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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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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氏將太傅府送的東西賞給下人一事,傳到了陳氏的耳裏。

陳氏雖然面上沒有任何表示,但也知道馬氏是存心給齊初彤難堪,也多虧齊初彤沈得住氣,沒有與馬氏起了沖突。她壓根不知道其實齊初彤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想得這麽覆雜。

時隔一年後,今日是謝元惲第一天上朝,陳氏表面不動聲色,但心中卻十分掛心著在朝堂上的孫兒。

一早方念容就來了侯府,先上敬誠閣找了齊初彤,然後兩人一起來到寶月樓向陳氏請安。

一進屋子裏,方念容的一張嘴不消停的說著這幾天宮中發生的大小事。

齊初街坐在陳氏的身旁微笑聽著,也沒答腔,手輕柔的揉捏著陳氏的腳,就見老人家微瞇著眼,似乎要睡了。

“老夫人睡了嗎?”一旁說得嘴巴都快幹了的方念容,終於察覺沒人理會她,忍不住嬌嗔,“到底有沒有在聽人家說話?”

陳氏睜開眼,好氣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聽到了!只是宮裏的事,還輪不到咱們說嘴。”

“可這又不是宮裏。”方念容坐到了陳氏的跟前,撒嬌的看著陳氏,她雖然不是自己的親奶奶,但卻與自己的外祖母是閨蜜,加上她從小就在侯府出入,早就將陳氏當成是自己的奶奶看待了。“今日是大表哥告假年餘,首日上朝,難道老夫人一點都不擔心宮中情勢有變?”

陳氏伸出手輕撫了下方念容的臉,“若說擔心,從你娘進宮那日起,我這顆心就從沒放下來過。”她看著這兩姊妹長大,可惜媳婦兒紅顏薄命,而寧貴妃在宮中也是辛苦,得時刻過著爾虞我詐、爭寵鬥爭的日子。

方念容聞言,眼睛不由得一黯。她母妃也曾受盡父皇寵愛,只是花無百日紅,終走到年老色衰的一日。她母妃只生了她這麽一個女兒,原想獨善其身,不理會宮中紛爭,只是身在宮中,想置身事外實在難上加難。

一想到宮裏為了太子之位,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想來就覺得心煩意亂,“前些日子,我兩位皇兄表面上為了邊疆布兵一事起爭執,但大家心裏都明白,他們都想一手握住兵權,為自己將來鋪路。我看父皇一天不立太子,紛爭也別指望消停。

母妃想問問表哥,若真有沖突,到底該幫那邊?”

“這話多問了,”陳氏輕搖了下頭,“人皆有私心,你母妃心中也該是早有答案。”

方念容沈默了會兒,死去的先皇後與她母妃是手帕交,先皇後生了兩位皇子,但大皇子早夭,所以母妃對於先皇後僅存的二皇子自然多了份關心,但也因此惹得當今皇後不快,常借故針對她母妃,母妃向來忍氣吞聲,進退有度,所以在宮裏的日子雖稱不上快意,但至少也是平平靜靜,只是二皇子與三皇子皆有野心,太子之位總不能空懸著,朝堂之中,每曰都有人奏請父皇立太子,這事是拖不了多久,她母妃再不表態也是不成。

“我老了,侯府是你表哥當家做主,就算我想插手也是有心無力。”陳氏看著不發一言的齊初彤,“丫頭,你怎麽說?”

齊初彤的手依然有節奏的按揉著陳氏的腿,朝堂上的事,她真的不懂。只知道因為兩位皇子要爭權奪勢,而害得謝元惲顏面盡失的被當廷杖責,差點丟了一條命,所以若要她說,她情願兩邊都不幫,當個旁觀者,看好戲就好,只是她縱使再天真,也知道這是奢望。

“朝廷的事,相信侯爺自有盤算。”齊初彤柔柔一笑,“對侯府來說,只要奶奶吃好、睡好、身子好,就是侯府上下的福氣。外頭的是非就留在外頭,關上門來,就別談了。”

齊初彤的話聽在陳氏耳裏十分順耳,她看著方念容,“看到了嗎?學學你嫂子。把事情看得簡單些,就快活些。”

方念容對天一翻白眼,“老夫人,嫂嫂會這麽說,是因為她單純的以為宮裏的事影響不了侯府上下。但老夫人心知肚明,這次兩位皇兄真打定主意要為了太子之位爭個你死我活,表哥若選錯了邊,很可能會沒命的。”

陳氏一張臉沈了下來。

方念容的話聽起來很嚇人,齊初彤心中縱使有擔憂,但她情願選擇相信謝元惲的能耐。

看著陳氏緊皺的眉頭,眼下該做的是安撫陳氏,不讓老人家擔心。

“公主,侯爺將來如何我不知,但我肯定,你現在的話傳出去,第一個沒命的人是你。”

方念容聽出齊初彤的取笑,忍不住伸出手戳戳她的額頭,“真是頭腦簡單的丫頭,我是替侯府擔心,你倒好,取笑起我來了。”

齊初彤一笑,將她的手給拉下來,對方念容使了個眼色,“公主,我知道你替侯府擔心,只是事情總要遇到了才知如何解決,擔心沒用。”

方念容這才註意到了陳氏的臉色不好看,嘆道:“不說了、不說了。想想還是以前好,說什麽、做什麽都不用顧忌太多。現在長大了,就該懂事了,說話還得思前想後,煩死人了。”

“人總要成長,我大哥總掛在嘴上的一句話,今日送給公主——一個人若只長歲數,不長腦子,早晚鬧笑話。”

“不長腦又如何?至少開心快樂,你不要笑,你以為自己比我好多少?也是個不長腦子的。”

齊初彤聳了聳肩,一點也不在乎,“我沒腦子無所謂,反正侯爺聰明,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說這話是要氣死誰啊。”方念容故意伸手捏了下齊初彤。“就只知道欺負我這個還沒出嫁的。”

陳氏見她們感情甚篤的打鬧,心情好轉,呵呵直笑。

“不然公主也去討個聰明的酣馬爺啊。”齊初彤回嘴,“好像去年的新科狀元郎,至今還未婚配。”

“新科狀元郎——”她翻著白眼,“你哥哥?”

“是啊!我哥哥不錯的。”齊初彤討好的看著陳氏,“奶奶,你覺得我哥哥如何?是否高攀了公主?”

“該是這丫頭高攀了人家才是。”陳氏一點也沒給方念容面子,“她自個兒方才都說自個兒是個不長腦的,讓她配個學富五車的狀元郎,只怕是狀元郎要嫌棄才是。”

“老夫人,你怎麽這麽說話?”方念容不由嘟起了嘴。“我可是公主。”

“公主又如何?”陳氏笑出了聲,“瞧這丫頭惱羞成怒了。”

謝元惲進門就聽到了滿室的笑聲,他的心頭一暖,臉上帶著笑,要下人不用通報,徑自走了進去,“奶奶,你們在說什麽?這麽開心。”

陳氏看到他笑得更開心,心中感謝老天讓她的寶貝孫兒痊愈,更慶幸他的性子變得活潑,不再像以前一樣做事一板一眼,凡事都藏在心裏,讓人擔憂。

“侯爺。”齊初彤立刻站起身,殷勤的迎了上去。

“表哥——”方念容拖長語調。

謝元惲充滿生氣的雙眸挑眉看“她一眼,“這神態……怎麽?誰這麽大膽敢惹你這個公主生氣?”

方念容的手不客氣的直指著齊初彤告狀,“嫂子方才說要把人家嫁給她哥哥。”

“胡鬧。”謝元惲輕斥,然後露齒而笑,轉而擁抱了下齊初彤,“大舅子是狀元郎,說什麽也得配個進退有度的大家閨秀。怎麽可以替大舅子挑了公主這個不成樣的?初彤,你確定與大舅子是同母所生嗎?不然怎麽會設局害他。”

齊初彤忍不住笑了出聲,這麽毒辣的話,還真只有謝元惲敢當著公主的面說出來。

方念容瞪著謝元惲的眼睛都快掉下來了,原以為他會幫自己說話,討回幾分顏面,卻沒料到是跟齊初彤同出一氣,還說得更過分。

“表哥,”她忍不住跺腳,“怎麽連你也欺負我?”

“不是欺負你,”謝元惲擁著齊初彤,語調慵懶,“是要你認清自己的身分。”

“我的身分,”方念容叫道,講話大聲了起來,“本宮可是堂堂和嘉公主。”

“是啊,和嘉公主。”他挑剔的搖了下頭,“除了一個嚇死人的公主名號之外,你全身上下,由裏到外還有什麽值得拿來說嘴的?”

方念容一股氣梗在胸口,想替自己辯解,卻又無法反駁,只能嬌嚷著,跑到陳氏的面前,“我不管,我不管!老夫人你看,表哥欺負人。”

陳氏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舍不得她難受,於是看了謝元惲一眼,要他適可而止。

謝元惲拉著齊初彤坐到一旁,正色的給方念容一個良心建議,“丫頭,若為了一生的幸福,將來無論婚配誰,都別動不動就拿出身分來。說句不中聽的,你生為公主,不過就是比人家會投胎,有個至高無上的父皇而已。人生之中,不是靠自己得來的身分地位都不值得炫耀。”

方念容雖然心中還有不快,但畢竟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知道謝元惲的話也不是沒道理,只是——

“我真配不上狀元郎嗎?”她有些悶悶不樂,不死心的問。

謝元惲同情的看著她,“長相勉強可以。”

她一臉的沮喪。

“侯爺,玩笑別開過了頭。”齊初彤看公主都快哭了,一股同情心油然升起,連忙說道:“我跟奶奶是逗著公主玩的,公主婚配是何等大事,怎麽會讓我們這幾人在屋子裏就訂下。公主金枝玉葉,齊府高攀不起。”

“你也別客氣了,你哥哥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佳婿,縱使是公主,人家也未必看得上眼,你別惱,”謝元惲拉著她的手,很實際的問:“你自己捫心自問,撇開她的身分不談,你真認為她配你哥嗎?”

“這……”雖說齊初彤很喜歡公主,但是她哥哥的性子悶,只怕公主沒幾天就會受不了,哥哥的日子也會過得辛苦,所以不得不承認,“仔細想來,似乎是不配。”

“對吧!”謝元惲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你跟著我幾天,果然長點智慧。所以以後多跟像我這種聰明的在一起,至於公主——能免則免。這就叫近朱則赤,近墨者黑。”

方念容覺得面子掛不住,雖然自己確實並非精通琴棋書畫,比不上一個狀元郎,但也沒他們夫妻倆口中說的那麽差勁,她霸道的說:“表嫂,我不管,你回府去拿一枝你哥哥的筆給我。”

“怎麽好端端的要我哥哥的筆?”

“因為聽說用狀元用過的筆,可以變聰明,所以表嫂,”她一臉憤慨,“你回府去給我拿一枝來。拿到他的筆之後,我就有學問了。”

“拿了筆之後,就會有學問嗎?”齊初彤倒是第一次聽到,她看著謝元惲,“夫君可有其事?”

這種蠢問題還要問嗎?謝元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別理她。”

“表哥,不是向你討東西,你別說話。”方念容很堅持,“嫂嫂記得回齊府要枝狀元筆給我就是了。”

“好。”齊初彤心中半信半疑,但是方念容都開了口,她自然就照做,“夫君,其實我也可以順便跟哥哥討枝筆來對吧?”

“你夠了。你真信她?”謝元惲忍不住嘆息,拿狀元用的筆就會變聰明算是哪門子的論調,偏偏自己的妻子還信以為真。

“反正不過就是枝筆,”齊初彤想得很單純,“試試也無妨。”

“隨你吧。”謝元惲揮了揮手,不予置評。“被你們弄得頭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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