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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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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氣依舊不好,雨雖然停了,風卻還很大,家裏不像外邊,季辭擔心陸桉在學校會冷,特地給他準備了一件厚點的外套。

陸宴要去公司,一早就起來了,他只穿了件襯衣,還在打領帶,他身姿挺拔,面上沒什麽表情,眼神卻淩厲,無意間就給人一種淡淡的壓迫感。

陸桉迷迷糊糊,季辭在廚房做早餐,他本來跟在季辭身後轉悠,一看見陸宴出來,好像忘了怕他那回事,立馬鬧著要讓陸宴抱他,陸宴只好抱著他去餐桌旁坐著。

早餐吃的簡單,季辭拿了三盒牛奶出來,陸宴看也不看就把牛奶推到旁邊去,頭也不擡地說:“不喝。”

他不喝牛奶,陸桉倒是喜歡,陸桉正長身體,每天牛奶必不可少,餐桌上安靜,季辭正在給陸桉剝雞蛋,陸宴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是視頻電話,陸桉指著手機道:“爸爸,接電話。”

視頻是陸媽媽打來的,陸宴一接聽,還沒說話就聽見陸媽媽喊了一聲:“寶寶。”

陸宴:“……”

季辭:“……”

明眼可見的,陸宴神色變了變,轉而把手機轉向陸桉,對季辭淡定說道:“叫他的。”

季辭也淡定點頭,看著陸宴,說:“嗯,我都懂。”

屏幕裏的女人保養得很好,膚色白皙透亮,她是長卷發,笑起來很好看,是個知性的大美人,她的美和徐麗不一樣,徐麗的好看,限於皮囊,而她的好看,是那種刻在骨子裏的氣質,像夜裏的星空一樣,璀璨又華麗,陸宴很像她。

季辭和陸桉坐一邊,陸宴把手機轉過來,陸媽媽自然也能看見季辭,她笑著喊她:“辭辭。”

季辭道:“阿姨好。”

陸宴的母親叫姜月,是姜家的長女,陸宴外公是當代有名的書法大家,一副字千金難求,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校長辦公室裏就掛了一副陸宴外公寫的字,當時季辭還不知道那是陸宴的外公,是後來嫁給陸宴後才知道的。

陸桉不太親近姜月,姜月和丈夫長年在國外,很少回來,大多數時候他們會和陸桉視頻,但是姜月每次總會盯著陸桉失神,有時候也會莫名其妙的掉眼淚,陸桉還太小了,總以為是姜月不喜歡他。

但其實不是的,姜月喜歡孩子,但每次看到陸桉總會讓她想起陸歡。

紅顏薄命,陸歡始終是她心裏的一根刺。

為人母親,總覺得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孩子,才讓陸歡早早地離她而去。

陸桉對著手機叫了聲“奶奶”後,就從椅子上溜下去,季辭匆忙說聲,“我去看下小桉。”也跟著走了。

那邊陸宴還在和姜月通話,不知道說起什麽了,陸宴頻頻往季辭這邊看,季辭在給陸桉穿外套,沒發現。

“媽媽。”陸桉乖乖站在客廳裏,小聲說:“我能有妹妹嗎?”

季辭手一頓,莫名問他:“怎麽突然說個,小桉想有個妹妹?”

陸桉點了點頭,說:“奶奶好像不喜歡我。”

他的目光天真而又令人心疼,季辭心一軟,摸了摸他的頭,說:“沒有,小桉別多想,她只是……”

只是什麽,到底也沒說出口,陸桉並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他被陸宴保護的很好,從來沒有人在他面前說起過陸歡。

“沒事,我喜歡小桉呢。”季辭蹲在他面前,安慰他。

陸桉去上學了,季辭也要出門,陸宴卻道:“今天別去了,爺爺今天就要來,估計下午就到了。”

“這麽快?”季辭驚訝道,“我還什麽都沒準備呀。”

陸宴看她一眼,說:“下午我和你一起去接他老人家。”

看來是戲要做足,季辭卻猶豫著說:“可是我已經打算和爺爺說清楚我和你之間的事了,我不想再因為這些事而讓你不開心了。”她擡頭直視陸宴,一字一句地說,“我想,我們該分開了,我把自由還給你,好不好。”

她話一出,陸宴便沈默下來,片刻後,他挑眉,薄唇微掀,低沈著嗓音慢慢對季辭說:“你的意思是打算和我離婚?”

季辭抿了抿唇,下定決心般“嗯”了一聲,“如果你想離的話,也可以,我都同意。”

陸宴忽然短促地笑了一下,他拍了拍手,瞇眼道:“好,但是在此之前,還得你幫忙做件事。”

他答應的太爽快了,季辭神色微黯,真不知道這樣的人以後真正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麽樣子的。

他會對她冷言冷語,會對她毫不在意嗎,想來是不會的,陸爺爺說過,陸家人出情種,往上數幾代,個個都是癡情人,陸爺爺和陸奶奶當年還有段佳話流傳,而陸宴的父母,更是典型,到陸宴這裏,只能說還沒遇上喜歡的人,季辭不配。

“什麽事?”她問。

陸宴說:“配合一下,幫忙在老爺子面前裝一下夫妻恩愛,他這兩年身體不太好,我以前愛惹他生氣,如今他老了,我總不能還不順著他。”

季辭閉眼,深吸了口氣,再睜眼,眼裏情緒已經下去,她說:“好。”

她很平靜,陸宴看著她,卻突然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失落情緒淡淡地籠罩在他心間,他甚至不可思議地覺得,自己好像隱隱約約有些不願意和季辭分開。

但是怎麽可能呢,還沒等他多想自己這莫名其妙的情緒時,聽見季辭低聲說,“我愛你從來不用假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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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和陸宴一起去機場接老爺子,林躍開車,陸宴和季辭一起坐在後面,他身上穿的西裝,剛從公司裏出來,又沒怎麽笑,輕易就給人一種極其冷淡的疏離感。

季辭認識陸宴好幾年了,眼看著這人一步步成長為如今模樣,也曾年少不知事過,後來性格慢慢沈澱,變成了如今的陸家掌權人,那麽多人得倚靠著他生活,又有誰輕易敢惹他不開心呢。

林躍一直跟陸宴做事,季辭又沒在公司上班,雖然知道自家老板早已經結婚,可到底沒見著真人,林躍還持有懷疑態度。

今日見著季辭,他可算打消了心裏的懷疑,有一說一,陸夫人真不錯,和陸總很配,他聽季辭說過話,溫溫柔柔的,真好。

前面路有些堵,車子規規矩矩排了很長的隊伍,季辭一直看著窗外,下午竟然還出了太陽,真是奇怪,她想到了老爺子,當年在醫院做義工的時候,照顧的第一個人就是老爺子。

陸爺爺那時候脾氣怪,還有些固執,他也不住醫院VIP病房,身份無人知曉,很多人只當他是一個普普通通卻又毛病太多的老頭子,照顧這樣一個老人,很多人覺得累,正巧當時學校組織志願者服務,季辭被分到了這家醫院,別人不願意做的事她來接手。

季辭脾氣很好,老爺子脾氣再怪她都能化解,時間久了,兩人反倒還成了朋友,季辭自然不敢當自己是老爺子的朋友,老爺子卻總樂呵呵地喊她:“小朋友”或者“小丫頭”。

也是在後來,季辭知道陸歡的事後才明白,也許老爺子是把她當孫女看待了,陸歡當年得陸家全家上下的寵愛還猶過不及,連陸宴都比不上的殊榮,這樣美好的女孩子卻因為一個人渣而早早地離開了人世,聽說她喜歡畫向日葵,可惜卻沒能像向日葵一樣永遠向著光。

季辭想得出神,沒留意到陸宴一直在看她,她側著頭,眼睫長長,目光有些空洞,陸宴從她的側影裏,竟生生看出了些孤獨感。

季辭的家庭情況他大致了解,母親改嫁,父親好像還在,是個人民教師,但有很多年不曾見過了,也沒聽季辭說起過,他知道的就這麽多,再深一些的,他也從沒想過要去了解。

車子緩慢移動中,季辭眨了下眼睛,忽然往椅背上一靠,陸宴淡定轉移視線,假裝自己一直在看前面,季辭心事重重,倒也沒發現。

過了會兒,男人低沈的嗓音在車內響起:“一會兒下車,你把手給我。”

季辭一怔,片刻後回答:“行。”她轉而瞄他一眼,問他,“你不戴眼鏡了?”

陸宴語氣平淡:“不用,現在又不工作。”

他眼睛輕度近視,平日裏不戴眼鏡也能看清楚,只是有時候夜裏方便看文件或者看一些覆雜的外國語書籍,為了保護眼睛才偶爾戴一下。

實話說,陸宴戴眼鏡是真好看,他本來五官就好,骨架又優越,眼鏡再往鼻梁上一架,那股子勾人氣質就出來了,處處透著生人勿近的疏離感,處處卻又勾著人想往他身邊靠,偏他又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一個不樂意,直接掐脖子警告。

用趙晉恒的話來說,就是活脫脫的斯文敗類,於是他就被陸宴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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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的時候,陸宴主動去握季辭的手,她的手很白,手背上隱約可見黛青色的血管,手有些涼,軟軟的,小小的,美玉一般,握著特別舒服,他垂著眼偷偷打量了一下,覺得自己肯定可以把她的手包在手心裏。

但想想還是算了,這種事做出來太沒排面了,也不太像他會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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