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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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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剛過,手術室的門被人打開。

季辭霍然站起身,結果因為高度緊張,眼前一黑,人差點栽倒。

好在她反應快,急忙扶住一旁的椅背,甩了甩頭,眼前終於清明了些。

姜月此時也站了起來,腳步踉蹌,需要陸崇文扶著她,身體才能保持平衡。

陸宴身上插滿了管子,頭發被剃掉一半,靠近眼睛下方,白色繃帶一直從頭上繞過眼睛和耳朵。

季辭屏住呼吸,她知道,他眼睛下方有一條嚴重的傷口,最嚴重的地方是腦袋,流了好多血。

躺在重癥病床上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是完好無損的。何況還是車禍這樣嚴重的事故。

姜月“啊”了一聲,閉著眼不忍心看。

季辭強撐著身體,詢問醫生:“醫生您好,我想問問,病人多久能醒過來?”

那醫生瞄她一眼,也有些不忍,便道:“現在不能確定,傷的很重,我們盡全力了,剩下的,要看病人的運氣。”

在醫院提運氣這個詞,大多都帶著些兇多吉少的意味。

季辭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

陸崇文眉頭微蹙,嗓音很淡:“你去旁邊休息會兒。”

季辭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再看看他。”

她坐在他床邊,輕輕握著他的手,摸了摸他腕上的疤痕,輕聲道:“你要快點醒啊,等你醒了,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說。”

她嘴裏一直在念叨,聲音卻不大,像是怕吵到他,念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有些麻木地靠在了他的床邊。

他現在頭發剃了一半下去,再精致的五官,被這發型一襯托,全毀了。

季辭道:“真醜,就我不嫌棄你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就這樣睡著了,姜月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叫醒,指了指裏面的一間休息室,“去裏面休息下吧,我來看著他。”

季辭揉揉眼睛,起身,鼻子有些酸澀:“阿姨,我對不起您。”

“我不該帶他回家的,也不該讓他去給我買花。”

“對不起對不起……”

姜月握住她的手:“小辭,這跟你沒有關系,你千萬不要自責,不要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她給她整理了一下頭發,說,“裏面有換洗的衣服,都是新的,去洗個澡,精神放好一點,這樣他一醒來,見到的就是最漂亮的你了。”

……

過了幾天,陸宴還是沒醒。

那天的出事錄像被調了出來,羅素素醉酒駕車,造成故意傷人罪,他們家倒是想盡辦法要把人撈出來,但都無果。

陸家哪有那麽好惹的,當年一個陸歡,人家改了國籍逃到國外,陸家都把人弄死在國外了。

區區一個落魄的羅家,陸家和姜家面都不用出,人家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本來也是犯了法的,進監獄遲早的事,就看上面打算讓她留多久了。

這下子,羅家老太太搬出來都不管用,老太太年老不記事,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有個孫女叫羅素素。

這幾天季辭一直留在醫院照顧陸宴,姜月從家裏帶了營養湯過來,給季辭盛了一碗,坐在她身邊,道:“他命硬呢,不要太擔心。”

季辭一怔,低低開口:“可是他也疼啊。”

姜月躲了下,唇角微彎:“我跟你講講他以前的事吧。”

季辭洗耳恭聽。

“阿宴小的時候呢,特別愛撒嬌,他姐姐是女孩子嘛,嬌氣一點,他也跟著學,還要學她姐姐紮辮子,都五歲了,非得在後面留一根辮子出來。”

“那還是陸歡身體良好的那段時間,姐弟兩個在一起生活,後來他姐姐病重,我實在沒有精力顧及兩個孩子,陸宴是男孩,陸家唯一的繼承人,性格自然不能軟弱,撒嬌更是不被允許,所以就把他送到老爺子身邊去照顧了。”

“老爺子對他狠,天天盯著他訓練,白天學字看書,晚上練功夫。”

“他要樣樣都會,不能比別人差一點,老爺子每天都拿他和其他世家裏的小少爺比,但凡差一點,回來就對他沒好臉色。”

“阿宴小時候愛哭,老爺子見不得男孩子掉眼淚,覺得那是沒用的象征,是個廢物,他小時候那樣高強度的訓練,剛開始也受不了,就哭,哭也沒用,罰的更狠,後來慢慢習慣了,不哭了。”

“但終究是孩子,總有犯錯的時候,那時候犯了錯,老爺子就掄起拐杖抽,恨鐵不成鋼,要不是老太太攔著,估計真要被他打死。”

“後來呢……”季辭啞聲。

姜月笑了笑,“後來就長大了呀。”

季辭:“……”

姜月道:“就小時候那段時間苦,長大就好了,哪有長大了還被罵的。”

……

季辭喝完湯,又進了病房看陸宴,生怕錯過他一眼。

男人臉色蒼白,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下巴處冒了些青色的胡茬出來,季辭找來剃須刀,小心翼翼地給他刮幹凈。

她就沒做過這種事,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劃傷他。

上午九點,裴拾帶著水果來了醫院,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消息的。

沒一會兒,季姝也來了,還是那樣張揚艷麗的面容,眉目揚著傲氣,下巴微微昂起,頗有些目中無人的感覺。

“你怎麽那麽倒黴啊?”

她不像來看望病人的,倒像是來幸災樂禍的。

季辭無語,懶得跟她計較。

裴拾道:“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季辭搖頭:“不知道,醫生也說不準,都在等他醒呢。”

她偏頭看向病床上的男人,玩笑道,“好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剪了個醜醜的發型了。”

正說著,病房門又被敲響,趙晉恒推門而進,看見季姝在這裏時,面色一僵。

他們倆之間有點什麽,季辭那會兒就知道,偏偏趙晉恒一顆心全在羅素素身上。

季姝翻了個白眼,趙晉恒有些尷尬,他走到季辭面前去,先是給她道歉:“對不起,以前對你多有誤會。”

然後一把伸手去抓季姝,季姝眉頭一皺,厭惡地甩開他:“你有病吧。”

趙晉恒臉上也難堪:“季姝,你鬧什麽?”

季姝擦了擦手,冷聲道:“誰跟你鬧了,你惡不惡心?”

她把紙巾丟進垃圾桶裏,滿臉厭惡,似乎一句話都不願意跟趙晉恒說。

趙晉恒囁嚅,底氣不足:“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季姝靠墻倚著,神情嘲諷:“你說我就要聽,你當自己是誰啊?”

“還道歉,誰稀罕啊。”

她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是很不耐煩了。

裴拾看向季辭,季辭臉上閃過一絲愕然,並不明白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記得季姝以前好像喜歡趙晉恒來著,好像還在她這求了副畫,送給趙晉恒的。

“季姝!”

趙晉恒好歹是個世家公子哥,雖說不務正業得多,但家裏還有他爸頂著,人家對他還是尊敬著呢。

眼下季姝這麽不給他面子,他再好的脾氣都受不了。

季姝瞪他一眼:“別再這裏嚷嚷,趕緊滾。”

季姝是這樣的,比季辭利落的多,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哪怕以前喜歡,但是現在討厭了,所以也甭想她能給他什麽好臉色。

趙晉恒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的,指著季姝“你”了半天,最後就說了句,“你狠!”

季姝嘲諷一笑:“趙晉恒,別他媽把我當傻子。”

“以前羅素素吊著你,你他媽就是她的一只舔狗,怎麽,舔到最後一無所有了,這會兒倒想起我的好了?”

她冷冷一笑,“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什麽垃圾回收站,你這樣的大垃圾,還是趕緊送去毀滅吧!”

季辭目瞪口呆,她都不知道季姝這麽會罵人。

看來以前在季家,多少還是對她手下留情了點。

趙晉恒看看季辭,看看裴拾,羞愧的走了。

季姝輕呼一口氣:“臥槽,爽。”

鬧劇一般的喜慶場景,季辭無奈搖頭。

等人都走了之後,她又握起陸宴的手,跟他說:“你快醒啊,難道也要我這樣罵你嗎?”

可想而知,依舊無人回答。

病房空寂,只有醫療儀器發出機械般地微弱聲音。

“快醒吧,我很怕。”

……

ˉ

十一月下旬,京都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初雪。

是初雪,還挺大,頭一天晚上開始下起,本來以為就是意思意思下著玩兒,結果一晚上沒停,今早一起來,入眼所及,全是白茫茫一片,世界霎時安靜下來。

沈清已經回來,季辭暫時搬回了天星,沈清很不願意,季辭便道:“我之前答應過他,要搬回去的,我不能食言,他醒了要找不到我了。”

都二十多天了,要醒早醒了,連醫生都不抱希望,季辭卻固執地不願承認。

季辭起床下樓,早上七點,她給自己準備早餐,吃完早餐,然後打算去醫院看一眼陸宴,最後再去畫廊。

早餐吃的燕麥粥,正吃著,沈清發來一條消息。

季辭點開看了眼,是條尋人啟事,懸賞金額高達百萬。

她手一頓,尋人啟事,尋人啟事,尋的人是——

陸宴!!

他不是在醫院嗎?怎麽會不見的?

他不見了,那就說明他醒了,他醒了又跑去了哪裏呢?

季辭心臟劇跳,連手都有些微微發抖。

而就在此時,門鈴響了。

外面大雪翻飛,銀裝素裹,這個時候能有誰來敲門呢?

季辭站起身,巨大的欣喜蔓延過心頭,她咬著牙,屏著氣走過去開門,一時間竟同手同腳了都沒發現。

門開——

站在檐下的男人,衣衫單薄,身形挺括。

來人桃花眼,膚白,看見季辭開門,唇角微勾,第一句話就是:“我失憶了。”

季辭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入手一片冰涼,她憐憫開口:“好可憐。”

然而眼睛卻紅了。

身後是飄零白雪,面前這個男人,唇紅齒白,宛如妖孽。

她撲上去抱住他,埋頭在他懷裏,悶聲道:“終於醒了,真好。”

鼻息間是女人身上慣有的淺淡香氣,很淡,像春日裏盛放的花朵,帶著沁人心脾的甜意。

……

陸宴跟著季辭進屋,屋內燒著地暖,溫暖如春。

他身上穿著醫院的病號服,藍白條相間,人瘦了許多,臉色蒼白,眉眼依舊精致如畫。

只是——

他的臉上留了一道淺淡疤痕,大約六厘米左右長,從右眼眼瞼下方,直直劃下來,一直貫徹到接近耳後的位置,生生破壞了這一副好面相。

他眉眼偏鋒利,要不是在精致五官的襯托下,這樣一道疤留在他臉上,看起來就會格外嚇人了。

季辭碰了碰他臉上的疤痕,心疼道:“才醒,怎麽就到處跑,阿姨都急得出尋人啟事了。”

他垂著眸,眼裏閃著細碎笑意:“醒來發現身邊沒人,特別想見你,就連夜跑了。”

季辭眼睛一熱:“傻子,就不知道等我一會兒嗎?”

陸宴散漫道:“我等不及啊。”

季辭握著他的手,慢慢把他的手捂熱,然後又在他身上四處摸了摸,末了,問他:“還有沒有哪裏疼?”

陸宴搖頭:“不疼,都好了。”

季辭起身道:“你等一下,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陸宴勾住她手指:“先別去,我給你買了糖。”

季辭註意到他的頭發也剪了,幾乎貼著頭皮剪的,很短,摸上去還有點紮手。

陸宴不太好意思:“醒來覺得發型太醜,就去理發店把頭發都剪了。”

他有點不好意思:“會不會很醜?”

季辭搖了搖頭,眉眼彎彎道:“不醜,以後還會長的,長長了就好了。”

他“嗯”了聲,沒再說什麽。

他連頭發剃掉一半都覺得醜,那自然也受不了臉上留疤這件事,季辭一下下輕摸著他臉上的疤痕,安慰他:“現在醫療技術這麽發達,臉上的疤痕也能去掉,等你身體調養好了,我們就去醫院把疤祛了。”

陸宴順勢抓著她的手,把臉貼在她手心裏蹭了幾下,“很難看嗎,你嫌棄?”

季辭表情認真:“我不嫌棄,我怕你不喜歡。”

陸宴唇角微彎,嗓音裏混著笑:“那就行了,醫生給過建議,我拒絕了。”

季辭雙眼微睜:“為什麽……?”

“因為……”他抱住她,下巴埋進她頸窩裏,悶聲道:“這樣讓你有安全感。”

“這樣以後就沒人惦記了,我以後每天照鏡子看自己,再想想自己有你這樣漂亮的老婆,我就覺得太幸運了。”

頓了頓,他又說:“季辭,你要永遠漂亮下去。”

季辭鼻子微酸:“不漂亮了你就不喜歡嗎?”

陸宴從她頸窩裏擡頭,給她理了理頭發:“想什麽呢?都說是我老婆了,在我心裏你就是最漂亮的。”

“我們覆婚吧。”

季辭有意吊他:“我要想想。”

陸宴俯身湊近她,她看清他眸子裏的黑,瞳仁裏印著她的身影。

“我沒醒過來的時候,聽見你跟我說了很多話。”

他控訴,雙眼微紅,“你騙我的嗎?”

季辭沒忍住,笑了笑,湊上去,親了他一下,低聲說:“阿姨說你愛哭,是真的。”

“你怎麽那麽愛哭啊。”

陸宴瞇起眼睛:“你信她的?我都多少年沒掉眼淚了。”

季辭嘻嘻道:“我不信,你眼睛都紅了。”

陸宴咬牙:“那是我心裏難受。”

季辭偏不信。

他就把她的手抓過來,按在自己胸口上:“你摸摸,這裏難受,沒醒的時候,我能聽到外面的聲音,但我眼睛睜不開,我感覺自己處在一片黑暗裏,那裏什麽都沒有,還有呢,我一想到裴拾好好的,那你就危險了,那不行,我得趕緊醒過來。”

他語氣低下去,“我聽見你在我耳邊一直跟我說話,我努力想要睜開眼,我真的很想見一見你,你說你原諒我的。”

“小辭……”他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可憐又無助。

最後,季辭終於應了他一聲:“嗯,我在這。”

他身體一僵,眼睛裏霎時布滿濃郁深沈的黑,那一聲“我在這兒”讓他的心徹底落回胸腔裏。

“砰、砰、砰”心臟裏仿佛開出了一朵花。

他吻上去,輕輕淺淺的吻她,然後深入,勾著舌頭糾纏。

季辭眸子潮紅濕潤,她側開頭,嗓音軟而啞:“你別這樣親我。”

陸宴抵著她的額頭,嗓音裏混著情.欲的低笑:“這樣親你不舒服嗎?”

季辭心一緊,格外敏感:“也……沒有。”

他低笑,“乖,要是害怕,就把眼睛閉上。”

鼻息交纏,呼吸聲近在咫尺,他吻得重而急,季辭無力,差點軟倒在沙發上,一只手抓在他手臂上,撓出了幾道殷紅的抓痕。

陸宴微垂著雙眼,鴉羽一般的長睫輕輕覆下,遮住了眸子裏見不得天光的強烈欲.望,他靜靜地盯著季辭看了會兒,忽然伸手箍住她的腰,然後輕輕擡起她的下巴,氣息有些不穩,引誘道:“把舌.頭伸出來,我含一含。”

外面的雪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了,窗外長青樹上覆了一層厚厚的初雪,一只麻雀落在上面,雪花簌簌落下。

兩人分開,季辭面色一紅,咬了咬唇,站起身,掠過陸宴,往廚房去了。

她靠在冰箱上微微喘了下氣,她就知道,陸宴這男的,盡勾引人。

捏起拳頭,恨恨地在墻上錘了幾拳。

不就是一個刺激的法式深吻嗎,她臉紅什麽呀。

過分!

她摸了摸手機,想打個電話,結果發現手機掉沙發上了,只好面不改色跑出去拿。

陸宴倒是衣冠整整的,氣息平穩,坐那兒翻她的手機看。

季辭過去把手機搶過來:“給我。”

陸宴挑眉,嘴裏含著一顆糖:“要吃嗎?”

“吃你個頭!”

她拿過手機,飛快地跑了,陸宴在身後發出輕輕的笑聲,很愉悅。

ˉ

季辭給姜月打了電話,說:“陸宴在我這兒,阿姨您別擔心,尋人啟事可以撤了。”

“啊?不用謝,轉錢給我?”

“不用了不用了。”

“那好吧,別轉錯了喔。”

下午坐在沙發裏看電視,陸宴洗了頭和澡出來,懶懶地往季辭身上一靠,他頭發剪太短了,洗了頭都不用毛巾擦,幾滴水珠順著脖子滑進衣服裏,領口那裏濕了一塊。

他墊了條幹毛巾在季辭腿上,然後把頭擱上去,仰躺著,看著季辭。

季辭兇巴巴的:“看什麽?”

陸宴笑:“看你好看。”

她“哼”了聲,靜默片刻,說:“我想了很久,我決定再把這話說一遍。”

她的聲音很輕,軟軟的,就是兇起來語氣也不高,並不讓人害怕,反而覺得這樣很可愛。

“我說,以前的事可以一筆勾銷,我不計較了,但是之後,你要再讓我心裏難受了,我就真走,頭也不回,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季辭故作惡狠狠地說。

陸宴輕笑:“放心。”

“人這一生太短了,我不要別扭地活著,我也不瞞任何人,喜歡你陸宴不是件不能說的事,但你以前惹我傷心,我不打算這樣輕易放過你。”

陸宴挑眉:“所以……”

“要罰你,但我暫時沒想好怎麽罰,先留著,以後想到再說。”

他勾著唇:“好。”

她以前想過報覆陸宴,要等他發現自己離不開她的時候,她再把他丟棄掉,後來陸宴為她出了事。

醫院裏見了許多生離死別,又覺得人生世事無常,倘若陸宴也和那些人一樣——

她簡直不敢想。

那些年她的努力,她吃的所有苦,好像都只為了向他證明,自己配得上他。

高中時候,那個自卑膽小的女孩子,她有資格站在他身邊,接受眾人審視的目光。

……

手機提示入賬短信,季辭點開一看,樂了。

陸宴伸手碰她的臉:“笑什麽,這麽開心。”

季辭道:“你媽媽給我轉了一筆錢。”

陸宴道:“嗯?”

季辭看他一眼,解釋道:“你的尋人啟事,太好笑了。”

他也意思意思笑兩下:“給你就收著。”

過會兒,他跳起來,很不服:“我就只值一百萬,看不起誰呀?”

他不可置信,“姜月壓根兒沒想著找我回去。”

季辭揉揉他腦袋:“沒有啦,阿姨可關心你了。”

她捂著嘴,不懷好意,“她還讓我給你做辣子雞,多放辣。”

陸宴:“……”

“她就是想我別回去唄。”

眾所周知,陸宴不能吃辣。

季辭道:“沒事,住我這兒一樣。”

陸宴得意洋洋:“好的,愛你。”

他伸出一只手,給季辭比了個小小的心。

季辭:“……”

“吃糖嗎?”

季辭伸手,一枚果糖輕輕放在她手心。

“聽說甜食會讓人開心,季辭,你要永遠漂亮,永遠開心。”

ˉ

轉眼至元旦。

陸宴頭發長長,冷白皮,高鼻梁,一如既往的帥。

兩人還沒領證,年前陸宴的最後一個采訪,當著媒體眾人的面,和季辭官宣。

他們倆不是明星,然而卻有不少人熟知。

一時之間,祝福聲漫過天際。

季辭打開手機,微博上全是祝福,也有一些不被看好的言論,但是無足輕重。

晚上陸宴回家,季辭在客廳裏看手機,陸宴脫了西裝外套,走過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閉著眼,輕聲道:“真好。”

因為采訪,頭發梳的和平時不太一樣,眉毛露了出來,隱隱帶著些鋒利感。

他身份在那裏放著,外面人都怕他,只看起來不好惹,卻不知道他在家裏,在季辭面前,又愛撒嬌又纏人,林躍是不在,他要在簡直要瘋了。

他嗓音悶悶,有些委屈:“什麽時候跟我領證啊。”

季辭反問:“就這樣不好嗎?”

他放開季辭,垂著腦袋:“不好,沒有名分。”

他要做她法律上的丈夫,要她跟他一輩子。

這場感情裏,陸宴是最沒有安全感的,他終於體會到了當年季辭的心情。

愛一個人,太怕那人不愛自己了。

季辭想過重新領證這個事情,結果因為接近年底,畫廊的事多了起來,她一下給忘了。

看他患得患失,她心裏也不好受。

“過年之後吧,把證領了,我們出去玩兒。”

陸宴擡頭,眼睛一亮:“好。”

那點子委屈,一下子就不見了,他說,“那我提前計劃。”

他匆匆上樓,季辭叫都沒叫住。

沒一會兒,他又從樓上下來,神秘兮兮地坐在季辭身邊,把手背在身後。

“你把眼睛閉一下。”

季辭不明所以,但還是閉上了眼睛。

客廳安靜,燈光柔和,有人擡起她的手,在她的無名指上套了個東西上去。

她睜眼,無名指上,戒指熠熠生輝,她的手被他托在掌心,掌心溫暖而幹燥,帶著莫名的暖意。

“提前適應一下,要一直戴著。”

他說,“我在宣示主權呢,你是我的。”

他側顏清俊,燈光打在他臉上,有一種通透的少年感,季辭楞楞地看著他,忽然紅了眼眶。

她的少年,這一次終於完完全全地屬於她了。

沒有人知道她內心的兵荒馬亂,那一場所有人都覺得會無疾而終的感情,在這一刻,終於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他們皆屬於彼此。

陸宴見她紅著眼,一下子緊張起來,以為她是不想戴戒指,連忙道:“別哭啊,不戴就不戴了。”

他作勢要去取戒指下來,季辭牽住他的手,輕輕搖頭:“我願意的。”

陸宴一楞,隨即巨大的欣喜漫過心頭,下意識脫口而出:“……我好愛你啊,季辭。”

那幾個字不重,卻情真意切,聽起來有一種濃濃的歸屬感,像是漂泊不安的心,在這一刻,穩穩地落回了胸腔裏。

他捂著眼睛,時間靜下來,心臟在規律跳動,承載著他對她持久不變的愛意。

季辭扯了扯他捂著眼睛的手,發現他眼睛紅了幾分,有淚珠子在眼眶裏打轉。

季辭道:“……愛哭鬼。”

她說的比誰都歡,也不知道剛剛是誰也這樣紅著眼。

陸宴解釋道:“我這是開心。”

兩人在沙發上坐了會,聊了會天,說起以前,陸宴枕在她腿上,忽然說:“季辭,我以後每個月都給你寫一封情書吧。”

季辭道:“為什麽?”

陸宴理直氣壯:“我樂意!”

季辭無語,隨他去了。

元旦夜裏,他們窩在一起看了地方臺的晚會節目,這一年,陸宴二十八歲,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從高中到大學,再到後來,一直都沒變過。

她其實也一直是他心裏最為隱秘的願望。

而就在今天,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叫季辭的女孩子,是他的愛人,他們往後的每一天,每一個紀念日,都會一起過。

ˉ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到這兒完結啦,撒花!

謝謝一起陪伴的小夥伴們,鞠躬,愛你們呀!

過幾天寫番外,番外先寫裴拾,裴拾和他的倒黴小姐。倒黴小姐叫鐘茜(qian)主角應該會在裏面打醬油的,戲份不多,主要是副cp嘛。

最後,預收文求個收藏撒,給你們跪下了,嚶~~

專欄點進去就是噠,《深情溺我》《溫柔沈淪》,這兩本都有意向寫,應該會先寫溫柔沈淪吧,這個有個大致思路,還挺想寫的,至於另一本,想多攢攢收藏,太難了,我要快快寫,求收藏呀!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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