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晃悠悠的腳步剛踏出電梯，就見那人雙手抱在胸前靠門站著沈聲問：“回來了？”

突如其來的一聲把林凡的太陽穴驚得更加一陣陣發脹，定了定心神看了一眼後簡單答說：“嗯”。

“這麽晚回來，玩得挺high吧。”

聽得出來祁天存心找茬，沒說什麽徑直往家走去。

祁天卻不依不饒的問：“剛才那人是誰啊？”

林凡疑惑的轉向祁天，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到的，但此刻混沌的大腦讓他沒精力去考慮這些，於是邊掏著鑰匙邊說：“跟你沒關系吧。”

“沒關系嗎？”祁天往前走了兩步接著說：“公司裏我是你老板，這裏是鄰居，還是曾經的前男友，關心一下正常吧。”

“謝謝，不需要，你省省吧。”

“不會是有什麽事兒不想讓人知道吧？”祁天繼續挑釁追問。

深呼口氣揉著太陽穴，想盡早結束這讓彼此難受的談話，林凡說：“公司客戶，行嗎？好奇心滿足了嗎？”

祁天突然嘲諷似的笑了：“林凡，幾年不見本事見長了。”

“你什麽意思？”

“有客戶會大半夜把一個小職員送回家，還等他睡醒了才叫他下車嗎？是去交流工作還是交流別的了？”

林凡直視祁天，驚訝於他對這事的看法，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這個人大晚上站在這兒找不痛快。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這陣忽然感覺胸悶到發疼，於是強忍著轉身說：“願意怎麽想是你的事，不用說出來臟了別人耳朵。”

“這就受不了？我還沒說完呢，看你倆挺親密的，應該不止是客戶關系吧，男朋友？該不會是炮友吧？”祁天單手抵在門上。

“祁天！你願意發瘋你就繼續，我沒空和你扯。在公司不是裝得挺像回事兒嗎，那就麻煩你繼續裝下去，別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不想這麽吵，可能是這幾天的郁結一直在，終究還是沒忍住。

祁天聽到後先是頓了一下，隨後冷笑著說：“說對了急了？別人面前裝，在你面前我用嗎？我什麽樣兒你沒見過？你又有什麽‘樣兒’，是我沒見過的？”

知道他意有所指，不想理會這赤luo裸的挑釁，林凡便撂下話說：“就算是誰，也跟你沒關系！”

撥開祁天的手臂打算進門，誰知被拉住胳膊使勁一拽，直接讓兩人更近的面對面站著。

“怎麽沒關系呢？你當初怎麽跟我說的不會忘了吧，你說你要找個女的正常結婚過日子，怎麽現在回過頭又找個男的？你讓我怎麽想，怎麽又能說跟我沒關系呢？”然後又似好奇的問：“不會是發現跟女的在一起不夠爽吧，或者還是根本就硬不起來。”

“祁天！”使勁掙脫束縛後，林凡擡手指著祁天說：“你別沒事兒找事兒，你也記得咱倆斷了，現在咱們什麽關系也沒有，公司裏你是我老板，下班了你愛誰誰，你願意住這兒不怕窩著你就繼續住，但你別礙著我，我的事兒沒你插手的份兒！”

隨著這些話沖口而出，祁天沈默下來，然後，林凡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落寞眼神，忽然的就有點恍了神。

一瞬間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兩人都最無助的時候，祁天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即使聽他說著傷害的話，還是堅持著希望能從他這得到一個能讓兩人走下去的肯定答案……

心底有某個地方抽疼了，林凡別過臉去盡量放緩語氣說：“就是客戶，隨你信不信。”說完就把門打開了。

祁天再次快速上前把門重重推上，隨著身體也貼上去說： “客戶？林凡你不錯啊，都會說瞎話了，你真應該看看那人盯著你的表情，跟發了情的公狗似的，我隔著那麽遠都聞到騷味了。”

其實今天林凡出去時，祁天見他沒開車就猜到八成約人喝酒去了，知道他酒量不行，於是一直在窗邊等著。他這個戶型剛好正對著小區大門旁的停車場，一直等到他有點急躁了，才看到那輛卡宴開進來停在樓下。

一開始他只是順帶看看，就用美國朋友送他的高倍望遠鏡向車裏望去，等那人停好車開了車內燈時，他就看見了熟睡在副駕駛座上的林凡，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心臟停跳了……

當看到開著卡宴的那個人微笑的看著熟睡林凡的表情，當這一切透過鏡頭清晰的傳到自己的眼裏時，他呼吸加重了。憤怒、憎恨的感覺瞬間占據了全身，手裏的望遠鏡被攥的死死的，他知道如果那人再做出什麽親昵的舉動，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沖下去……但那個人只是下車抽了根煙，就又回到車裏試探性的，像不忍心似的把林凡叫醒……

看著這一切，他不能相信更無法接受，如果是這樣，那他這些年來的堅持和等待算什麽？他必須弄清楚，不惜一切也要弄明白，於是，當看到林凡晃蕩個腳步走向小區單元時，他沖出家門，守在門口，等在這裏。

祁天把頭往前更靠近一點，嘴唇近乎貼著林凡的耳朵說：“我走後這不是第一個吧？要是別人都可以的話我就更沒問題了，怎麽說彼此身體都熟悉，只是解決生理需求的話我不介意試試，怎麽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這些話像刀子樣直戳林凡心臟，每刀下去都戳個窟窿汩汩冒出血來，憤怒，羞愧，傷心，不知道哪種情緒占據多一些。

剛轉身想擺脫這種困境，林凡就被祁天單手按住脖頸死死的抵在門上，身體動彈不得只能用雙手撐住，剛罵了一句“你發什麽瘋……”祁天的舌頭就鉆進他的耳廓滑弄起來。

“嗯……”

突如其來的侵入讓聲音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羞愧惱怒的同時，林凡的身體卻瞬間如過電般酥麻。

林凡的耳朵碰不得，祁天知道，以前兩人在一起時，但凡他不想做祁天就撒嬌似的粘過來舔舐這裏。這種感覺太久遠，但此刻突然就被酒精的迷幻作用迅速喚醒了，心裏在承受著疼痛，但身體卻漸漸的被調動起來。

察覺到林凡的變化，祁天另一只手向前撩開他衣服下擺就要從褲腰伸進去。

這個動作瞬間讓林凡驚醒了，他拼勁全力往後踹在祁天的小腿上。這腳踹的很實讓祁天直接躲開了，林凡也終於抓住機會松開束縛，回手就給了祁天一拳。

“祁天你混蛋！”林凡大喘著氣吼出這句話，身子發軟一拳下去沒什麽力氣，祁天被打後只是臉略偏向一邊，身體連動都沒動。

等祁天把臉慢慢正過來後，用舌頭頂了頂被打那側的臉腮，然後就那麽直直地看著他。

這時電梯在樓下“叮”的響了，有人用鑰匙開門的聲音傳來，兩人就那麽沈默地對視著，一個憤恨，一個痛心，反之亦然。

樓下的人進入房間不久後，感應燈自動熄滅。

黑暗中林凡清晰的聽到祁天拳頭關節攥的哢哢響的聲音，就在他做好準備這個人會隨時沖上來的時候，祁天卻轉過身大力甩門進屋了。

腳下的地面都被顫動了，林凡的拳頭也一直跟著抖著，幾分鐘後知覺漸漸回歸了，林凡才擡起腳步回身進屋。

……

周五一大早，劉經理就帶著運營部一眾人等再次被叫進總裁辦公室。

由於上次的匯報經驗不太好，大家都心懷忐忑惴惴不安，但眾人還是抱著僥幸心態，畢竟電商節剛剛過完，整體業績又這麽出類拔萃，運營部雖不是一線銷售，但其中也是功不可沒。所以懷揣著一絲小小期待，也許這次風向變了，是為了肯定一下工作業績也說不定。

但即使你再渴望中彩票，事實證明在地鐵上被偷手機的概率往往更大。

從進屋開始的半小時內，總裁拿著一份節日詳細分析報告，列舉了運營分析部在目標推送上做的不夠充分的種種，很多品類都沒有趕超競爭平臺雲雲。

其實任何一個平臺，也不可能將所有品類全部做到同行業NO.1，偏偏總裁要拿自家的弱項和別家的強項做對比。

半個小時中，除了第一句給予此次節點辛苦工作的肯定，再到最後一句希望在一個月後的節點充分準備外，中間全是挑毛病。運營分析部以劉經理為首只能帶頭聽著，上次還拋過幾個為難的問題讓林凡作答，這次卻連辯解的機會都沒給。

林凡整個會議中體會最深的一句話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從21層下來，簡單開會布置完工作，劉經理又把林凡留下了。

“這總裁又抽什麽風，前幾天還好好的，翻臉比翻書還快，這才消停了幾天。”劉經理煩躁的用手機敲打桌面。

“就當磨合期吧……”林凡只能這麽寬慰劉經理。

他當然知道這是祁天的氣就一直沒撒完，比起以前只用暴力解決，現在手段更多了。

祁天誤會了他也無心解釋，本就空穴來風，再說以目前他倆的立場有什麽解釋的必要。而且雖然喝多了，祁天那天惡毒的話和輕浮的舉動他都記得一清二楚，第二天早上回憶起來都恨得牙癢癢。

但他沒祁天的本事，即沒法砸門質問他有什麽立場管自己，公司裏還必須像一個恪盡職守的員工那樣任勞任怨，林凡都覺得如果祁天再當這個總裁下去，怕是自己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想歸想，無論如何上面還有劉經理跟著受連累，於情於理他都不能撂挑子讓劉經理更為難。

最後為了讓劉經理安心只能說：“總之下月的節點我們也要正常準備，先按部就班的推進吧。”

出門之前，就聽劉經理在辦公室座椅上自己嘟囔說：“是不是該向薛靜學學拜太歲了，怎麽今年諸事不順的……”

……

到了周五下午，整個公司都沈浸在興奮的氣氛中，即使運營部剛被修理了，也擋不住那些小年輕們要參加晚宴的熱情。

畢竟這是總裁上任後舉辦的第一個大型宴會，光聽到以奢華著稱的晚宴場地就知道排場必定不小。公司男員工一律西裝革履，女員工各個盛裝打扮，薛靜興奮的感慨，自己多發的一個月工資還沒到賬就全預支了。

到達晚宴現場後，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但各個還是被富麗堂皇的場面驚了一番，看著被絢麗的燈光襯的美輪美奐的自助餐，一排排穿著襯衣領結的服務員，薛靜興奮的晃著林凡的胳膊說：“原來電視上那些豪門聚會的場景都是真的！能體驗一次也值了，一月工資沒白花。”

林凡從她手中輕輕掙脫，看著她腳下八厘米的高跟鞋說，別蹦了，待會腳崴了直接去醫院，這錢就真白花了。

薛靜剛朝他做了個鬼臉，轉頭就露出了花癡般的表情，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祁天一身黑色西裝風度翩翩的從門口走了進來。

順著他走的路線兩側，人群自動左右分開，從女士們集體一致的表情中，林凡再次讀懂了什麽叫驚艷的眼神。

隨著衣著光鮮靚麗主持人的登場，19點晚宴正式開始了，前面的節目本就精彩異常，到後來沒想到還有當紅明星助陣獻唱，興奮的員工們將晚宴氣氛一次次推向gao潮。

一小時後主持人上臺宣布，接下來開始晚宴的頒獎環節，以此激勵在此次電商節中突出貢獻的部門和個人。

這無疑是今晚最讓人期待的環節，從短短不到一月的接觸來看，新總裁出手大方有目共睹，以此推斷此次獎金必定不少，大家都在座位上翹首以盼。

但相比較其他部門，劉經理的運營分析部一個個都耷拉個腦袋，早上的會議已經說明了一切，無論是銷售還是市場部，都不可能輪到他們部門得獎。

事實也果然如預料一般，從市場部到戰略企劃部，獎項一個個頒發，就連總務部都得了最佳服務獎，就是沒有運營分析部半毛錢的事兒。

最後揭曉的是本次晚宴的最大贏家——銷售部，獎金60萬，當主持人用高八度的聲音說出這一金額時，現場掌聲雷動了，口哨聲歡呼聲不絕於耳。

都猜到會多，但誰也沒猜到會這麽多，如果平分到每個人頭上都小兩萬了。

只見肖經理意氣風發的走到臺上，迎上去恭敬地與總裁握手，接過獎杯後就將其高舉過頭頂示意臺下，這時銷售部所有人都瞬間站起來瘋狂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那邊人聲鼎沸，這邊劉經理則看著林凡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運營部作為業務核心部門居然一個獎也沒有，在這麽多人面前，簡直就是生生打臉。

林凡跟著苦笑了一下後，開始低頭無意識的玩轉著手機，心想，果然還是那個祁天，習慣性的挑戰別人底線……

可對他出手也就算了，既然一時半會兒躲不開他也做好了長期作戰的準備，但屢次牽扯到一直被蒙在鼓裏的劉經理，林凡心裏真的過意不去。

薛靜手支在下巴上，看著銷售部那邊興奮的炸了鍋似的就來氣，瞪過去一眼後小聲跟林凡說：“咱們部門怎麽也是核心部門，連總務這種純服務部門都得獎了，卻連個芝麻粒兒也沒我們的份兒。”

見林凡默不作聲，就又湊到他耳邊說：“最近別的部門都在傳，說劉經理怕是坐不住這個位子了，好幾次經理會議上都被擠兌來著……”

“劉經理要是不合適，這個行業內也不會有再合適的人了，不要以訛傳訛。”

薛靜趕緊辯解：“我怎麽會傳呢，每次我都把她們罵回去好嗎？我就跟她們說，劉經理絕對是技術牛咖，這個位子就是憑本事說話，誰有能耐誰來試試唄。”

雖然薛靜嘴上這麽說，但她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公司越大越不僅僅憑本事說話，經理級別往上都是搞政治搞幫派的，心想劉經理這麽老實，不知道是不是什麽時候踩到老虎尾巴了自己都沒發現，會不會被人在總裁面前參過一本也不好說。

優秀部門頒獎後，主持人宣布即將頒發的是優秀個人獎。

部門獎能發多少全憑經理一人說了算，個人獎卻不同，是實打實直接劃到工資卡裏的，因此臺下馬上安靜了。

接著主持人神秘的說：“我先跟大家透漏一下，本次個人獎有三名我們易雲的員工，每人獎金十萬元，大家想不想知道是誰呢？”

臺下馬上沸騰了，十萬元的數字是每個人都沒想到的，以前老東家在的時候，年底發個大幾千已經是不錯的激勵了，十萬元什麽概念，對很多人講都是小半年工資了。因此在場內爆響了幾秒鐘的歡呼聲後，大家馬上沈寂下來，等著看這個大獎會落在哪幾個幸運兒身上。

“大家看來已經很心急了，那我就不賣關子了，”主持人笑著說，最後用高亢的聲音一氣呵成喊出：“獲得優秀個人獎的三位同事他們分別是，銷售部肖海洋經理，市場部曹運來經理，最後一位是，運營分析部——林凡！”

……

作者有話要說： 心情不太美好，反覆修改的關鍵的14章就是不過審，明明很含蓄的。。。

今天就更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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