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凡沒想到事情朝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第二天，學校BBC上首頁的加精帖子寫著，“富二代和學霸為校花大打出手”。當陸峰驚訝的告訴他這件事，並逼問什麽時候跟萬玲玲好上卻讓他這個死黨蒙在鼓裏時，林凡並沒有著急搭理他，而是上網翻了一下帖子。

當看到祁天和他還有萬玲玲在圖書館門口的照片，確定自己就是標題裏的學霸時，瀏覽著下面數以千計的回帖及各種猜測，林凡皺皺眉，發現大家已經把這事推著向狗血電視劇的方向發展了。什麽寒門學子爭取真愛，富二代插足青梅竹馬戀情，校花為攀富貴移情別戀……他從來不熱衷各種八卦，連旁觀者都不屑充當，但這次不同了，搖身一變直接晉級為主角了。

林凡很無奈，只希望學校能有其他大事發生盡快把這事的風頭蓋過去。但天不遂人願，他發現無論是去圖書館還是食堂，被偷偷的窺視及明目張膽圍觀的情況明顯增多了，就連上課時被老師點到名字的次數也更加頻繁，經常是叫他起來看看，像是確認正在上課的和照片裏的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致使陸峰那段時間在外面都不敢往他身邊湊，說是最近他跟聚光燈似的，在他身邊感覺都要被烤化了。

林凡始終覺得這種八卦根本湊不上連罷學校頭條好幾周，還是後來陸峰提醒他說，那是因為他的“情敵”是祁天，大家認為祁天有錢多金，家裏背景雄厚，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到底有誰是這麽有實力和膽量敢他搶校花的，所以對“林凡”這個人的關註度已經遠超過了這件事情本身。林凡對這個事情有點無奈，想著這點事兒怎麽還沒完沒了了。

這天晚上從圖書館出來突然有點餓，食堂也關了，林凡決定去校外不遠的一個小餐館填飽肚子。從學校出來剛走了不一會，一拐彎就聽見旁邊的胡同裏有人嚷嚷：“這下被我們堵著了吧，你丫不挺牛逼麽，沒有周一鳴不行了吧！”

乍聽到周一鳴這個名字林凡覺得有點耳熟，於是放慢了腳步在腦子裏搜索是不是他們系的哪個同學，這時那邊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說：“這跟周一鳴有屁關系，想打架還廢什麽話，不過別賴我瞧不上你剛子，堵我一個帶上四五個人還抄上家夥，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有臉啊！”

“甭在這兒激我祁天，今兒我還就是以多欺少了，上次你他媽把老子打的腹膜出血躺了兩周，今天我要是不把你收拾服帖了我跟你姓……”

聽到祁天這個名字，林凡才把腦子裏的模糊碎片給湊一起了。本不是管閑事的性格，如果是見到祁天和誰在那單挑打架，他大概一眼都不會多看，無論誰勝誰輸，也無非是兩個無腦青年在大街上免費演戲給人看。但是聽著這意思，明顯的以多欺少，感覺這些人今天在這胡同裏不弄個傷殘出來，是不會罷休的。

猶豫了幾秒，林凡走到胡同口沖裏面喊道：“祁天，你怎麽在這兒呢，不是說好晚上吃飯去嗎，我們幾個找你好幾圈了，電話怎麽不接呢？”然後又看看這幾個人說：“你這有朋友？要不叫上一起吧，人多熱鬧。”

接著側過頭沖著外面學校方向故意大聲說：“別找了在這呢，趕緊打電話叫他們過來，都餓死了。”

林凡沒有往胡同裏走，他知道就算這些人識破了他的伎倆，也不會拿著棍子在大街上追著打他，再不濟就算追出來他只要往校門口保安方向跑就行了，他這麽喊就是告訴這幾個人今天動手是不可能了。

為首的應該是叫剛子的人看了眼林凡，又回頭看了看祁天，跟其他人交流了下眼神後跟祁天說：“今天便宜你小子了。”

說完把手裏的棍子收了起來朝胡同外走去，經過林凡身邊的時候側頭說：“別他媽以為自己挺聰明的，你我記住了，跟這小子混一起是你自找的，以後出門小心點兒！”

等到那幾個人走後，祁天就從黑漆麻烏的胡同裏走出來，盯著林凡看了一會兒後，像是認出林凡似的皺了皺眉，接著很不自在似的雙手插在兜裏，側頭看著遠處的路燈說了句，謝了。

有了上次的經驗，林凡壓根沒打算能從這人嘴裏聽到什麽客套話，現在看著祁天這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感覺這人大概從小到大都沒說過謝字，說的人別扭，聽的人都跟著尷尬。也不想繼續待下去，於是沒說什麽轉身就走了。

不想祁天卻從他後面追上來說：“那什麽，我不願意欠別人的，請你吃個飯吧！”

“不用了，沒費什麽勁，誰都一樣幫了。”林凡走著沒停。

祁天卻快走幾步繞到他前面，擋著他的去路：“你幫誰是都一樣，可我這人打小不愛欠人情，走吧。”

“說了不用了，咱倆沒那麽熟。”不想跟他有什麽交集，說著就繞開繼續往前走去。

這次聽著祁天有點急了，在他後面喊道：“是不是男人，請你吃個飯至於麽，你這不也一個人嗎？”

“是！”林凡這下停下來，轉過頭看著祁天。

以為林凡說是一個人，祁天趕緊順著說：“這不就得了，一起吧！就在前面不遠……”

“是男人。”林凡這句正兒八經的回答讓祁天一楞。

林凡繼續淡定的說：“這話你問了我三遍，前兩次圖書館門口，加上這次，我現在正式回答你一下。”

回味了半天這句話，祁天才反應過來似的側頭笑罵了句“靠！”，然後走過來擼擼板寸的頭發擡頭笑笑說：“行，這次就算我賠禮道歉加上答謝了，這樣成嗎？”

林凡頭一次見到眼前這個男孩兒笑了，居然發現他笑起來的樣子其實……也沒那麽找打。

借著路燈也終於有機會仔細打量這個人的長相，確實像學校女生們傳得那樣長得還不賴，五官立體，眉毛濃厚，尤其眼睛是難得一見的墨黑色……

祁天往前幾步走到林凡前面帶路：“走吧，就吃個飯，正好我也餓了，搭個伴吧。”

然後就見那個明眸皓齒的男孩兒在昏黃的路燈下回身一笑，倒退著邊走邊說：“正式認識一下吧，我是經管系的祁天。”

……

“所以即使公司現在換了經營人，但各位的工作性質不會受到任何影響，我很期待今後能和各位一起共事，創造更好的業績。”

聽到周圍響起的陣陣掌聲，才把林凡從回憶中拉了回來。隨著與周圍人一起機械性的鼓掌，他目光不自覺的轉向祁天的方向，這個人褪去了身上的青澀稚嫩，變得穩重了，頭發也長了，不再是記憶中一成不變的板寸，不知是不是西服的襯托，顯得他比以前更挺拔健碩了。

看著面前這個侃侃而談的總裁，林凡很難把他和記憶中那個少年重疊在一起，雖然時間的流逝並未在他臉上留下什麽痕跡，但整體來說，一個血氣方剛，年少輕狂，一個則精明幹練，成熟穩重。

那邊坐在會議桌正中央的人話鋒一轉：“我相信’易雲’之所以能做到電商屆翹楚的位置，他所選擇的員工也是最好的。我對工作只有兩點要求，速度、質量，如果有特殊原因無法同時滿足，希望能在保證按期完成的前提下，補充完善方案。”

傾身向前把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接著說：“從明天開始我會安排以部門為單位向我匯報目前業務與後期計劃，我的秘書會把日程發送給大家。”

然後起身看了一眼才說，今天就到這裏，散會，接著就大步離開了。

雖然剛才祁天站起來的時候，林凡迅速把頭低了下來，但通過那只有0.1秒的眼神接觸以及沖著他的方向說的最後那兩句話，他覺得祁天可能發現了。想想又覺得沒什麽，現在自己都已經是他的員工了，遲早都會發現的。

回到18層，劉經理直接把他們幾個主管拉到會議室開始分配任務，林凡所在這個組負責整理近幾年的數據挖掘結果，以及階段性指標提升等一系列內容。分配完任務後又交代說，第一次說是匯報業務，實際上也是在考察各部門的水平，所以一定務必盡快完成，避免紕漏。說完才讓他們都散了趕緊著手準備工作。

林凡回到辦公室工位剛坐下，薛靜就興沖沖的跑過來問：“老大，怎麽樣，帥不帥？”

“什麽帥不帥？”林凡從早上到公司開始腦子就開始發脹，懨懨的揉著太陽穴問。

薛靜雙手撐住下巴做花癡狀問：“就是新來的總裁啊！你們去開會這段時間我可查了，說祁氏集團就兩個兒子，都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老大已經結婚了沒指望，但咱們總裁可是全北京，不，全國未婚女子向往嫁的對象，所以帥不帥嗎？”

由於祁氏太低調了，薛靜從早上到現在網上一張照片都沒查到，接著往前湊了湊笑吟吟的看著林凡說：“這不就等著你回來傳達一手信息嗎？”

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林凡興致缺缺的說：“就那樣吧。”

“什麽叫就那樣啊，你這也太敷衍了，要不你就說跟你比怎麽樣吧，反正在我心裏，沒誰比老大更帥了。”

薛靜繼續天真無邪的沖著林凡眨眼睛。在薛靜看來，他們老大工作能力過硬，為人低調不做作，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公司要有個形象代言人選拔就非他莫屬了。別的部門小姑娘私下裏跟他打探好幾回問林凡到底有沒有女朋友，薛靜總是意味深長的回說，他們老大估計心比天高，沒有點兒範冰冰的長相趙雅芝的氣質估計都入不了眼。因此在薛靜眼裏，林凡就是一尺美男的標竿。

林凡盯著薛靜看了一會兒，然後說：“馬上整理一下近五年數據挖掘結果，行業別，廠商別，產品別，橫縱向分析，還有歷史轉化率，並對比一下其他平臺的同期數據。”

薛靜的嘴型由原來的微笑帶嗔逐漸變為O型，而且林凡每說完一個要求，那個O型就越來越大，等他全部說完的時候，林凡已經能清晰的看到她的扁桃體了。

“下班之前完成。”

等最後這句傳到薛靜耳朵裏，薛靜就像是□□線燒到頭兒的竄天猴似的，迅速跑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劈裏啪啦的忙了起來。所以薛靜這點讓林凡比較滿意，八卦雖八卦，幹起工作絲毫不含糊。

林凡盡量讓自己放松，像往常一樣回到電腦前打算整理一下手頭的資料，然後就見郵箱傳來新郵件，祁天的秘書已經把部門匯報日程發送給了今天參會的每個人，果然效率。林凡慶幸他們部門被安排在周三下午匯報，還有兩天的準備時間不至於太匆忙。

一直馬不停蹄的工作到晚上十點多，才把一些基本資料準備完畢了，起身看了一眼已經空蕩蕩的辦公室，林凡才拿起車鑰匙離開工位。

開車回家的路上，陸峰的電話打了過來，大概猜到他要說什麽，林凡帶上藍牙耳機接通了電話。

“你怎麽每次都這麽晚打電話，不能挑個正常時間嗎？”

“我覺得挺正常的啊，你大學那會兒就11點多睡覺，我這不剛好睡前一嘮嗎？”陸峰笑了兩聲又說：“昨天聚會完那幫人又拉著唱歌，太晚了就沒給你打電話，”頓了一下繼續說：“沒想到祁天還真來了……”

林凡沒有說話，等著陸峰繼續說。

“真沒想到啊！這小子變化也太大了，感覺就是打回娘胎又再造了一回。”

陸峰好像還沒有從昨天的驚訝中回過神來：“這小子在學校那陣天天開個跑車沒事打打架惹惹事，說他是黑社會家兒子也有人信吧，結果昨天西裝革履的往那一坐，那氣場，我們到的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聽著陸峰說著，林凡也漸漸的把今天上午看到的人和陸峰口中說的那個人重合在了一起，確實是這樣沒錯。

陸峰說了一會兒突然聲音放低了：“昨天他還特地過來跟我打招呼隨便聊了兩句，後來問你怎麽沒來，我說你加班忙來不了，他就點點頭也沒說什麽，後來不一會就走了……其實我覺著他就是想見你才來的，估計這幾天八成怕是要聯系你了，不過奇怪他竟然沒有跟我要你電話誒！”

林凡想告訴他說其實沒必要，因為如果祁天想知道，他們公司所有人的電話內部網的通訊錄上都有，作為他現在的老板，甚至連他家庭住址都一清二楚。

也沒想瞞著陸峰，就說沒事，今早才知道，他們公司已經賣給祁氏了，現在祁天已經是他老板了。

“靠！”這一聲喊從電話那邊穿來感覺要把林凡耳膜刺穿了，他皺著眉把臉往另一側偏了偏，然而帶的是藍牙耳機，並沒起什麽作用。

“這怎麽回事啊！林凡，啊，啊，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想想又沒繼續說下去，而是問：“那你現在怎麽辦啊？”

“沒什麽怎麽辦，”林凡平靜的答道，“我們還差好幾個級別，就算有業務交流，通常也是我們經理跟他匯報，我們能接觸的機會很少。”

說是這麽說，但林凡一想到今後跟祁天在一棟大樓上班，可能連早上做個電梯都能碰見，就不覺煩躁的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盤。

感覺陸峰是被接二連三的刺激到了需要點消化的時間，然後沒再說幾句，就說讓我反應反應，有事打電話聯系，就先掛了。

拿掉藍牙耳機，拐彎盤到回家必經的一條立交橋上，“脫胎換骨”這四個字映到林凡腦子裏，確實是，就像陸峰說的，這個詞用在形容現在的祁天再合適不過了，原來時間竟可以如此徹徹底底的改變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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