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趁機翻滾到邊上迅速起身，他半擡起雙臂松了松自己的肩膀，而後堅定的握起自己的雙拳對著溫奕名擺出一副戰鬥的姿態。

溫奕名知道陳眠沒事，就用餘光瞥了眼對面男人手上的蝴蝶刺青，也以同樣的姿勢戒備著。

“鄭龍，我哥在哪。”

溫奕名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波瀾，可讓陳眠疑惑的是，他居然也認識這個鄭龍。

“死了。” 他回得輕飄飄的，連解釋都懶得解釋，完全不像是在討論自己昔日的友人。

這兩個字徹底激怒了溫奕名，他直接沖上去朝鄭龍胯骨的方向重重踢了一腳，鄭龍一個敏捷的側身，躲過他的攻擊。

鄭龍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又活動了活動手指的關節，他沖著他似笑非笑的開口：“奕衡的弟弟就這樣的身手？”

溫奕名微微調整了自己的腳尖，“至少比上了年紀的前輩強點。”

“果然。”鄭龍勾起唇角，“和你哥一樣，要不就不說，說了就要氣死人。”

說完這句話，他迅速側踢攻擊的溫奕名的膝蓋處，又擡起右腿勾起他的腿窩。溫奕名不甘示弱也趁機抓住了他的胳膊，兩個人倒地，相互鎖住了對方的雙手與雙腿。

陳眠趁著兩人糾纏的難舍難分，彎腰屈腿背著板凳，雙腳蹦著去找能夠劃開綁著她的膠帶。

兩人這才從地上爬起來，鄭龍搶先擡腿攻擊他的下盤，溫奕名敏捷的擋住他的攻擊，又被鄭龍借著肩膀的蠻力推到了屋子裏的試衣鏡上。

溫奕名的後背重重磕在了鏡子上，一時間鏡子崩裂開來碎了一地。還有些大塊的碎片落在了地上，被他們的腳步踩得嘎吱響。

陳眠雙手被反綁，彎腰靜悄悄的蹦到了鏡子碎片前。因為被綁在椅子上的緣故，她怎麽著也夠不到地上的碎片。

情況緊急，又想不到其他的辦法。她只能先背著椅子跪下來，等到自己的臉著地之後，又艱難側身讓自己的手能夠摸得到碎裂的鏡子。

許是分心占了下風，溫奕名被他捏著喉嚨鉗制在墻邊。

陳眠好不容易才掙脫開，她順手抄剛剛和自己綁在一起的板凳沒有猶豫直接就砸在了鄭龍的腦袋上。

鄭龍晃了晃身子，待冷靜之後他又準備回身去捕捉礙事的陳眠。

溫奕名擡起自己的手肘，擊中他的脖頸，又順勢壓下那雙揪著自己的手臂。一個翻身飛躍，兩人同時倒在地上。他迅速掏出手銬把鄭龍和自己拷在了一起。

鄭龍就算插翅也難逃了。

溫奕名眼角的傷清晰可見，他翻身躺在地上，累的只喘粗氣，喘著喘著他忽然笑了起來。然後向陳眠伸出另外一只手，輕聲道：“合作愉快。”

陳眠蹲下身，和他擊了掌，“愉快。”

陳眠家的鑰匙，從她和貓互換靈魂那一次開始，溫奕名和周乘就都知道備用鑰匙在門框的上方放著一把。

之前她告訴周乘自己回想起了一些東西並且回了家。那溫奕名聽到這個一定會順著這些找過來，而她又反常的沒接電話。

她知道他一定會來，所以陳眠就裝傻充楞拖延時間。

鄭龍被隨後趕來的江盛豐一起帶到了警局，屋子裏雖然一片狼藉，但是為了做口供陳眠就先放任不管。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途中顛簸好久，忍來忍去，陳眠終是藏不住自己的疑惑，“警隊裏有人叫周光嗎？”

她在旁邊明顯感覺到他僵了一瞬，卻依開著車，“怎麽了？”

“我聽到鄭龍提過他，還……”她猶豫了半晌，“還提到了你哥哥。”

溫奕名直視前方，“他們三個以前是很好的搭檔，從名不見經傳的小警員開始就是。七年前鄭龍被開除警隊，三年前我哥失蹤。然後就漸漸沒了這些交情。”

他們三個人，兩個都沒什麽好結局，陳眠想了想，“那周光呢？現在還在警隊嗎？”

“周光……”他頓了頓卻停下了話語，也不知道是不是陳眠的錯覺，她在旁邊感覺到扶著方向盤的雙手似乎在隱隱的用力。

過了好久他才緩緩道：“是我們的副局長。”

陳眠以為自己聽錯了。

“周乘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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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龍被押回去的時候，整個警隊一片嘩然。因為他曾經也算是警隊的風雲人物，曾經警隊裏的鐵三角之一。

警隊裏上了年紀的前輩都知道這一號人物，年輕的一輩也從經常別人口中聽說。

七年前被警隊開除後開始混跡於各種灰色地帶。所有人都不解他為什麽會被開除，如今又是以這種方式鬼來，著實令大家感到唏噓。

鄭龍臉上還有傷，卻是滿不在乎的坐在審訊室裏的椅子上。

江盛豐看見他手上的蝴蝶刺青，心裏就了然了。

他害怕溫奕名被情緒左右，直接就沒讓他進到審訊室，調了周乘過來和自己一起審鄭龍。

“姓名。”周乘面無表情，按照刑事案件程序規定，第一次訊問他的名字。

“鄭龍。”

“性別。”

鄭龍大剌剌地向後將腰靠在椅子上，撇著嘴角輕笑：“你是周光的兒子？準備子承父業？”

“性別！”周乘忍著內心的波動，又問了一遍。

“你那能幹的爸爸，都在警隊教會了你什麽？是匡扶正義還是踏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

周乘上去一把揪起他的領子，“溫奕衡是你殺的嗎！”

鄭龍滿不在乎的撇撇嘴，忽略了那只在眼前的拳頭，“你們這屆真不行，都把我抓進來了還沒弄清楚原委。”

江盛豐聽到這裏，忽然覺得事情有些覆雜，他不知道怎麽的案件突然就扯向了另一個方向。

“你在說什麽？”

鄭龍沒回他的問題，卻說：“我要見奕衡的弟弟。”

周乘不滿他這幅做派，直接吼人： “見什麽見！先把你幹的事兒交代了！”

“我要見奕衡的弟弟。”他又重覆了一遍，“見了他我就把我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江盛豐把周乘拉扯出去，打開門正巧看到溫奕名在外面屋子的透過監控器看裏面的審訊情況。

他找人把周乘拉離了審訊室，又對溫奕名道：“無論你聽見他說了什麽，都不要被激怒，也不要輕易被離間。我們是警察。”

“我明白。”

溫奕名拉開門，江盛豐正巧有電話進來，他就一個人去了裏面。

鄭龍依舊是那副面孔，他看著剛剛還和自己打了一架的人，如今在這種場所又見面。

“以前，我也是你那個位置的。”他忽然說，“在那個位置審了不少我現在做的這個位置的人。他們有的淡定自若，有的謊話連篇，有的痛哭流涕後悔不止。每次我都在想他們坐在這裏到底會不會想起自己所做的惡。”

“你想起了嗎。”溫奕名盯著他，“你做了什麽惡。”

“我做了什麽惡？”鄭龍忽然狂笑，“羅茵不是我殺，阿彌也是自己作死吸毒吸死的。”他也擡起頭，眼神集中在溫奕名臉上，“還有你哥，也不是我殺的。如果非要說我殺了什麽人，只有那三個毒販。你知道你哥怎麽死的嗎？”

“被那三個毒販捅了十幾刀。”他又擡起眼皮無謂的盯著他，“那三個毒販，你知道又是誰派去的嗎？”

溫奕名沒說話，鄭龍七年前被開除了警隊，哥哥三年前又被殺害，曾經的鐵三角如今就剩下了副局長周光。

江盛豐接完電話回來了，他把溫奕名拉出去，面色一難：“剛周局從外地來電話了，這個案子因為涉及了你哥和鄭龍，而他倆曾經又都是咱分局的人，所以得轉到別的地方。”

溫奕名眼神一沈又準備回去，“你知道這裏面還涉及了更多人嗎？”

江盛豐攔住他，“我們做不了主。”

“但我們得找到事情的真相。”

“你就相信他說的是真話？現在沒有證據，又死無對證，所有的事情他一人說了算。他可是曾經倒賣槍支被警隊開除的人啊，還記得之前我說什麽嗎？我們是警察，沒有證據他就是在離間。”

溫奕名沒顧他的阻攔又進了審訊室，江盛豐擋著他，兩個人拉拉扯扯中忽然一句話飄了過來。

“我知道我說什麽都是徒勞，所以錄音筆丟了之後我就銷聲匿跡很久。所有你們想知道的東西都在錄音筆裏，找到那個東西你們就會明白所有事。”

“還有，那東西本來就是我給你哥的，他卻因為這些東西觸及了某些人的利益而遭到滅口。”

江盛豐側過身，“你說了這麽多，講了這麽多，還是沒能解釋清楚你為什麽要把溫奕衡的屍體帶走，你不知道至今沒有找到屍體，現場又是死亡的三個毒販和丟失的交易款。這幾件事就足以把溫奕衡包裝成一個貪圖錢財，殺人私吞的人！你還說是為了他？！”

鄭龍聽到這個忽然輕笑了一聲，“如果我不這麽做，不帶走他的屍體和拿筆錢，他就會被你們塑造成一個英勇就義的光輝警察影響，然後呢？毒販也死了，警察也死了。他為什麽去海港，丟失的錄音筆，所有的一切都會和他那些所謂的光輝榮譽一起封在了骨灰盒裏。那周光豈不是要笑醒？”

“所以，你才想方設法的故意毀壞羅茵的屍體，故意把那孩子媽媽的死偽裝成他殺，就是為了提醒警察這兩個人曾經也和三年的事有關？”

“我以為錄音筆會在她們兩個那裏，因為我把他交給奕衡的時候，只接觸過她們兩個。她們兩個當初在海港，不過是迷惑警方的誘餌而已，真正交易的人是那三個毒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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