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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姑娘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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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娘和賀大山有沒有驚喜, 時硯不清楚,因為他把房契地契交給兩人,簡單的交代了東西的來歷後, 就被雲時良給喊走了。

原因也很簡單,雲時良在外面惹了禍,不敢獨自回家, 喊時硯陪他回家吃飯,當然, 時硯剛好也有些事情找雲時良,正好一並解決了。

這是常規操作,時硯做起來駕輕就熟。

互相背鍋就是好兄弟的標志之一。

等時硯回家已是月上柳梢, 門口掛著一盞昏黃的燈籠,時硯進門後隨手將燈籠一並拿進來,一擡頭,父母屋子的燈果然還亮著。

時硯站在窗下對裏面的人道:“爹, 娘,我回來了。”

裏面傳來悅娘輕柔的聲音:“回來便好, 天晚了,快回屋睡吧。”

時硯進屋後往那邊瞧了一眼, 裏面的燈堪堪吹熄,瞧瞧手裏的燈籠, 時硯莞爾一笑, 心下覺得這對父母真是十分暖心。

時硯那般說,兩人竟然也就那般信了,經過一晚上的商議,兩人第二天一大早,就找上時硯:“阿硯, 你說說,那食肆,你打算賣什麽?”

關於這個時硯早有想法,淡定道:“賣酒。”

悅娘:“做成酒肆?”

時硯點頭:“嗯。”

賀大山卻說起了另一件事:“阿硯你是想自個兒釀造還是從別的酒坊那裏進貨?若是進貨的話,這貨源咱們就得好好選,若是自個兒釀造的話,你之前手頭的方子,不是賣給那個酒坊老板了嗎?”

兩人顯然是認真對待時硯的提議的,悅娘道:“且你說的那家食肆娘也知道,位於縣學對面,縣學的讀書人大多家境富裕,經常去食肆打牙祭,或者請客交流什麽的。

但賣酒的話,可能不太行,娘聽說,縣學裏明文禁止學生白日飲酒,言行無狀。”

賀大山道:“咱們縣城裏小酒肆就不說了,光是大酒坊就有兩家,整個落安縣的需求量又不大,咱們家現在入行,怕是不容易。”

時硯又從旁邊的書桌上翻出一本兒足有一指厚,封皮沒有任何標記的書,放在兩人面前。

悅娘識得幾個字,但不耐煩看這些,賀大山卻是撿起來看的認真。

時硯就小聲對悅娘解釋:“娘,我觀史書

,前朝曾經盛行過一段時間果酒,傳言果酒顏色清透無雜質,無沈澱,味道清甜中帶著幾分果子的回香,不醉人,美容養顏,是不可多得的飲品。

但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果酒並未像現在的糧食酒一般形成規模,且各種配方都在戰亂中失蹤了。

民間偶爾有人摸索嘗著釀造過果酒,但味道一般。兒子這裏偶然得到了一本果酒釀造的方子,可以說是涵蓋了兒子聽過的沒聽過的所有水果的釀造方式。”

後面的話時硯就沒在多說,只等賀大山大略翻完了整本書,才對兩人道:“當然,為了保險起見,兒子前些日子,已經和時良表哥私下裏釀了幾樣簡單易學的,就放在鄉下外祖父家裏,算算時間,應該能開壇了,這就取來嘗嘗味道再做決定也可。”

悅娘兩人一呆,萬沒想到兒子已經想的這般周到,且瞞著他們做了這麽多事,他們竟然一無所知,兩人同時認為,都是這段時間開鋪子太忙,以至於忽視了兒子的成長,決定往後日子裏,要多多關心兒子。

兩人都是閑不住的,當下悅娘就催促賀大山:“夫君,我這就給爹娘收拾些東西你順路帶回去,將阿硯釀的果酒帶回來。”

臨了,悅娘又不放心的叮囑:“別讓人知道你是去做什麽的。”

賀大山眼裏全是寵溺:“行,我知道了。”

時硯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是多餘的那個,在旁邊閃閃發光,過於有存在感了。

送走了賀大山,悅娘又將時硯給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阿硯,你回屋休息去,這身子才好了兩天就閑不住,一天到晚的不省心,你看看今早起來這臉色白的,大半個月又白補了!”

悅娘是又好氣又心疼。

手腳麻利的給鍋裏燉了一鍋雞湯,轉頭囑咐時硯:“阿硯,娘和你舅母去食肆那邊看看,要是有需要打掃擦洗的,需要量尺寸的,先收拾了,咱們自家人,好心裏有個數,你在家好好呆著,別亂跑。

娘鍋裏的雞湯,隔小半個時辰就看看火候,晚上你爹回來一起喝,知道嗎?”

時硯淡定的點頭,心說這可真是勞動人民的智慧,他娘只用一鍋雞湯,就成功將他絆住,寸步難行。

不過時硯也沒想外出

,畫了一整天的裝修設計圖,落下最後一筆時,剛好賀大山踩著傍晚的餘暉踏進家門。

為顯鄭重,晚上悅娘多做了幾道菜,請了雲豐收一家來做客,一起參與賀家這個重要時刻。

因為賀大山孤家寡人,又曾被雲豐收救了一命的關系,兩家人可以說好的像一家人似的,賀家的大事兒,就沒對雲豐收那邊兒隱瞞過。

壇子一打開,果香隱約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酸酸甜甜,味道獨特,時硯直接從廚房拿了十幾個白瓷碗在方桌上擺開,賀大山舉著壇子,咕嘟咕嘟每樣都倒了幾碗。

眾人先被這果酒的顏色給吸引了,深紅色,橘黃色,淺金色,清亮出奇。

雲豐收與賀大山將碗舉在半空對著燈光瞧了個仔細,又細細品嘗一番。

雲豐收肯定道:“雖未喝過正宗的果酒,但阿硯這酒,已然有那個味兒了,且這色澤實在漂亮,幾乎沒有絲毫雜質,是好酒的標志。”

酒水好不好,經常喝酒的人幾乎光是聞著味兒,看看顏色就能知道,雲豐收在這方面,算是半個行家,說的話很有可信度。

於是時硯家的酒肆,在一個月後的某天,熱熱鬧鬧的開張了。

也沒取什麽花裏胡哨的名字,牌匾就簡簡單單兩字兒——酒樓,時硯親手寫的。

字體飄逸風流,倒是對面縣學不少人奔著這兩字兒來打聽的。

這裏位於縣學對面的一條街上,客流量十分可觀,但進來的人大都是瞧熱鬧,真正想品嘗的人還是很少。

悅娘和舅母柳氏在前頭一遍遍跟人解釋自家賣的是果酒,不是糧食酒,但很多人一聽果酒就覺得不靠譜兒,走之前還要好心勸告悅娘幾句:“老板娘,前幾年府城也有人宣稱自家釀出了正宗的果酒,鬧出了好大陣仗。

不少人特意去瞧熱鬧,結果當場被懂酒的人拆穿,就是給糧食酒裏面加了不同的果子而已。

我勸你啊,還是老老實實做生意,那失傳幾百年的手藝,不是說撿起來就能撿起來的。”

悅娘被氣了個不輕,還不好反駁,一上午總共有三個敢於嘗鮮的人進來,買了兩壺酒,共得了幾個銅板而已。

時硯淡定的躺在二樓靠窗的位置看書,悅娘和柳氏唉聲嘆氣的

上來,見著時硯,終是沒忍住道:“阿硯啊,要不娘試著去給縣城的酒樓食肆送過去些,探探他們的口風?

你爹和你舅舅,可還在鄉下拼命的給你釀酒呢,咱家這果酒釀造所需頂多不超過四天,保存也不能多於一個月,這要是賣不出去還釀那般多,怕不是連買壇子的錢都不夠。”

舅母柳氏也氣呼呼道:“還有些人啊,簡直像是故意來找咱家晦氣似的,說擔心咱們家是新開的酒肆,質量沒保證,不敢買,我就讓他喝兩口嘗嘗。

結果你們猜怎麽著?人家一口又一口,喝了大半壺,砸吧砸吧嘴,說咱們家的酒不正宗,沒嘗出味兒!

還叫咱們家不要癡心妄想了,近百年間,就沒人真的釀造出真正的果酒,說咱們家這是在騙人!

結果一上午進來三次,回回都要嘗兩口,簡直占便宜沒夠!

我都要氣死了!要不是怕在店裏打起來,打壞了咱們家的東西,我兩個大耳刮子就能過去!”

悅娘站在窗前,看對面雜貨鋪子迎來送往好不熱鬧,羨慕的不行:“咱們家要是能有那一半兒的客人,娘就謝天謝地了。”

時硯透過窗戶,看看外面的天色,淡定道:“別擔心,很快就有的您忙了,到時候怕是要請兩個人來幫忙的。”

悅娘經過一上午的打擊,已經不太有自信,但還要強打起精神在一樓看店。心裏正抑郁呢,偏一回頭,就見柳雲函被丫鬟扶著,小心翼翼的站在自家門口,一臉喪氣樣兒,就氣不打一處來。

比悅娘更氣不打一出來的,還要屬柳氏,見著這個異母妹妹,就想起自己和母親在家過的憋屈日子,簡直恨得咬牙切齒,扔下手裏的抹布,氣勢洶洶的上前就想將人給趕出去。

偏柳雲函像是個瞎的,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只要是她不想聽的,別人無論說什麽,都仿佛雞同鴨講,最後她都能神奇的拐到她的頻道,讓人有口難言。

等時硯在樓上聽到動靜,下樓查看時,就見柳雲函一人柔柔弱弱的在大堂內表演,旁邊還有個青衣男子當捧哏,合著柳雲函來了一段兒雙人相聲。

門外站了許多看熱鬧的人,對著裏面指指點點,母親悅娘和舅母柳氏氣的臉色發白,

說不出話。

時硯緩緩從樓上走下來,慢悠悠的,直接從正表演的兩人面前經過,當兩人不存在一般,將“不屑”兩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柳雲函的哭訴一滯,轉而對時硯道:“阿硯,我聽說你家酒樓今日開張,特意來瞧瞧。

難道這麽長時間,你還沒原諒我嗎?聽見大姐這般侮辱我,你怎能無動於衷?你,你實在太叫我失望了!”

旁邊的青衣男子立馬慷他人之慨,高聲指責時硯道:“你一個大男人怎能和女子斤斤計較?且柳姑娘都與你道歉了,你還這般不依不饒,一點兒沒有君子風度!虧你還是個讀書人,我張啟尋不屑與你為伍!”

時硯手裏正拿著一塊兒木板,手裏拎著毛筆,蘸飽了墨,上下比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聞言眼睛一亮,追問:“這位仁兄方才可是說,弓長張,承上啟下的啟,尋找的尋?”

那人仰著下巴用鼻孔看人,冷哼一聲:“正是!若是你當著我的面兒,給柳姑娘賠禮道歉的話,今兒這事我就不追究了,若不然,我定要將你的惡行,宣傳的整個書院,甚至整條街的人都知道,讓你這生意沒法兒做!”

悅娘和柳氏氣的手發抖,時硯卻笑瞇瞇道:“好極了!”

當即也不再遲疑,在木板上筆走龍蛇,行雲流水,寫下一行字。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慢悠悠的拿到門口,支了個凳子,正大光明的立在那裏。

人群中認字兒的人一瞧,頓時樂了。

只見上面孔飛鳳舞的寫著——張啟尋與狗不得入內!

張啟尋聽到門口的議論聲,跑出去一看,立馬勃然大怒,指著時硯氣憤道:“張某人只是路見不平,仗義執言,沒想到竟要遭此侮辱,我要跟你拼了!”

時硯站在門檻兒上,冷哼道:“究竟是路見不平仗義執言,還是見色起意,欺負我家年邁的母親,想在美人兒面前逞英雄,你我心知肚明!

你別想反駁,方才我在二樓瞧的真真切切,街上七旬老嫗被差役連推帶搡,摔倒在地,你就站在旁邊看熱鬧,拍手叫好,怎的沒見你仗義執言?難道你的仗義執言還看選擇年齡,挑個場地,再看看被執言的對手是不是弱質女流?

你知道你口中

的柳小姐做過什麽?你了解她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你知道她說的每一句話是真是假?

她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是看臉判斷人會不會說謊嗎?是昨天才從你娘懷裏斷奶嗎?這般天真愚蠢還自作聰明的人實屬罕見!

你們二人狼狽為奸,巧舌如簧,將我娘與舅母氣的身子發抖,特意挑了我家開張的大喜日子來鬧事,說不是故意的我很難相信。”

時硯轉過身,目光危險的看向柳雲函:“柳姑娘,以前當著整條巷子的人,我委婉勸你守規矩,別和外男過分接觸,你聽不進去。

今兒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兒,時硯再說一遍,你充其量,就是我舅母娘家的庶妹,看在我舅母的面子上,喊你一聲姨母,不代表你可以肆意踐踏規矩,隨隨便便張口喊我阿硯,還望柳姑娘自重!那般輕浮之語,委實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能說出來的!”

人群中有早就看不下去的女人,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小聲嘀咕:“這小郎君真是口直心快,說到我心坎兒裏去了!我還以為你們男人都喜歡這般惺惺作態矯揉造作的女人呢,剛才一個個看的眼睛都直了!沒想到還是有眼明心亮的小郎君的!”

柳雲函只覺得周圍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寫滿了“不知羞恥”四個字,心裏將時硯恨得要死,面上還要保持倔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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