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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夢魘.三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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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平常的一天,鐘奇和柳如釋也沒有太多話,只是默默的陪伴,但這種陪伴就像似曾相識一樣,一直以來纏繞在柳如釋身上的孤獨感,竟然神奇地消失了。

柳如釋之前當著劉伯的面拍著胸脯說自己身體好,不會生病,可到了晚上的時候,突然就覺得很不舒服了,整個人頭昏昏沈沈的。

鐘奇活了這麽多年,從未深入過人類的生活,他只知道人類很脆弱,所以當柳如釋生病的時候,他害怕他就這麽死去。

柳如釋昏著頭告訴鐘奇熱壺水,然後拿條毛巾用滾燙的水過一下,擰幹,搭自己頭上會有用。

於是鐘奇也不顧什麽,直接接了一壺水,在自己手上熱了。

柳如釋看得目瞪口呆,但他病得有些糊裏糊塗,也沒什麽心勁兒放更多的關註在這件事上了。

鐘奇給他裹緊了被子,手摸了下他的額頭,有點涼,往他額頭上搭了條熱毛巾,柳如釋這才舒服一些。

人在生病的時候,會非常脆弱,這時候有個人在身邊照顧自己,陪伴自己,這種感覺讓柳如釋覺得自己需要鐘奇,可能他並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從什麽地方來,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可他就有一種直覺,鐘奇不會傷害他。

他給他的感覺,像父親般的溫暖一樣。

於是,柳如釋迷迷糊糊地開口道:“雖然我們只相處了一天時間,但我總覺得這種相互陪伴的感覺很熟悉,很讓人安心,雖然我根本不了解你,但我還是想讓你留下來。”

“我八歲就失去了父母,七年了,一直是一個人生活,你就好像我父親一樣,你的手掌也像我父親一樣溫暖……他小時候,就愛那樣摸著我的額頭,哄我睡覺……”

“你就不能留下嗎?”

鐘奇聽了柳如釋這番話,一時不知道該想什麽,他這樣脆弱的樣子,他是沒有見過的,他恨不得立馬開口說留下,頓了半晌,他說:“我在消滅一些東西,如果不消滅完我就不能留下陪你,但那些東西太多了……”

鐘奇看著他,眼裏溫柔地要滴出水來,想把他的樣子刻在腦海裏。

“那你就建一個族群,就像外面世界的政權或者說一種秩序,這樣就可以聚集眾人的力量,就像種莊稼,有時候,害蟲特別多,一個人抓不完滅不盡,就找更多人來幫忙,人多力量大嘛。”柳如釋睜開眼睛,嘴唇顏色有些淺白,但還是笑著說,“這些都是我從書上看來的。”

鐘奇聽到柳如釋這番話,眼裏像是燃起了燎原之火,他還是他,沈睡於荒山、眼觀天下,便早已窺得天機,足以讓人敬仰萬世。

“這樣你是不是就可以來陪我了……”柳如釋問。

“嗯,等我過一段時間,就來陪你。”鐘奇說。

“你說的,拉勾,誰騙人是小狗。”柳如釋從被子抽出手來,伸出小拇指要和鐘奇拉勾。

鐘奇楞了一下,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那截嫩白的小拇指。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就是小黃狗。”柳如釋開心地笑著,拉完勾又說:“蓋章。”

鐘奇對於自己的孩子行徑也有些意外,這個人總是輕而易舉地影響著他。

“小黃狗是什麽說法?”

“小豆子家的狗,一身黃毛,見人就叫,所以老被揍,吃不飽飯還要被小豆子放狗騎,特別淒慘。”

“小豆子又是誰?”

“小豆子是離我家兩條路的劉伯家的小搗蛋鬼……”

“……”

他們這樣一搭一搭地聊著,最後,柳如釋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小了下來,睡著了。

鐘奇看著他,心裏就填滿了,他希望沒有那些魔靈,他就能永遠陪著他了。

第二天的時候,柳如釋病好了,鐘奇也走了。

柳如釋看著自己的破屋,從來沒有一次覺得他這樣空曠過,他走出屋子,庭院裏的花壇開滿了金燦燦的菊花,這本不應該是菊花花開的季節。

秋季未到,別離卻先來了。

往後的每一天,柳如釋都在等,他這樣沒有耐心的人,卻等一個只相處了一天的人,一等就是十年。

每過一天,他就在籬笆上栓一根紅線,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三千六百五十根紅線,纏滿了庭院上的籬笆,也纏滿了他的心。

直到那一天,桃花源上空盤旋了一條巨大的黑龍,那絕不是神龍,濃重的黑氣纏滿了巨龍的身體,也染黑了天上的烏雲,暴雨從烏雲上傾倒下來。

河水暴漲,淹沒了整個村莊,曾經歲月靜好、讓人心向神往的桃花村被淹了,桃花村村民只有少數僥幸逃脫,他們或者停留在樹上,又或者勉強呆在房頂。

柳如釋在洪水來臨之際,爬上了樹頂,從漂過的木板上救了一個小孩子。

小孩子失了雙親,勉強扒在一塊木板上,才從水老虎嘴裏逃出來。

他哇哇大哭著,柳如釋只是輕拍著他的背,這樣的災難面前所有的話語都顯得太過於蒼白了,對於失去一切的人來說,無論說什麽也改變不了事實,只有陪伴,無條件關愛,才能讓他們走出悲傷又絕望的境地。

柳如釋還在等,他不想放棄,可他不知道該看向何方,十年過去了,所有的細節都是模糊的碎片了,只有那張臉,那句說會來陪他的話,就像刻在腦子裏了一樣。

他不知道該看向何方,不知那人從哪個方向走的,也不知那人從哪個方向來的,他就這樣堅定地相信那人會來。

柳如釋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在桃樹上坐著的時候,突然看見鐘奇了,看見他在水中說:“我回來陪你了。”

他看到鐘奇在水中皺了眉頭,說:“這裏水太多了,你過來吧,過來我帶你走,我們另外建一個桃花源。”

“鐘奇……”這個久違的名字從柳如釋口中喊出來,他下了水,把小孩的哭喊留在身後。

他終於沈下去了,不知道順著水流漂到了哪裏,他看見了籬笆墻飄蕩著的紅線,看見了庭院裏盛開的金菊……

桃花源最後還是沒人能心存,這裏的水竟是漫了幾個月之久,與外界沒有任何聯系給了他們安寧的生活,可也斷了他們的生機。

鐘奇組建了禦魔靈團,他回來了,回到桃花源,但他只看到了頭頂上盤旋著的魔靈和眼前的一片廢墟。

那些美好還是只存在他記憶中了。

他整個人滯住了,這裏的時間也停滯了。

“為什麽!為什麽?天道你是什麽?你算什麽!為什麽你要左右他的生死!為什麽!”鐘奇朝天大吼。

是不是他根本連見他都不可以,是不是就算有了禦魔靈團他也還是不能安穩過一生,是不是為了維持天道平衡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從天上只掉下幾聲驚雷來。

他斬殺了那只魔靈,神明的怒氣燒至了整個桃花源,存活著的桃樹也化為灰燼了。

從此,世上再無桃花源,從此,世上也再無柳如釋。

鐘奇在這一片荒蕪中感受到了一股殘留的靈力,魑魅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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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哲感覺自己在做一場夢,窒息的痛苦消失後,他便脫離了柳如釋的人生,他開始明白,他和鐘奇原來有幾世的緣分。

他以為這場夢就要醒了,直到他睜開眼,入眼還是桃花源的場景,只是他現在所處的地方,到處都一片喜慶,更像是婚房……

他在想自己不會是永遠被困在這些如假似真的夢境裏了吧?不過很快他發現,這不是別人的人生,他還記得自己是李天哲,這說明和前幾次的情況是不同的,只是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他憑借著記憶在熟悉的地方找到了鏡子,鏡中的自己,分明是十五歲的模樣,卻穿著一身紅色的喜服,他還會這樣的夢嗎?

李天哲有一種可怕的猜想,如果這是他看電視看多了做的夢,等會兒從門外進來一個膘肥體圓的土地主,他就一腳踹過去,然後逃走。

但他想如果進來的是鐘奇,那他就卻之不恭地享受和美人的婚後生活了。

這屋子雖說和記憶中桃花源裏的那間基本布置是一樣的,床、桌子、椅子、衣架……這些東西位置都還是一樣,不過新一點,等等,還有,床好像大一些。

東西也比較新,古香古色的,他也沒忘記自己是誰,這個夢不錯。

李天哲這樣亂七八糟地想著,就聽見“吱呀”一聲,從門外進來一個身材修長、同樣一身紅色喜服的人。

是鐘奇。

到目前為止,李天哲記憶中的鐘奇有四種古裝形象,第一種是那日在無間地獄,狂風怒吹之下,瘋狂決絕的黑紅色長袍;第二種是元旭見到的那身出塵絕艷、飄逸非凡的藍色長袍;第三種是滿身血汙混泥、淩亂不堪的銀色;第四種是他穿套普通農家布衣的形象。

現在見到鐘奇穿了滿身的紅色,更襯得他俊逸非凡之中多了一絲魅惑,魅惑這個詞用在男人身上不太合適,但李天哲就硬是看出了這種感覺。

他還得出結論,一個人好不好看,真的不關衣服的事,衣服盡力了。

李天哲站在銅鏡前,鐘奇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鐘奇高了他大半個頭,也是,他十五歲的時候,還像個豆芽菜,身高一米七多多一點,後來上了高中才竄到一米八多的。

“還難受嗎?”鐘奇上前摸了摸他的臉,李天哲對這種接觸有點陌生。

在外面的時候,倆人大部分的接觸都是大眼瞪大眼,李天哲也不知道鐘奇是不懂還是真是個和尚。

總之,他一度懷疑那天鐘奇說喜歡他只是一場幻覺,說要在一起也是他記憶出了偏差。

要不是鐘奇現在跟他住在一起,李天哲絕對把之前的事情當做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比起戀人,他倆更像是…….房客合租的關系,一想到這,李天哲就有點問蒼天無語凝噎,誰談戀愛能談到他倆這種份上的?

一個比一個能死憋。

“恩?”李天哲疑惑道。

“你剛剛喝了點酒,說有點難受就先進來了,現在好點了嗎?”鐘奇笑笑,摸摸他的頭,“本來你年紀還小不該喝那些酒的,不過我們今日大婚,就許你一回。”

“我沒事,現在好多了。”李天哲配合地說道。

這個鐘奇和外面的鐘奇看起來倒是沒什麽兩樣,也不知道這個夢境什麽時候會結束,還是說需要他找到什麽契機才可以出去?

“如釋,我比你年長幾歲,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從小你就喜歡跟著我跑來跑去,現在嫁於可還高興?”鐘奇說,

李天哲聽著這話有點變扭,那個嫁字抓住了他的第一註意力,然後他註意到鐘奇說的是他們從小生活在一起,然後他就自動忽略那個嫁字了,他剛經歷過柳如釋的一生,這個夢應該不是他的。

我們都知道,做夢的時候,自己一般會忘記自己是誰,陷入夢裏的角色中去,而現在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記得之前的事 ,記得他快掛掉的時候,鐘奇來了。

死去的人應該只是一團靈體的狀態,意識會模糊掉,他現在清醒得能磕好幾本書,應該不至於是自己死了,這麽想想,那就很可能是鐘奇的夢了。

鐘奇作為一個神明按理說,怎麽會輕易陷入這種夢魘中?他陷入這種夢魘中,應該是因為內心深處的執念吧。

神明和人本質上很像,女媧造人之時,便是按著神的外貌、習性來造的,早間的人類像黃帝、炎帝、顓頊等,有不少跨入神脈,被供奉為神明的,人世間也有,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的說法,可見人是與神最接近的生靈了。

這樣看來就很可能是鐘奇的夢了,既然是鐘奇的夢,李天哲覺得那還挺好,能多了解一下鐘奇。

“我當然高興了。”李天哲說。

鐘奇牽著他的手,讓他坐在床邊,自己去倒了兩杯酒來,把酒遞給柳如釋,鐘奇含情脈脈地說:“如釋,如今我們成了婚,便要一生一世在一起,我也會一生一世地對你好的。”

說實話,鐘奇叫他如釋,他有些別扭,不過如釋也是他,只是一下子有點轉換不過來。

“恩,我們會一生一世在一起。”李天哲看著他說。

在搖曳的燭光後面的墻上,投下兩只手臂交纏在一起的影子,他們各自喝下了手中的那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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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奇吻上李天哲的時候,李天哲覺得暈乎乎的,唇齒間帶著酒氣的濕漉漉的糾纏,甜蜜得像是甘露一般。

這是夢,還是一個很美好的夢,李天哲不由自主地手環上鐘奇的脖頸,主動地回應著。

手也開始亂摸著,鐘奇的氣息變得粗重起來,這個吻變得越來越有侵略性,直到鐘奇扒開了李天哲的衣服......

......

“如釋…..恩哼……如釋,我愛你…”李天哲幾乎是被做暈過去的,他最後聽到鐘奇這句話,心底泛了些醋味上來,隨即又散了,柳如釋也是他,他總不能吃自己的醋。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李天哲是自己一個人在床上的,費了好大勁坐起來,發現外面天已經大明,他這一覺睡得,竟然睡到現在了,屋子裏還是紅色,床上昨天被扔的亂七八糟的喜服也不在了,旁邊放了套素色的衣裳,李天哲沒穿衣服直接下床了,反正他之前在家也是這種不想穿衣服就裸奔的狀態。

他剛下了床,腿有點軟,扒著床沿站了起來,適應了一會兒,站在木桌邊喝了杯水,這時候鐘奇就從門外端著一些飯菜進來了,看著光著的李天哲楞了一會兒。

李天哲:“…”大哥,我不是故意裸奔的,聽我解釋……

鐘奇放下飯菜,到床邊拿起衣服,披到李天哲身上,說:“起來怎麽不穿衣服?”

“就是想喝點水。”李天哲說。

鐘奇牽著他到床上,把他放床上說:“再休息會兒吧,餓嗎”

李天哲表面鎮定實際上心裏慌成傻逼得“恩”了一聲,演技十級優秀。

鐘奇端過飯菜,放在木床旁邊的小桌上,一碗白粥,兩碟小菜,清湯寡水的很適合他現在吃,一口吃了送過來的白粥,李天哲對自己現在吃喝不愁,還有人照顧的情況很是滿意。

他一口一口嚼著嘴裏的事物,一眼不眨地看著鐘奇問:“鐘奇,你今年多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車、放不出來。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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