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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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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硯想的很美, 但這個世界終究還有他想不到的事, 比如李婆子的腦回路。

劉全媳婦兒柳氏最近每天早上都在莊子外面的早食攤子賣包子, 今日臨近中午快收攤子時, 匆匆忙忙的跑回來, 大喘著氣對時硯道:“伯爺, 不, 不好了。”

彼時已經開春,春寒料峭, 但日頭到了正午時, 躺在院子曬太陽是最愜意不過的事情。

時硯正閉目在廊下曬陽臺, 美其名曰靜心學習。

聞言伸手做了個往下壓的手勢:“別著急,慢慢說。”

柳氏深吸口氣,站在距離時硯三步遠的地方,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這才劈裏啪啦將事情經過說了。

“伯爺, 事情是這樣的, 方才我與母親的早食攤子前暈倒了一位老婦人,母親心善,請路過的人將那婦人擡進屋子,給餵了水,幫忙叫了莊子上懂醫術的老人幫忙診了脈。

結果那老婦人醒來後,我娘留了個心眼兒,您猜怎麽著?”

沒用時硯猜,柳氏一口氣兒就給說了:“那老婦人自稱是明安府靖遠縣李家村人士, 因家中錢財被賊人搶劫一空,且村人欺負她孤苦無依,她在村子裏活不下去。

於是一路乞討,進京來尋自己當了大官的兒子。”

時硯瞇著眼睛,聲音有些不耐煩,但這不耐煩又不是沖著柳氏去的:“她不會說,她那當了大官的兒子是我吧?”

柳氏恨得咬牙,時硯的事劉全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就意味著柳氏知道的清清楚楚。

柳氏氣的直跺腳:“得虧她那話是在屋子裏說的,沒讓別人聽見,那老婆子著實可恨,口口聲聲說她兒子當了大官,還是陛下親封的伯爺。

平日在家最是孝順不過了,以前不知道她身為母親在村子裏過的苦,若是知道,必定會將她接到伯府中,吃香的喝辣的,奴仆環繞,享用不盡!

這,這不就是您說的道德綁架嗎?要是讓這婆子去外面這般一說,伯爺您不想養都得養著了,否則這名聲甭想好了!”

時硯躺在樹下,雙手交握至於腹部,聞言,右手食指輕輕敲打在左手背上,不急不緩,很有節奏。

“老太太說的話我是一個字兒都不信的。

人我就不

見了,就在莊子外面找個農家院子好吃好喝的養著,除了吃喝,多餘的一個子兒也別給。

回頭我修書一封,讓人快馬加鞭送到李家村,交給族老,相信他們會有辦法的,我想族老們才是最不想和我關系鬧僵的人。”

時硯說罷,緩緩起身,轉身進屋,提筆寫信。

柳氏聽時硯有了主意,心下稍安,等著時硯寫好信,急匆匆的帶著信離開。

李婆子這一招,對於在乎她的李時硯而言,或許是有用的,但對現在的時硯來說,絲毫掀不起他心中的波瀾。

信送出去不到十天,李家村那邊就來了一位年輕的族老和幾位年輕力壯的後生,這次時硯抽時間接見了幾人。

族老見到時硯,行為有些拘謹,但還是將事情的起因說了:“自從伯爺您與李婆子一家斷親後,他們一家子好吃懶做,沒了您掙錢補貼,過的很不順心。

後來您得封伯爺的消息傳來,村人在李婆子面前說的話難聽了些,他們一家關起門來鬧了好幾天。

一天夜裏,李時墨將全家的錢財一卷而空,李鐵牛也忍受不了李婆子的無理取鬧,和李婆子分了家。

這不開春大家忙著地裏的事,沒註意李婆子的動靜,就讓她從村子跑了出來,給您添了麻煩,實在不該。

一接到您的來信,七叔祖讓我連夜帶著村裏的幾個年輕後生趕來京城,我們這次將李婆子帶回村,定會讓她後半輩子安生的村裏種地過日子的。”

時硯聞言擡起眼皮看了說話之人一眼,淡淡道:“我要你們保證。”

想了下又補充道:“十二叔,你們打著我的旗號做的那些事,我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為的什麽?我想你們很清楚才是,若是今後再發生李婆子這樣的事,我可就不客氣了。”

說罷硬的又來軟的:“當然,族裏那般行事,也不是為了個人得失,族老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全族人能有更好的發展,這一點時硯很佩服。”

被稱為十二叔的老人一聽,心下一驚,知道他們做的一切都瞞不過時硯的眼睛,加上時硯這一身氣度,完全與當初在村裏時不同,給他很大的心裏壓力。

被時硯連消帶打的,軟硬兼施,瞬間心理防線崩塌,忘了

提來之前族老們一起商量好的要求,只連連保證:“伯爺您放心,這種事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

時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知道回去該怎麽說吧?”

“李婆子經歷了巨大打擊,悔不當初,深覺以前對伯爺您有愧,想悄悄來京城瞧您一眼。

眼下李婆子心願達成,往後了無遺憾,決定在李家村安心種地養家,好好過日子,此後半輩子不再踏出李家村半步。”十二叔試探道。

“嗯,以後族裏有事,可以讓縣城的周立德周老爺寫信於我,能幫的我會盡量幫。”

李婆子被李家村的人悄無聲息的帶回去了,也許她曾經激烈反抗過,但面對一眾族老,一個無依無靠的老太太的反抗,實在微不足道。

事情悄然過去,京城這邊完全知情的就柳氏與她瞎眼的老母親二人。

眼下時硯要面臨的最大一件事,就是會試。

會試前所有考生要去禮部報備,相當於報名,禮部到時候要統一安排號舍,登記造冊,時硯親自去禮部報備的時候,所有人都驚了。

登記的禮官不確定的問:“伯爺,您真的要參加本次的會試?”

其實禮官最想問的是:您參加會試圖個啥?所有人參加科舉的最終目的都只有一個——當官。

不管是為名為利還是為了理想,實現這些的途徑就是當官。但這些對時硯來講,早已是唾手可得的東西。

禮官也直說了:“伯爺,這京城之中,三年出一個狀元,一般來說,狀元都是直接進翰林院當編修。

您知道翰林院編修是幾品嗎?正七品!您可是身上有爵位的人,身兼正一品太傅,上書房行走之職。

本朝寒門出身的狀元公,一輩子也到不了您這個境界啊!您說您圖個什麽?”

時硯冷酷無情的將自己的戶籍文書交給禮官,無聲催促對方快點,等拿到考引,才慢吞吞吐出一句話:“圖個樂呵!”

來都來了,剛好機會擺在眼前,科舉套餐不完整的來一套,時硯覺得不劃算。

時硯此番舉動,傳出去,再一次讓京中貴人給貼了個重覆標簽——傻子!

貴人們已經放棄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想這位伯爺的意圖了,因為這位伯爺的做法,總是不符合時下

人們追求利益的原則。

但有時候現實就是這般骨幹,時硯提著考藍,穿著厚實暖和的皮子衣服,在無數雙打量的目光中,鎮定的走進了會試考場。

本來信心滿滿的人,找到自己號舍時,整個人頓時有拔腿逃跑的沖動。

無他,臭號而已。

時硯沒忍住罵了句臟話:“這他娘的也太倒黴了!我是跟臭號有仇還是咋的?”

這一個院子如廁的地方,就在時硯對面不到兩米距離,不僅裏面的味道清晰可謂,就是裏面的動靜也清晰可辨。

當然每年遭受臭號荼毒的可不止一兩人,時硯旁邊號舍的仁兄,對面的難兄難弟,以及周圍十幾尺之內的考生,誰都別說誰,大家差不多一個待遇。

時硯親眼見到一位四十歲上下的考生,位置就在他對面,那位仁兄找到自個兒號舍後,臉色蒼白,捂住胸口緩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不情不願的進去坐下。

在捂著鼻孔用嘴巴呼吸了一天後,終於連嘔帶吐,虛脫之下,被巡邏的差役捂著鼻孔帶了出去。

時硯邊答題邊想,也不知是京城四月的天氣比明安府四月天熱,還是今年的四月比去年暖和,總之,同樣是四月天,會試的臭號比鄉試的臭號威力強太多了。

才第一天,時硯就覺得他被熏得頭暈眼花,手腳不聽使喚,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但時硯總歸是憑借強大的自制力堅持了九天,盡管整個人的狀態十分不好就是了。

出貢院那一刻,時硯感覺自己腳下都是虛浮的,走路像是踩在輕飄飄的雲朵上,腦子也不甚清明,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要沐浴更衣。

這次情形比上次鄉試更加誇張,時硯從貢院往出走時,貢院考生大致分為兩派——時硯和其他考生。

其他考生捂著鼻子人擠人的從貢院大門左邊魚貫而出,時硯一人腳步虛浮臉色發白,慢吞吞從貢院大門右邊出去。

此種異象,惹人圍觀。

異常突出的時硯就是被眾人熱情眼神圍觀的那個。

外面各家等著考生的長輩家人不在少數,裏面有不少達官貴人出身,是認識時硯這個貴族界的奇葩的。

見到如此場景,好奇之下,紛紛讓人前去打探。

然而,打探的人遠遠的上前,就聽到王安捂著鼻子,扶著時硯,大喊:“老大你又掉茅坑裏了?”

然後,幾乎就在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京中貴族間就傳遍了——民安伯會試掉茅坑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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