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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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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徐元禮的同時,他的目光也迅疾穿過人群,即刻鎖定她。

兩人隔的距離不近,何霜讀不清他看自己時的表情,等她定睛想讀清楚時,徐元禮早已移開了視線。

何霜收回目光,發現元軫又在觀察她。

“怎麽?我臉上有花?”何霜心下沒趣,從桌上涼菜碟裏拿了顆果子入嘴,咬了一口,酸得直倒牙。

身側元軫輕笑,給她遞了杯茶。

“那位就是老先生。”

“哪位?”

“你方才明明看見了。”

“我沒看見。”

“所以你方才只是在看徐元禮?”

何霜噎住,連忙喝了口茶冷靜,道:“就是那位戴帽子的老人家吧?”

“蔣升,老先生的名諱。”

“他姓蔣?不姓徐元?”

元軫搖頭,“鎮上有學問的人家都在蔣村,老先生家世代都是鴻儒,要不,徐元村的人怎麽會讓蔣村的人來給新生兒賜名呢?”

“哎呀,我都弄不懂這種事。”何霜正常人格回歸,重新扮演無知女孩。

元軫目光向右,是徐元禮和老先生們落座的方位,何霜看著他,總覺得他此時心事深沈,難以探究。

何霜順著他的視線也往那桌看去,找了一圈,除了徐元禮一個年輕人外,其餘都是老人家,而就像是識破她此時心中所想似的,耳邊聽見元軫說:“徐元禮是個異數。”

隨著老先生入座,排席眾桌開始陸續上菜。得益於周圍村民的反應,接下來的時間,何霜看出元軫父母在當地很有地位,徐元禮的父母在當地很受尊敬,此外,徐元村的生子宴請的大都是徐元村的人,少量其他村但在鎮上有聲望的老人都在主桌落座。

何霜還註意到元春,她自然沒有和徐元禮同席,她甚至沒有坐席,一直在幫廚房傳菜。即便如此,何霜還是看出女孩對徐元禮不加掩飾的好感,至於徐元禮對元春——

受限於視角緣故,她看不十分完全。但從兩人短暫接觸端菜遞菜的動作來看,徐元禮確實是憐香惜玉的,不然,那甜妹也不會一直甜甜地傻笑。

直看得何霜窩火,原來徐元禮真是只雙標狗。

12、吃瓜

元生家生子宴,開席前由蔣升老先生致辭,何霜隔了三四桌的距離聽老先生中氣十足地說些之乎者也,確是大儒風範。

之乎者也何霜聽不大懂,關鍵詞和中心思想她倒是敏銳地提煉出來了,一個是月神,一個是舟口鎮正統。

何霜從前讀過些雜書,說到古埃及人奉牛為神,各種儀式、祝禱都要提及牛神,推想到舟口鎮,何霜記得昨晚新生兒剛出世,在場的村民就齊刷刷地跪地叩謝月神。她仔細回憶自己生平所學,沒有想起任何書籍曾提到過關於月神的信仰。

舟口鎮這片世外桃源,似乎不在歷史書的記敘範圍內。

老先生在主桌致完辭,轉身接過徐元禮遞來的藍色小盒,老先生打開盒子,從裏面掏出一張紙,小心而莊重地將這張紙展開面向眾人。

那是個筆畫覆雜的繁體字,何霜看著眼熟,差點就要想起來是什麽字,就聽見老先生朗聲道:“齊,整也、肅也、速也,猶言辨也。古人說齊,多是大義,望元齊今後能揚舟口鎮之大義,護祖宗之正統,造福地方。”

眾人道好。

老先生將賜字裝回盒子,轉交到元生手裏,何霜以為接下來元生也要說點什麽,結果他只是招呼眾人開席,貼心極了。

直到陸續有熱菜上桌,聽到鄰座的母親給旁邊孩子講菜名時,何霜才將註意力轉到桌上,聽那母親介紹,竟然漸漸聽入了神。主要她過去久居都市,自進入社會工作以來,極少吃到什麽家常便飯,多是外賣解決,即使和朋友外出,也只是在商場吃連鎖餐飲店。當然偶爾也會和朋友開車去找些蒼蠅館子、私房菜之類,無奈近些年越來越經常地碰上餐廳排隊,對何霜這種凡事追求效率的創業一族來說,花時間排隊吃飯就是浪費成本,她便不再外出尋找美食了。

來舟口鎮之前,何霜吃過的酒席無外乎大魚大肉外加海鮮之類,以為本地也是這種風俗,沒想到席上卻都是些真正的山野風味,春筍、山菌,還有些叫不出名字、形狀奇怪的藻類植物,大概因為小鎮沿河寄居,桌上也有許多河鮮。舟口鎮菜肴的做法比較簡單,極少著色,整桌菜,也就居中那道紅燒蹄膀顏色最深,其餘都是保留食物本來的顏色。

畢竟在地裏勞作了一上午,此時聞到紛繁各異的食物香氣,何霜一下子忘了前序的不愉快,若非顧及桌上其他人,差點就要食指大動了。

“何姑娘可以動筷子了。”元軫說。

“不行,我們那邊也很講餐桌禮儀的,長輩不動筷,晚輩也不能動。”

元軫微笑,示意何霜往右看,“你看,老先生都動筷了。”

何霜打眼一瞟,本意絕不是想看徐元禮,可就跟老天臨時開了眼似的,她才剛往老先生那邊瞟,就見老先生旁邊的年輕人倏地擡起頭,好似飛鷹捕兔,一眼捉中了何霜。

對上他的眼神,何霜心下罵了句臟話,任徐元禮再老實愚笨,看她眼下這“反應”,多像愛他愛得無法自拔以致眼神寸步不離的女人啊。

想到這裏,何霜禁不住發了狠,用力剜了徐元禮一眼,隨後目光轉回自己桌席,動作很從容地拿起筷子夾菜。至於老先生是不是動了筷子,她是沒看見,也不打算再去確認了。

“母親,上次元澤去山上采蕈,誤食中毒,鎮上不是說不許再吃蕈了嗎?為何又有?”

這問話發生於何霜夾了一筷子菌菇之後,聲源來自她旁邊那對母子,何霜不確定他們說的是不是自己嘴旁這一筷子食物,但她知道“中毒”兩個字的意思,她將那筷子菇放回碗裏。

鄰座母親見狀,朝何霜遞了個不好意思的笑,雖然自家孩子幹擾了客人的用餐,這位母親並未發火,仍然是那副溫良寬厚的表情,“蕈分很多種,不能一概而論。你若感興趣,可以去問元禮哥哥借箘譜來讀,上面有他手繪的圖樣,有毒無毒、有毒的怎樣解毒之法、無毒的有哪些功效,上面都有。”

“好的,母親。”

何霜確實沒想到,那邊剛避開徐元禮,這邊還是逃不開此人的存在感,又想到元軫說他是異數,使何霜禁不住好奇。

“為什麽說徐元禮是異數啊?”

何霜刻意壓低的話音剛落,甚至沒來得及看到元軫的反應,忽然聽見右側主桌的方向傳來一聲清亮的瓷器摔桌聲,緊隨隨後是一道沈悶的怒吼:“我沒多少年頭可以活在這世上了,你們要想鬧,不如等我死了再折騰!”

怒吼聲來自主桌的蔣升老先生,他這一語音落下,整個排席瞬間鴉雀無聲。

何霜一心抱著吃瓜的表情往主桌看,這回她是光明正大地看,也不怕徐元禮撞見,——顯然他此時也是無暇註意其他人的,老先生拍案而起地站在那兒,整個主桌上的人都是如臨大敵的表情,連勸慰聲都帶著緊張。

“老先生,您別氣。”

“先喝口茶順順氣。”

“別跟小輩一般見識……”

“小輩?”老先生諷刺道,“誰不知道他今日是一鎮之長,開口閉口都是鎮上百姓的福祉,我一個迂腐書蟲,哪能左右得了他?”

“老先生,我元非一門三代,都自幼受教於您,人前人後,從未對您有半個字的不敬,方才我也只是冒昧向您提議,況且只是提議而已——”

“提議?你分明已經是對我下令!你兒元軫學畢已足足三年,這三年間,你反覆托人來我這關說,要你兒入學裏執教,我也幾次三番拒絕過此事,沒想到已經三年了,如今是在徐元村的新生宴上,你還要替你兒當說客,這鎮上諸多地位,你元家人要的還不夠多嗎?”

老先生話說到這裏,加上一些理解,何霜總算明白過來他們在吵什麽,而當她把註意力悄悄轉移到身旁這位事件主人公身上時,卻見他正獨自斟酒,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不愧是鎮長的兒子,表情管理做得真好。何霜心道。

一番爭吵過後,主桌的其他老者又紛紛開勸,就在老先生眼看著要消氣落座時,鎮長先生忽然說:“元軫自幼聰敏好學,課業德業從不落後於他人,他不像我,好鬥好爭先,孩子一心想著傳道授業,只想進學裏,這許多年來,您總推脫,說他對舟口鎮正統沒有定心。我不敢妄議您是否偏心,但說到守護舟口鎮正統,近日那邊來的人,是元禮領進來的吧。”

因為整個排席確實靜得落針可聞,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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