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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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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劉思言打開辦公室的門,面無表情地對著外頭說了一句。一時間,辦公室陡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望向莫寒的方向,看好戲的有,好奇的有,更多的是意味不明的打量。

她低著頭,悶不吭聲地慢慢起身,快速地往最裏面辦公室的方向走。

可還沒走兩步,就嘭地摔到了地上,膝蓋磕在了冷硬的地板上,發出悶悶的聲響,她的嘴裏逸出一聲隱忍的痛呼,皺眉跪在地上眼眶通紅地看著那雙明顯帶著惡意的腳。

那雙絆倒她的腳蹬著一雙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璀璨的水鉆從她的方向看去,更是亮得刺眼。

“呀,不好意思,一個沒註意。”鐘元元晃著一頭新染的頭發,假睫毛忽閃忽閃的好似很無辜,她晃了晃塗著玫瑰色指甲油的細長手指,假惺惺地將手伸到了莫寒的面前,“莫寒,沒摔著吧,快起來,看看有哪裏疼的……”

莫寒的臉色白得就像剛刷不久的墻面,她垂著眼瞼看著那只手,半晌都沒有回應。

鐘元元當然知道她有所顧忌,但卻抓住了她這個反應不懷好意地挑起了事兒,“喲,你該不會以為我是故意的,連這個面子都不給吧?”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地關註著這裏,宋文婧和梁亞都不在,根本不會有人上去拉莫寒,所以圍觀者的眼神,怎麽看都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楞什麽呢,劉大制作不是叫你麽,還起來不快點去?”她說著,晃了晃細條條的手指。

莫寒咽了咽口水,硬生生地委屈憋了回去,她垂著頭,劉海擋住了大半邊臉,看不出是什麽表情,只能隱約地看到她潮紅繃緊的下巴。

她把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鐘元元的手上,掙紮著要起身。後者滿意地看著她這個動作,揚了揚眉毛,嘴角勾出了一絲惡意的笑。

在莫寒的身子起到一半的時候,她冷笑著驀地將手指一松。

伴隨著咚地一聲鈍響,瘦弱的身子又重重地跌回了地上,這一次,莫寒幾乎被摔得躺倒,只靠著一雙細細的手腕支撐著,長長的頭發從臉頰般猛地蕩下來,將她整個臉都藏在了長發的陰影裏。她死死咬著嘴唇,幾乎要將下嘴唇咬破出血,眼眶辣得生疼。

她的拳頭卻緊緊地握著,握得發青也不肯松動。她反覆地深呼吸,胸口劇烈地起伏,卻始終不說話。

鐘元元看到她這副樣子頓時更加火大,她瞇著眼睛撩了撩頭發,口氣裏是滿滿的不屑,“擺這個可憐巴巴的臉給誰看呢,像是有人虐待你似的,真夠矯情的,你搶我節目的時候怎麽不裝出這副臉啊?”

莫寒的頭狠狠地低著,除了肩膀微微一抖,沒再對她的話做出任何反應。

“切,也夠惡心的,真讓人火大。”

說完,鐘元元的高跟輕輕地踢了踢桌沿,滑著椅子就回到了桌前,捧起鏡子旁若無人地理起了頭發,好似剛才的惡意從不曾存在一般。

而身後的莫寒,卻是徐徐地擡起了頭,用一雙淺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她的後腦勺,雙拳握到發抖。

“叩叩叩。”

“進來。”

莫寒沈默地開門走到了辦公桌前,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不敢擡頭看向辦公桌後抱臂看著自己的人。

“擡頭。”

劉思言的臉上好像罩了厚厚的冰霜,就連說話的口氣都冷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莫寒猶豫了一瞬,還是老老實實地擡頭望向了她,眼神裏透著的,是若有若無的忌憚。

“記不記得我當初跟你說過什麽?”

劉思言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絕對不能稱作高興。

“記得。”

“說來聽聽。”

莫寒的頭好似被什麽無形的東西壓住一般,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乎是將腦袋垂到了胸口。

“擡頭,說話。”劉思言的臉上出現了微微的不耐和厭煩,口氣硬得像田裏的芒刺。

莫寒艱難地擡頭,卻是咬著嘴唇不說話。

“說話。”白皙的手指叩著桌子,木板發出厚重的充滿威懾的聲響。

莫寒被這聲響嚇得身體猛地一抖,如同聽見弓弦錚錚作響的林雀,瑟瑟縮縮的很懦弱,“我如果……如果不聽你的話,就……就沒有好日子過。”

劉思言的嘴角緩緩浮現了一絲冷笑,那陰森的笑容與她清秀的面容形成鮮明的對比,顯得更加的耐人尋味,她的身子倚在寬大的椅背上,閑閑地擡眼看她,“很好,記得很熟。”

莫寒不作聲,牙齒磕在嘴唇上,顯出青白的色澤。

“宋文婧的帶子,你偷偷看過了吧?”

“嗯。”

“什麽感覺?”

莫寒沒吭聲。

劉思言的眉頭不耐煩地皺了起來,特別看不怪她這副木訥又死心眼的樣子,“我再問一次,什麽感覺?”

聽著這咄咄逼人的話,莫寒的手指死死地絞在了一起,一雙漂亮的眼珠子怯弱地亂溜,聲音只比蚊子哼高強一點點,“很好。”

“哼。”劉思言哂笑出聲,揚起的眉梢上蘸得是滿滿的不屑,聲音陰仄仄,“你說……很好?”

莫寒不太明白她為什麽是這副反應,下意識地想去窺伺她的臉色,卻在看清她臉上的陰霾時,如同被燙到一般地低下了頭。

劉思言看她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拿她撒氣的目的也達到了七七八八,她緩緩地將雙腿交疊,除卻臉上的神情,姿態倒是名門淑女的樣子,“呵,當然很好,有兩個中校給她開綠燈,再不好,也枉她在臺裏混了這麽幾年了……”

她說到這,突然停了下來,而是將眼神饒有興味地移到了沒什麽存在感的莫寒身上,她那精致如白蘭花瓣一般的手掌優雅地托起了下巴,就這麽看著眼前的人。‘

莫寒被她看得渾身發麻,從頭發絲到腳趾都繃得死緊,全身每一個細胞都處於高度戒備狀態。

“上次鐘元元的那個節目,做得還順手麽?”

單薄的肩膀倏然一抖,腦子裏頭不斷浮現的,是那雙明晃晃的鞋子,和那雙塗著指甲油的手,那麽深刻。

劉思言心知肚明地看著她的反應,瞇著眼睛用手指在臉上輕輕地打著拍子,“怎麽不說話,那可是我們組裏頭前幾名的節目,難道不滿意?”

“沒……沒有。”莫寒的手指絞得很疼,手背上的毛細血管好似地圖上縱橫交錯的河流一般,看上去是一片的混亂。

劉思言半闔眼瞄了瞄她青紫的膝蓋,嘴唇邊的笑意很隱晦,“那個鐘元元,不會難為你了吧?”

莫寒的額頭上一片冰涼,雙眼木然地盯著自己的足尖,嘴唇抿著了一條細線。

“不會吧,她真的,為難你了?”

“……沒有。”

“哦?那就好,好好加油。”

“……好,明白了。”

劉思言的手指有意無意地輕彈著,好似在臉上彈鋼琴一般,半擡的眼皮幽幽地覆在眼睛上,烏黑的眼珠裏裹著難以察覺的漩渦,“我說,你覺得,把宋文婧的企劃換上你的名字,你覺得怎麽樣?”

莫寒的瞳孔驀地緊緊一縮,她惶然擡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就這麽不可置信地看著椅子上的女人,臉皮白得如同古代的窗紙,一點生機都沒有,“什……什麽意思?”

劉思言不介意把這樣的事重覆一遍,她將雙肘優雅地撐在桌上,十指交叉端在下巴處,一雙眼睛閃閃爍爍,“我說,把宋文婧的企劃換上你的名字,怎麽樣?”

莫寒雙拳松了又緊,緊了又松,身體顫得好似北風裏頭孱弱的樹葉,“不……”

“你已經做過一次壞事了不是嗎,我說,後來的流言,還有……外拍的事,還記得嗎?”

劉思言的眼睛逼視著她,說出的話如同一根根閃著銀光的鋼針一般,密密地紮著。

“可是……”

“那個企劃很好不是嗎,很有可能脫穎而出不是嗎,如果換上你的名字,你就有可能升職成副制作人了,不是嗎?”

莫寒的眼神有了一瞬間的松動,可是轉念,這個幻想又被否定了,“不行……”

“知道副制作人意味著什麽嗎,你可以獨立地策劃節目了,你可以給外頭所有的人分配任務了,這難道不是夢寐以求的嗎?”

劉思言宛如一個花言巧語引~誘人犯罪的巫婆,條理清楚地,步步為營地,擊潰著她的心理防線。

莫寒的額頭上沁出了細細的汗,那微涼的水滴爬在她蒼白的臉上,如同一個絕望的溺水者,連眼神裏都透著無助,還有隱隱的……動心。

“想想吧,莫寒,沒有人敢再欺負你了,你的工資會多很多,家人的生活也不需要再擔心了,想想,是不是很不錯?”

“不行……”她在現實的誘~惑和良心的譴責中掙紮著,死咬不放。

“好,我知道了。”劉思言聽到她的答案,倒也沒什麽大反應,只淡淡地答應了下來,隨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如果改變主意,歡迎隨時來找我。”

而莫寒剛踏出那門口沒多久,就見她昂首挺胸地從裏頭走了出來,若無其事地宣布:“鐘元元,把你手上的節目,全部移交給莫寒。”

“啪。”

莫寒手上的筆重重地落在地上,發出短促的清脆聲響,而後骨碌碌地滾遠。

而鐘元元看她的眼神,幾乎是要把她生吞活剝。

破舊的居民樓裏。

宋文婧指尖泛白地抓著胸前的浴巾,後背抵著衛生間的門板,魂不守舍地聽著裏頭嘩啦啦的水聲。

“哎……”

她望著年久泛黃的天花板,沈沈地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看著存稿越來越少。。。我好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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