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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金銀滿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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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時硯能從張明才口中知道福康王府將楚暉硯認回去, 並且改名為謝景行的消息, 沒道理榮安伯不知道。

這幾天榮安伯的情緒非常暴躁, 經常在其他幾家一待就是一天, 大半夜才回來, 身上的氣壓低的院子裏的大黃狗都不願意靠近。

這日時硯又在花園池子邊見到了在輪椅上閉目休息的大哥楚照硯。

楚照硯現在已經將時硯當成了人形解壓桶,有什麽想不通的都忍不住對時硯傾訴一二。

“按道理說,我們家發現了他們換子計劃的漏洞, 福康王將謝景行認回去,這個計劃徹底宣告破產, 且福康王與今上之間的關系肯定也產生了裂痕, 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但想到陛下的手段如此陰毒,大哥就覺得自己為這樣的君王效忠多年,是一件非常不值得的事,很心寒。”

時硯倒不覺得有什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們家在改朝換代之前,老祖宗是鄉下打鐵的漢子, 靠一把子力氣給人幹活混口飯吃。那時候誰當皇帝都跟咱家沒關系, 簡單一個縣衙管理賦稅的小吏, 就能讓人活不下去, 肚子都填不飽,何談忠君報國?

到了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時候, 也是咱家的運氣到了,一路隨著那位征戰,最後老祖宗混了個國公的爵位, 那時候老祖宗效忠的顯然是皇位上的人。

到了爺爺那一輩兒,皇帝想收回放出去的兵權,行事大開大合,動輒抄家滅祖,武將世家十不存一,境況慘烈,剩餘的幾家報團取暖,暗中合夥與皇權對抗。那時候,大家效忠的對象顯然已經變了,大家首先要效忠的是家族,其次是利益集團,再次是天下百姓,最後才是皇位上的人。

到了咱們父親這一輩,百姓富足,皇帝一心專權,顯然家裏效忠的對象,已經全部偏向家族與利益集團,說什麽一心效忠陛下,為了天下萬民,根本就是個笑話。

大哥,我從小不愛讀書,不知道先生怎麽教導你的,但想來在這種背景下,父親不會真的教導你一心忠君愛國吧!

像咱們這樣的,陛下對咱們家沒有任何信任,咱們家也早不會對皇室付出忠誠,說不上誰辜負誰,更談不上寒

心了,早就立場對立,旗幟鮮明,何談真心相待?”

時硯起身,將手裏的魚食全部仍在池子裏,看著一群魚爭搶魚食,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偏頭對楚照硯漫不經心道:“大哥,若是我在那個位置上,自然也是想把兵權放在自己人手裏的,面對一群早就對自己沒了忠誠的人,誰都不可能真的高枕無憂。

站在咱們家的立場上,我還挺佩服陛下能為了一個計劃隱忍十幾年,雖然我受不了陛下這般磨嘰的手段,也太陰柔了些,放著煌煌大道不走,非要行女子後宅行徑,母親整治父親妾侍的手段都比這幹脆利落,確實上不得臺面。

但你想一想,這一局是咱們家占了上風不是嗎?十幾年的布局功虧一簣,要是我,夜裏是要睡不著的!

在想一想,就算陛下這局勝了,成功將我們全家弄死,收回兵權,但將來史書上也只能春秋筆法,一筆帶過,為了帝王的顏面,這種事也沒法兒告訴後人,這就在史書上成了一筆糊塗賬,憑引人猜想,這個皇帝是不是當得還挺憋屈?”

楚照硯被弟弟的大膽驚住,雖然這些他心裏有個朦朧的想法,但君臣父子,是幾千年的傳承,在他心裏,皇帝的地位是非常特殊的,那是即使他對不住你,你也不能有一絲怨言的位置,是幾千年的禮教下形成的一種思想禁錮,只要是個讀書人,從讀書伊始,就有人不斷在耳邊灌輸一個思想:無條件的忠君,是為人臣子的本分!

但今日被弟弟這般挑破,楚照硯竟然覺得之前的痛苦瞬間消散,心境明朗起來,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庸人自擾而已。

這一刻的楚照硯,面對一池子搶食吃的魚,像是突然打開了任督二脈似的,整個人的精氣神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

時硯突然歪頭,笑嘻嘻問楚照硯:“大哥,你說這時候,有人造皇帝的反會怎樣?”

楚照硯下意識回答:“當然是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現在天下太平,百姓富足,誰掀起戰火,就是所有人的敵人!”

“這樣啊!”

楚照硯竟然從弟弟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可惜的意思。

時硯又漫不經心的問:“那現在皇位上的人無法與我們共處,換個聽話的皇

帝怎麽樣?”

楚照硯第一時間想點頭,這個想法當然好,但操作起來太有難度了。

於是他實話實說:“下一任皇帝只能從當今陛下的兒子中選擇,若是選了旁人的孩子,與造反無異,後果不可控。

但今上的幾個成年皇子,正為了太子之位鬥的跟烏眼雞似的,沒有才能特別突出的,也沒發現誰有容人之量的,都很平庸,比當今更是不如,若不是身份原因,實在拿不出手的很,沒有符合你說的這樣條件的。”

“這樣啊。”

楚照硯竟然詭異的從弟弟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若有所思。

時硯說完擺擺手就走了,留下雙腿殘疾的大哥獨自一人面對滿池的鯉魚,陷入沈思。

榮安伯從暗處走出來,站在大兒子身邊,楚照硯輕聲問:“您都聽見了?”

“嗯。”

“阿硯是個非常聰慧的孩子,他比我們想的都透徹,可惜了,若是父親當年好好培養,說不得阿硯做的比兒子更好。”

榮安伯歪頭看向這個令他驕傲的兒子,背著手道:“你也做的很好,從未讓父親失望過,阿硯是阿硯,你是你,你在這個位置上,犧牲了很多,都是心甘情願的。

但阿硯的性子,怕是不會如你這般。他不適合。”

好半天,楚照硯面對魚群離去,只餘下一兩只仿若迷路的小魚,輕聲問:“您覺得阿硯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隨他去吧,他是他,我們是我們。”榮安伯道。

楚照硯突然就笑了,他覺得阿硯的性子,其實與父親非常像,父親不經意間露出的這種狡黠,與阿硯如出一轍。

榮安伯的意思非常明確,時硯代表不了榮安伯府,不管做出什麽事,都有榮安伯府給兜底,不怕到時候收不了場。

但兩人誰都沒想到,時硯不搞事則以,一搞事驚人,直接給他們來了個驚天大消息,搞出來的事情十個榮安伯府都兜不住底。

無他,翻過年,時硯和張明才他們組織的出海的商隊,經歷了六個月的努力,終於回來了,並且真的從時硯說的地方發現了大量銀礦。

錢是人的膽,時硯和張明才幾人又一次聚集在翠雲樓開會,所有人都很興奮。

張明才的意思是:“咱們趕快找

幾個會寫畫本子窮酸秀才,將咱們的發現編成畫本子在京城廣而告之,還要請說書先生一天十二個時辰在酒樓茶肆不停的宣揚,我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咱們的豐功偉績!”

其他人紛紛附和,興奮的直搓手:“對對,就這麽幹,一想到咱們去年的願望終於要實現了,我真的好激動!”

“我已經想好了到時候用什麽姿勢顯擺,才能顯得我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讓我看起來有種漫不經心和瀟灑不羈的感覺!”

時硯心說就算是王者,帶這麽一群青銅也有些帶不動。

但他還得笑著面對:“諸位!諸位!我這裏突然想到一個更加有趣的法子,不僅能讓全京城的人知道咱們的豐功偉績,還能讓全天下的人知道咱們的豐功偉績,不知你們有沒有興趣?”

張明才一聽眼睛就亮了,急忙道:“什麽法子?”

時硯“刷”的一聲將折扇打開,慢條斯理道:“還記得一直給咱們充當軍師的那位高人嗎?也是在他的提醒下,我才想到這個法子的!”

“楚兄,你就別賣關子了,我對那位高人佩服的五體投地,趕快說說是什麽好法子!”

時硯神秘一笑,幾人頭圍著圓桌湊在一起,嘀嘀咕咕:“都說錢是人的膽,這世上就沒有錢辦不到的事,若是真的辦不到,就是錢不夠多,我且問你們,咱們的錢現在夠多嗎?”

張明才興奮地直搓手:“當然,那可是好幾座巨大的銀礦啊,我這輩子做夢都不敢夢到有朝一日能擁有那般多銀子!”

時硯循循善誘:“咱們之前打通關卡,都是借了家裏的力,還不能被家裏人發現,萬一事情敗漏,就有可能面臨被打斷腿關小黑屋的懲罰,那家裏人若是知道咱們打通關卡所為何事,咱們的銀子還能保住嗎?”

張明才等人連連搖頭。

時硯又道:“你們想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張明才等人連連搖頭。

時硯道:“沒了銀子,咱們就是想顯擺,大家會下相信咱們幾個紈絝空口白牙說的話嗎?”

張明才等人連連搖頭。

“那咱們的第一要務,是不是該想辦法保住咱們的銀子,不被除了咱們以外的任何人發現?”

張明才等人連連點頭。

時硯滿意的從袖口掏出厚厚一沓紙拍在桌上:“所以,是時候展現銀子的威力了,諸位!”

張明才等人像小學生似的,圍在圓桌邊,雙手平放在桌上,脊背挺直,雙眼放光,盯著圓桌中間的紙張。

時硯對眾人道:“之前用家裏人的關系打通的商路,到底不夠保險,且沿途上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是在為咱們家大人辦事。

他們的心態也不難猜,只是想討好咱們家大人,與大人打好關系,實際上現在並沒有任何好處可拿!這一切在外人眼裏,跟咱們哥兒幾個更是沒任何關系!”

時硯用扇子指著桌子上的紙,一臉高深莫測道:“現在,咱們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為咱們辦事,而且事情辦好了,好處大大的有!

所以,在那位公子的幫助下,有了這份周全的計劃,順便,我給咱們這個計劃起了個名字……”

張明才好奇:“是什麽?”

時硯:“金銀滿盆!”

張明才:“好名字!夠俗氣!我喜歡!”

其他人:“是我們紈絝的風格,個人特色十分濃厚,我讚成!”

時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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