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斯蒂亞諾，然而她所有的理智，亦或者說僅僅剩下的理智，命令她將全部仇恨都給了克裏斯蒂亞諾。

女人看起來很年輕，也很漂亮，或者說那雙瘋子的眼睛竟使她有種孩子一樣的純真。她生命裏的什麽東西，停留在還是孩子的時候。

“利齊。”

克裏斯蒂亞諾叫這個名字。女人忽然間怔忡起來，她聽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克裏斯蒂亞諾上前一步，示意其他警員放手，他輕輕扶住女人的肩膀。但是女人的溫順只停留了一秒鐘，當她意識到她又可以碰到克裏斯蒂亞諾的時候，她用她的指甲撕扯克裏斯蒂亞諾的衣服。

“Cris——”

達利示意需不需要采取措施，但是克裏斯蒂亞諾朝他搖頭。他照例完全不阻止，只是這次也沒有松開自己的手。

克裏斯蒂亞諾用力抱住女人，“利齊，我們先回接待室好嗎？”

他說。他們不能繼續在警局大廳鬧事。

安德魯楞楞的從人群中退出來。安德魯忽然想起什麽，他扭頭尋找卡卡。他被推到比較遠的角落裏，也在看著克裏斯蒂亞諾和女人。

“卡卡先生……”

安德魯說。卡卡轉過頭。

克裏斯蒂亞諾慢慢直起身體，半摟半挾持的將女人往接待室帶去。

“布魯克小姐她……”

安德魯拿不定主意的說，似乎希望天使能去做點兒什麽。

不過達利朝這兒走過來，他對卡卡說，

“Cris讓我帶你先回辦公室。”

XXXIX

嚴格的說，鬧事這種事兒在警局並不是特別罕見，實際上不管從理論還是現實講，這樣的場景都該有一定的發生幾率。某個案子的家屬，那些警方沒有辦法拯救他們親人的家屬，他們會來到警局裏，將痛苦和絕望質問給警察，他們希望那些人能和自己一樣崩潰，希望世界能和自己一樣崩潰。警局永遠是這個世界黑暗與扭曲面的寫照。

“Cris應該送她去精神病院。”海爾說。他剛出外勤回來，得知大廳裏那場混亂的消息。

“誰都看得出她應該去精神病院。不過，Cris可能覺得每個月都讓她來教訓自己一頓比較舒坦。”達利說。

“可是他這也是在給警局找麻煩。”海爾不謝的說，“而且Cris會把自己逼瘋的。”

“好心腸的羅納爾多警官！”露西走進來給辦公室的每個人端來一杯咖啡，“那又不是他的錯。”

達利朝露西點點頭，從新翻開他的卷宗。剛才他負責暫時接待那個來找克裏斯蒂亞諾的“客人，”弄得腦子一團糟。“得了吧！我們每個人都知道Cris那家夥在想什麽。他壓根就是為了折磨自己。”達利停下來，接著突然嘆了口氣，“他從來就沒有從那件案子走出來。真不知道當時的心理評估他是怎麽過的。”

海爾“嗯”了一聲表示同意。辦公室安靜下來，露西踩著高跟鞋走出去。警察們開始各自忙自己的事。從某種角度講，這是個最不愛多管閑事的群體。正是因為他們要管的事恰恰太多了。以警官們自己的話就是，幹他們這一行，第一缺的是時間，第二缺的就是大驚小怪的精神。

卡卡坐在辦公室的一章空桌子邊。警察們總是很忙，也沒有義務來告訴他這個一個星期以來身份不明的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們默認他的存在，也默認他的存在非正常。卡卡忽然想，他究竟是以一個什麽立場坐在這兒，警方的嫌疑犯？還是那個高貴漠然的天使。

卡卡從椅子上站起來。達利擡起頭，看著他走出辦公室。

“Cris一定會收不了場的。”達利說。

“他就從來沒想收場。”海爾說。

隔了一會兒，海爾又擡起頭，“你說什麽收不了場？”

達利已經重新埋頭研究他的案件。海爾朝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能模棱兩可的聳肩。

卡卡在影印室找到安德魯。小夥子在負責打印一份受害人的檔案資料。

“卡卡先生，”安德魯有些吃驚，這是第一次天使主動來找他。他一直以來總是一副安然淡漠的樣子，沒有什麽迫切的情緒和意志需要表現和執行。如果他們想，比較習慣主動向天使傾訴。

“安德魯，可以告訴我剛才那位女士是誰嗎？”卡卡說。

“您說布魯克小姐……”安德魯依舊有些不適應。

“是的。”卡卡並沒有掩飾他的情緒，“我有些擔心羅納爾多警官。”

小夥子立刻說，“哦，您不要擔心！布魯克小姐不會傷害到羅納爾多警官的。”

安德魯哽了一下，“我是說——羅納爾多警官一定會安撫好她的……”

“可以告訴我是怎麽回事嗎？”卡卡看著安德魯。

安德魯有點兒手忙腳亂。

“哦，布魯克小姐是羅納爾多警官以前負責過的一個按鍵的家屬。”他說。

“……他沒有救得了她的親人。”卡卡問。

“不。是兇手的家屬。”小夥子轉過身，趕忙收拾好從影印機裏出來的紙張。裏面一張彩色死亡照片冷不防讓他嚇了一跳。“布魯克小姐的女兒殺了8個人，最後是羅納爾多警官擊斃了她。”

“……她的…..女兒…..”

安德魯從新回過身，“嗯。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那時候我還沒有來警局。”

卡卡擡起眼睛，“……她多大？”

安德魯頓了一下，他看著卡卡，“安妮?布魯克當時18歲。羅納爾多警官臥底辦成他的男友，和安妮接觸了兩個月。”他很快補充道，“所以，您放心！羅納爾多警官在必要時開槍完全符合規定。”

卡卡沒有說話。安德魯一陣子不出聲，等待著影印機將某個死去的人描述出來。

“所以，利齊?布魯克小姐大概因此記恨羅納爾多警官。這些年，羅納爾多警官一直在盡力安撫她。”安德魯說。

卡卡看著安德魯把資料一份一份裝訂好。

“……那利齊?布魯克小姐多大？”卡卡說。

安德魯的手晃了一下，他把一顆訂書釘從原來的地方拔開。“利齊?布魯克小姐被人強奸，12歲時生下女兒。那一年，她30歲。”

安德魯低著頭，始終忙活著。

“因此，羅納爾多警官才一直不願意在評估報告上簽字。他不想讓利齊小姐在精神病院裏一個人生活。”

“羅納爾多警官說，”安德魯抱起資料準備離開影印室，那是一個死去的人。“如果可以讓她一直恨他，她就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XL

“……卡卡，其實這也是我的生活。”

那時候，克裏斯蒂亞諾說。

卡卡站在警局的走廊裏。天使覺得自己陷入了非常卑鄙的思維之中。對於一個人的事，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他想讓人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麽，而不是像以往一樣俯視並旁觀，任事情發生並產生結果，然後再等待那些人在他面前懺悔或禱告。他對一些人和事產生了並不公正的意志，他會只單單為他們傷心或快樂，他想了解他們，融入他們，甚至讓自己改變他們。

克裏斯蒂亞諾讓他呆在辦公室裏，他不想讓一個天使插手這件事。但是卡卡卻沒有辦法坐在那兒，當做自己漠不關心。是的，他原本應該漠不關心。卡卡想，他確實正在偏離自己的本原。

卡卡轉身走下樓梯，他要去看克裏斯蒂亞諾。

克裏斯蒂亞諾坐在接待室的沙發上。只有他一個人。他讓自己一個人呆在某個地方。

卡卡推開門，克裏斯蒂亞諾轉過臉。

“卡卡？”他詫異的說。似乎是看到當下這個世界擁有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卡卡走進去，他站在克裏斯蒂亞諾身邊，沒有坐下。這使克裏斯蒂亞諾顯得更加迷惘，同時他終於從某個地方回過神。克裏斯蒂亞諾伸出一只手拉住面前的人。但是很快他又抱住他，把臉貼在他的小腹上。

“卡卡，我們待一會兒。就回家好嗎？”克裏斯蒂亞諾說。

卡卡伸手綠了綠克裏斯蒂亞諾的頭發。接著他坐下來。克裏斯蒂亞諾的臉整個兒腫起來，他朝卡卡笑了笑，看起來有點兒別扭。

“我申請這個不算受傷好嗎？我可不想這麽快就失約。”

卡卡看著克裏斯蒂亞諾，非常認真的說，

“這個當然算受傷。”

克裏斯蒂亞諾用一種非常艱難的樣子扯了扯嘴角，

“……那你幫我治好好了。這個摸樣一定很難看。”

卡卡點點頭。“嗯。”他把手撫上克裏斯蒂亞諾的臉頰，讓他紅腫的皮膚感覺到舒適和清涼。

“布魯克小姐走了嗎？”卡卡說。

“嗯，我讓她的看護來接她了。”克裏斯蒂亞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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