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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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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晦氣!誰在那兒哭?”

小路子趕緊上前,“主子爺,您有什麽吩咐?”

“去看看!本王還沒死呢。就有人急不可待地給本王哭喪!”司馬楨冷笑兩聲,呵斥道。

小路子一聽,趕緊拐進宮內,不一會拽了一個宮女出來,此人手上還拿著些黃紙冥幣。

宮女年齡頗大,眼角都有了些許皺紋。

司馬楨瞇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瞧著這賤婢很是眼生。

小路子斥問:“你是哪個宮裏頭的?為何違反宮規,在此燒紙?”

宮女嚇得直哆嗦,壓低著頭回道:“奴才從前是坤隆宮裏頭的,侍奉過皇後娘娘幾年,因年歲大了,便被打發到東宮小廚房幫廚。”

司馬楨打著酒嗝,“小路子,趴下。”

小路子機靈一應,化做一條肉凳,穩穩趴在地上。

司馬楨歪歪扭扭坐下,小路子被壓地悶哼一聲。

“人都說本王敦厚老實,體恤下人。且你原先是侍奉過母後的宮女,按理說,本王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給你一條活路。”司馬楨幽幽道。

那宮女趕緊磕頭謝恩,邊流淚邊說:“多謝太子殿下垂憫!”

司馬楨最愛看這些太監宮女明明痛苦卻不敢吭聲的樣子。這便是權利的香甜,嘗了一次便深入骨髓,不願舍棄。

他呵呵笑起來,“只不過,你們都瞧著本王落難,便想私下燒紙,詛咒本王,本王再宅心仁厚,也饒不過你們!”

那宮女聞言猛的擡起頭來。

司馬楨站起來,右手攥著皮鞭,臉色一冷狠狠抽向那宮女。

宮女下意識躲向一旁,只可惜皮鞭比人快,生生落在她的肩頭,頓時一條血痕滲出衣衫。

宮女死死咬著唇,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可是卻一聲不吭。

小路子吭哧趴著,聽著鞭聲心裏狠狠抖了一下。

司馬楨見這宮女倒是有幾分硬氣,若換了旁人,早哭著喊著求饒。

“說!是誰指使你詛咒本王?”

那宮女顫抖著,“奴才不敢,奴才沒有詛咒殿下!”

“還敢嘴硬!”司馬楨氣壞,連著幾鞭抽在宮女身上。

那宮女嘴唇都咬破了,只是悶悶發出幾聲呻哼,卻依然不求饒。

小路子咕嚕一聲爬起來,朝宮女啐了一口,“你個不開眼的賤婢,今天不是中元,也非清明,而是太子殿下的誕辰,你偏偏這個時候燒紙,不是詛咒太子殿下,能什麽什麽?!”

司馬楨冷笑起來,今日是他的誕辰,因受著禁閉,連母後也不過是派人過來,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千萬不要再惹父皇生氣,旁的連個暖心話都沒說半句。好似他司馬楨活著的意義便是要讓父皇高興般,其他的再無任何作用。

連一個小小的賤婢都敢挑在今天燒紙,那不是詛咒他,又是什麽?

“你既然不肯供出幕後指使,那本王便幫你說出來。”司馬楨緩緩陰笑,“可是老五指使你的?”

那宮女一聽,使勁搖頭,“不是的!沒有任何人指使,奴婢只見過五王爺幾面,並未同他說過話。”

司馬楨的耐性沒了,氣氛凝膠起來。

就在這時,那宮女突然爬起來,狠狠撞向宮墻,咚的一聲,便有一抹血從她額頭上緩緩流下。

小路子大驚,低聲道:“這宮女寧肯死,也不肯說出幕後主使啊。”

司馬楨臉色黑得發烏。

“太子……殿下,奴婢……奴婢是給你生母……燒紙!”那宮女拼著力氣說了這麽一句。

司馬楨心中一驚,“本王乃嫡子,只有一個母後,那邊是當今皇後娘娘,你莫不是撞糊塗了……”

宮女慘笑一聲,“奴婢……與你生母……同在坤隆宮侍奉……皇後娘娘。殿下的生母叫紅月。”

小路子聽得心驚肉跳,大氣不敢出一聲。

司馬楨冷眼看著垂死的宮女,卻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那宮女拼盡全力,急急道:“你生母生你那天,便是她的死期。今日既是你的生辰,也是她的忌日。這紙是給她燒的……”

說完,她頭一歪,沒了聲息。

司馬楨睜大眼睛,挺直身體,轉身就往回路走。

好似身後有誰在追著一般。

小路子瞥了一眼宮女屍首,趕緊跟了上去。

誰知司馬楨又轉過身來,滿臉厲色,急步沖到已死的宮女面前,大吼,“你給本王起來!把話說清楚!誰是紅月?本王怎能是賤婢之子?本王是嫡子!嫡子!”

怎奈那宮女毫無聲息,無法再回答他的問題。

小路子見司馬楨可怖癲狂,哪裏敢上前,只能默默候在一旁。

忽的司馬楨轉頭盯著小路子,“你去給本王好好查查,這宮女是誰?她口中的紅月又是誰?”

小路子遲疑了下,“殿下,事關皇後娘娘,是不是派人過去坤隆宮問問?”

司馬楨一啪掌拍在小路子的頭上,“傻貨!此事定要瞞著母後,聽清楚沒?!”

小路子也不敢揉腦袋,趕緊點頭稱是。

“那這宮女的屍首怎麽辦?”

司馬楨垂眸凝神了一會,說了句,“查清楚之後,找個地方好好埋了。”

“遵旨!”

司馬楨腿軟腳軟,走不動路。

小路子趕緊叫來轎子,將他送回寢宮。

而他則留下來處理這宮女的屍首。

他摒開隨從,從懷中掏出手絹,展開鋪在她的臉上。

“平月!你安心地走吧。你最後這一撞,撞在了太子爺的心裏。他與皇後娘娘之間的嫌隙算是被你種下了。你想為紅月主子報仇,此番便成功了一半。”

小路子在心裏默默念著,安撫著死者的亡靈。

“待事情成了,小路子我再給你和紅月主子燒紙禱告,也不忘我們三人同時入宮的情誼!”

默念了一通,他招呼著小太監們搬運屍首。

不一會,這裏便清理幹凈。

司馬楨回到寢宮,胸口還悶悶發疼。

一個小小的宮女寧肯撞死在他面前,也不肯說出幕後指使之人,反倒說出一個驚天大秘密!

真是太可笑,他怎會是賤婢之子。他明明是皇後之子,當今聖上的嫡子。從出生便被封為儲君,尊貴無比。

不!不可能!

定是他喝多了,才見到鬼了。鬼說得話,自然算不得數。

可是,那宮女拼著性命最後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從他懂事開始,學的是為君之道,奉的是賢德之行,尊的是天下孝道。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他,他活得很累。

偶爾想在母後膝下撒嬌,卻被她淡淡推開。

總覺得他與母後之前隔著什麽,到底是什麽,他這麽多年總有沒想清楚。

難道……

只是心思那麽一轉,司馬楨便狠狠搖頭,甩著皮鞭狠狠抽向廊柱。

沒過多久,太子因禁閉發癲的消息便傳到了皇後娘娘的耳朵裏。

她不由地緊緊皺眉,低聲嘆了口氣,說了句:“總歸是賤婢之子,心胸狹窄了些!”

雍盛湖。

夜宴正暢,歌聲渺渺,一行麗人緩緩而來。

為首的那位女子白紗遮面,一雙美目瀲灩嬌媚,好似只需瞧了你一眼,便可將你融化。

“南陵獻貢女舞一支!”尤夏尖著嗓子唱道。

司馬淳慢慢睜開眼睛,許是今日喝多了酒,眼神有些迷離。

人未到,香味先到。前味甜,中味甘,後味醇。聞之無奇,再深吸一口,卻覺得心神一蕩。

此刻麗人伴著鼓點行進,嬌嬌媚媚,腰身纖細,如柳條般任君揉搓。

尤夏笑嘻嘻地湊上前,指著為首的那位,道:“陛下。這便是南陵公主湯沁!”

湯沁纖手翻轉從臉前劃過,腰肢扭得不堪一握,明明遮著面,卻格外誘人。

司馬淳從鼻孔裏哼了一聲,“為何面君還要遮面,是太過醜陋了嗎?”

湯沁聞言,挪步至司馬淳面前,俯首道:“臣妾拜見陛下!”

司馬淳直直盯在她雪白脖頸上,可以想象沿著這脖頸下去是何等的絕色。

湯沁不等司馬淳發話,便擡起頭來,道:“臣妾一路北來,白紗遮面。只為讓尊貴的大雍皇帝陛下為臣妾摘下!這是臣妾的福分,更是我南陵的福分。”

司馬淳饒有興趣地笑了起來。

“臣妾身為南陵公主,若能博得陛下歡顏,便是此生再不回南陵,也心甘情願!”湯沁眸中含淚,再次跪拜。

“過來!”司馬淳招了招手。

湯沁咬了咬唇,瞬時露出最美的笑容,走了過去。

還沒到司馬淳面前,便被他一把拽過去,徑直落入了他的懷中。

湯沁驚呼一聲,瞧見司馬淳目光犀利,臉色一紅嬌羞地低下了頭。

司馬淳哈哈一笑,伸手便拽下了白紗。

他不由地瞇起眼睛,伸手捏著她的下頜,笑道:“堂堂一國公主,竟然如此嬌媚,倒也稀奇。”

湯沁一驚,臉上還維持著笑容,緩緩道:“陛下此言差矣。臣妾雖貴為南陵公主,所嫁之人唯有如陛下這般英武睿智才可。不然,做公主有什麽樂子?!”

“哈哈哈!”司馬淳大笑起來,“南陵忠心!這份心意朕收下了!”

湯沁嬌媚地低下頭,隨即起身跪拜,“臣妾代南陵臣民謝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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