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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下不出蛋的母雞(二十二) 媒婆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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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不能怪晚香笑,而是她突然覺得能把話少的古亭逼得學會找借口,也算她本事了。

也是她客氣話說得太多,晚香突然意識到有時客氣話說太多也會傷人。她處境艱難,人家誠心幫忙,她卻屢屢客氣,未免顯得太矯情。

長安給她幫忙,她會客氣嗎?

顯然不會。

他不過比長安大幾歲,還是個少年,一片赤誠之心,晚香突然覺得對古亭有些殘忍了。

也因此到嘴邊的客氣話被她收了回來,她迎了上去,道:“客氣話就不說了,你肯定沒吃吧,留下一起吃。”

古亭楞了一下,旋即道:“這東西你收拾不了,還是我來吧。”

有兩只兔子和一只野雞,古亭在院子裏找個地方剝皮去毛,晚香則去給他燒水。

有鍋有竈就不用烤了,晚香以為自己殺過雞就算膽大,可實際上讓她去剁兔肉,她還是沒辦法接受,只能古亭代勞。

下鍋焯水盛起,放油和蔥姜蒜下鍋一起爆炒,翻炒片刻放些大醬,再翻炒片刻,加水蓋上鍋蓋燜。

晚香第一次做這種菜,原主身體所帶來的記憶只能教會她知道怎麽做,真正實施的時候卻手忙腳亂。

怕被鍋裏的油濺著了,她翻炒的姿勢很奇怪,一只手拿鍋鏟,人站得遠遠的,另一只手捏著耳垂,時不時還跳著躲一下。

站在門邊的古亭看著,忍不住笑。

間隙之間晚香回了下頭,見到他臉上的笑,楞了一下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

晚香腹誹,卻又一次為那種熟悉感覺得十分無奈,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魔怔了,竟然看他的笑都覺得很熟悉,很像問玉。

明明兩人不可能是一個人,也許她這陣子真是累了吧。

就燒這麽一個菜,所以很快。

一大盆醬香兔肉端上來,赤紅色的兔肉散發著濃烈的肉香氣,中間間或點綴著或紅或綠的辣椒,看起來十分美味誘人。

小芽兒早就在吞口水了,大芽兒雖沒妹妹那麽明顯,眼睛卻一直看著。

“粥都快涼了,快吃吧。”

晚香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兔肉,一瞬間氣氛變得有些不對,她後知後覺發現桌上的人都看著她。

可兩個芽兒也就罷,古亭這是鬧哪一出?

其實古亭的表情並不明顯,甚至沒有表情,可晚香真沒辦法告訴自己他的眼睛不是盯著她的筷子尖。

這一切只在須臾之間發生,晚香筷尖一轉,將兔肉放進古亭的碗裏。就在兩個芽兒眼中剛閃過有些失望的光芒,她又連連擡筷分別夾了兩塊兔肉,放進她們碗裏。

最後一塊是自己的。

晚香夾進碗裏低頭咬著,突然覺得耳根有些發燙。

擡頭,古亭就坐在她對面,能很清楚看出他心情是愉快的。

不經意間兩人目光在空中相撞,又不約而同都移了開。

晚香在心裏警告自己:你不用覺得不自在,他不過比長安大了幾歲,卻比你小,就是個弟弟。你給長安夾菜時有不自在過嗎?沒有!所以沒有什麽不自在的。

她又想起幼弟杜美,其實杜美並不是她同母所生,是個庶子,但卻很招人疼,她還沒進宮那時就很疼這個幼弟,當了皇後太後以後也很寵他。

把此時的心情代入對杜美的時候,晚香終於安適了。

後來連連給古亭夾菜,一副姐姐很寵你的樣子。

古亭的嘴角微抿了抿,卻不動聲色,依舊保持著冷臉寡言,卻又會因為她偶爾做出的親近之舉,而顯得有些高興卻還要繃著的狀態。

用罷飯,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晚香道:“這個時候你進山,恐怕路不好走吧,晚上留下來住,就住東屋。”

這毛旺家的房子雖小,但炕有兩條,東屋一條,西屋一條,晚香和兩個芽兒住的是西屋,之前王長安沒走時他和古亭睡的是東屋。

本來鋪蓋都是現成的,但下午時晚香把被褥抱出去曬了,她去櫃子裏把鋪蓋拿出來,幫古亭鋪好。

在這之間古亭並沒有拒絕,讓晚香再一次感嘆,有時人與人之間不需要那麽客套,反而自然相處更好。

“堂屋的桌上有水,夜裏要是渴了可以喝。”

古亭點頭,看著她含著笑出去了,依稀能聽見她在外頭跟兩個芽兒說話,過了會兒聲音遠了些,似乎去了西屋,時不時能傳來幾聲笑聲。

他站了一會兒,才脫掉外衫上了炕。

剛曬過的被子,因為用得久了並不松軟,卻格外讓古亭有一種不同的感覺。他似乎嗅到她身上的香氣,她身上是一種什麽樣的香氣呢?

古亭難以自制,側頭將臉埋在被褥裏。

過了會兒,他決定要找個機會把她用的這些爛被褥都給換掉,他要找個什麽樣的借口?

睡得早,自然起的就早。

見兩個芽兒還睡得正熟,晚香披著衣裳走出西屋。

東屋那邊沒有動靜,她也沒去叫,梳好了頭發,便去了竈房。

淘米的時候,晚香還在想米的事。

之前古亭給她背了一袋糧食,說是糧食,其實是一袋白米。

陽水村周邊吃面食較多,米也有,但都是些高粱米、粟米、小黃米之類的,當地種稻的極少,也是土地不適合。

來到這裏後,晚香有太多不習慣,衣食住行樣樣不適,可人都有生存的本能,久了漸漸也就習慣了,唯一不能習慣的就是吃面食大於米糧。

上次在小木屋裏,古亭拿出來煮粥的也是白米,當時晚香沒多想,只當是古亭把她當客人招待,自然要拿出最好的東西。可現在來看,她忍不住會想是不是他根本不知道勤儉節約,因為這些白米明擺著是要用銀子買的,且都不便宜。

將米下鍋加水蓋上鍋蓋,晚香又往竈膛裏填了把柴,就拿著吊罐裏的熱水去外面洗漱。

水缸的水是昨兒王長安挑滿的,因為她用水多,只剩了一半。晚香一邊洗著臉,一邊想什麽時候去挑水,又想這水缸有些太小,等以後還是換一個,也免得要每天都要挑水。

正想著,一道人影穿過清晨的薄霧走了進來。

晚香將臉上的水拭幹,才發現是古亭。

“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了?”

話說完,才註意到他肩上的挑子,和兩個裝滿水的水桶,小山安靜地跟在他身邊,要不是體格擺在那兒,晚香很容易就忽略了。

“我早起慣了,帶著小山四處轉了轉,順便給你挑兩桶水。”古亭一邊說,一邊將挑子放下來,將水桶提到水缸那兒把水倒了進去。

看他身形單薄,想來應該沒什麽力氣,誰知他竟然一點都不吃力,單手就能把裝滿水的水桶提起。

晚香見他額上有汗,道:“我去給你打些熱水來,洗洗吧。”

“不用那麽麻煩,隨便弄點水洗洗就成。”說著,他似乎渾不在意,去了方才晚香洗臉的水盆處,撩起裏面的水將頭臉洗了洗。

晚香忍不住有點耳根發熱,心裏連連暗啐這人怎麽這麽不註意,卻又覺得自己想太多,因為對方實在太坦然了。

坦然到洗完還走到她面前,將她手裏擦臉的帕子拿了過去,給自己擦了擦。

晚香有點忍不住了,想過去一把奪過來,可又想家裏就四條帕子,大芽兒小芽兒一條,她兩條,擦腳的一條,哪還有多餘的給他用。

只能強忍著臊氣,等他擦完了,才一把奪了過來。

卻又看到少年剛洗過的、宛如剝了殼雞蛋的、通透盈潤的臉。

這個年紀的少年,無疑是最好時候的。本就長得好,剛褪去了屬於少年的生澀,增添了一些男人獨有的陽剛,卻又恰到好處,以至於融合了少年、青年的最好的特質。

添一分則陽剛之氣太足,少了屬於少年的俊秀,減一分則俊秀太過,未免讓人雌雄莫辯。

晚香最是貪看美好的物什,可自打來到這個世界,就沒精力也沒心情去看了,此時乍一看去,不免看恍了神兒。

“怎麽了?”古亭眨了眨眼睛,繃住嘴角的淺笑。

晚香回過神,趕緊垂下頭:“沒事,我去放帕子。”

她突然覺得方才自己那樣揣測,實在是對這張臉的褻瀆,是她想多了,他只是無意,並不是故意。

粥煮好了,晚香見兩個芽兒還沒起,就跟古亭說他們先吃,到時候留一些就好。

吃飯時,晚香突然想到王長安之前跟她說的話,問起胭脂晾曬的事。

“是我看錯了,我之前回去了一趟,還沒有曬幹。”古亭平靜道。

晚香就沒多想,只當是看錯了。

吃罷飯,古亭就走了。

這個時候外面才剛見亮堂,村裏也沒什麽人,再過一會兒人就多了。古亭趕在這時提前走,想到少年似乎漫不經心的細心,晚香一陣溫暖上了心頭。

如是又這麽過了幾日,這期間古亭又來過一趟,照例是給晚香送獵物。

一般都是傍晚來,幫忙把獵物收拾了,留在這裏吃晚飯,順便會留下歇一晚,等第二天早上離開。

因為古亭都是晚來早走,倒也沒被村裏人發現,而村民們都忙著秋收,晚香這幾日倒過得平靜。

這天,晚香正收拾菜園子。

小芽兒幫不上什麽忙,就拿著小棍在旁邊玩土,大芽兒則跟著晚香身後撿地裏的小石塊兒。

突然聽見有人在外面叫她的名字,剛開始晚香還沒反應過來,因為對方叫的是芽兒娘,直到大芽兒叫了她一聲,她才反應過來。

把手洗了洗去了前面,見個圓胖穿一身醬紅色褂子的婦人站在院子外。

是村裏的人,人稱毛大嫂子。

晚香還知道她有另一個身份,是個媒婆。

不過毛大嫂子這媒婆也是閑來無事做做,因為給村裏好幾戶人家都說過親,關鍵說得都還挺合適,在村裏的名聲還算不錯,一般村裏人要是想給家裏兒女說親事都會先找她。

“嫂子,您怎麽來了?快,進來坐。”雖然心裏萬分疑惑,晚香還是笑著把毛大嫂子迎進了屋。

坐下後,她先去倒了碗水,毛大嫂子還直說她太客氣。

等晚香也坐下後,毛大嫂子拉著她的手說了半天話,大意就是聽說她跟楊大志和離了,間或損了苗氏幾句說她不做人,外面名聲都壞透了,看以後她家老四還怎麽說親。

又說村裏人大多都是同情晚香的,這麽多年了大家也都相信她的人品之類的,然後丟了一個她以為晚香會很吃驚,但實際上晚香一點都不吃驚的消息。

楊大志要娶媳婦了,是楊溝村的一個寡婦。

這閑事不是毛大嫂子管的,她也是聽別人說的,而她還有一件事要跟晚香說,最近有人托了她一件事,幫人說門親事。

對方姓馬,是楊溝村的。

毛大嫂子覺得晚香挺合適,這不就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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