和你三大爺一起去京城，你去那邊幫襯，保證比你在磚廠推磚賺的多。”

“嘿嘿，其實，我來你能借我一百，我，我想去玩兩把。明年的事，明年再說行不？”姜春宇終於找到了機會，“反正，你贏十來萬呢不是，多借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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