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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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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9-29 12:31:10 字數:5650

劉璃像往常一樣陪在劉邦身邊,鴻門宴就要開始了,弦音仙士依舊和自己別別扭扭。而那個凝楓,自從那次她在秦宮中醒來,他就不見了。

沛公紮營的霸上後面有一座小山。傍晚時分,劉璃緩緩踱步到山頂。冷冷地風吹過她的臉頰。

她想要自己和家的聯系。她太想了。尤其是在她天天看著那和自己的大伯一樣的劉邦,和從不給她好臉色的弦音仙士。她覺得自己沒有錯。在這裏,好孤單。她難過極了。

“大小姐,您在想什麽?”不知何時,凝楓出現在了劉璃身後。

劉璃緩緩回身,微微瞟了一眼:“是凝楓啊。”然後回過身,繼續看著遠方的夕陽:“我在想我來的世界,我的家人。溫璟他的身體那麽差,我不在身邊,也不知道他怎樣了。”

凝楓半跪下身,輕輕握著劉璃的手,用柔和的聲音說道:“您別太擔心。大小姐,不要怕。凝楓不會讓大小姐的家人有事的。”

劉璃的眼中有光閃了閃,她轉向漫漫的夕陽雲海,挺直地站在夕陽的餘暉中,許久,問道:“凝楓,你為何要稱呼我為大小姐啊?”鎮定的語氣裏帶了些許好奇。凝楓知道她又在為了強行壓下心中的擔憂而換個話題而已。可是,這個問題對於他來說卻有些沈重。他目光中的憂傷藏在濃濃的溫柔之後,深深的註視著劉璃的背影。經歷了一個輪回之後,大小姐已經不記得自己了。他走到劉璃身邊,說:“大小姐,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好嗎?”

“好啊!”劉璃就地坐在山頂的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上,示意凝楓也坐下來。凝楓坐在劉璃身邊,用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遠古洪荒時代,在人類剛剛成型的時候,有很多富有靈性的神,他們守護著這群天道的寵兒,直到他們有了心智,可以獨立地存活於這個世界。於是,神們陷入了長久的沈眠,而天道成了唯一掌控人類命運的規則。”

“但是有的人類看到了天道的玄奧,知曉了喚醒神靈的方法。為了達到某些目的,他們喚醒了神靈,而被喚醒的神靈則必須遵從於那個召喚者。在接到召喚者召喚的那一刻,神靈就要穿越時空,不遠萬裏地找到召喚者。對於還沒完全覺醒的神來說,這是非常艱難的事。很多神靈因此而殞滅,成為歷史長河中一個抽象的符號。”

“這一天,掌管南方眾星辰的陵光神君受到了一個人的召喚,他便像其他被召喚的神靈一樣,沖開時空裂縫向召喚者飛去。然而剛剛覺醒的他力量十分弱小,就像一只會穿越時空的普通鳥雀一樣。他走錯了方向,來到了相距主人一千多年的時代,並在這一過程中耗盡了靈力,跌落在一個陌生的鄉間小道上動彈不得。這時候,不知誰家的獵狗掙脫了繩子,跑到陵光神君跟前要吃掉它。獵狗已經將他叼在了嘴裏。就在他即將殞滅之時,一個途經此地的千金小姐不顧獵狗的兇悍和骯臟,親自去將神君救下。陵光神君雖還活著,可是受了重傷,右翼及胸骨盡斷。那位小姐將它帶回了家,悉心照料。在小姐的關照下,他的傷慢慢好起來。”

“後來呢?”劉璃問道,她看到凝楓眼中滿滿的溫柔。

凝楓微笑著,繼續講道:“原來那位小姐是南宋的名門望族南宮家的大小姐。她當時只有十二歲,是家中最小的女兒,他有兩個哥哥,大哥在外為將,二哥當朝為相,她還有個姑姑是皇上的妃子,家中榮華可謂是享用不盡。然而當時皇帝昏庸無能,朝綱紊亂,榮華富貴都是朝不保夕。十四歲那年,她的大哥戰死,家道開始中落,姑姑也失寵了。全家只憑二哥一力支撐。很快,她家便受其他勢力排擠,為首的便是當時可與南宮家抗衡的司馬家族。這時的朱雀在她家呆了兩年,傷勢早已好透,靈力也恢覆了很多。它看著大小姐家裏由盛轉衰,看著大小姐的微笑消失,眉間凝滿憂愁。司馬家的勢力太大了,已經落魄的南宮家已無力抗衡。最終,司馬家逼迫南宮小姐嫁給他家長子為妾,這對南宮家是極大的侮辱,但也沒有辦法。此時小姐已經十六歲了,落落大方,如出水芙蓉般婀娜秀麗。大小姐抵死不從,再加上常年的憂愁,很快便病倒了。”

劉璃好奇地問:“那陵光神君呢?他不是神靈嗎?他不可以幫幫她嗎?”

凝楓的嘴角溢出一絲苦笑:“沒有主人的命令,神靈絕不可以幹涉他人的命運。這是天道所定,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陵光所能做的,只是時常飛到大小姐床頭,聽她傾訴。幾個月來,大小姐的病越來越重。最終在大小姐出嫁那天,他完全恢覆了靈力,化身成一個青年打算違逆天道,帶走大小姐。大小姐卻最終病死在他的懷裏,只留下一句話。”

劉璃的心忽地一動,記憶深處似乎有東西湧動出來。“大小姐說,來世,我們還會相遇,楓,你一定要來找我……”凝楓的聲音越來越輕,空氣中彌漫著無以言喻的憂傷。

“你……”劉璃不知該說什麽好。凝楓看著劉璃,忽地微笑起來:“那個陵光神君就是我。在那之後,我回到主人身邊,一直一直在尋找大小姐的轉世。大小姐的靈魂波動,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說著,輕輕握住劉璃的手:“如今,終於讓我找到了。大小姐,我不願再讓你受苦了。”

劉璃說不出話來。許久,才垂下眼,輕聲道:“對不起。我覺得我好殘忍,要你來找我,我卻忘了你……對不起。”

凝楓在她身前半跪下,微微笑著:“那又如何?凝楓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到大小姐,看著大小姐得到幸福。至於大小姐是否記得凝楓,都不重要。”

“凝楓……”

凝楓起身,看看天邊,說:“天色不早了,大小姐,我們回營吧。”

兩人走回軍營,路過弦音軍帳,裏面依舊一片漆黑,弦音仙士還沒有回來。劉璃嘆氣,還想向仙士討教回家的方法呢。不過看他那樣子也不像是會告訴劉璃的。又走幾步,看到張良和一個陌生人站在張良軍帳前,兩人均是一臉焦慮,又好像在爭執什麽。

“子房,出什麽事了?”

張良皺著眉頭,說:“原來是天賜。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項伯,是我的朋友。”

“項伯?難道說……鴻門宴?”劉璃驚呼:“項羽明早就要攻打沛公?”一邊的項伯更驚訝:“難道說軍師和羽兒的計劃已經被所有人知曉了嗎?為何沛公的公主會知道?”

“項伯,天賜公主她天賦異稟,料事如神,我早就跟你說過的。”張良不耐煩的打斷項伯的話。劉璃第一次看到這樣慌張的張良。

“項先生遠道而來,怎麽站在外面?此非待客之道。子房,請項先生屋裏坐。”劉璃鎮定自若。項伯卻擺擺手:“公主不必客氣了,我只要與子房說幾句話便走。”

劉璃知道項伯的想法,當即微笑道:“項先生想把子房帶到哪去呢?這亂世之中,處處不安定啊!就算是項羽麾下,子房他畢竟幫沛公先於項羽攻破鹹陽城,作為沛公的軍師,在這之前對沛公又是處處相助。先生您了解的,項羽就算不把這帳算在子房頭上,他見到子房,心中總不會痛快。您帶子房回項藉軍營就是在他身邊埋下一顆定時炸彈……我是說一個潛藏的危機。不定哪天,項羽遷怒於子房,以項羽的神勇,到時候恐怕連先生您也救不了子房。項羽的脾性,先生最了解。”劉璃說,張良驚訝地看著劉璃。

“這……”項伯竟真的皺眉思量起來:“羽兒的脾氣我知道。他很欣賞子房,但是在埋怨沛公的時候也數落子房一兩句。那麽照公主的說法來看,羽兒將來遷怒於子房也並非不可能……”

“項伯……”張良秀眉緊皺,看看項伯,再看看劉璃,對上劉璃讓人安定的眼神。張良略一沈思,道:“沛公一向以禮待我。如今沛公身陷危機,子房不能獨自離開。項伯,謝謝你的好意,子房心領了。”

話音剛落,劉邦就親自帶人請項伯到將軍帳中一敘。項伯猶豫了一下,也不得不給劉邦個面子,還是進入了軍帳。張良跟在後面欲向劉璃解釋,劉璃卻緩聲道:“不用解釋了,我都知道了。此事事關重大,子房,先讓項先生和大伯見個面吧。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席間,項伯只是看著張良,不住地嘆氣。劉邦已聽凝楓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這時也急得顧不上和幾人寒暄,單刀直入開始正題。

“項先生。”劉邦向項伯行了一禮,誠懇地解釋道:“孤進入關中,登記吏民戶籍,封府庫,財物不敢取一絲一毫,日夜等待項將軍的到來。孤派兵把守函谷關,只是為了防止盜賊流民滋事,引起騷亂。孤怎麽敢反對他,又怎麽能阻攔他呢?還請先生將孤的心意轉告項將軍。”說罷,又是行一大禮。

既然劉邦已經和和氣氣地打開了話匣子,項伯的警惕心也慢慢松懈下來,他急忙站起來回禮:“沛公客氣了。原來沛公思慮如此周到卻被小侄曲解。我回去定當向小侄說個明白。只是依著小侄的脾氣,恐怕還得請沛公明天早上親自去向小侄解釋一下的好。”

“那是那是,孤明早一定會親自向將軍解釋清楚的,在這之前還請先生為在下在將軍面前美言幾句。”劉邦說道。兩人又客套一番,看項伯已經放下戒心被劉璃張良劉邦輪番收拾得服服帖帖,劉邦也稍稍放寬些心,主動把他的一個遠房侄女嫁給項伯的兒子,兩人結了兒女親家。最後,天色不早了,項伯與眾人告別,騎著馬飛快地回營了。

待項伯走後,劉璃握著劉邦的手安慰道:“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大伯,會沒事的。明天,就讓子房和樊噲將軍陪您去,一切都會好的。”劉邦沒說話,只是皺著眉點點頭。他看著劉璃,許久,輕輕撫摸著她的臉說:“丫頭,孤相信你。你……真的很像她……”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終於踏上了通往鴻門宴的路,劉璃也因自己的固執而跟上了這支隊伍。

終於到了鴻門。望著嚴整的項家軍營,劉璃有些激動。鴻門宴啊鴻門宴,歷史上充滿驚險的鬥智鬥勇的鴻門宴啊!竟被她趕上了。她一看周圍,所有人都如臨大敵,連一向波瀾不驚的子房都一臉嚴肅。合著整個百餘騎就她一個人兒輕松。劉璃不禁嚴肅起來,扮作劉邦的貼身侍衛在軍營門前跟著劉邦走向項羽的營帳。

遠遠地,劉璃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將軍從帳中出來。離得雖遠,但劉璃也感覺到了一股四射的威嚴。他一身戎裝,氣度非凡,身高約一米八多,狂狷剛毅的臉型,英挺的眉斜飛入鬢,黑眸中閃現震懾人心的光芒,臉部的線條猶如刀削斧刻般硬朗。他雖不言不語,但那股不怒自威的王者氣概從舉手投足間自然傾瀉,帶給眾人一種無聲的威壓。果然是楚國貴胄之後,氣質就是不一樣。顯然,他就是項羽了。

不過劉璃在意的卻是項羽身旁之人,那個身著淡藍色布衫,拿著筆和簡牘的年輕人。他略略頷首,黑得發藍的長發垂下,看不太清他的相貌,不過看他的打扮應該是文職都尉。那人大約二十歲上下,身材和子房差不多,都是頎長瘦削,不算高大,但是手指清瘦有勁,皮膚白皙如上好的瓷器。他微微一擡頭,劉璃終於看清了他的臉:五官端正,鼻梁俊挺,清羽般的眉,墨色而狹長的眸子顯得有些許邪美。他的唇略薄,紅潤得有些似女子。如果子房的相貌用俊秀典雅來形容,那麽他這整個一張臉只能形容為:精致而邪魅。精致,劉璃驚嘆於那恰到好處的五官,堪堪可用完美來形容。

“那是項羽的都尉陳平。”張良順著劉璃的目光看過去,輕輕在劉璃耳邊解釋道。

這就是傳說中的陳平啊?長得好——帥!劉璃肚子裏直咽口水:“他絕對是校草級人物!我們天宇貴高的校草,就那個高二三班的陸邵旻都沒他帥。果然古人都是吃純天然無汙染的綠色食品長大的,這相貌都一個個那麽渾然天成,就是和我們不一樣。”張良聽到她說奇怪的話聽多了,也就沒有去計較。

陳平似乎覺得有人看著自己,一擡頭,與劉璃目光在空中相交。一剎那,陳平的眼中竟帶有一絲驚訝。這種目光很快消失了,陳平又偏過頭,專心地看著項羽。劉璃一楞,為什麽他要用那麽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

劉邦看見項羽,急忙行禮,說了一番好話,項羽的臉色還是有些陰晴不定。劉邦便訕訕笑著陪項羽走進將軍帳。劉璃和張良對看一眼,跟著劉邦走進去。

因為是行軍之中,帳內擺設比較簡單。項羽坐在東邊,一個年歲較大的老者坐在劉邦對面,須發皆白,但目光炯炯有神,十分銳利,仿佛能看透一切,竟不像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想必這人便是亞父範增了。劉璃站在劉邦身側,張良站在劉邦右手邊,宴席就算開始了。劉邦和項羽、範增一一敬過酒,幾人聊了些別的,期間劉邦沒少誇項羽,那馬屁拍的不輕不重,項羽的臉色終於好點了。再看對面的範增拿起手中的玉玦輕輕向項羽晃了晃。劉璃心下嘆氣,這就開始了啊……

項羽沒有理範增。劉璃把目光移到項羽周圍,卻看到項羽身後站著個高大挺拔,俊逸而內斂,氣宇軒昂的青年。他面容俊朗,星目劍眉,煞是英俊好看。乍一眼看上去沒什麽突出,但細看下去卻發現他身上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高貴而孤傲,眉宇之間盡顯指點江山的豪邁氣概。他與張良陳平墨夜他們的俊美不同。他身上有著張良他們沒有的鋒利與沈寂。劉璃尤其在意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的眼神很清澈,充滿了睿智與桀驁不馴。他就如一個隱於劍鞘中深藏不露的寶劍,一旦出鞘,定是鋒芒畢露。不過此時他卻用覆雜的眼光看著面前的項羽,那目光中有不屑,有無奈,還有一絲憐憫。他的氣質很熟悉,這讓劉璃有些發呆。這個人是誰啊?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早些時候劉璃已經把過程都告訴劉邦了,項莊舞劍助興,劍尖卻頻頻指向沛公,雖然每次都是有驚無險。項伯一看情勢不對,也拔劍與項莊對舞,多次為沛公擋下劍。她所言自然一點都不差。

當劉璃跟著劉邦假借去上廁所離開時,她回過頭又看了一眼將軍帳內各人的表情,發現對面的範增氣的吹胡子瞪眼的,但只是幹瞪眼罷了,陳平不知什麽時候又回到項羽身邊,繼續低著頭,看不見他的表情。而項羽身後那個俊朗的青年卻一臉遺憾,微微嘆了口氣。劉璃不禁多看了他兩眼。

樊噲也被劉邦叫了出去。“大伯,走吧,跟著樊將軍他們快走吧。樊將軍知道路的。不然一會兒陳平要來催了。”一出帳門,劉璃就低聲說道。

劉邦一怔:“孤還沒有告辭,怎麽辦?”樊噲著急了:“別管那些禮節了,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還告什麽辭!”

“好。子房,你留下來向項王辭謝吧。璃兒……”“我和子房一起留下來,跟著大伯人太多太顯眼,大伯不好走的。”劉璃說。

“好,沛公拿了什麽禮物來?”張良問道。劉邦看了劉璃一眼:“孤帶了白璧一雙,欲獻項王,玉鬥一對,欲獻亞父。怕他們生氣,所以還不敢獻。先生為孤獻了吧。”

張良說:“好。沛公快走吧。”

於是張良和劉璃兩人看著劉邦一行離去。他們的身影剛剛消失,那個漂亮的都尉陳平就出來找他們了。

“沛公呢?”陳平問張良,秀眉微蹙,一雙狹長的狐貍眼仔細打量著他。劉璃在一邊看他倆,精致俊美的陰謀家陳平,俊逸灑脫的陽謀家張良,當世最傑出的二位謀臣,就這樣相會在項羽軍帳前。

張良也打量著陳平,許久不語。估摸著劉邦已經走遠了,才微微笑著說:“沛公不勝酒力,已經告辭了。”

陳平微微嘆息,道:“理當如此。諸位隨我面見項王吧。”

劉璃與張良再次進入將軍帳內,就如劉璃所預料的那樣辭謝離開,好歹為劉邦把禮節做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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