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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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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能再次見到黛芮婭。

就像彼得沒想到自己每次見到黛芮婭的時候,對方居然都在和海鮮打交道一樣……

上次的章魚博士是黛芮婭選中的晚餐食材,那現在的美、美……美人魚——天啊他是真的沒辦法平靜地說出這個名字——又是什麽啊?!

彼得看了看一臉自豪的藍發少女,又看了看眨著大眼睛的人……魚……感覺三觀承受了前所未有的災難級地震。

“怎麽樣?”黛芮婭驕傲地拍拍身邊的海坊主,語氣之中滿是自豪,“海坊主是不是特別好看,特別符合美魚人的標準?”

她臉上仍然掛著那個戴有古樸花紋的銀色狐貍面具,狐耳襯托之下,一雙紅瞳如同罐頭漿果一樣亮,“我沒看過你說的那個《美人魚》童話故事,但我覺得海坊主應該和故事主人翁差不多吧!”

蜘蛛俠的磁性眼罩縮成驚恐的一點,‘不不不,那可完全不一樣!!’

美人魚是童話故事愛情傳說,又不是可止小兒夜啼的兒童邪典!!

安徒生聽到這個形容都要哭出聲啊!!

其實平心而論,黛芮婭剛召喚出的式神海坊主,的確是百分百的純種魚人。

但就是——和人類所幻想的人魚完、全、不、同。

海坊主是一種生活在海中的妖怪,也有海座頭、海和尚之類的別稱,時常在暴雨天出現,在漁民們口口相傳的故事中,只要漁船遇到海坊主,就預示著將要發生海難。

——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海坊主,是一種魚頭人身的妖怪。

魚頭。人身。

特別標準的那種魚頭,常見於廚餘垃圾和黑暗料理的那種魚頭;特別纖細小巧的人身,看上去有種弱不禁風的秀氣——然後上面頂了個魚頭。

魚。頭。

誰能想到這個東方限定版寶可夢召喚師說的魚人,就真是魚·人啊!!!

——彼得·帕克覺得自己的童年幻想被摔成碎片正隨風遠去。

他現在真慶幸普通人都已經疏散離開現場了,沒有外人看到這一幕,不然明天魚頭人的消息就能登在報紙頭版頭條。

黛芮婭沒等到彼得對自家式神的暴風誇獎,便疑惑地追問,“怎麽了?難道人類——”

半妖女孩硬生生改口,“難道人們的審美水平已經這麽挑剔了嗎?”

黛芮婭越說越不服氣,將海坊主推到蜘蛛俠面前,認認真真地強調:“你仔細看看,難道他不好看嗎?”

黛芮婭的表情極其鄭重,看起來簡直像是在重大場合上發表新聞稿。可是帶著輕微咬舌的發音,還是讓她氣勢驟降,如同一只正在捍衛自己口味的奶油小面包。

“美人應該有的特點海坊主都有啊!你看!吹彈可破的雙唇,炯炯有神的眼睛——你看看這大眼睛!有這‘————’麽大!美顏相機都做不到這種特效!還有這個標準的巴掌臉!”黛芮婭伸出手,在海坊主臉上激動地比劃著,“海坊主簡直就是海底界的萊昂納多!”

蜘蛛俠:“………………”

你這麽說,海王知道嗎?

被cue到的萊昂納多知道嗎??他在海邊玩水槍就是在表示抗議吧?

而且為什麽她的理由還表達得這麽充分與振振有詞,彼得竟然一點能夠反駁的破綻都抓不到?!

彼得·帕克,aka蜘蛛俠,紐約皇後區的好鄰居。

此時此刻,他面臨著一個嚴峻的問題:他這個超英後輩·寶可夢召喚師·手劈章魚·米其林在逃吃貨·陰陽師,是不是在審美問題上,有點與眾不同……?

如果不是因為百米之外還有個大家夥等待處理,他真的想針對這個問題和黛芮婭好好談談……

‘好的彼得,冷靜下來,你可以的,你可以的!’蜘蛛俠在心裏為自己打氣,‘你還要樹立好優秀的超英前輩形象呢!’

其實彼得從來不會因為外表如何而對他人報以偏見,蜘蛛俠有著一顆善良的心,對任何人都付以公平。所以他才會成為皇後區的好鄰居,一雙手臂既能夠接住外星人的攻擊,也能夠扶起過馬路的老人。

……只不過今天的海坊主給他帶來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這只美魚人——總能夠讓彼得想起來一道英國名菜:

仰望星空。

就是那種:派裏面每一條鹹魚都擁有自己的想法,倔強而固執地揚起頭顱,不甘地散發怨氣意志的……仰望星空。

又名為:

精神汙染。

哪個猛男小時候沒為小美人魚的故事掉過幾滴眼淚。

……然後小美人魚當場變鹹魚。

任誰來了都要瞳孔地震。

黛芮婭無法理解彼得的想法,在她眼裏,自家式神當然是千好萬好,每只崽都長出了特色長出了風采!就算現在她身邊的海坊主只是系統建模,不是她在平安京裏的那只,但還是一如既往的靚!

倒是黛芮婭的系統陷入了深有同感的自閉之中。——之前系統試圖證明自己抽到餓鬼debuff只是一時失手,絕對不是因為非酋;在和黛芮婭商議過後,再次代替宿主抽卡。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

蜘蛛俠默默轉移目光,不去看還在努力賣‘海坊主安利’的黛芮婭。

“……我覺得我們現在還是專心想辦法對付對面這個大家夥吧。”

“它很奇怪。”

這個由流水憑空凝結而成的巨大怪物足有五層樓高,不僅體型龐大,它很奇怪。自從這家夥出現之後,彼得的蜘蛛感應就始終保持高度警示狀態,但是這種緊張感卻和之前不同——

蜘蛛感應無法像往常那樣提醒彼得:危險源自何處,只是瘋狂叫囂著危險的接近。

也許是因為……危險遍布哈德遜河的每一個角落。

聽到彼得轉移話題,黛芮婭只好暫時中斷自己的安利說服計劃,“好吧,那就先解決這個麻煩。”

——不過黛芮婭決定:等到蜘蛛俠真的變成自己的式神之後,她一定要讓這只小蜘蛛深入了解到什麽叫做妖怪的美麗!現在人類的審美可真奇怪,連海坊主這種萊昂納多海底分李都已經不受歡迎了,簡直不可思議。

小陰陽師的想法和彼得相似,但卻更加直接,“這個水怪有問題。”

黛芮婭微微彎了下手指,海坊主隨著示意悄然入水,明明是能夠在海中呼風喚雨的妖怪,此刻卻表現得極其乖巧。

像是聽到了岸邊兩人談話一樣,原本正徘徊在河中央的巨大水怪嘶吼一聲,朝著岸邊撲來。

如此龐大的怪物,哪怕是靜止不動時都能帶來窒息般的威壓,發動攻擊的時候便更像是末日災難同等恐怖。

“嘖嘖嘖,在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操控水怪發起進攻的神秘客笑得得意,他伸出小指比劃了一下蜘蛛俠和黛芮婭與水怪的大小差距,“原來超級英雄也都顯得這麽渺小。”

他合上自己的面罩,玻璃內籠罩起白霧遮住了男人嘴角的狂妄,“真是一個值得享受的舞臺。”

神秘客的語氣猛然一轉,變成對黛芮婭兩人的擔憂叫喊,“快離開那裏,太危險了!”

蜘蛛俠正噴著蛛絲在水巨人周圍來回穿梭,但將要靠近的時候就會被水怪揚起的可怕水柱狠狠地拍回地面。

‘狼狽得像是只落湯的小鳥崽子。’神秘客在心中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果然從蜘蛛俠開始下手是對的。’

一個青澀莽撞又戰鬥經驗不足的超級英雄,沒有充足的後援,簡直註定會是他的踏腳石,就連蜘蛛俠那身紅藍色制服,也理所應當應該成為這場盛大舞臺的幕布。——當然了,如果幕布上能夠再加點血色血氣,那就更加完美了。

在蜘蛛俠受挫之後,一道神秘的綠光闖入戰場。神秘的陌生人殺進水巨人身邊。

水霧彌漫之中,誰都無法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僅從水怪的嘶吼聲與跌撞腳步就能看得出來,陌生人對水怪造成了重傷。

“哇哦——”蜘蛛俠下意識地將黛芮婭護在身後,擋住濺射而來的水流,“最近紐約真的有好多新英雄……”

裝備齊全的男人穩穩落地,打開頭罩關切地問黛芮婭兩人,“你們沒事嗎?”

神秘客在心中暗自對自己的這番表演做出了五星評價。

神秘莫測的強大救援√

不惜以身涉險也要保護他人√

來之前特地做了護理的臉√

就連身後披風卷起的弧度也都是剛剛好的酷炫!

完美的滿分開場!

想成為黛芮婭學習榜樣的蜘蛛俠,下意識地承擔起發言權,“謝謝,我們沒事。他還沒來得及進行攻擊。”

“……”就算彼得這句話的原意是想安慰人,但還是讓神秘客的表情猛然一僵。

實際上水怪哪裏是沒來得及發動攻擊?是神秘客的設備還沒有徹底完善,所以不敢直接發動進攻,擔心會暴露計劃而已。

作為曾經的電影特效師,神秘客對這些技巧爛熟於心:如果讓水怪單獨發動破壞進攻,那蜘蛛俠他們的所有註意力都會被水怪吸引;可當畫面上出現他這樣的主角之後的話,那作為背景板以及反派的水怪就會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就算因為設備問題出現些許bug誤差,也不會造成太大影響。

原本神秘客還計劃著將一切設備升級之後再動手,但現在這個時機實在太好——精通魔法精通科學的那幾個煩人家夥剛好都不在——他可不想錯過。

沒錯,根本沒有什麽水怪,哈德遜河裏的那一只,不過是神秘客的通過神經毒素、無人機、特效道具投影做出的假貨而已。

人工制造危機,再自產自銷解決危機,最終成就自己的英雄之名。——神秘客的計劃做得信心十足。

‘雖然不是很完美,’神秘客輕蔑地掃過黛芮婭和蜘蛛俠,‘但對付這兩個小鬼可太輕松了。’

蜘蛛俠剛升級了戰衣又怎麽樣,會吐蛛絲又能有什麽用?就算他吐出一噸蛛絲,那也根本困不住無人機制造出的幻覺。

還有另一個——

神秘客剛見到黛芮婭的時候,差點笑出聲。

就這麽一個看起來還未成年的小姑娘?整個人又小又嬌,一個無人機的火、力就能解決,居然把那只章魚嚇到要用嗅鹽救急,直到現在都縮在基地裏不敢出門?

‘看樣子我需要對和他的合作再多考慮考慮了。’神秘客不以為然地想。

太簡單太輕松了,甚至讓神秘客都覺得有點無聊。

一個拎著刀砍人的傻姑娘,這次甚至直接連刀都沒帶;一個噴空蛛絲也無法造成任何傷害的蜘蛛俠,這兩個人打算靠什麽動手?

柔弱無助的眼淚嗎?

神秘客合上面罩玻璃,藏起自己快要忍不住的惡意笑容,“好了,孩子們,幸好你們沒有受傷。放心吧,我會解決那個大家夥的。”

伴隨著誠懇的聲音,神秘客飛入湖中心。

所以也因此錯過了黛芮婭若有所思的總結:“水怪很難對付嗎?”

神經毒素加無人機和特效的配合,的確能打得人眼花繚亂、無法反應。

但是——

陰陽師,本就是和鬼神五行打交道的職業啊。

列五行為陣法,攝鬼妖為式神,陰陽五行,金木水火土——這些可都是黛芮婭的專業領域。

更何況她現在還有海坊主。

精通陰陽術的黛芮婭和常年在海中廝混打天下的海坊主,遇到現在的情況,簡直就是十足十的降維打擊。

小陰陽師微微擡手,指尖金光流轉,潛於水下的海坊主應呼而起,巨大無比的水浪瞬間掀起,如狂風一樣裹住了還在嘶吼中的水怪。

“要用魔法打敗魔法。”

“要用水打敗水。”

——來自黛芮婭·沃茨基索德的名言。

剛闖入戰場打算以一個酷炫霸氣的招式結束表演,卻被海坊主突然澆了一頭水的神秘客:??

神秘客擦了下頭上的水——準確來說,擦了擦他那泡泡魚缸頭的面罩,試圖控場,“註意!他沒那麽容易對付,別大意!”

雖然不知道那個小丫頭用了什麽辦法,不過還好,只是一點水柱而已,根本不會對特效生出的水怪產生實質性傷害——

“啊,簡單,那就再來一次。”

黛芮婭正了正自己的狐貍面具,平淡地回答。

然後果然就是——再一次。

可沖雲霄的水浪瞬間席卷一切。

直接打落了神秘客那些負責投影的無人機等高科技機器,神秘客斥重金準備的機器們,像是魚餌一樣噗嚕嚕地掉入河裏。

“…………”

神秘客的計劃是利用無人機制造出的怪物來恫嚇、擊敗兩人,等到舞臺就緒之時,他便出來拯救一切。

一個拯救超級英雄的神秘人——這絕對是個爆炸性的消息。神秘客甚至幻想過自己會因此受到的那些歡呼聲。

……但現實根本就不是怪物襲擊這兩個死孩子!!

他遇到那個藍毛小丫頭才是真遇到怪物了!!

神秘客只想沖回基地拎起那只章魚的脖子,“你不是說她是個拎刀砍人的近戰刺客嗎??”

岸上的人也有些恍惚,“……這是海坊主做的嗎?”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後,蜘蛛俠的聲音越發飄忽。

“我現在覺得安徒生童話完全不對。”

“要是人魚族都像今天這位一樣能打,美人魚怎麽可能會變成泡沫。”

根本就能把一切變得全都是泡沫!!

他小時候看的童話故事原來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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