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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臨危受命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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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伶一樣漂亮嗎?」夏照依樣眼也不眨的望住她,忍住大笑的沖動,說,「是不是一匹逃跑中的美麗白馬?」

「白馬?逃跑中的……?」伶不覺地鼓起腮幫子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神官袍子,卻說,「那不是逃!只是……只是……」

「不用說了。」夏照輕巧地用手指碰上她紅如櫻桃的唇,他不要給伶直白地拒絕自己的機會,說,「我會等你的,伶。所以,你不用躲我,或逃避。」

「夏照……」伶真想說個明白,不要再把夏照拖拉下去了,「你聽我說,我們已經不可能,我……」

「世事沒什麼是不可能的,伶。況且,我沒要求你什麼,你也不用想太多。」夏照依樣地耐心,面對伶,他愈覺自己是一團棉花,她哭了,為她吸去淚水,她受傷了,為她蓋傷口,她要跌倒了,為她墊地……

「可是,我怎可以拖拉著你?那對你太不公平!」伶說得有點急,是為他而著急啊,說,「你應該有自己的幸福,伶自己沒有,卻不想累你。」

「如果你真的想對我公平,你就不要剝削我守候你的權利。伶,你可以不愛我,但不能剝奪我愛你、守候你的權利,這是你說的公平啊。」夏照的一如日常地平靜,語氣沒半點猶疑,眼神如此睿智,「守候自己的愛人,這就是幸福,難道你不明白?不,你怎會不明白!」

伶聽得出夏照的言外之音,不肯承認的人,卻是她自己。她的心亂成一遍,夏照在說她嗎?自己在守候什麼?是愛嗎?是那人的愛嗎?

「不,我沒有守候的人、沒有守候的愛……我沒有!」伶的眼睛紅了,不知何故,她有被夏照責備的感覺,不,夏照沒有,只是,他的好,愈叫伶感到內疚……他仁慈地沒有說穿,自己就是想著那人,明知那是最不值得的人,更是沒有可能的愛,她的心卻偏偏蠢得跟著身體而歸向那暴君……蠢得可憐的笨女人!

「那我們就來個比賽,看是你等得著他,還是我守得著你!」夏照依樣自信如常,他胸有成竹得似已看穿了世事的走向呢。

「夏照,伶值得你守下去嗎?」

「鐵木又值得伶等下去嗎?」

……

☆、46.1市集

「嗯。」伶再沒有別的回應,一切仿佛又回到什麼也沒說過的狀況,夏照也只有無奈。

看著她美麗的側面,是比從前多了一份成熟的嫵媚,卻又有點落寞,這種哀怨的美究竟是屬於一位國破家亡的落泊公主,還是屬於一位錯愛魔君的可憐笨女人?

「哈!」夏照不禁的失笑,也許是一種自嘲的笑,他竟然說伶是個錯愛魔君的可憐笨女人,那自己又是什麼呢,自己豈不是就更可憐更笨了?

「你笑什麼?」伶遠眺市集熱鬧盛況的眼光被他忽然而來的大笑拉回來了,卻看見他仍然盯著自己看,她的臉不覺的紅了,這才發現自己沒把連帽戴上,她的指尖趕忙輕拉住袍子的領口又把帽子拉得低低的,低聲的說,「……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怎麼就是如此看著我……」

「噫?我一向都是如此看你的,是你從前沒註意到吧!」夏照笑得依然平靜,怎麼看他也真是位迷人的美男子,只可惜,時不與我,二人也只能站在原地繼續拖拉著,讓愛情膠在不知去向的路口。

只見她又再次沈默下來,夏照只好打個完場,說,「伶公主從小都是全國人眼睛的投放點,你當然沒察覺夏照是其中一個被你徹底吸引住的笨男子吧!」

「……不要這麼說……伶不怎麼樣,而且,我……跟從前不一樣了。」她的臉垂得更低,淒婉地說,「過去的美名,只為我今天的恥辱加上霜雪……伶,實在沒臉目見國人!」

「你不要這麼想,實在多慮了。一切的事都會過去,國人都理解,大家對你,只會感謝。」

夏照真想打開伶的腦袋,看看究竟當中打了多少個結,竟讓她如此多愁多慮。然而,他更想打開的,是她的心,看究竟是什麼心結使她不能不拋開鐵木的捆綁。若果能解除她的心結,那麼,他們也許仍然可以再走在一起,這是他即使花盡畢生心力時間也要完成的事,只是,世事已煩擾,人事更是不可掌握。即使他是最會營商的聰明人,掌握女人心卻不是他的專長,尤其伶是如斯心思細膩的小貓,既不能受驚,也不能說理,更不可用強,這真叫他苦惱。

「嗯。」又一個簡單的單音,伶又把費盡心思唇舌的好男人拒於門外,一切又回到什麼也沒說過的狀況,夏照也只能回以輕輕的微笑,把無奈的嘆息往肚裏吞。

「伶,來,讓我給你最美味的全羊宴。」夏照抖擻起精神來,拉上她的手便往市集之中冒起滾滾白煙的地方走去,笑說,「我又聽見你的肚子在打鼓了,今早又趕不及把早點吃完?」

「呃……」伶立即按住自己的肚子,尷尬地說,「又被你聽到了?我,我早上沒吃……」

「我知道,你早上好像有點不息吧!我見你臉色蒼白得病厭厭的,我就跟白蘭說,不如讓你好好休息一天才趕路,她卻說你沒事,叫我不用擔心。」夏照有點擔心,不禁的問,「伶,你是真的沒什麼吧?」

「沒,當然沒事。」伶心裏竟是一驚,為何白蘭會如此肯定說自己沒什麼?她是看出什麼來,知道自己其實糟糕到不行吧?她不禁回頭看去白蘭,她正跟彤一起在幾位黑傭兵的包圍下緩緩前行,看見伶的回用眸即投來一個幽雅的微笑,就似什麼也不知道一樣。

「嗨,不要跟白蘭聯上,她們在掩護你,你就乖乖地遠白蘭一點吧。」夏照提醒說,「我也知道你視白蘭如母親一樣,可是,你長大了,不要總是纏住媽媽。」

「我,我那有纏住白蘭……」伶眼看著彤正拉住白蘭的手在市集中興奮地到處看,心裏不禁有點酸,仿佛自己的媽媽被人搶了似的,卻說,「我只是……擔心彤當上我替身,白蘭又不會武劍,水兒又不在……」

說上水兒,伶又說不下去了。心裏太掛念水兒,究竟她人在哪啊?想著想著,一雙美麗眼睛竟又紅了。

「伶,你餓了,快來吃,此地的羊肉湯,是最美味的了。」夏照唯恐她真的要哭出來,他一心一意帶她來,就是要讓她開心的,怎可以又弄哭她呢?

夏照二話不說即拉她坐進一個小吃的攤子,小攤販子一看便認出那是夏照來了,即迎上前也來不及的,「夏照大人,來來來,先喝個雜湯。」

「好,再來些烤羊。」夏照一向游歷四方,認識的朋友如沙數,他一下子便投入在市集的熱鬧氣氛中,更熱切地希望伶也感染到。他靠近伶看向她正在眺望的方向,即朗聲的給她解說,「那是揚琴,是玉馬族的樂器,他們的樂曲都很輕快,對嗎?」

「嗯,跟我們的樂曲很不同呢,相比之下,大鷹的音樂未免是太華麗了,玉馬族的琴聲真跳脫啊,聽著聽著,兩腳便想跟著樂曲起舞來了。」伶欣喜地一直望向幾位琴師,他們穿的跟一般牧民無異,音樂在這地似是家常的事,跟大鷹的宮廷演奏相差很遠呢。

「噢,這位姑娘真會說話啊,我們野地之民的音樂都是舞曲來,怎能跟大鷹國的神曲相比啊,真過獎了。」販子其實聽得高興得不得了,趕忙又送上一熱湯,「來來來,這是玉馬族最家常的羊雜……」

販子卻忽地停住了,手持著湯碗說不出話。伶伸手接上,他卻就是僵住了。

「老板,你怎啦?」夏照忙伸出手來代伶接上碗子,另一手已把伶的手拉回,再把她拉近靠在自己臂下。

「噢,沒……沒什麼,只是,只是這姑娘真是太漂亮,小的真沒見過如此的美人……哈哈!」販子毫不掩飾的大聲說,「聽說夏照大人的未婚妻就是大鷹國的伶公主,是位絕色美人,相信就是姑娘了吧。」

「這……」伶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回應,又被販子盯著看,不禁又垂首的更靠近夏照的臂膀。

「不,她只是伶公主的侍女,公主在那邊。」夏照冷靜地說,剛才的熱情都被販子沖洗光了。

「當真?」販子立即挑望向夏照的指向,那正有一位衣著華貴的女子與一位神官在一起,身邊還圍著幾個黑大漢,可惜就是沒看清楚那位公主的容貌,他卻仍煞是興奮的,便問說,「侍女也如此貌美,你家主子一定美得驚人了吧?」

「這……不,不會……」伶支支吾吾的,指尖不禁把連帽愈拉愈緊,頭愈垂愈低。

「夏照大人,聽說伶公主被邪神拿走了,怎麼現在又跟你在一起?」玉馬族就是快人快語的野地之民,這是夏照一向都知道也欣賞的,然而,此刻他卻真有受不了之感,此人卻還侃侃而談地說,「你其實不用急著拿回公主啊,待她生了孩子,知道她生養好,才拿回來嘛!我們玉馬族一向都是待女人有了孩子才正式納過帳來的……」

「什麼?」夏照終於忍不住,暴喝說,「我怎可能讓自己的妻子生別人的孩子?這是什麼道理?」

「呵呵,夏照大人,什麼別人的孩子啊,自己妻子生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我們玉馬族才不會計較這些,只要是自己喜歡的女人,是她生的就是自己的了。」販子一點不知道夏照在生氣,竟還笑嘻嘻地捧來一盤羊肉,只是面對住豐盛美食的一對碧人卻各自各的沈入思量之中,只是不知道他們所想的又會不會是同一件事宜?

☆、46.2市集

「噢,老板這雜湯很美味,是用什麼煮的?」伶察覺到夏照的怒意漸變成了沈思,她輕聲讚嘆的說,好轉個話題。玉馬販子的一席話真教二人意外之極,從來男子也註重妻子的貞潔,子女不是自己所出,那能忍受?想不到玉馬族就有此眼光與胸懷,伶在心底裏暗暗為玉馬族的男子喝采呢。

然而,她才不希望夏照如此接受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那實在太委屈他,伶已為到連累夏照飽受侮辱而愧疚無奈,她實在不能再接受夏照無底線的付出。

「呃,這個湯……味道好,對又身體有益,是什麼來嘛……你不知道比較好。」夏照似被伶的問題難倒了,只見他面有難色,伶即更為好奇,便轉面向老板問個明白。

「呵呵,好味道吧,這是我們玉馬族新年才煮的補益湯,用料也真貴啊,但一年一度,一定要預備這湯的。」販子又興高采烈地講解玉馬族的飲食之道來,「我們的玉馬族的馬最快,羊最肥美,羔羊的價錢絕對比得上小馬,這個夏照大人就最清楚了。所以,一個湯要我花一個羊胎子來作料,計起來,那真是大成本啊!」

「什麼……羊胎子?」伶乍聽之下,臉色大變,本來被熱騰騰的湯水暖得一臉紅粉,此刻卻完全被刷白了。

「是啊,一定要選用初長出體形的胎子來,太大了,長出骨架子,那就打不爛,只有初長出形來的,既有肉質,夠補益,又易於打成醬來放湯……,噢,姑娘,你怎麼臉也青了?」

「嚕……」伶忍不住吐了。

嘔心的感覺從耳聞的想像而來,老天啊,此湯竟然是用一個剛成形的胎子弄來的,一個血淋淋的畫面浮在她的眼前,她也吐得真徹底,不單剛喝下的湯完全吐了,就連早上趕忙咽下的面條也一線一線完整地吐個乾凈……

「伶,沒事吧?」夏照又急又抱歉,「我都說,不要問的了……」

「那……是個未出生的生命……」伶吐得痛苦,痛苦得眼睛也濕了,聲音弱弱的有如泣聲,「怎麼可以剝奪它出生的權利……那……」

「不要說得那麼嚴重,那即使是出生了,長大成肥羊,它不是一樣要被吃掉,不是嗎?」夏照就知道伶很愛小動物,心也太善,若知道了湯料是羊胎子她一定不喝,可是,她近來的身體的太差了,夏照卻沒想到小公主的反應竟是如此激烈。

「不是!完全不同!」伶用手帕半掩住唇邊,強壓下心中的怒氣,聲音卻仍氣得在抖,「每個人也總有一死,那麼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合理地把胎兒拿掉?你可以這麼做嗎?」

「呃,人怎麼跟牲畜相比?不用為此事動氣啊,伶,你今天是怎麼了?」夏照心裏奇怪,總覺得伶是激動得有些過了頭,她平日都是最能包容的溫柔女孩來啊。

「沒……沒什麼,只是覺得……」伶才發覺自己的失態,也覺這麼跟夏照說話,實在過分了。她垂下頭來,「抱歉,我不是生你的氣,我只是覺得那……太殘忍了。」

「小姑娘,心腸真跟樣子一樣美啊,人家都說伶公主是在世的神靈,人美心善,小子我才不信這不是伶公主啊!」販子趕忙把伶面前的湯拿走,卻又擺上一盤鮮紅的柿子來,「來,公主,吃就個大紅柿,這又是我族的特產,比起沙柿,他們的果肉厚,我們的卻清甜多了,來來來,試過!」

「那……」一個巴掌大的紅柿塞進伶的手,她不知如何應對,接過了就是默認了自己的身分,那豈不又把夏照的安排擾亂了?可是,人家都篤定了,還可以不認嗎?

「你就接過吧。」夏照也知道這位販子才不是平常的玉馬族,外表平平無奇,說話卻是大智若愚,他根本早就看穿伶的身分來吧。

「其實這跟一般柿子有什麼分別?」伶看著色澤鮮紅的果子,腦中即想起讓她印尼太深刻的柿子來,卻說,「沙柿是什麼樣子?」

「沙柿不就是公主你跟邪神交易換回來的那些炎族農產,我們族長老在地震時也在城鎮裏,都是靠公主你的幫助,他才能撐過那幾天,才能安安全全走回來,這個我們真的感謝你啊!」

伶聽見只感一陣暈眩,為何呢?那麼掉臉的事偏偏一再被人提起,被人當作家常小事般在遙傳,她再一次有死了算的沖動。

「不要胡思亂想,他們是真心感謝你的,你也不要太感情用事,那事……」夏照也不想提起,卻仍然要說,「那不是一般的強暴,那是交易,是為了國民的交易,你是無可選擇的,換轉是我,我也會有一樣的決定,你沒有錯!」

夏照握住伶的手,讓她緊緊地把大紅柿捧在掌心,貼近她一直低頭額,輕聲說,「你付出的,犧牲的,國民都知道,都感激!這紅柿代表的,是他們對你的感恩,是你應得的。」

伶一直垂首,她強忍住淚水,她不要再次為那過去的事而哭,可是,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出夏照是真的沒有怪責自己,到了此刻她才真正感覺到來自夏照的認同與原諒,可惜的是,事情仍然是不可改變……已發生的事,不可當作沒發生,已出現的變化也回不了頭。

「對,伶公主,我們野地之民不會說話,就只有此點點的心意!」販子響亮的聲音又響起,卻宣布似的說,「大家都來吧!」

伶跟夏照也不明販子在說什麼,一擡頭,卻看見一群又一群的孩子和婦女兩手捧住不同的農產與作物來,一群又一群的玉馬族漢子圍在外頭,眾人都笑嘻嘻的。

「孩子都上前來!」販子朗聲喊說,一群長得臉紅紅眼睛亮亮的玉馬族孩子即撲也似的圍住伶,叫她大吃一驚。

「真是伶公主,我認得啊!」一小男孩率先大叫,其他孩子也九嘴十舌地猛叫著伶,每張臉都如此爛漫可愛,她的驚訝也轉眼變成驚喜了。

「這些孩子都是在大鷹求學的,長老正是要接他們回來過年,卻遭逢天煞的大災,幸有伶公主幫助,他們才能安全回來。」販子也有點激動了,卻說,「長老說,我的孩兒是因為想為大家拿點食物,卻在邪軍軍營中被殺……他們告訴我,那時伶公主抱住我孩兒的屍首在痛哭,之後便走進邪神的帳裏。」

「那……那孩子原來是老板的兒子!」伶不禁驚訝,也跟著販子一起掉下淚來,卻說,「對不起,我是個沒用的大鷹女王……我連一個孩子的命也保不住。」

「不,我們真的很感謝你,沒有你,其他的孩子也回不來。可惜長老撐不住,過年前已離開了,不然,他一定會來親口跟你說謝。」

「長老不在了?」夏照不覺失望,因為他一心就是來找長老的,「那麼,現在是誰接任了?」

「噢,我也忘了說說,都是公主長太漂亮了,讓我什麼也糊塗了。」販子這才把摺起了的衣袖拉下來,又把衣服拉好,才恭敬地說,「我就是新長老,魯赤兒。」

☆、46.3市集

「噢,那太好了,新任長老見識過人,夏照真要好好討教。」夏照喜出望外,魯赤兒對大鷹存有感激之情,那麼合力抗邪之事就好說了。

「豈敢!夏照大人是最會做生意的聰明人,魯赤兒只是野地之民而已。」魯赤兒滿臉笑容,心裏著實為夏照此恭維之言而高興,他卻沒有因此而忘形。只見他忽然把笑容收起,張眼望向一個立在市集外圍的煙火臺,他臉面一沈,卻立即宣說,「大家小心,東邊的煙火轉了向,火龍翼可能要來了,各就位,備硫黃!」

夏照一手緊急地即把伶拉到貼身來,手裏的長劍預備了。

「這次我怎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半步,我會保護你,伶!」他一直耿耿於懷,每次伶遇上危險,自己也偏偏不在她身邊,他發誓永遠再也不會放開她的手,他要讓伶知道--「我夏照是有能力保護你的!」

熱鬧的市集突然地靜了,靜得只有風聲,所有人都望向東邊的一個大火盤,火燒得激烈,陣陣白煙才升起卻立即被吹散,就似有個無形的巨人硬要把火盤吹熄。

「放硫磺。」魯赤兒揚起手發出行動的訊號,數位玉馬族壯士即攀上煙火臺把一包又一包淡黃色的藥粉甩到大火盤裏。

「是硫磺?」一陣濃烈的的臭味從煙火盤隨著藍色火光乍然出現,伶急忙掩鼻,可是,她的肚腹比她的手更快,剛才勉強咽下的大紅柿即又吐回來,紅紅的一灘如血一樣,夏照看了更是大驚,急忙把她抱在懷。

「怎了,沒事吧?」夏照心裏知道她吐出來的並不是血,可是,也真難怪他緊張,她是吐得太痛苦了,只見那刷白了的臉都因腹腔的抽搐而湧出淚水,那單薄的肩膀在不住的顫動,她跪倒在地完全不受控地拼命的吐,仿佛就連心肝肺腑都要一起吐出來,夏照看得汗顏了。

「沒……沒事,只是那氣呼太……」伶半張的唇突然合上,她是聽見了,不,她是感覺到,一股雷霆萬鈞的氣勢正從東面沖來,那種無聲無形的壓迫感叫伶熟悉不過,她不敢置信的說,「是他!他……跟著火龍來了!」

「嗯,鐵木一直追著火龍。」夏照沈重地應了一聲,他自然知道伶說的是誰了,在伶口中的「他」,不會有別人,卻只有鐵木,這樣的稱呼仿佛有欠尊重,卻很是親膩,夏照就從沒得著如此的稱謂,但為此事而生出妒忌,那又未免是太無稽了。

「什麼,邪神也來了?」魯赤兒不覺頭痛了,「來了頭火龍也不夠,還要來多一頭惡魔,我們這個新年也真太熱鬧了。」

「長老,你也知道那是一頭惡魔了,我們這次來就是想向玉馬族招兵的,未知長老可會願意給大鷹一個幫忙?」夏照直截了當地說,「為了大鷹,也為了生活在同一國境之內的同胞啊!」

「這個好說。」長老依然關註著火盤的狀況,一面說,「我們玉馬族人丁不多,也非驍勇善戰的族群,可是,為了以來可以安寧地過活,也為了伶公主,我們一定會盡力幫忙。」

「夏照先謝。目下,我們先要渡過此刧。」夏照環顧四下,市集之內鴉雀無聲,然而,所有婦孺已在快速地收藏起所有細軟,這就是游牧民族的特性,他們對危機與安全很是敏感,遇上危險,他們便會本能地迅速離開,可是,此次不同啊,現在不是一個帳篷的危險,卻是整個玉馬族都聚在一起了,夏照不覺為魯赤兒感到頭痛。

也就在此時,一個玉馬壯士從煙火臺飛撲而下,奔到魯赤兒面前,從他面上的表情看,魯赤兒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長老,邪神已在跟火龍打起來了,幾團炎軍似乎穿上一些耐火的軍衣挾擊著,可是……」壯士咽下喉間的緊張,續說,「可是,那有更大隊的兵馬在後,他們看似在列陣,要把我們整個市集圍堵啊!」

「邪神目的不在火龍?」魯赤兒並不太驚訝,卻說,「他似乎知道公主就在我們這兒。」

「長老,真抱歉。我們立即離開。」夏照明知魯赤兒不會袖手旁觀地不理伶的安危,卻仍然說,「只要我們離開,你們便安全了。」

「夏照大人何出此言,玉馬族雖沒出過什麼英雄,但我們也絕非貪生怕死之輩。何況,戰神已蘇醒,此遍蒼茫大地還有哪兒是安全的?」魯赤兒不禁嘆息,「看來,當年左方大神官的預言都要應驗了!」

「長老,你也知道預言之事?」伶驚訝之餘是有點不快了,為何身在沙河谷如此偏遠之地的玉馬族長老也清楚那預言,可是她這事關的主人卻懵然被瞞了十多年呢?

「回伶公主,在好幾年前,左方大神官曾游歷到沙河谷來,小的有幸跟隨大神官學習了一段日子,大神官曾提及此預言,而且命小子好好為玉馬族作好準備,他離開之前再三叮囑一定要我協助公主,因為公主是唯一可以讓此遍大地回愎安寧的光。」

「左方曾來過?」說話的人卻是白蘭,她早已察覺市集之外的險象,隨即拉住彤走到夏照及伶的身邊來,她卻沒料到會聽見多年不見影的大神官的消息,她忙問道,「左方可有交下什麼沒有?」

「呃,這位一定是白蘭神官了,你真神通,左方大神官的確留下了東西囑我要交給恰當的人,現在我明白他說的是指誰了。」魯赤兒莞爾一笑,卻說,「那兩件寶物存在我們的神殿裏,請幾位跟從我族退守地下神殿去。」

「地下神殿?」伶立即想起跟鐵木一起到過的一座地下神殿來,那卻是戰神的殿啊,她擔憂地問,「是誰的殿?」

「那當然是阿蒙神的殿了。」伶此問讓魯赤兒不解,「我們跟大鷹一樣,一向敬拜阿蒙神,絕不侍奉他神。」

「抱歉,伶未曾懷疑玉馬族敬奉之心,」伶的臉紅了,「只是,伶未想過阿蒙神的殿會建在地下……」

「那也是按左方大神官的囑咐而建的,他似是早料我族會遇上今天的危機,我們花了四年的時間才建出一個基本來,那跟羽城郊的大神殿實在沒法相比,可是,地下神殿的重點卻是為了有一個安全之地。」魯赤兒明白伶的話,因為阿蒙是太陽之神,他的殿又怎會建在地下?可現在他終於明白左方囑咐的因由了。

「事不宜遲,伶,你跟從玉馬族退走,彤會引開敵人的註意力,你這就去啊。」白蘭心裏想知道更多左方的消息,可是目下更重要的卻是伶的安全。

「吉著,彤就交托你了。」夏照看了彤一眼,心裏有點歉意,然而,伶永遠是最重要的,他只能硬起心腸來,命令的說,「你帶著彤上馬高速離開此地,務要引起邪軍註意,使他們相信伶已離開。」

「吉普聽命。」吉普立即拉過一匹駿馬來到彤的身邊立正的站住,他太清楚主子的性情,夏照一定感到對不起彤而走來拖拉幾句話的。

「夏照大人,彤……這就去,你冒要小心照顧自己。」彤站在馬兒旁,一直期盼著夏照的關註。

「彤,為了伶的安全,就次要你冒險了。」夏照跟吉普一樣站得畢直,而且不敢太近彤,因為每次看見她,那個晚上,那個跟伶相似的動人嬌軀便會繪聲繪影地浮上腦海,叫他心跳加速。若說夏照沒心動過,那是沒可能的事,彤不竟也是個小美人而且體貼非常,可惜自己不能消受此美人,他只好裝出更冷更淡的模樣來,對她的關心充耳不聞。

「這是彤份內之事,能夠助公主解困,是大鷹子民的榮幸。」彤垂首苦澀一笑,「如果我這次回不來了,夏照大人,可會忘了彤?」

「不會。」夏照立即回說,「我是說,你不會死。吉普會保護你,他不會讓你死,你會安全地到達大神殿,我跟伶稍後便會到。」

「若果我真的死了呢?大人你會否想念彤?」彤低聲地問,然而在處於戰事在即之際,所有人都在默默地急趕備戰與避難,她如泣的聲音似離別的情話,都一一聽進所有人的耳朵了。

「彤,你給我聽好,你不會有事,你會完好無缺地回到羽城郊的大神殿。」夏照不想再糾纏,他也不想讓伶聽到、想到什麼,便伸出手來助她上馬,「來,上馬。吉普會好好照顧你。」

「彤!」伶本不想打擾,不料夏照竟就這樣打發彤離去,那真是太冷漠了。她隨手拿起一個大紅柿匆忙跑來塞進彤的手裏,輕聲說,「路上要小心,要安全抵達大神殿,我們會盡快匯合。」

「公主,彤聽命。」彤不禁為自己剛才的事而抱歉,自己竟然如此公然向公主的男人示好,卻說,「公主請也照顧好自己,為了大鷹,也為了夏照大人……」

「起行!」夏照不管了,他不想伶知道彤對自己的傾慕,再也不管彤是如何癡心,他的心就只有伶,他揚起手猛力拍打馬兒使它提步飛奔而去。

看著彤的馬兒向市集東邊的方向走去,那分明就是要向邪軍與火龍翼來個迎頭頭對視,那怎會不危險?那簡直就是送死之舉啊!

「千萬不要死,彤!」伶忍不住又掉下眼淚,卻幽幽地跟夏照說,「為何你要如此絕情?你就不可以給彤聽一句窩心的話?」

「我不想騙她,也不想她誤會。」夏照也目送著彤的身影絕塵而去,卻說,「我寧負天下人,也不負伶。」

伶仍然望向東方,專註地探聽著外頭爭戰之聲,心裏難受,「彤不是比伶更好更完美嗎?你怎不睜眼看清楚?如果……如果彤真的死了,你會後悔一世,夏照。」

☆、46.4市集

「走!」在煙火臺上的一位玉馬壯士大聲喊叫,然而,他的幾位同伴甚至他自己也沒跟著跑走,卻是硬生生地從高臺跳下來的。

濃烈的硫磺氣味從冒著黃煙的大火盤飄散,火龍翼似乎真的討厭這種氣味而沒有飛近市集來,可是,邪神的大軍強陣而來,他們都穿上耐火的軍衣,射來的箭更是沾上炎族巫醫特制的麻痹藥粉,火龍被迫得不斷退向市集,再不管多討厭硫磺的氣味了。

「那個鐵木想來個一箭雙雕?他就不管此地有多少平民在?把火龍翼迫進來,此地要死多少人?真太豈有此理!」夏照憤怒了,「伶,你留在此不要離開,我上去守住煙火臺,絕不能讓火龍走來!」

夏照說擺便領著幾個黑傭兵往煙火臺走,不料,伶竟一步不落後的猛追上來,「我跟你一起去。」,她說得很凝重卻一點沒驚懼之感。

「不可以,那太危險了,你留在魯赤兒身邊去!」夏照真要敗給這位太勇敢的公主了,說,「回去,我會守住此地,不讓火龍走近你半步。」

「我知道你可以,所以才跟來啊。你不是說不會丟下我的嗎?」伶不管夏照反對,已伸出手來要爬上煙火臺,她心裏一直在想,若那天她聽好鐵木的話留在外面,那麼便不會讓他分心,也不會讓火龍翼有機會溜掉。而那火龍之兇殘讓伶心裏更不好過,說,「我要看下外面的狀況,那火龍……我有責任處理它。」

「嗯,我不應把你交給魯赤兒……對不起。」夏照才想起自己竟又忘了承諾,竟然又想把她交給別人來守護,他伸出手來,一把將她的腰抱住便往煙火臺頂端躍去。

「哎……」伶驚訝的喊了一聲,她沒想過夏照竟有如此的身法,他的手一伸來,有力地抱住她腰枝便騰空而上,她只看見眼前景物在急速轉變,轉眼已身在煙火臺上,她的神魂仍未平家下來,高臺下觸目所見的卻叫她害怕,兩手不禁的把夏照緊抱住了。

「不用怕,有我在。」夏照把伶抱得更緊,「站穩在我身邊就是。」

「這是……煉獄啊!」塞滿伶眼簾的,是一遍火海,就似地獄一樣,到處都是火。偌大的草原布滿了邪軍,而他們卻都在叢叢的烈火中不住追擊火龍,他們仿佛不知道烈火的高熱,卻只管不住布防、擺陣、進攻,她為之震驚,「他們都不要命了嗎?」

「這就是邪軍。他們之所以成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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